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不住,拉不回,只能从指缝间慢慢的,一丝一丝的溜走。
直至今日,他依然不能确认自己心中所有情绪的根源,他以为自己无情,但是那股绞痛不曾停歇,每每思起,便如同缺了心血一般隐隐钝痛,等到他朦胧的知道自己确实爱着这么一个人时,他已经没有勇气去承认了。
所以……不知道!
“你真是可笑!”若猫哈哈一笑,转过身来,戏谑他:“我倒是忘记了,草木无情,你们没有发情之说,更没有交 配一词,喜欢不喜欢对于你来说毫无意义!”
林朗的拳头一握再握,尔后又缓缓的泄气般放开。
“你若喜欢我家乖乖,就不会将种子种于她心中,吸着她的心头血,蕴着她的灵毓仙气成长,你若是有一丝丝喜欢我家乖乖,就不会为了自己的手足,生生的抽出她的魂魄,你若是在心底有我家乖乖,你就不会让她的生魂,从仙山上弹落下来!”
林朗的眸子完全黯了下来。
天地间所有的一切,在他眼里都失了颜色,所有雄心壮志,一朝破碎,他垂下眸子,运气于指尖。
若猫皱眉,戒备的后退两步。
林朗以指压腹,缓缓的从口中吐出带着紫色光晕的内丹,将它捏于指尖,朝着若猫递了过来,道:“近千年的内丹,你取了恰巧可以博她一笑,要不要?”
若猫有些诧异他的态度。
见着他的眼底似乎有一丝解脱的意味,伸过来的手随意无比,似乎指尖那个只不过是随处可以见到的小石子,实在不堪一提。
可是若猫却知道,这颗内丹却是所有妖物最为珍贵的东西,若是少了它,不要说修仙,就连人形都不一定能够保持。
猫类生性好疑,若猫琉璃眸子动了动,并不接手,只是冷冷的看他,道:“你又是演的哪出?”
林朗微微一晒,反问他:“你不敢接?“
若猫不愿意在情敌面前显怯,伸出手来,正要接。
一道紫光斜空劈来,若猫警觉,凌空旋了个圈,但是肩头的毛发依然被削去了不少,平日里,若猫对这些毛发甚为得意,此时削了毛发,想起自己显出原型不免秃顶秃皮,再也不能腆着脸去用完美无瑕的发毛蹭毕灵灵……
想到这里他不禁悲从中来,彻底暴怒了!
“你是什么东西,暗地里偷袭本大王!”他双手一扬,一双三叉戟凭空而出,悲愤的气流四处肆虐,兴起一股飞沙走石的狂风,大风肆虐的卷起他披肩上的长长白毛和披散在身后栗色的长发,白栗交织,衣角翩飞,挺拔的身姿蕴着王者的霸道。
此时他的一双琉璃眸子含冰带霜,冰凉凉的射向紫光所在,只见一袭同样的淡紫立于树梢之上,黑发飘扬,衣角飞扬。
观之五官,竟然同林朗一摸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林朗是雄性,来得这位却是个挽着发髻的雌性。
“他的内丹,你配拿么?”她的声音比林朗更冷,隐着血腥之感。她狠狠瞪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林朗,似乎很不满意。
若猫倒是镇定下来了,微微一笑,抱手相视,似乎在想着什么,许久之后,开心道:“若是两盆盆栽,灵灵一定喜欢!”
猛虎嗅紫苏……╮(╯▽╰)╭,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啊,光是想一想,若猫都不禁欢喜。
“你也一起来吧,做我家的盆栽!”若猫笑嘻嘻,似乎故意挑衅对方:“我一定每日馈赠你本大王的排泄之物,供你们茁壮成长!”
“肮脏!恶心!”来人再也维持不了自己冷若冰霜的模样,从树梢上飞了下来,一出手便是以命相博的狠招,手中小剑泛着淡紫光芒,一阵强似一阵。
若猫举着三叉戟轻松的就将她的剑撩拨过去,一面调笑她:“看你娇俏俏的小模样,我还真不忍心用力砍!”说话间,他的三叉戟却是发足力道砍了过去,来人刚刚敛了元神,成了人形,哪里有精力接他如此沉重的一击,被三叉戟挥得面色苍白,连连退了好几步。
至此,林朗才彻底从自己的个人情绪里醒转过来。
他收起手里的内丹,也拔出剑来,斜斜的刺了过来,一边伸手托住来人的胳膊,道:“林晴,我的事情不用你多管!”
林晴闻言,大怒,转过头来和他怒视,两张一摸一样的面容,都渗着冰冷之意。
“你要一个人自毁根基,可曾问过我?”她怒斥。
“你意欲毁掉她的肉身,可曾问过我?弹掉她的魂魄,亦可曾问过我?”林朗的眸子比她更冷,更怒,他挥剑,利落的斩下一截袍角,掷于她的面前,冷冷道:“割袍断义,你我千年情分,就此了断!从此我的所作所为,你不得干涉!”
林晴愕了愕,面上一派难以置信之色。
半晌不能言,只是持剑沉默着,她深知林朗的脾性,如果同他争辩,只会落个一拍两散的境地。
林朗转过身去,朝着若猫道:“你收了我去,给她泄气,是生是死,亦或灰飞烟灭,我不会抱怨半句!”
若猫倒是犹豫了。
他刚刚确定了心意,若是扛着这株小紫苏去讨毕灵灵的欢喜,万一两人旧情复燃,自己岂不是凭空戴了一顶油亮亮的绿帽子?!
这绝对是万万不妥的!
所以,尽管他很想拖了林朗去做盆栽,万般权衡之下,仍然选择了回绝:“不,我想,她该连见你面的兴趣都没有!”他很诚实的告知林朗。
林朗的脸上露出失落的神色,如同被遗弃的小狗般,茫然无措。
若猫很有些同情他,决定说一些安抚他的话。
“这样不是挺好,你得了想要的和这位大姐双双去修仙,我得了我家乖乖,自然做一对神仙眷侣!”说道得意之处,他的三根蓬松大尾,也跟着得意的抖了抖。
闻言,有一缕紫血从林朗的喉间翻滚而上,他硬生生的咽下这口血气,面色更苍白几分。
“今日我来,本来想了结你!”若猫皱皱眉头,摸摸自己短掉一截的长发,有些不甘道:“现下想想,她都当你是陌生人一般了,我又何必强出头?”
他想起毕灵灵那时的神情,突然心里一阵暗爽,那哪里是依然爱着的表情,分明已经是淡漠到了极点,甚至连面上的憎恶都显得那么的漫不经心。
原来他是会错意了!
真是白来一趟!
想到这里,他完全释怀了,伸手拍了拍林朗的肩头,安抚他:“好好的去干你那份很有前途的修仙事业吧,儿女情长这种技术含量很高的事情,就由我们兽类来慢慢体会了!”
嗖……就如他来时一般,去的时候,他依然驾着云,火急火燎的赶了回去。
这次,他决定跟毕灵灵好好的表白,让她知道,他是一只有着七情六欲的兽类,绝对同那些无情无欲的花花草草不一样,他的感情澎湃热烈着咧!
林朗以剑撑地,被他最后一句话,刺激得气息大乱,眼见着若猫如箭一般遁了回去,他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口紫血,自口中喷洒而出,眼前一黑,身体缓缓的软倒在地。
本来这几日是他突破仙功,更上一层的时分,此时心神大乱,气息也跟着紊乱,已经显出走火入魔之态。
“若是如此的情愫,要来何用!你有我不好么?”林晴的眼眶里满蕴着泪,见他如此神伤,心中大恸,伸手托着他,也腾着云,一路向仙山飞去。
PART55
……瓦是懒羊羊,哦也哦也,陷入冬眠状态的叉叉娘……
话说当日天官牵了咩咩,一行人去寻毕灵灵。
走过无数个山头,这日来到一个边陲小镇,此处偏西,夏天炎热,冬天也是一派暖意,咩咩嫌热,走一些路就要耍赖打滚趴下来吃些青草。
磨磨蹭蹭走了四五天,一个镇子都没有走出去,敖包再也忍不住了,从天官的手上跳下来,卷起袖子来恐吓小羊咩咩。
“你最好给我有导航羊的自觉,要不然我抽得你满地找牙!”他挥挥手臂,故意让咩咩看到他凹凸有致的肌肉。
咩咩吓得用小蹄子蒙住眼睛,大眼睛咕噜噜的在蹄子后面转动,好半天才瓮声瓮气的回答他:“妈妈说,男孩子不可以打女孩子!”
它犹自不知对方的怒气,小心翼翼的又补充:“壮士,可以摸摸你的胳膊么?”这孩子一向膜拜肌肉横生的妖物。
噗……这下连天官都乐了。
敖包怒极反笑,拎起它,左右看它的性别,咩咩双蹄捂住下 体,眼泪汪汪的尖叫:“唐突佳人是可耻的!”
敖包终于忍不住大笑,晃动着咩咩的小脑袋问:“你是母性的么?”
咩咩委屈的抽泣,用小蹄子坚强的跟他作斗争,一边哭一边反驳他:“妈妈说,咩咩长得白白嫩嫩的,不可以给男生知道我的性别!”
敖包趁它不注意,坏笑着一把拨开它的小蹄子,也愣在那里了。
然后僵直的身体,将它缓缓的放在地上,干笑:“你这么小,性别什么的完全无所谓啊!就跟浮云一样!”
咩咩幻灭的呆滞了,小蹄子高高的举起抱住自己毛绒绒的小头,片刻之后,突然嚎啕大哭,伤心欲绝:“你要对咩咩负责任,你看光了咩咩!”
“……”敖包直接无视了它,满脸通红的,金光一闪,化作一道金箍重新绕于天官的手腕。
天官很是无奈,看见咩咩抱着自己的小头,绒毛哭得一颤一颤的,很是不忍心,抿了抿嘴,蹲下来,将它抱了起来,安抚它:“咩咩乖,师公会让敖包负责的,不哭不哭!”
金镯子抖了抖,复又恢复了平静。
咩咩瞪大圆溜溜的眼睛,咬住自己的一只小蹄子,含含糊糊的夸奖天官:“师公,你是好人,咩咩一定找到师父,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天官有些惶恐,听到这话,心里乱成一团,分不出是苦涩还是甜蜜。
“咩咩,你错了,师公对你的小叉师父,是一种……亲人间的关心!”他想了想,斟酌着告诉咩咩,想起之前的牵肠挂肚,他联想起民间亲人之间的挂念,顺水推舟的认为自己和毕灵灵完全是一种亲人间的挂念。
咩咩不懂了,咬着小蹄子,将眼睛瞪得大大的思考。
天色已经不早了,天官带着咩咩,寻了镇上稍稍整洁的客栈住下。
这间客栈虽然整洁,但是却十足阴森,外面是夕阳残光,一旦踏入了客栈,便连最后一丝残阳也被吞没了,整个大厅漆黑幽静,放眼过去,黑乎乎的一片。
跑堂的小二也不甚热情,懒洋洋的看向天官,道:“呆会我带你上去,你自己随便寻间房吧,晚饭会送上去,这里处处空着,晚上不要出来乱走!”
凉风一阵,像是带着阴气,从客栈外面卷了进来,似乎吹落了些什么,客栈内的木质楼梯发出咕咚咕咚小物坠落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诡异而恐怖。
天官皱了皱眉头,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掩住了黑玉般的眸子,伸手死命的摁住腕间金光大作的金镯子,回头吩咐咩咩:“咩咩,跟着师公后面,一步不要落!”
咩咩乖乖的点了点头,瞪大眼睛极为天真无辜的样子,四处打量。
一阵阵的恶臭从客栈里隐隐的吹来,那小二见天官愿意住下,脸部僵硬的笑了笑,提着一盏灯笼走在了他的前头。
灯笼灰暗,光线细小的可疑,橘色的一小圈光晕连小二整个人都照不周全,天官跟在他的身后,抿紧了嘴唇,一步一步的极为缓慢的移动步伐。
手指紧摁腰侧的剑柄,目光如炬,看向小二的后背。
小二似乎自己并不知道,他的后背已经破成了一个碗口大的小洞,里面正粘稠缓慢的向外流淌着绿色的体 液。
每走一步,都有腥臭的绿色液体滴落下来。
天官不动声色,伸指暗地里给咩咩做了个小小的结界,将它整个罩了起来,自己加紧了步伐,紧跟在小二之后。
越往里面走,越是黑暗。
肉眼可见的半空中,漂浮着淡淡的黑雾,一切都如同罩在一层黑纱中一般,天官提了几次气,堪堪提至胸口,便再也不能运起,不禁又惊又闷。
“客官,你看这间好不好!”小二僵硬着脸,露出个笑容,这一笑,将他的嘴角撕裂开来,从破裂的地方渗出绿色的体 液。
他恍然不知,提着灯笼,阴森森的站在门口。
“你是第一百个!”他笑,声音干巴巴的,显得空洞无比,“前头有一个姑娘,住下来后,就不愿意挪窝,在我们这里,已经住了一年了!”
他指着隔壁一间同样笼着黑雾的房间,那间房间房门紧闭,里面幽幽的点了一盏灯,灯光诡异,幽幽的透着淡绿之色,窗纸上透出一个纤细婀娜的影来,似乎正有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对着灯儿垂头绣花。
咩咩很好奇,拉拉天官的衣角,道:“师公,为什么她一直都举着手,不累么?”
提着灯笼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