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晴回到寝房的时候龙浅师兄已经不在了。晔雨没说他去了哪儿,不过晔晴猜到他估计是去找慕良师叔了。他是慕良师叔的大弟子,说话肯定更有分量。
不过龙浅师兄愿意这样帮助晔岚也是大部分还是看在晔雨的份上吧。这样想想,心里却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受了晔岚的牵连,晔雨和晔晴被要求不得继续参加集训。晔雨继续她之前没做完的毒药,晔晴则一边继续休养,一边把晔雨看过的医书大概翻了一遍。
翻看医书是催眠的一帖良药。有时候晔晴胸闷气短难以入眠,只要随手翻两页就能很快入眠。晔雨将她这个症状称之为“好吃懒做”,晔晴有些不大高兴,她觉得入了梦还可以和周公聊些医术,那也是不错的。
稍晚些的时候,龙浅师兄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什么都没多说,就让晔雨晔晴赶紧去一趟冥濂殿。
看到龙浅师兄这个样子,晔晴和晔雨都知道肯定是晔岚的事情不是很顺利,一路惴惴不安来到冥濂殿,却看到里面已经聚集了好多个看起来资历不浅的弟子。
慕尧也在几个人之中,见到晔晴来,只看了她一眼。
正在说话的就是慕良师叔。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正在陈述着他的弟子受了多重的伤,应该受到怎样的严惩。
坐在那个四方椅子上的就是谷主。他有些犹豫的问道:“那孩子,现在伤势如何。”
“之前昏迷不醒,方才才醒转过来。”慕良师叔回答道。
“有无大碍?”谷主又问。
慕良师叔拱拱手:“大碍并无,只是害怕至极,一直在小声啜泣。”
谷主这下安心的挥了挥手,“弟子之间闹些小矛盾是正常的。既然并无大碍,无需那般严惩。在念清堂面壁思过几日便可。”
“谷主有所不知,晔岚之前已有过伤人先例,屡教不改,单是面壁思过对其根本毫起不到警戒的作用。”慕良师叔明显不想就此罢休。
“请容我说一句。”慕尧在几个师兄面前还是掩去了几分平时的王八气,毕恭毕敬的说道:“晔岚这孩子我有几分了解,她并非喜好欺凌之人,这次会动手一定是事出有因。若是慕良师兄不反对,不如将受伤的那位弟子叫来,和晔岚单面对质,复述一遍那日事情的前因后果。晔岚固然伤人有错,可若是因为那位弟子挑衅在先,总归也要担起一部分责任的。”
此时的慕尧在晔晴眼里已经散发出万丈光芒,起码他答应过的事做到了。
“哼。慕尧,你什么时候也好管闲事了。”慕良师叔对慕尧的插手显然非常不满。
“三师兄托我照看他的三位徒弟,我自当要全力以赴。”慕尧不卑不亢回答道。
晔晴不动声色的撇撇嘴。真是脸皮厚得地炮都炸不破。慕尧全力以赴的欺负她们三个还差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抱——在11区的意思里有更深一层的意思,所以就拿来做引申了~=_;=话说慕字辈。。全是按数字的谐音取的。。慕良=两 慕桑=三 慕尧=幺噗哈哈哈……………………= =||
第十七章
“三师弟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种整日事不关己的人能说出这番话。”慕良师叔眼里闪烁着些微愤怒。
慕尧却刻意垂下眼,闭开慕良师叔的目光,“我只是有一事说一事。”
慕良师叔用力挥了下袖摆,振振有词的对谷主说道:“此事若不严惩,将来还会有弟子效仿。望
谷主三思。”
谷主明显动摇起来。
晔晴看着他那张懦弱的脸顿时心生厌恶,不禁好奇起当年他到底是怎样坐上谷主之位的。
“既然二师弟这样说,不如就罚晔岚弟子十次鞭刑,你看如何……”谷主回答得很没底气。
“十次?至少要二十次。”慕良师叔笑了笑,仿佛觉得谷主的十次太过轻饶。
晔晴觉得慕良师叔简直是恶魔。鞭刑是比逐出池陵谷低一等级的处罚。一般只有犯了很严重错的弟子才会被罚。只是用刑的鞭上一般都涂了毒,一旦抽破皮肉就会有彻骨的疼痛,至少持续三四天。别说二十次,光十次就能把晔岚抽得销魂不已。
“二十次是否……”看来谷主至少还良心未泯,也觉得二十次实在太多。
慕良师叔却不以为然,还理所当然的解释道:“如此恶劣之人,不让她彻底尝到痛苦,又怎知伤人之过。”
“依我看,不如就折个中,十五次,如何?”慕尧这时候一脚□来。他的这个自认为不错的建议却让晔晴鄙视得瞪大了眼睛看着,仿佛这么做就能发射出神力将他捅成马蜂窝。
折中……他以为买菜讨价还价呢啊。
谷主犯了难,正犹豫要不要接受慕尧德建议,忽然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所有人回过头,看到的是师父那样清冷的脸。
从小到大,师父就是晔晴眼里那个背后发着万丈光芒手里拿着可以点石成金的拂尘的太上老君。
他会在晔晴和晔岚迷茫的时候腾云驾雾过来,牵着她们的手带她们走出黑暗的森林。他会在两人摔破膝盖的时候,给她们敷上止血的药草。
所以这个时候师父出现,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冥濂殿不过多了一个人,晔晴却觉得慕良师叔和谷主都因此黯然失色。师父总有一股说不清楚的魄力。所以晔晴每每跟在他身边都不会再害怕。
师父的出现让慕良师叔有些惊愕,就连说话也没了之前的底气。他先开口讽刺了师父教徒不严,又问师父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晔岚之过,确为我管教不严,这次还请二师兄原谅,放她与我一同回去。若再有下次,我自当与她一同离谷。”师父说这句话的时候谁都没看。他半躬着身,比慕尧见到谷主和慕良师叔时行的礼还要大。
慕良师叔和谷主听到师父的这番话都错讹不已,似乎都在为他如此袒护徒弟而觉得惊讶。
“既然师弟这般袒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希望师弟到时候真的能够说到做到。”慕良师叔没再纠缠下去,经过师父身边时带着讥讽的笑意看了他一眼,好像他的离谷已经指日可待,然后就离开了冥濂殿。
谷主本意并非要置晔岚于死路,慕良师叔既然同意了,他自然不会反对。只是等慕良师叔走了之后还担忧的问道:“慕桑,你……何必做到这种地步。”
师父却并不在意,“不这么做,二师兄不会善罢甘休的。”
*…*…*…*…*…*…*…*
晔岚从念清堂回来后又故态复萌。她大着嗓门吆喝着“师妹啊,走啊,去抓只鸡回来炖汤喝”。
她显然并不知道就在她觉得这次也可以像往常一样被轻易放出来的时候,晔雨晔晴还有师父为她担待了多少。她的笑容,完全没有知错理亏的样子,还有说出不顾后果的话,都让晔晴觉得自己为她的担忧简直多此一举。
是啊,为了晔岚不要被驱逐出池陵谷,她病还没好久就跑去找慕尧“受辱”。她微乎其微的“想法设法”都敌不过师父的一句话。所以晔岚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也并没有意识到今后自己要怎样的小心处事。
“师妹,你怎么了。”晔岚注意到晔晴的沉默,关切地询问道。
“你……以后别动不动就打人了。”晔晴压着声音说道。
“啊?”以为晔晴只是随口教育教育自己,晔岚没当一回事,还想和她复述那天自己的英雄事
迹,“是那个人先挑衅起来的,说什么我们都是胆小怕事的软弱之人,我一时气不过就推了她两下,没想到——”
“你知道师父为了让你免于受罚,说出了多重的话么。”晔晴看着晔岚愣愣的看着自己,心里莫名有了怒气。
晔岚向来都是这副样子。她只要想着要怎样挥动她的拳头,去揍什么样的人,善后的问题从来都由别人替她解决,所以她才觉得自己真的能“一桶糨糊”。
“……有那么严重么。”晔岚不理解晔岚突然的怒意。在她看来,这次的事情也不过是她众多“丰功伟业”中很不起眼的一桩。
“师父向慕良师叔承诺,如果下次你再犯,他就跟你一起离开池陵谷。”晔岚无所谓的态度让晔晴气得浑身发抖。师父的所有担忧几乎都用在了晔岚一个人身上,可她却这样麻木。
晔岚沉默了一会,一个人走出寝房,对坐在外面的师父说道:“师父,这儿还有半支参,我去逮只鸡回来煮汤喝吧。”
晔晴觉得自己快要吐血三升了。她顿时觉得自己在跟一头牛置气。
晔岚却忽然又回过头,“师妹啊,你别生气了。我向你保证,如果真有下次,也只会是在保护你们和师父的前提下。”
之后她露出了圣母一般的笑容,“我去逮鸡了,你把那半支参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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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池陵谷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晔晴按照师父的吩咐来到药谷长老这里抓些驱寒的药材。来时只是飘着细小的雪絮,等把需要的药材都分拣好后,外面已经是鹅毛大雪。
下山的路面都结了层薄冰,晔晴想着大雪纷飞的再走这种路很容易扑街,还是先在哪间屋子里躲一躲,顺便偷个懒,等雪小一点再回去。
下雪时候总是异常安静。晔晴缩在一间小屋里等了好久,外面还是白茫茫的看不清路面。心里还在暗骂这破雪什么时候下不好,偏要挑她出来做事的时候才下,真是跟她对着干。
时间一点点过去,晔晴眼见天快要黑,还是打算冒雪赶回去。只是从刚才开始她就感觉心口莫名的有些闷,喘气都有些不均匀。起先以为是被冻的,随着症状不断严重,晔晴意识到不好,多半
是合香散的毒性要发作了。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这样的破天气又碰到合香散毒性发作,难道是昨天晾亵裤的时候晾错了地方,坏了风水,所以今天她才会这么倒霉。
晔晴捂着胸口坐下,想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
她该怎么办呢,拖着这副身体艰难的在雪中步行再提框装满干瘪蟾蜍和蚱蜢的竹篮去找慕尧么。他一定会用鄙视水塘里水蛭那样的眼神鄙视她的。
晔晴想起那包慕尧之前给她的药丸,说如果他不在的时候可以用药丸缓解药性。可等她伸手摸向口袋才发现她因为害怕被晔雨晔岚发现,早就藏到床铺底下的夹板缝里了。
顿时很想以头抢地,自作孽不可活就是指这种吧。
眼下别无他法,晔晴只有提着竹篮推开门出去。外面的大雪很快就沾到身上的各处。晔晴的手脚和□出来的皮肤都被冻得生疼。她凭着直觉往慕尧的房间走去。积雪已经过了脚踝,她拼命努力前进的模样就像要去完成拯救天下苍生的使命。
眼见胜利就快到了,晔晴用快冻成冰坨的手敲了敲房门。等了一会,里面却没有丝毫反应。晔晴因为寒冷,上下牙齿不停地在打颤。她刚想说句“我曰”,结果舌头就因为牙齿的不受控制而被重重咬了一下。
在这样紧急的关头,慕尧竟然不在自己的房里。晔晴又冷身体又难受,一手扒在房门上,内心无力的咆哮了一句,“ 要你何用。”
晔晴将身体尽量往屋檐下站,可纷飞的雪还是毫无阻碍的落在了她的身上。身体都快冻得麻木了,她把竹篮放在脚尖上,起码能挡些雪花。
天真的快黑了,慕尧的房里没有一点灯光。晔晴的眼前渐渐变得朦胧。
突然好期待下一刻他就能出现。
晔晴蹲了□子。心跳太快,她只有用力的喘着气才能稍微平复一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晔晴半个身子都靠在了门框上。她自己都拿不准前后有没有三个时辰。她想过各种死法,还真的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死于合香散的毒性发作。万一她真的一命呜呼在这冰天雪地里,明天全谷的弟子估计都能知道她的名字了。她也能像当年那个以为谷里着火而裸奔的大叔一样成为池陵谷的一个传说。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见有人踩着冰渣一路走近。晔晴缓缓睁开眼,眼前正是她期盼已久的慕尧本尊。他撑着红色的油纸伞,俯□子盯着晔晴看,仿佛在确认她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
“看看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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