荷花故作委屈地说:“大姐,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明明是大嫂把我教坏了,怎么你却是说反了的。”
“左右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好人,就知道来取笑我。”茉莉三两口把碗里的饭吃完,撂下碗筷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说罢便起身儿回屋了。
祝永鑫见状笑道:“这丫头,平时在家看着泼辣,一说起婚事来,倒是比谁都害臊。”
荷花见茉莉走了,便趁机道:“今个儿我去老院儿,祖爷说大姐的婚事让咱家自己做主,奶也跟我说,爷奶都觉得那蒋家不错,让爹娘看着办就是了。”
方氏闻言以为是祝永鑫去说和起了效果,便也没有过多的追问,只说那就先给媒婆回信儿,合过八字再说其他。
吃过午饭博荣起身儿道:“我吃饱了,下午去看看傅先生,”说罢朝荷花使了个眼色,便出门去了。
收拾完桌子洗碗的时候,荷花一直用余光悄悄地打量着小秀,见她的眉心果然有些郁结,见灶间无人便问道:“大嫂,咋,我哥惹你不高兴了?”
小秀回过神儿来道:“没,哪有的事儿啊”
“我瞧着你神色有些不太高兴呢”荷花歪头看着她问道。
“一眼就能看出来吗?”小秀抬手摸摸脸颊,神情有些落寞地叹了口气,“其实是我自个儿的事儿,我以前听人说,去拜过送子观音,若是能抓到泥娃娃,那立马儿就会有身孕的,可是我……我到现在也没个动静儿,我这心里就总是担心,怕会不会是有什么不对的。”
荷花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也有些错愕,她回忆了一下,小秀去拜送子观音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半月,就算是有了孩子都未必能察觉的出来,而且博荣和小秀成亲到这会儿才两个来月,她这也着实是太急了……不过这些话荷花却没法说出口,毕竟她如今才不过是个九岁大的孩子,不管说什么都是不合适的,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窘迫,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小秀这会儿也意识到自己对着荷花说什么送子、有孕的事儿着实不妥,脸颊涨红地低头继续干活,描补似的道:“我、我就是自己随便瞎想想,你、你就当我没说便是了,”
荷花抬手摸摸鼻尖儿道:“嫂子说得啥我都没听明白,大嫂还是找娘去问问好了,我来刷碗就是了。”
小秀开始似乎并没有打算让方氏知道,但是这会儿已经说出来给荷花听了,想来也还是会传到方氏的耳朵里去,倒不如自己进去问问看,想到这儿她便洗干净了手,摘下围裙进了东屋,见方氏在炕上做活,心里又犹豫了一下,脚步停住便想转身出去。
方氏听见动静见是小秀,便招呼她道:“小秀,过来上炕坐,咋的,有事儿吗?”
“娘,我……”小秀欲言又止,半坐在炕上似乎随时都想起身儿离开似的。
“咋了?”方氏见小秀的这个样子,心里想的跟荷花一样,“是不是博荣欺负你了?”
“不是的,娘,他对我挺好的,只是我、我自己……”小秀低头揉着衣角道,“我觉得我肚子到如今也没个动静,上回去城里拜送子观音,别人都说灵验的很,可是……”
方氏听说是这事儿,顿时也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见小秀那种当真困然的模样,又不好笑她,只拉着她的手让她往炕里坐了些,柔声道:“傻孩子,想当初我跟你爹成亲了快一年,这才有的博荣,你跟博荣成亲才多久,哪里就有那么快的?而且你俩年纪也都不算大,博荣如今也还在念书,爹娘也不急着抱孙子,我们都没催你们呢,你急的个啥若是应当有孩子还没有,那我不得比你们还急?”
小秀听了这话,才算是放下心来,不好意思地垂头笑笑道:“娘,我亲娘没的早,好多事儿我也不懂,问我爹也是着实的不方便,我爹也只会说你有啥事儿就去问你姑,可我姑那人说话有些个不太靠谱,娘以后要多教我才是。”
“这个是自然的,你能惦记着这事儿娘也高兴呢,只不过有些时候,来不来孩子也不是你心急的事儿,更何况你急得也有些早了。”方氏讲小秀安慰了一番,这才让她自个儿回屋去了。
荷花追过去进屋靠着门框问:“嫂子,咋样?从娘哪儿问清楚没?”
小秀脸上又是一红,腼腆地说:“娘都给说清楚了,你小孩子家家的,少打听这个。”
“嫂子好没良心,我不过是怕你心情还是不好才来看看你,结果反倒是我来错了。”荷花说罢扭身要走,被小秀一把拉住。
“好妹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不过就是顺口一说,你可不许吃心。”小秀说罢从床上拎过来一个包袱,一层层打开道,“这里头是你们几个的东西,这胭脂水粉儿给茉莉用正合适,赶明个儿我教教她咋用。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涂脂抹粉的,就从家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找到一个笔洗和一方墨,你拿去用吧。博宁如今念书天天写字,我也给他买了几支笔回来。剩下这块尺头正好是家里剩下的,不大不小的一块儿,减了可惜不剪也不知要做什么才好,现是也说不好是什么年头的布了,许是以前做什么剩下的,我摸着到还算是结实,回头让娘是给栓子做衣裳用吧这儿有些个针黹的用物,倒时候拿给娘去用,另外这是我爹配的药酒,听说咱爹最近有些腿疼,我爹说拿这个擦几日试试。”
“大嫂你可真行,每次回来都往咱家拿东西,难怪人家都说生女外向,还真真儿的是没说错。”荷花看着那一大包东西忍不住取笑小秀道。
不过这回小秀倒是没觉得脸红,只是伸手戳戳荷花的额头道:“你自个儿不也是个女娃儿,以后我倒是要看看你外向不外向”把手里的包袱系好道,“再说这许多东西都是我爹治好的病人送来的,或多或少的不过是为了表达一份儿心意,怎么推都推不出去的时候就也只得收下,结果家里就越发的攒了许多平日里用不着的东西,如今你大哥平时在学里念书,有时候若是功课多便在学里住一夜,我在家能帮我爹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的,也没多少别的事儿做,便把家里各处都慢慢的收拾出来,瞧着有我爹用不着可咱家能用得上的,便慢慢的带回来,这样不也等于是大家欢喜,我爹那边腾出了地方,咱家这边又省了钱。”
“嫂子最近别的本事没见长进,到是这嘴皮子上的功夫越发的好了,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我以后可得多加小心,可不能让你抓住了错处。”荷花听小秀这么说就也不再跟她客气,心里却合计着啥时候去城里扯两块布,跟茉莉一起给郑大夫做两身儿衣裳送回去表示一下心意,这样的事儿让方氏做不合适,弄不好反倒惹人闲话,但是荷花和茉莉都是晚辈,做个衣裳鞋帽的都是理所应当的。
博荣从学里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进屋听说荷花在后面喂鸡,便直奔后院儿轻声问道:“荷花,你问出来没?”
荷花放下手里的舀子,四下瞧瞧没人,朝博荣勾勾手示意他弯腰,然后贴在他耳边轻声道:“大嫂也不知听谁胡吣的,说拿到了泥娃娃回去立马就能有孕,等到现在还没个动静,害得她还以为是自个儿有什么毛病呢,不过嫂子去找娘唠嗑了,出来的时候就笑眯眯的了,我看是没啥事儿了,要不大哥你自己去看看?”
博荣听荷花说是有孕的事儿,自己就先闹了个脸红脖子粗,有些懊恼地说:“小秀也是,这种话也跟你说,你才多大。”
荷花虽然平时喜欢逗笑话,但是也得分是什么情况才行,这个笑话可不是她这个小孩子能够胡乱逗的,所以就装作很天真地眨巴着眼睛道:“是啊,我都不懂大嫂说得是什么,便让她自个儿去问娘了。”
博荣听了这话才稍稍的放下心来,对荷花道:“嗯,这是大人的事儿,小孩子不知道就对了,也莫要多问了。”
荷花无辜地看着博荣道:“大哥,我啥也没问。”
“咳”博荣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没问就对了,那啥,准备回屋吃饭了。”
博荣和小秀在家又待了一天,下午就要准备回城里去,午饭的时候博荣跟方氏道:“娘,月底的时候几个同窗约好了要出去爬山,我那日就不回来了,下个月初十再回家。”
方氏闻言便道:“行,其实我早就说,你们也用不着每次都回来,大老远的跑一趟多累啊,你平时念书本来就很是辛苦了,好容易有个休息还要特意的跑回来。”
“娘,我们来回都是搭车,又不是自己走回来,而且回来也能帮你干点活儿,再说我也想家不是”博荣笑着安抚了方氏,然后又扭头对荷花道:“六月初六若是晴天,你可千万别忘了把书都搬出来晒一晒,俗话说六月六,晒衣衣不蛀,曝书书不蠹。”
“你昨个儿就都说了一遍,这会儿倒是又来说,我记性再差也没到这程度呢”荷花指着博荣朝小秀问道,“嫂子,大哥平常也是这么的唠叨吗?”
小秀抿着嘴只笑着不说话,其他人也都忍俊不禁,方氏朝荷花身上拍了两下道:“有这个丫头在家,倒是从不让人觉得闷得慌。”
把博荣和小秀送走之后,方氏让祝永鑫往方庄子跑了一趟,跟郭媒婆说了自家同意了婚事,又换了草帖卜问八字,两个人的八字倒是相合,还是个家旺财旺的好卦象,方氏越发的觉得自己给茉莉选的这门亲事果然是没错的。
草帖换过之后,郭媒婆这日又上门来道:“茉莉娘,蒋家也合过了八字,说是上好的姻缘呢,老婆子我现在这里恭喜你了。”
“承您的贵言”方氏这会儿对郭媒婆的态度就比上回还没明确意思的时候要亲热了不少,招呼她上东屋坐下,又叫茉莉去泡茶倒茶。
郭媒婆喝了口茶才道:“这回来主要是另一桩事儿,那蒋家小哥儿的爹娘如今正好都在家,婚事虽说是由上面的爷奶做主,但是也想瞅瞅自家儿子瞧上的闺女是个啥样的人品模样,毕竟是天下做父母的心,茉莉娘,我想你也应该是能理解的是不是?”
“那是自然,不管是嫁闺女还是娶媳妇,谁不想找个知根知底儿又合眼缘儿的啊”方氏闻言点头道,“那蒋家可是想相媳妇?”
“可不就是嘛”郭婆子一拍大腿道,“其实也不用多正式,就是想跟你家茉莉见个面儿,看一眼模样就行了,你觉得咋样?”
“瞧婶子这话问的,相媳妇本就是俗令儿,人家既然提出来要相看,我能有啥可拦着的,只不过这怎么看,婶子是不是也得先给我们露个底儿啊?”方氏也知道相媳妇这一项也是男方家的权利,自己若是不许相看,那且不说这门婚事能不能成,以后怕是也没人敢上门来提亲了,但是相媳妇也是有许多的讲究,所以她也要问一问男方家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能有个啥说道的,他家也不是要为难你们,不过就是找个城里的茶楼饭庄什么的,你家领着闺女去喝茶或是吃饭,他们两口子去看看闺女啥样,便就是了呗”郭媒婆笑着解释道。
“去茶馆饭庄啊,那还得选个有雅间儿的才行,不然大庭广众的,若是给插个簪子到还好说,若是送了两匹布,那我家的脸面往哪里放?我家茉莉以后还怎么见人。”方氏小心地套着话问道。相媳妇的规矩就是两家商议好一个地方,男方家领着儿子,女方家领着闺女,到了地方互相看几眼,男方家若是觉得合意,就上去在闺女的头上插一根儿簪子,表示自家相看中了,若是男方家觉得模样不合心,或是别的什么不合意,便拿两匹布送给女方家,表示我没相中你,送两匹布给你压压惊,遮遮脸,所以方氏这话其实是想试探蒋家的父母,究竟是只想看一眼认认脸儿,还是说有可能看不中就要推了这门婚事。
郭媒婆给人说媒了这么多年,哪里还听不出这里面的门道,她也知道蒋家十分的有钱,若是能说中这门亲事,自己也能得了不少,自然还是想往好了里头说的,听方氏这么问便道:“其实我也帮你打听过了,那蒋家小哥儿的父母其实并不是事儿多的人,只不过长年累月的不在家,这回好不容易回来正好就赶上孩子说亲事,他爹娘就说,这咋孩子说亲也不等他们回来再说呢,若不是赶巧回来了,怕是都不知道呢,结果老爷子和老太太也不乐意了,说你们在外面忙得都顾不得家了,连打发人去找都总是不回家呢,若是等你们回来,那孩子的婚事早就耽误了。被老爷子和老太太这么一说吧,那蒋家夫妇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觉得对儿子很是亏欠,于是这回的婚事便很是上了心思,说是一定要办得妥妥当当的,什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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