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一毫的感情,如同炸雷一般响彻在霜剑和侯中景的头上。门口簇拥着的众人自动分开一条道,一个曼妙少女的身影逐渐在这浓稠的夜色中变得清晰,素日豪放洒脱的俏脸上,唯今只剩下一抹令人心颤的狰狞与张狂。
“柳品之!”侯中景一见她,回想起她剥他衣服的那一瞬间,脸色就跟充了血似的,牙齿紧咬,手指攥紧,骨节格格作响。
“哦?你唤我做什么?”柳品之不急不恼,脸上依旧是那副不阴不阳的表情,“正搜查着,我忽然记起了自己曾经在一处地道里杀了前任管家,估摸着你们会顺着那地道寻到我的房间,所以就果断的放弃寻找,领着众人来到这里,正好……瓮中捉鳖。”
“你为什么杀他?”侯中景恼意横生,怒斥道。
“很简单,”柳品之的语气如同闲话家常那般自若,一丝一毫的愧疚都没有,仿佛人命在她眼里都如同草芥一般,卑微得不屑提起,“我奉上头教主之令,取他鲜血,他居然想偷了并蒂莲绢帕,去到衙门告我!这,不是自己找死又是什么?”
侯中景愈发恼火,扬声道:“你真是一个蛇蝎心肠的歹毒女人!”
“仅仅做了这事就是蛇蝎心肠了?”柳品之面露奇诡的笑容,透出清晰可见的丧心病狂之意,看得人头皮不由得一阵发麻,“马上就让你们真正领略我的蛇蝎心肠!正巧侯大公子也在,我可以替嫂子取得你的人血,帮她完成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7 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会揭开柳品之丧心病狂杀人取血之谜,究竟是为了什么使她对自己的亲哥哥也不放过。霜剑探魔教,意外遇到曾经故人。
明天会揭开魔教教主的身份以及她为什么喝人血。
明天的更新完了之后,“洞房惊魂记”这个案子就结束了。
柳品之袍袖一扬,登时现出一柄“青龙剑”,她目光阴狠毒辣,身形如同鬼魅,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持剑冲奔至霜剑面前,同她战至一处。只见剑光流转,剑气横扫,长发扬起,人影翻飞,斗得兀自激烈。一个解下披风,身形灵活,面上漫延出滚滚杀气;另一个体态微丰,表情沉着,脸上并未掀起什么波澜,冷静地同其相持不下。那个绣有“柳轩之”名字的并蒂莲绢帕被霜剑牢牢护在怀里,这可是扳倒柳品之的重要物证,万万不能被她抢夺了去。
侯中景对付那一帮家丁仆役很是吃力,他没有练过武,所以打法也就是那种最最普通的连踹带踢,丝毫未有什么技术含量。但是饶是如此,他还是敌不过柳品之手下心腹,还没战十来个回合,他就捉襟见肘起来,肩膀、胳膊处也挂了彩。
柳品之略一分神,目光掠到侯中景那边的战况,她眸色微微一变,很快虚晃一招,飞身急速而退。霜剑一怔,方欲追赶,不料那柳品之身形甚是灵活,很快就闪身迫至侯中景身边。侯中景正在力敌众人,不妨头一个冰冷的剑身横在了自己的脖颈处,风倾云变之间,自己已经被柳品之控制住。她扬手,那闪动着嗜人血欲望的剑笼罩的杀机无处不在,虽未见血,亦让人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凛冽的寒芒。
“柳品之,你要做什么?”霜剑心中大骇,素日平静如水的面容也隐约起了波澜。
“只是想弄一个人质罢了,”柳品之笑得阴险,吐出的话语恍若毒信子一般,散发出危险迫人的气息,“若是你想让他活命的话,不妨跟我走上一趟。”
侯中景气的脸都绿了,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女人给劫持了,这事如果传出去真是把侯家的脸给丢尽了。他越想越觉得忿恨难抑,忍不住在心头把柳品之的八辈祖宗都给问候了一遍,却仍旧是不解气。
霜剑微微眯起了眼:“去哪里?”在不确定对方是否会保证侯中景活命的前提下,她不敢随便拒绝,只得先打探清楚。
“常州文泉山,”柳品之满意地看着霜剑的脸色变了一变,接下来补充道,“也就是我们魔教所在地。”
果然!这还未出虎口,又要进狼窝!霜剑沉下心思索片刻,明显的察觉到此时的情形对自己这方极为不利,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无论到哪儿都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更何况,自己原本就存了念头要去拜访一下这传说中鼎鼎大名的魔教教主,眼下机会主动送上门,不把握的话可就没了。心思急转过后,霜剑抬眸,眼光中涌动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我随你去。希望你能够谨遵诺言,放了侯公子,他毕竟只是个无辜之人。”
“霜剑姑娘,你别答应,这肯定是圈套!”侯中景心头一紧,立即焦急大喊。那魔教老窝绝对不是什么好去处,活脱脱就是杀人魔窟。话说若是霜剑进去了之后,还会有命在么?
“好,够爽快!”柳品之面露得色,唇角微微上扬,“只要你前一脚迈进文泉山,我就立马放了他,绝无二话!”
待到这一行人抵达常州,已经是这年的深秋了,地面上已经结霜,随处都透着一股肃杀的冷意,刺骨冰寒。常州文泉山素来以高陡险峻著称,易守难攻。放眼望去,怪石嶙峋,山势陡峭,如同人工刀凿斧刻一般,而不像是大自然形成的产物。
到了目的地之后,柳品之果然依言放了侯中景,命他快滚,他却是执意不肯走,记挂着霜剑的安危。霜剑见他死乞白赖的不走,留下来说不定也会成了累赘,于是赶紧使眼色叫他走。侯中景第一次见霜剑散发出这么凌厉的眼神,不由得一惊,只得不情不愿的答应了走人。
山下守卫的魔教人员见状,立即派了几个人跟着霜剑和柳品之她们上山。
柳品之似笑非笑的瞅着他们二人,语气淡然听不出情绪:“我看出来了,他倒对你挺上心的。”
“你确定?”霜剑并不瞅她,只是抬脚往山上走,鼻端笼罩着一层迷蒙的雾气,“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众人都传说侯公子心仪的是你嫂子南宫靖吧。”
“哈哈哈……”柳品之发出一阵莫名的大笑声,声音回荡在这幽深的山中,“那只不过是我暗地里派人放出的假消息罢了,根本不是真的。我本来是想杀了哥哥,取他的血,不料路颜的动作居然比我还快,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恩怨情仇就将哥哥杀害。所以我倒乐见其成,直接过去取了哥哥的血了事。”
“原来如此,你原先已经定下杀柳轩之的计划,派人乱放假消息不过是希望大家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侯公子罢了,”霜剑恍然大悟,忽悠觉得这一切凄凉讽刺的可笑,“有一点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你究竟是被魔教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为何这般为魔教卖命,不惜亲自取了自己亲哥哥的鲜血用以完成任务?”
柳品之笑意逐渐敛去,转而换做一副深不可测的表情,瞳眸深深,散发出一种令人看不懂的光芒:“嗜骨粉,你可尝过它的滋味?”
霜剑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本心中充满了对柳品之的恨意,这下不由得消褪了些许。原来,她吃了嗜骨粉!
嗜骨粉,江湖中的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毒物,可供食用。一旦尝了第一口,从此以后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每隔两三天必须要吃,若是不吃的话,浑身上下就如同炼狱一般,骨头恍若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啃噬,其痛无比,甚为难耐。只是,这嗜骨粉早就已经成了朝廷和江湖的禁物,为何魔教现在仍旧有这种东西?
柳品之的眼眶有些湿润,展现了自己不为人知的脆弱一面,像是要避开身后跟着的魔教人员,刻意压低声音道:“一年多以前我在酒楼吃饭的时候,偶遇魔教教主,她四十余岁,看起来好温柔慈祥,使得我不甚防备。后来,她趁我不备,就在我饭菜里洒了一些嗜骨粉,就让我从此上了瘾,再也摆脱不了她的控制,只得为魔教卖命。”
真相,居然是这般模样。身边的这个女子,她在苟且偷生之时,可否想过那些丧身于她手中的亡魂?她在狠下心肠取人之血的时候,可否会觉得良心不安,心头惭愧?
霜剑一时之间,不知是该骂该恨,只觉得这一切都太荒诞不羁了,如同一场被精心安排好的闹剧,是那么的不真实。
魔教教如其名,随处都可以感受到这狰狞的魔意。待到行至山洞口,柳品之快步走到一旁的石壁边,伸手将一处石块一扳,只听得轻微的〃轰隆隆〃之声响起,大概是触动了某处机关。不大一会儿,那山洞洞口被打开,赫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密道。
一个女子迎了上来,面色温柔沉静,然而那眼眸中却是散发出一阵与其表情不合的冰冷。柳品之一见,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参拜:“属下见过副教主。”
那女子微微颔首,并未多言,只是抬眸望了望霜剑,轻声道:“教主有请,就在里面,请霜剑姑娘随我一道来罢。”话音一落,她侧过脸瞥了一眼恭身而立的柳品之,以同样的语调吩咐道:“你就不用进来了,在外候着吧。”
“是。”柳品之倒也没什么怨言,想是对这魔教大小头领颇为畏惧,只干脆利落的答了一个字。
霜剑随着那女子进来,越看越觉得她很熟悉,像是曾经见过的一个故人。心念及此,她终究还是问出了口:“敢问副教主,你可是‘暗器王’之一的董云庭?”
那女子脚步一顿,整个人立即回转身,目光流露出明显的敌意:“你如何得知?”
“是因为你同令兄曾经在江都府衙住过一阵子,我虽然未和你打过什么交道,但是隐约的印象还是有的……”霜剑话未说完,已经被面色大变的董云庭厉声喝止:“不要提我哥哥!”
霜剑一怔,约莫猜到了些许,不由得自悔失言。这里毕竟是人家魔教的地盘,稍有一个不小心便会遭遇不测,凡事还是谨慎小心些为上。于是稍微敛了神色,歉意的道出一句:“希望副教主不要见怪”,便不再开口。
董云庭的眼中似乎有雾气熏蒸,令她视线所及的一切变得有股朦胧的幻美之感。董云渊,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原本以为这个伤疤已经愈合了,没想到今日被人一揭,仍旧是痛彻心扉。自从离开了星鞭之后,她流落至常州,得遇魔教教主。于她而言,教主就如同自己的母亲一般,不仅没让自己吃嗜骨粉,还处处呵护自己,给予了自己无尽的关爱。即使,这一切不过建立在教主爱惜并利用她的暗器武功之上。
“教主就在内,霜剑姑娘自己进去吧,我就不奉陪了。”董云庭收拾好了自己的心绪,回头霜剑道。
霜剑扬起脸,注视着漆黑森冷的魔教主殿,精致雕花的黑门之内,究竟那个魔教教主是何方神圣呢?她的手按压在门柄上,指尖微颤,一股奇异的不安与忐忑感悄悄袭上心头。
☆、第 38 章
进去了一看,里面并未像霜剑想象的那般阴森可怖,诡秘漆黑,而代之以明亮的颜色,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入目处,正中央的凤头座椅之上,坐着一位年逾四十的女子。在其对面,摆着一张汉白玉雕纹长桌,上面搁着众多的牡丹花样白瓷盘,里面盛满了各式各样的水果糕点等物。在这旁边立着御龙飞旋纹银壶,隐约可闻有清冽的酒香散发出来。
在这貌不起眼的山洞里,居然别有洞天,满目明辉,煞是贵气!玉柱耸立,巍峨直上;金栏凛凛,光芒闪烁。在这凤头座椅之下的空地处,约莫有十来个女子,席地而卧,手持各种乐器,渺渺乐音在其间流淌,倒是添了一丝清幽雅韵,稍微冲淡了些这洞内奢靡的庸俗气息。
坐在正中央的女子,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是浑身却自然而然生成一股皇家之人的强大气场,她不用说话,仅仅只用一个手势,甚至于一个眼神,就让人感到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此时,她端坐于此,眼皮儿都没抬一下,自顾自的端起面前的玉碗,微微一顿,随即将杯中之物喝下,不剩一滴。自有身旁的侍女上前,递过一条并蒂莲绢帕供其擦嘴。她没什么表情的接过,优雅地拭了拭唇,将唇边残留的血迹擦干抹净。
虽然早已预料到这种情况,霜剑还是心头一跳,那魔教教主果然在饮人血!
那鲜艳粘稠的液体狠狠地刺激了一把她的眼角膜,鼻端仿佛被笼罩上了一层这样令人欲呕的味道,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那丝让人无法忍受的气息,就那么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