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得到那些陌生人的可怕,以他的眼光自然知道俱是些修真之士。原本菇凉镇也常见万秀仙宗弟子往来,并不奇怪,甚至有不少万秀仙宗弟子还向他请教过关于巫道秘术的知识。但是这些天来的这些修士,却不像万秀仙宗弟子那么温和,非常蛮横凶残,在镇上稍有不对,动辄杀人。
小巫国居民本就彪悍,为人处世向来是不服就干,干死无怨的作风,就算面对一般的修士,他们也并不畏惧,因为他们身上有着老巫师加持的巫术图腾,逼得急了,一般的修士他们也照样杀得。
这几天,小镇的男人们却似乎遇到了硬茬子,与外来的陌生修士起了数次冲突,大打之下,不幸死了好几个。
于是有人向老巫师请愿,让他站出来主持大局。
老巫师见多识广,深知来者实力强横,不是一般的小修士,深谙法术之道,心知不是对手,便想息事宁人,于是便没答应。
他虽打算忍气吞声,但被激怒的小镇爷们儿却丝毫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隐隐竟在暗暗策动,似乎想群起而攻之。
老巫师这下可坐不住了,担心一旦大打起来,小镇上势必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更不知要枉送几多性命,所以没日没夜都在高耸的阁楼上观望,注视着小镇中居民和那些外来修士的一举一动。
这日清晨,老巫师在塔楼上守望一夜,正值困倦之时,眼见镇中安宁无事,喝了一碗仆人送上来的热汤,裹紧袍子,打算就地小憩一会。
忽然,阵中那座最好的驿馆中,半闭的门户嘭的一声从里被撞开,一个年轻小伙噗通一声从堂中抛出,滚到街面上,跌的满口吐血。
紧接着,驿馆中一阵怒喝,旋即冲出来三个面色阴郁的青年,怒目圆睁,手中各自端着一个褐色粗瓷碗,砰砰摔在地上,一阵破响,里面浆水四溅,洒了地上小伙一身。
“混账东西,不想活了,竟敢在哥几个酒里下蛊毒!”
这时,其中一个青年猛地上前一步,朝那地上小厮厉害叱喝。“说,到底是谁指使的你?若不老实回答,我等立刻将这驿馆毁了,杀光里面所有人!”
老巫师听得异响,起身在塔楼上张望,目见此状,枯槁的脸上立时露出紧张之色,心道:“遭了!”那三个青年,正是突然而来的一批陌生修士之一,之前在镇中便有恶行,与镇中男人们起过冲突,还杀过人。
事情前后,老巫师心知肚明,一看情形心里立刻明白,定是镇民想要报仇,眼见正面不敌,才唆使驿馆中小厮在他们酒水中下了蛊毒,可惜却被发现了。
“唉!”
老巫师沉沉一叹,苦如老树根的手拍了拍栏杆,转身拿起那根比他还高出一截的黑黢黢木杖,便要往塔楼之下走去。
这时候,他若再不出手,只怕又要起一场大祸。老巫师此去,自是想化解这场危机。
可就在这时,从那驿馆之中忽然又出来一人,脚下虚浮,恍若一道黑色鬼影一般,忽然出现在街心,却是拦在了三个青年面前,将那街面上已负重伤的驿馆小厮护在了身后。
街上小厮虽然被打的满口吐血,倒地不能起,但却是宁死不屈,口中尤自狂笑叫骂:“你们这群衣冠禽兽,死有余辜。闯入我们家园,奸淫好色,滥杀无辜,无上巫祖在上,尔等必死无疑!”
“混帐东西!”三个青年大怒,面色登时阴冷一沉,作势便要杀人,却是被那黑袍人影挡住,一时之间心中忌惮,只得暂时压制着杀意,沉喝道:“阁下休管闲事,速速闪开一边,免得惹祸上身,反害了自家性命!”
三个青年虽然仰仗修为,嚣张跋扈,为非作歹,行事无所忌惮,但却不是那等全无理智的恶魔。他们似乎忌惮小巫国真正的巫师,见面前挡道者正着一身托托国正牌巫师袍服,头戴面具,深不可测,所以只是警告,却并未直接动手。
塔楼上老巫师看的奇怪,眉头一皱,却是停下了脚步,心疑道:“小镇中何时又多了一个王庭正宗巫师?”
他再仔细看去,未见破绽,也不见下面巫师说话,忽然黑袍一抖,三道赤色火芒激射而出,猝然打在对面三个青年身上,顿时火焰熊熊燃烧,烧的三个青年不断后退,惨叫不绝,不断催动法力,祭出宝物,想要化解那赤色的烈火。
但那火焰实在可怕,纵然隔得老远,老巫师都能感受到火焰可怕的热度。
“天火!”老巫师吃了一惊,骇然道:“王庭之中何时出了如此厉害的火巫?莫非是哪个祭司?”
在他的记忆中,能够驾驭如此可怕天火的巫师,只有王庭的祭司才能做到。
但祭司通常着金袍,地位高贵,装束和普通巫师全然不同。所以,这一刻,他忽然怀疑是哪个祭司乔装到了菇凉镇。
当下,他神色一变,哪敢还在此处观望,三步并作两步走,急忙冲下塔楼,大步向驿馆奔去。
等到老巫师到了驿馆之前,三个浑身冒火的陌生修士已经不见踪影。他只看到那身着黑袍,能御天火的神秘巫师抖了抖手中一个黑色葫芦,将之收起之后,径直要往驿馆中走去。
“留步,留步!”老巫师心下一急,连忙在后叫道。
黑袍神秘人缓缓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驿馆门口处,似等他后话。
老巫师乘机小心翼翼的上前几步,忽然发出一连串古怪的声音,是在以巫道密语交谈,询问对方身份。
“这尼玛说的什么?”黑袍神秘人自然是行走至此的林青,早盯上这批徘徊菇凉镇的魔道修士,今日借机杀了这三个,本来以为事了,不料忽然又冒出来一个老家伙,似乎在向他喊什么暗号。
他可不通什么巫道密语,只听一阵呱呱乱叫,心里奇怪,大感捉急,一时无法应付。最后只得故作神秘,猛地一挥袍袖,卷的风声嘶啦一响,大步便往驿馆中走去。
老巫师一怔,反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搞的一头雾水,心下暗想:“老朽是不是冒犯这尊神秘祭司大人了?”回想起自己在塔楼观望的情形,老巫师心下愈发肯定自己冒犯了林青,一时颇为后悔。
“早知有王庭祭司在此,老朽就该抢先出手的啊!”老巫师心里一阵懊悔,垂头丧气的摇摇头,见林青不理他,也不好再去叨扰,只得满心忐忑的往回走去。偏就在这时,驿馆中忽然又是传出一连串古怪的声音,同样是巫道密语,大意居然是命令老巫师速速拿下林青。老巫师一顿,心下更是惊疑,一转身就见驿馆中鱼贯走出一行人,为首的竟是一个婀娜少女,紫莎遮面,着一身华丽袍子,上面缀满饰物。其中有几件白骨雕成的小东西,直看的老巫师眼皮直跳,眼见着对方走来,连忙躬下腰,诚惶诚恐,行了一个大礼。
第172章 刁蛮公主
林青回到驿馆中时,当面正好遇见一行人从中出来,为首的竟是一个少女,身上环佩叮当,挂满各种饰物,胸口处一串小东西,居然是用白骨雕饰,看的林青心中颇为惊异。少女之后,簇拥着七八个男子,面带面具,身着黑袍,竟是和林青现在的这身装束一模一样。
“妈的,撞衫了!”林青心里咯噔一跳,感觉有些不妙。他这身行头,乃是初入小巫国时,在一座边陲小镇中盗取的。当时他见那一带这种打扮的人颇多,心里倒还没怎么在意。但后来一路到菇凉镇,这种巫师打扮的人却反而越来越少。
直至刚才遇到老巫师之后,才终于见到这么一行巫师打扮的人!
“这该不是托托国巫师现在的制服吧?”林青心下一突,暗暗想着,已经与这一行人擦身而过,接着便听前面那女子忽然发出声音,说起一串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这莫非就是巫族的密语?”这时候林青方才反应过来,意念一动,波及驿馆之外,看到那老巫师正诚惶诚恐的向那少女弯腰行礼。“这少女还是个大人物啊!”林青心里一突,更加感觉不对头。
以他这身打扮,若真是小巫国的巫师,见到那少女跪地礼拜都不为过,但林青却是理都不理,从少女的角度看来,他的行为已经冒犯其威严了。
林青心下正猜疑少女身份,就见老巫师忽然往驿馆中走来,一入大堂便朝他喊道:“这位朋友,请出来说话!”
林青想走的话,一晃身也就走了,但他偏偏心里好奇,却并没走,随那老巫师又出了驿馆。
一路走到那少女面前,林青渐渐感觉气氛不对,眼见对面几个黑袍子巫师缓缓移动,隐隐形成包围之势,与身后的老巫师正好将他给围住了。
“阁下到底是谁?”打量了林青一会,少女终于开口,威风凛凛的质问道:“为何要冒充我托托国巫师?其中有何企图?从实招来!”
林青缓缓揭下面具,并没有说话。
少女见他面上光华闪烁,氤氲流转,如同火焰缭绕,眼睛不禁一亮,显得有些吃惊,轻哼一声道:“原来是个妖灵!”
林青见她颇有不屑的样子,缓缓将面具罩回去。
少女沉声道:“想来你并不能发出声音,尽管传递心声,回答我的问题。我能听得见。说吧。”
林青摸不清对方身份,见她说能听到他心声,知道必是个了不得的巫师,并没有小看她,于是回答道:“我游历至此,寻找衣物乔装,随意找了一处人家盗了这么一套袍服,以便行走,实在没有什么企图!”他说的自然是实话。
老巫师一听,不禁多看了林青几眼,颇有些怀疑。
“哼,说的好听。”少女冷笑一声,显然不信林青的话,质问道:“你说乔装是为方便行走,为何偏要乔装成托托国巫师?你以为这袍子,这面具随意可戴得?这每一件袍子、每一个面具都有祭司加持的巫咒,对于巫师而言,无比珍贵,几乎从不离身。你竟敢说随意找来一处人家盗来这身行头,实在可笑之极。这袍子和面具,是你杀人夺来的吧?”
“小姑娘,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林青听的一阵恼火,少女这话明摆着是说他杀了小巫国巫师。天日可鉴,。这绝逼纯属诬陷啊。
“哼,这面具袍子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你们稀罕,老子可不稀罕,还用得上去抢夺?”林青心里不爽,言辞也就犀利起来。
“这位朋友,既然如此,你便把袍子还回来吧!”老巫师见状,害怕因这小事起了冲突,赶忙说道。
现在他已知道林青不是巫师,但也见过林青手段,心下颇有几分忌惮,实在不想因此大动干戈。
“哼,区区妖灵,好大的口气,给我拿下再说!”老巫师是个老好人,想息事宁人,但这少女却是刁蛮之辈,见林青桀骜不驯,口出狂言,一时颇为恼怒,一声令下,周围几个巫师口中急急念动巫咒,立刻向林青出手了。
众巫师巫咒一起,地上立时裂开一道道缝隙,其中乌光大亮,冒起地面三尺,隐隐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图案,其中悄然冒出一条条森白的藤蔓出来,朝着林青卷去。同时更有一道道黑气游走四周,发出呜呜的声音,宛若鬼气,十分灵动,不断朝着林青扑来。
林青见这景象实在诡异,被那黑气打的精神一阵恍惚,眼见着藤蔓扭结蔓延,竟是要形成一个牢笼将他困住,心中大怒,一声沉喝,念力宛若惊龙一般飞出,猛然打向诸位巫师。
几个巫师心里受到莫大冲击,身子一晃,俱是闷哼一声,巫咒生生被打断。
林青实没伤人之意,趁此机会便想开溜,少女见状却是一声冷喝,摘下胸口一截白骨,忽然一抛,发出呜呜一声,顿时阴风大起。
拇指大一截白骨竟是咔嚓一声化成了一颗森白髑髅,眼窝中淡蓝灵火直冒,下方拖着一道淡淡影子,竟是还有一副阴灵身躯。
髑髅一现,怪啸一声,直扑林青而去,及至近处,忽然张口一吐,一口阴冷寒气扑面而来,居然是一种阴火,烧的林青一阵难受。
这时候,周围巫师已经缓过神来,见林青被那髑髅逼牵制,急忙念动巫咒,忽然双手一举,露出布满黑色刺青的手臂,五指叉开,连连挥舞,口中齐齐发出长啸。
立时地上乌光大作,窜起三丈余高,顿时将林青笼罩其中。
乌光形成一道光柱,随着巫师们念咒,上面一道道金色咒纹不断出现,绕着光柱表面飞速旋转。
林青被困其中,只觉得天旋地转,如在狂风巨浪之中,无尽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竟让他感觉灵魂都要炸开。
这时他才尝到苦头,领会到巫术的可怕之处。
但是危险远远不止于此,在那光柱之中,森白藤蔓更是暴涨,上面冒出根根尖刺,刺到他灵魂之中,竟是不断抽取他的魂力,同时麻痹了他心灵,让他昏昏欲睡。
不多时,林青竟是完全被这布满咒纹的光柱封住,灵魂之上缠满了那白骨一般的枯藤。
少女见状冷笑一声,将那髑髅收回,妖异一笑,拍拍手道:“这次出来,总算有点收获!你这妖灵,竟敢闯到本小姐面前,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一阵得意之后,少女猛地将手一挥,沉声吩咐道:“速速将他给我封印好!”
几位巫师领命,继续念动巫咒,使那光柱开始缩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