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愿嫁:江山为聘 作者:黑夜北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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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愿嫁:江山为聘 作者:黑夜北极星-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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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衡上前扶起他,“不必多礼,还得麻烦你给大家带路。”说罢,率先上了马,招呼身后的陈丙和葛二,“走吧。”
  上山的小路被马蹄踩得泥泞不堪,不时从树上掉下的雨水滑落到脖子里,带来丝丝的凉意,这条上山的路走得十分的艰难。树木的密度越来越大,连着那条小路也见见没有了痕迹。杜衡勒住脚下的马,回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葛二和黎仲两人。
  葛二会意地将马往前赶了几步,与杜衡齐了马头,“黎仲,可知翻过连巫山最近的也相对安全些的路?”杜衡指着前面的这片密林,上次去边疆的时候正直夏季,遇上了好天气,自己仗着有地图,选了一条最近的路,可是一路上也颇危险,如今下了雨,雾气弥漫,不好辨路。
  黎仲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俊秀得不似个男人,但眉宇之间的英气混合着煞气,却硬生生地衬托得他比一般的男人更加坚毅。“启禀大人,此处密林可以根据树枝的朝向来判断方向。”男人一只手指着身边的一棵树,“大人您看,一般来说树枝密而长的是东向,稀而短的则是西向。”
  杜衡点了点头,“我知道,朝着西向的树枝走,的确是最近的路,可是据我所知,这样直接上去,不说山顶的高度难移攀爬,此时已进入冬季,想必山顶上也积了雪,我们士兵带的御寒衣物不够,如果温度在这几天急剧下降,恐怕大多数人冒不起这个险。”
  黎仲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看着一脸正色的杜衡,抱拳道:“是小人疏忽了。如果不爬过山顶的话,我们可以走连巫山西边,那里树木比较稀疏,适合行军。”
  杜衡从怀里掏出连巫山的地图,稍稍凑过身子,指着地图上标注的一道红色线迹,“是不是这条?”
  淡淡的气息从杜衡身上飘散出来,葛二愣了愣,发现眼前这个被自己视为榜样的男人,赶了半个月的路,竟没有像他们一样满身的“男人味”。仅是一瞬间,身后的汉子轻轻“嗯”
  了一声,那淡淡的气息就离开了。葛二偷偷地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贵族的公子怎么可能会像他们一样,他们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嘛。
  于是全部的士兵都下了马,朝着满地荆棘和落叶的树林中走去。
  树林间的风带着腐朽的气息,渗入皮肤,穿过发丝,穿着靴子的脚陷进了泥淖似的枯枝败叶之中,“悉悉索索”地踩踏声回荡在这座寂静的山林中。
  沛郡随县郊外,越往东边走,空气明显的湿润起来,连绵多日的阴雨天气,使得每一步的前进都显得分外艰难。雾国境内最大的河流流经沛、焦两郡,在这里形成了雾国最大的平原以及最肥沃的土地,宫中的大部分吃食都产自这里。
  如今,进入夏季以来,连续不断的雨水天气使得渠河河水泛滥,无数的庄稼被积水泡烂了根茎,在浑浊的水中腐烂,无数黎民百姓丧失了土地,离乡背井,四处流亡。
  这是褚莲自出宫以来停留的第三个县城,不同于前面两个县城的繁华,在郊外的树林里,褚莲亲眼看见许多衣衫褴褛的百姓,靠在树上休息,他们大多面黄肌瘦,背上背着小小的包裹,手上牵着同样瘦小的孩子。
  褚莲豪华的马车在这群人中分外的显眼,许多人不时的看向这辆装饰豪华的车,却因为骑马守护在车旁的两百面容整肃的士兵而不敢上前。
  今日的天气尚好,褚莲却只能厌厌地坐在车内,刚出京都就生了病,即使喝了药,身体依然不怎么舒服,再加上连日坐在马车内,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来。
  褚莲放下手中的帘子,看着正在给他泡茶的小环问道:“为何车外的那些百姓坐在树下,而且衣衫不整,面容憔悴?”
  小环泡茶的手不停,将微黄的茶水倒进小小的茶杯内,递给褚莲,面容上似乎带了几分回忆往事的情绪,似苦似甜,“主子,并不是天下的人每个人都能吃饱饭的。嗯,大部分的人为了每天能够吃饱饭,得早早的出去,等到日落了才能回来。也不会像咱们一样吃得这么精致???”小环指着矮桌上的做成各种形状的糕点,“他们每天两顿饭,不过是些黍米掺杂些粗粮什么的。”
  “是么?”褚莲无法想象那些早出晚归的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景象,只是微微顿了顿,不明白为何有人这么用功却每顿只能吃些宫里最低贱的宫女太监们的吃食。“小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和小环从来都没有出过宫。”
  “奴婢是听那些小宫女太监们说的,你是主子,这些他们是不能在您面前说的。”小环笑了笑,看着褚莲已经空了的茶杯,又倒了一杯花茶递给褚莲,“主子您得多多注意自个的身体,多喝些清热润嗓的茶,让身体早些好起来,尽早帮助这些可怜的人???”
  “嗯。”褚莲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师傅说过,得民心者得天下,民乃国之根本,可载舟亦可覆舟,贤明的君主是要关心百姓的疾苦的,我一定会帮哥哥守护住他的百姓的,也帮师傅守护他的理想???”
  初冬的风带着点点的寒意,而马车内的空气温暖如春,年少的理想总是美好的??????


☆、第三十六章  路途3

  两个月后。
  万里天空上的乌云凝结成了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在连巫山以西的广大荒漠上方,鹅毛般的大雪从天空倾倒而下,一层又一层,覆盖在这片人烟稀少的土地上。
  夜已深,一大片坦荡的平原上,一处亮起了点点橘红的火光,照着铺得厚厚的白雪。穿着厚厚棉衣的士兵们,右手拿着红缨枪,左手举着火把,来来回回地穿梭白色的军帐间。头盔和铠甲上落上了厚厚的雪,随着士兵们的脚步,一点点的滑落,然后又重新覆盖,严肃的面容上,或是被喷出的鼻息缭绕,看不清表情。
  杜衡身处于军营大帐之内,橘红色的火光映着他增添了几分沧桑的精致面容上。桌上堆满了厚重的绢帛,上面全是红黑色的标记,身后的木床上堆砌着几张棉被,,床头还散落着一件火红色的棉袍。
  杜衡仅仅穿着素白的中衣坐于桌前,面容虽是肃穆,但那双狭长黑亮的眼眸中,却是带上了几分欢喜,几分忧愁,手上捏着那张薄纸,修剪得整齐的指尖轻轻捏着,凑近灯光,映现出了上面娟秀的小楷。
  吾等行路半月有余,,途经湖、鲁两县,民风甚为淳朴,行至耒县郊,忽见道路多乞,问于环,曰:“民与吾等异,日出而作,日落不息,疲敝一日,为果腹。”吾不明,复问于曾,曰:“民勤而劳,何以果腹?”答曰:“天时地利人和则民富,天雨地湮人伤,何以富?”待吾等晚食。见一寡孤,吾不忍,赠以食。其见之,群起而求,曾阻之,吾不忍,然吾力之所不能及。剩见之,群起而抢,兵驱赶之,伤数人。吾不明也。
  寸长的纸条上,满满地写下了一个少年初入尘世的迷惑不懂。杜衡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压平,夹于桌上的《史战》书页中,合上书页,杜衡缓缓地靠向椅背,脑袋里浮现的是少年的“吾不明也”。这个世上,不明的又何止你一人?
  暗淡的火光映在杜衡疲惫的脸上,眉宇之间映上了一条深深的纹理,脸颊似乎又消瘦了不少,显得颊边和下颚的线条清晰而锋利,纤白细瘦的脖颈,不似一般女子的平滑,喉间有一块小小的隆起,不甚明显,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感到喉咙处细微的滑动,杜衡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触到那一块小小的软骨,发出低沉的笑声,吾亦不明也。
  杜衡摊开一张小小的纸片,拿过搁置在一旁的狼毫,偏头思索了一会儿,写下了九个字,“眼所见,心所想,力所及。”
  搁下手中的笔,杜衡慢慢地看着墨色渗透进纸中,这才将那张纸卷起,放进一个细小的竹筒内,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东西。
  帐内角落处安放的炭盆发出“噼啵”的爆裂声,紧实的毛毡也挡不住这座荒原夜晚的寒风,丝丝刺骨的寒意渗进帐内。杜衡终是感到了一丝凉意,却已没有了睡意,索性起身拿过床头的棉袍披在身上,几步走到了帐门处,掀开帘子,对着守在门外的士兵道:“将它交给葛护卫,送往???京都十三皇子。”
  褚莲尚不知他离开了京都,如今已经身在边疆军营,这封寄给他的短笺是连着皇帝的旨意一并送到他手上的。既然瞒不过也就不必瞒,他本无异心,何须瞒上?
  杜衡回到桌前,挑了挑微弱的火光,就着重新亮起的光芒,重新审视起桌上平铺着的地图来。
  另一处,褚莲此刻正躺在驿站提供的房间内,明日他就要动身离开沛郡,起身赶往下一个郡。两个月来,他所看到的,恐怕比他在宫中十几年所看到的加起来还要多。
  屋外明亮的月光透过薄纱的窗户照进室内,室内的四个角落里都安放了炭盆,室内暖暖的空气中,飘散着一丝炭火的味道。
  褚莲不经想起自己第一次住过的那个驿站,因为畏寒,所以小环早早地就向驿站长要了炭火,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木炭不是用鎏金的铜炉装着,不是有清新淡雅的香味,而是带着丝丝呛人的烟味。
  第一次知道粥原来是可以清晰得照得出自己的面容,第一次知道以前自己住的那座偏僻的宫殿院子里长得那种被称为马齿苋的野草可以食用,第一次知道衣不蔽体不能被视为羞耻??????很多很多,直到现在自己能安然躺在这简陋的驿站里。
  室内和屋外都很安静,悄寂而无声,虽是听不到细白的雪粒落在屋上、树上、地上的声音,但那被满世界的白反射进屋内的月光,却比十五的时候更亮一些。
  夜深人不寐,褚莲小心地从棉被中探出身子,动作很轻,隔壁屋睡着小环,门外的守卫倚着门框正在假寐,在这疲惫的深夜里,他不想吵醒任何人的美梦。
  穿上厚重的棉袄,披上貂裘的披风,褚莲接着明亮的月光,来到窗台前的书桌处坐下。桌上还摆放着今日傍晚自己铺开的那张寸长的白纸,饱蘸了墨汁的毛笔笔尖还搁在已经半干的砚台中。
  窗户似乎没有关好,丝丝的凉风透过两扇窗的缝隙吹了进来。褚莲伸手,轻轻将窗户推开,窗台发出细微的“咯吱”声,银白的月华倾泻进屋内,将少年那张白皙的脸,照得更加明艳了几分。
  屋外的世界,空气仿佛是凝结的,满眼的白,从那轮银色的月中落下,沾染了璀璨,以一种缓慢而优雅的姿态,飘摇落下,连那灰褐的屋顶、树枝和地面也因为这纯净的事物,而晕染上了光辉,满眼的芳华,不过如此。
  只是不知,那千里之外的京都,是否也是如此的月明?那人是否也同自己一样,披着这深夜满室的冷寂,担着这天下的黎民,看看这大好河山的风光?
  褚莲伸出手,一片晶莹的六瓣雪花落在同样洁白的掌间,不消片刻,融化成一洼小小的水迹。这一会儿,窗台上就铺上了一层浅浅的白,连书桌上也留下了几滴浅浅的痕迹。
  清冷的月光,照在少年略微冰凉的脸上,这温度仿佛是那人的手,永远冰凉,却能暖进人的心里去。


☆、第三十七章  兵戈1

  均统三年冬,蛮胡集十万众,兵犯通天关,杜衡率兵三万抗之,僵持三月不下,杜领三十死士,险涉敌营,烧粮草,毁马厩,断敌供给,乃退。
  塞外的寒风刮在脸上,仿佛是冰刀割在脸上,冷到疼到了骨髓里。天地间苍茫一片,及膝深的白雪,莫说在其间奔跑,就连平常的行走也变得及其困难。
  杜营,已没有了当初的肃整,鹅毛的大雪落在这些白色的大帐顶上,无端显出几分凄凉。脸色疲惫的士兵,步履僵硬地穿梭在营地外围,连门口处高高竖起的红色杜旗也被冻住了,连荒漠的大风也吹不翻。
  一顶大帐内,从门口处一直延伸到内里,左右两排桌前,坐着面容凝重的将士,杜衡一人坐于尽头中央,苍白的脸上寒意尚未退去,发丝凌乱,身穿的战甲破了好几处,身后挂着那副巨大的地图。
  “元帅!”一位年约四十出头,满脸络腮胡子的壮实汉子站了起来,朝着上座的杜衡一抱拳,“如今正值深冬,我军不善雪战,损失惨重,请问元帅有何良策?”此话一出,大帐内众位将士的目光立马集中到了杜衡的身上。
  杜衡的眉头紧紧皱起,一双眼布满了血丝,搁在桌面上的右手微微握紧,虎口处已经结痂的血口再次破裂,流出鲜红的液体。帐内出现一阵短暂的沉默。
  那位汉子见杜衡半天没有出声,面上确有一些挂不住了,脸色有些不好。他在这边疆已有二十多年,是正正经经地靠着功绩才有今天这样的地位,在这里谁不给自己三分颜面,像今天这样被人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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