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妃听了心中大惊,见皇上眼睛看着她,立刻把头低了下来,“臣妾不清楚,或许静妃做药膳是出于好心,但御膳房人杂,宫女太监来来往往,免不了生出什么事端。”
“弦妃说得也有道理,这宫中的确是人杂呀,难怪八王弟说要清理清理了。”
“皇上……”弦妃吓得汗都流了出来,当初她因嫉妒迷了心智,趁机在静妃送到清王府的药膳里下了毒,既可以害流云流产,又可以嫁祸于静妃,却没想到静妃跟流云并没有瓜葛,况且八王动了怒,不管是谁下的毒,宫中自然没有人好过。她原本机灵圆滑的人,却在碰见皇莆流云后连连失利。
庆羽看着她惊恐的脸,那脸伪装太久,终于也有藏不住心事的时候。“你下去吧,朕累了。”
弦妃像被赦免般急匆匆的离开。
看她的背影消失,太监又前来禀报说八王求见。庆羽依然闭着眼睛不做理睬。
皇后走过来说,“皇上要是不想见他臣妾就回了吧,反正这里是凤宫,王爷没有硬闯的道理。”
“是朕对不住他,躲又能躲多久,让他进来吧。”
清泽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对夫妻。庆羽睁开眼睛看见他后面的女人,不禁喊到:“蝶妃。”他从床上跳下来,神情激动不已。
女人的丈夫将她搂住,警惕的看着他。
“皇上,她现在叫袖儿,只是个简单的农妇。”
庆羽一听愣住了,他看看蝶妃身边的男人,再看看她,两个人俨然恩爱的模样,“可她是朕的妃子啊。”
“皇上的蝶妃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她现在只不过是个农妇。”清泽依然冷冷的说。
“是王弟将她送出宫的?”
“不错。”
“当时她不是已经……”
“臣弟手下自然有医术高明之人,要救人也不难。”
“那你为什么不给朕说?”十年的相思之苦,当年爱妃早逝对他是何等的打击,但现在他的女人却依然完好的站在他的面前,他就这么被蒙骗了十年。
清泽依然没有表情,冷冷道:“你能保护得了她么?她被人下毒,你竟没有察觉,留她在宫中,最终也是性命葬送在皇兄手中。”
庆羽被反驳的无话可说,只能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她却将自己当成陌生人一样。“她不记得朕了么。”
“对,十年前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朕。”
“臣弟本来不想再提此事,但现在似乎有必要让皇兄看看真相。”清泽指示袖儿将佩带的玉石呈上来,交给皇上。
庆羽看着刻有‘音’字的玉石,那是他曾经订做送她的,本只想给她一人,却因蝶妃说要与妹妹交换,便连同弦妃一起做了两个,蝶妃带‘音’,弦妃带‘舞’。这玉,她一直没有摘下来过,沐浴、侍寝都带着,曾经的时光就扑面而来。
皇后看皇上呆呆的看着袖儿,自己便安静退下。
“宫外还候着当年知情的宫女、医生、侍卫,皇兄若要知道当时的情况,询问他们便是。”清泽留下十个侍卫护着袖儿跟他丈夫,自己离开回府。
弦妃被宣进凤宫,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下面跪了许多人,她猜不出个究竟,只能缓缓走了皇上身边行礼。她低头时却发现了碎在地上的玉石,心已凉了半截。
“弦妃也记得那玉。”庆羽冷笑道,他知道清泽要借他的手杀了弦妃,他虽然不想被人利用,却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
“弦妃记得,那是臣妾给姐姐的玉。”
“那这人你还记得么?”
弦妃随皇上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穿着朴素的农妇竟然是蝶舞的模样。“不可能……不可能,蝶妃十年前已经死了……”
“你现在后悔当初下手不重,没有毒死她么?”他眯起眼睛,眼神是十足的厌恶。
弦妃慌忙摇头,“皇上……皇上,臣妾不知道,臣妾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不关臣妾的事啊。”
“不知道?你现在还说不知道?你再看看其他的人,你能认出来多少?”庆羽从龙榻上走了下来,拉起弦妃的胳膊将她带到跪着的几排人中间。
那些人,她有些是知道的,因为知道,她的心也死的越快。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她跪下拉着庆羽的龙袍,“臣妾当初只是嫉妒姐姐被宠爱,却没有要害死她的意思,皇上要相信臣妾啊。”
庆羽看着她那扭曲的脸,挥手给了她一巴掌,“你现在还找借口,死有余辜。”
弦妃趴倒在地,嘴角流出血来,眼前一片金星,等清醒过来是,忍不住笑了,这就是她的下场,这就是她的下场。她算计了十年,却毁在自己的算计下,忍了十年,却依然进不了皇上的心里。他那神情,是憎恨。“哈哈,哈哈哈哈……”她笑着爬了起来,全身止不住的颤抖,是绝望,是愤恨,是嘲讽,是解脱。她蹒跚的走的皇上身前,出乎意料的从袖中取出刀子向庆羽刺去,血溅在她的脸上,显得更加诡异。
“皇上——”皇后尖叫跑了过来,跟弦妃争执,试图将她手中的刀夺过来。
“呵呵……你也一起死吧,这刀上的毒可是见血封喉,哈哈哈哈……”
皇后顾不了自己手上的伤,伏地看已经昏死过去的皇上,忍不住哭泣。
侍卫冲了进来,弦妃转身看着他们,冷冷的笑,“你们不配杀我,你们都不配……”说着自己也抹颈自刎。
原本刚刚死寂的皇宫,却因为旧人的出现,离开了多少人。
何时生的恩怨,何时能了。朝夕间,一切皆成了过去。这事端太多,开始,结束。
静养
皇帝驾崩之事在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百姓们天天睁着耳朵打听着宫中的事情。突如其来的宫变,惹得多少事情不再平静,像是人心。
就这么等了几日,却不见皇族的动静,越是如此,举国的百姓越是觉得不安。人都有奴性,被带领的安乐时,便希望像奴隶一样被人支配,当领导的人突然失去时,自己也变得盲目慌乱,仿佛生活没了引力,自己要承担自己的所有。
清泽天天守在流云身边,如她所说的喂她吃药。他知道她不喜欢吃药,也不喜欢被人服侍,这样要求他,只是不希望见他受折磨。
流云被他搀扶着在园子里散步,她当时就忘了自己夫君的精明程度,他承诺说将波折降到最低,只带了一个女人进宫,就惹出个天翻地覆的结果,他是没参与什么,天天陪着自己,外人或说弦妃弑帝,或说皇宫内乱,提到八王爷时,也不过说他的王妃也受牵连,竟也落了个受害者个地步。
“流云总觉得要谢谢王爷,外面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自己却也觉得安心。”
“我当时答应你不受波折,自然不会将宫变之事牵扯进来。”
“我的夫君怎么会那么狡猾呢,既能偷天换日,又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流云喃喃道,他竟然将蝶妃从宫中救出,多么大的事情竟能做到天衣无缝,她都不知道该赞叹还是该惊恐了。
“流云……”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吃醋,瞧你急的。”流云笑着拍拍他的脸,“就算你当初将蝶妃调出宫是因为喜欢她,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是?”
那人,似乎更急了。“皇莆流云,不准你胡思乱想。”
看,直接喊她的名字了,多凶。流云撇撇嘴准备返回去,“干嘛那么凶?你就是嫌弃我了。”
清泽见她要挣脱他便抓她更紧,“乖,别闹,身体还没康复,别这么激动。”
流云又被他转过身子,她看他急切又带有恳求的脸,若在曾经,堂堂的八王爷想都想不到会有个小女人这么压制他吧,不过自己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挺着大肚子跟丈夫撒娇,两个人对视了片刻,都笑了起来。
“王爷……都十多天了,你府门都不出,宫中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也得有人管管。”
“这王朝的构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若要瓦解,也需要些时日,我还是在家陪妻子要紧,再说宫中的事情自然有人管理,用不着本王出手。”
“你倒是不急,可国家不可一日无君啊。”……提到君王,她不禁开始头疼,看着眼前俊朗温柔的人,她万分不情愿将他奉献出来。
清泽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爱惜的说,“看来又得委屈你了。”
“是啊,好委屈好委屈,这王妃已经做得很委屈了,你说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家只做清泽的妻子?”流云嘟着嘴胳膊也顺便攀到清泽的颈上。
清泽深吸了一口气,这小女人越来越喜欢以为难他为趣了,他抱着她又不敢用力,不过那张小嘴是该堵一堵了。
西门风月跟骄阳到清王府拜访,玉阳跟凤阳一向来往密切,如今玉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凤阳的皇帝自然要遣人慰问。骄阳听说流云中毒也十分担心,便跟风月一起来了帝生。
清泽本不放心骄阳,见她对流云时声音也低柔了很多,有些怀疑的看了看风月,风月只是笑,然后两个人就走了出来。
“流云是飘忽到什么都可以不去沾染的小丫头,没想到这次竟然中了毒。”
清泽只冷哼了一声,也不回话。西门风月知道他心情不好,不再继续刺激他。
“你不在凤阳做驸马做宰相,来玉阳凑什么热闹?”
“受凤阳的皇帝、本相的岳父之命来玉阳哀悼,顺便希望下一任皇帝能够继续维持两国的友好关系。”风月想起了清泽跟流云大婚的时候他自己说的话,看来是清泽先要做皇帝了,不过看这男人的心一直挂在妻子身上,丝毫没有准备登基的意思。
清泽看了他一眼,然后幽幽的说,“本王的王妃不喜欢本王做皇帝。”
风月的嘴角上扬,也不管清泽会不会冷眼,笑意没有压制好就完全从脸上流露出来,果真这玉阳的江山没有流云重要,但想象清泽深陷于儿女情长之中他真觉得有趣。“她只是不喜欢,却也知道情形也是如此,就像当初当王妃一样,八王妃她做得不是很好么。”
刚刚谁说他的妻子什么都不沾染?流云清淡的人,在他身上沾染了什么也就是什么,身份变了,处事的神情态度变了,他最喜欢的就是她对他没有变,她是他的爱人,是他的妻子,或许流云也知道是这样,才不去排斥这样麻烦的身份。
“你不觉得有意思么,流云清心寡欲,不喜权贵,原本你们也可以像七王那样隐居山林做对快活的神仙眷侣,但自从她跟了你之后,你不是出世,而是越来越入世。现在连帝位都给你送来了,我看她也是帝女之命,这样的性情,总也不盲目。”
清泽脸一沉,估计流云要是听见这话要悲叹自己的命运了,他庆幸自己早遇见了她,然后强行进了她的心里,走进她的生活,两个人就纠缠着逃也逃不开,现在的流云,还是曾经什么都不在乎的流云么?清泽微微一笑。
“什么时候登基?我也想凑个热闹。”温吞的人说这话也是缓缓的,没有什么激动。
“不急。”
真没有见过要做皇帝了还这么不急不慢的人。
离刀是嗜睡的人,骄阳来了后不吵流云单来吵她,虚幻度日好多天竟也清醒了。两个人无聊就在清王府里一个园子接一个园子的转,在芙蓉园里碰见了清泽跟风月。来清王府两天了,风月一直跟清泽在一起,骄阳不悦的看着流云的男人,他应该去陪流云才对,怎么勾引她的丈夫,莫非曾经传的八王好男色是真的?骄阳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然后跑到风月身边将他拉走了。
离刀看着离开的两个人甚是无奈,她看了清泽一眼也离开。清泽自从流云清醒后一直陪着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在意流云便被离刀带走了,那个女人,像刀一样冰冷,他不知道她受过怎么样的情伤,跟她相爱相恨的男人又是个什么样子,但流云是他的,他不喜欢别人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的妻子身上。
朝廷空虚了多日,文武百官纷纷上门拜访,有请求的,也有巴结的。清泽话也冷,只说等妻子的身体好转起来再说,朝廷的事情就由大家多担待些。众人也知道八王爷宠爱王妃到没有彼此的地步,也不好再劝说什么便怎么来的怎么退去,只是出了府,心又开始急燥,不免聚集起来再次登门拜访。
清泽刚打发了一堆官员,回到房间看见棠信趴在床边睡着了,总有自己的责任被取代了的感觉。自从流云中毒后他就住在清王府赶也赶不走,宫中出了事后他难过却也是想跟着流云。
流云说如果棠信是他的孩子就好了,就那一句话惹得他心里烫热,这女人,不在乎身份不在于名分,她喜欢棠信,即使棠信是他跟别的女人的孩子还是喜欢,只单单是喜欢这个小人儿。
他的孩子定是他跟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结晶,现在就在沉睡的女人的怀里,即使棠信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但相处久了,自然心贴得很近。在她心里,棠信是不是他的孩子俨然不重要。
他命人将棠信小心送了下去,自己安静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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