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景茵张了张口要辩驳,区嗣辰桌子底下的那只手捏了捏她的掌心,示意她不要多说。她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侧头斜睨着区嗣辰,眼神里分明地写着:你这究意是什么意思?要做什么?
“娘子娶回来就是用来疼的!”区嗣辰说着,似笑非笑地瞥了众人一眼,农景慈正巧也抬眼望过来,目光一遇上,她心中打了个突,只作什么也不知,浅浅笑着立马将头低了下去,却又听见他笑道:“但是若有人敢伤害她,本王就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的言语轻柔却坚定。
言者或许无心,听者却心中有意。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农景慈脑中嗡地一响,猛地心里一颤,听得心惊肉跳,不知为何竟脊背一阵发凉,身子还在微微颤抖,心却有些虚了。
话一出,倒是惊得四夫人清醒了三分,她脸色变了变,稳住双手,一双细长的眼仁里却是精光闪闪,她不露声色地笑了笑:“这是当然,谁会有这个胆子敢伤害王妃呢?”
辰王的意思在明显不过,只是他到底有没有发现酒里面参杂着东西,她心里也不敢确定,但是他异常的反应却叫她心中惴惴不安。
“是么?这样最好了!”区嗣辰朗笑一声,这才换回了从容温和的神色,望向农景茵,目光深沉如水。
农景慈倏地僵住,只觉背后缓缓窜起一阵凉意,顺着脊梁一点点爬上颈后,她虽是侧着脸没看他,却能察觉到他那双眼有意无意地便扫过她的脸,笑得极高深莫测。
瞬间,大厅又是一阵沉默。空气中微妙的紧张气氛正在剑拔弩张,谁也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农景慈低着头一面目不转睛地四下打量。她不敢注视区嗣辰的眼睛,又想找什么话来缓和气氛,便略微紧张地看了看农景逸,权衡半天,终究还是讪讪地笑问道:“王爷是为了三姐的身体才不让她喝酒的,那大哥你是…?”蓦地,她噤声不语。在他清冷的目光里,明显瞧见他眼中的不悦。
农景逸皱了皱眉头,唇角抿了抿,淡淡说道:“哥哥关心妹妹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应该的,应该的…”农景慈假装呵呵干笑了几声,脸色有些尴尬,接着又试探着问道:“那这杯酒该怎么办?”话一出口,她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头,这杯酒已经是个敏感话题,如今她简直就是没事找事。
区嗣辰一双黑眸里薄冰浮动,淡淡看了她一眼,清俊的脸上神情自若,唇角依旧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忽地说道:“四小姐觉得呢?本王来喝如何?”
“啊!”农景慈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她一声惊呼,跳了起来,竟结巴起来,“不…不…可以!”
农景茵略一怔,漂亮的双眉微蹙起,只不过是一喝杯酒而已,农景慈的反应未免也大了些吧!
“为何?”区嗣辰波澜不惊地看着她,清冷的双瞳在暖意浓重的日光下仍旧如冰一般清凉而透明,缓缓说道:“我和茵儿已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我代她喝酒有何不可?”
“这…这…”农景慈僵立在远处,背后已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可要怎么办?难道要她亲自说出酒里面下了毒吗?这岂不是自寻死路!可是如果王爷喝了的话,想必结果也是一样……她转过脸,求救地望着四夫人。
四夫人亦是面色惊恐,这样的突然状况,让她心底一下子没了主意。
“王爷!”农景逸闻言不由得一惊,王爷既然深知酒里面参杂了东西,他为何还要自己喝呢?这么做又有什么目的呢?
农景逸既紧张又神色严肃地说道:“王爷乃万金之躯,怎可……”
区嗣辰微微勾起颜色浅淡的唇角,似笑非笑地迎上他探究的目光,打断了他的话,淡淡说道:“难道大人也不认同本王的意思吗?”他一字一句,说得尽可能慢、尽可能清晰,像要叫他听得明白。
农景逸心里一惊,发现眼前的男子正定定地看着他,目光犀利如刀且寒冽刺骨,禁不住浑身陡然升起彻骨的寒意,他这才真正明白过来。
他在警告他!那刺骨的眼神里分明地写着:本王的意图如何与你无关,你若干涉,那么整个相府便是——死!
农景逸暗自心惊,他为官这么多年,也算阅人无数,如此凛冽可怕的眼神倒还是第一次见到,且这么一双眼睛还是镶嵌在素来温文尔雅的辰王身上,简直让人不可思议。这位王爷隐藏得到底有多深,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晓吧!
农景逸有些无奈,沉默片刻,才缓缓的欠身道:“下官不敢,王爷请随意。”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本王就代茵儿回敬四小姐一杯。”说罢,区嗣辰朝农景慈举了举手中的酒杯,他立马仰头一饮而尽,酒尽杯空,他呼了口气放下酒杯,双眼瞥了瞥其他人,笑着说道:“本王喝完了!”
序幕 第三十四章 中毒
更新时间:2012…3…5 19:48:05 本章字数:2204
农景慈脸色刹那大变,俏脸瞬间苍白,这回可怎么办?谋害王爷只能是死路一条。她还未从混沌中惊醒,又听到区嗣辰忽地赞道:“果然是杯好酒!”
四夫人的脸忽然青一阵白一阵,看着眼前天人一般的男子,竟有一股难以拂去的恐惧涌上心头,辰王到底欲意何为?如今总算见识到了他的高深莫测!
她强压下胸臆间翻滚的惧意,纵使现在没看到事后的后果,但她仍旧是止不住有些颤抖着。
农景慈与她两人惊惧地对望一眼,哆哆嗦嗦的,半晌不能言语。
………
国都城南,银辉街是通宰相府与辰王府的必经之路,也是城内东西向大街中最重要的经济要塞,它经过东西两市的中央地段,亦是商贾街市最繁华的地段。
前面一辆偌大的马车缓缓行来,后面还有几驾尾随而来。
车厢内,农景茵与区嗣辰两人共坐着一条锦榻。
以往这会儿区嗣辰都会主动找话题,可今日却是异常的安静。农景茵悄悄拉开马车窗帘的一角,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单调乏味。
区嗣辰悄然伸手握住了农景茵的另一只手,双眸平视前方,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神情柔和,一语不发。
“区嗣辰。”农景茵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唤道。
“嗯。”他终于轻轻地出了声,话语低柔,却低不可闻。
“你今天很奇怪!”农景茵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自己的疑惑。
“嗯。”他仍旧低低的回了一声,神情飘忽,叫人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你……”农景茵心中隐约着有了些恼意,恩…恩…恩…难道他今天中邪了,只会答这一个字吗?
马车慢慢的行驶着,今天一大早她就起来了,这会儿在车厢里面却涌上难以拭去的倦意。她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然后缓缓的阖上了眼睛……
不知这样走了多久,马车已经缓缓的停在辰王府外。
农景茵醒了过来,缓缓地睁了眼,发现她的手依旧被区嗣辰拽的紧紧的,可是手下他的肌肤在这会儿却冰凉如斯!
“区嗣辰……”农景茵惊呼一声,急急唤道。
待她一连唤了几声,区嗣辰才有了一丝丝的响应。
他俊逸的脸庞渐渐苍白,原本清亮的黑眸暗哑得毫无生气!
农景茵抢到他身前,下意识想要扶起他,心里面一阵担忧。
他却轻轻拂去她的手,嘴角浮起一朵虚弱的笑,一管顺滑温柔的嗓音低柔飘忽,“我没事,我们回家再说。”他神情温和,一鼓作气,挣扎着想要起身。
“区嗣辰……”农景茵不放心地轻轻出声。
区嗣辰低呢一声,忽地面色一青,再压不住喉头直往上泛起的腥甜,闷哼一声,喷出一大口浓黑的鲜血。
猩红顿时在车厢里面晕开,闻着一股血腥味,农景茵惊呼一声,扶起他重重下坠的身躯,急得直掉眼泪:“区嗣辰…区嗣辰…你没事吧?”
接着一连唤了几声也没见反应。她急着朝马车外大喊:“快来人啊…”
她腾了一只手去袖中取了随身带着的丝帕替他擦去唇边的血迹,忽地他缓缓地睁眼朝她强笑着,声如蚊蚋般轻声道:“茵儿我没事。老头子制作出来的药果然不同凡响……”
话末几个字,已是轻得听不清楚,农景茵大惊,心中大恸,他微微笑着闭上眼,蓦地眼前一黑,瘫软在农景茵身上。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序幕 第三十五章 装的
更新时间:2012…3…5 19:48:07 本章字数:4421
忽地一道凌厉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飘落在马车前,他挑开帘子,便嗅到极浓的血腥味,看到里面的情景,不由得让他为之一惊。
“怎么会这样…”来人勉强镇定下来,稳住心神,平静地问道。
“褚…玄…”农景茵蓦地又红了眼,她向来沉着冷静,今天却被吓得不轻,“快,他…”
褚玄立马背着区嗣辰跃下车,大步上了台阶往朱漆大门内走。
王府的下人看到主子这副模样,也个个面露担忧之色,全跟在了后面,却忘了农景茵还在马车上。
褚玄顾不得一一瞪回周遭的目光,匆匆吩咐王府的总管道:“准备干净的房间,送几件干净衣物来。”
农景茵下了马车,也不管自己看得见看不见,匆匆忙忙,踉踉跄跄的摸进了王府大门。
“小姐!”在府院落不远处的小路侧头看到门口差点要摔倒农景茵,惊得叫了起来。快步的跑到她的跟前。
此时的农景茵看上去,应该是有些狼狈的吧!
“小姐,你没事吧?怎么就你一个人,王爷呢?”小路慌里慌张,有些担忧的问道。
她刚出院子,并没有看到褚玄背着区嗣辰进府。
农景茵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处,喉头忽地哽住,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张口,声音竟是极喑哑:“我没事,小路,快点,你快点扶我进去!”
一面说着,一面加快步子往里面走去。
小路这才稍稍缓了气色,低声应道:“是,小姐。”
………
褚玄背着区嗣辰在园中大步疾走,左拐右绕不知绕到了哪里的跨院中,踢开一扇房门进去,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到床榻间。
然后伸手轻轻取脉,但觉指下脉络甚是奇怪,要重按才有,轻取则无,不由剑眉纠结。他低头凝思了半响,又把了把脉,还是一样的情况。
褚玄心中一片疑惑,蓦地像是想起了什么,却又在这疑惑之中缓缓生了怒火,一张俊脸由青变黑。
“区嗣辰…”褚玄大吼了一声,刚想骂出声来,却发现农景茵已经站在了门口,然后咬牙切齿将要骂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好你个狡猾的狐狸,这么狠,把大伙都耍了!
农景茵刚到门口就听到褚玄‘撕心裂肺’般的吼声,隐约觉得事态严重,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勉强稳住了身子,仍旧禁不住地手脚发软,浑身的力气仿佛被人一下子抽得精光,却支撑着颤声问道:“区嗣辰有…没有事…他…到底…怎么了?”
褚玄神色紧张不放心地盯着她,像是怕她随时会倒下去。他心中暗暗计较,这事告诉她,不知她受不受得了?心里挣扎了下,终究还是叹息一声,默然了。
见此,农景茵更加确定了事情的严重性,面上的血色刷地褪尽了,心头没由来地一阵狂跳,嘴上却催促道:“你倒是快说啊,我受得住,他到底如何?”
小路看到了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的区嗣辰,面色惊恐,差点惊呼的叫起来,怎会如此……
“你先别急。”褚玄抿了抿唇,在心中琢磨了片刻,极镇定地问道:“你们今日是去过何处?”
“今日是回门。”农景茵轻声答道,眼中略有疑惑。
褚玄又是一阵迟疑,半晌才抬起头来颇有些犹豫地问道:“他今日可有再相府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难道相府里面有人想谋害他不成,可是…
农景茵思忖片刻,脸色刹白,言语竟有些断续,“是、是酒。”
又是农景慈,这女人真是死不悔改,上次饶过她一命。
可她却要她——死!
农景茵蓦地双拳拽紧,怒气满面,恨恨道:“农景慈,事不过三,你已经超过了我的容忍限度了,这回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小路扶着她走到床榻旁边,她咬了咬牙,困难地开口,“他可是中了什么毒?”
“恩…”褚玄轻声回道,脸色却未见一丝担忧的神色,反而有着深深的恼意。
农景茵杵在原地,略微失神,一头纷乱的思绪。区嗣辰这么狡猾的一个人怎会这么轻易就中毒?她忽地心头一亮,想起了宴席中发生的场景,他应该是早就发现那杯酒是有毒的,可是为什么还要抢着去喝呢?
她又惊又怒,如水双眸中怒火蓦地窜起了,咬着牙骂道:“区嗣辰,你是个笨蛋!那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