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月娘之前画下的地形图,很快就摸到了柴房门口。
“瑶儿,你在里面吗?”赵杏山凑在门缝边悄悄的喊了一句。
里头的岳书瑶本就没睡,一听到赵杏山的声音她立刻就趴到门边,回到:“我在里面,赵叔叔你到后头的小窗户来。”
岳书瑶说完忙让秋香把小窗户打开,而赵杏山也猫着腰占到了那儿,岳书瑶没时间同赵杏山把事情一一说清楚,只能长话短说道:“赵叔叔,这冷家的几个女人合起来栽赃陷害我,我需要您的帮助才能洗清冤屈继而脱身。”
赵杏山哪能眼睁睁的看着岳书瑶被关,他当下便说:“瑶儿你先别急着说话,待我把这门给撞开了你再细细说与我听!”
岳书瑶见赵杏山说完便作势要撞门,连忙出声阻止道:“且慢,赵叔叔您先别把门给撞开,我若是就这样跟您走了,那不是等于向冷家承认那些坏事都是我做的吗?”
见赵杏山一脸的不解,岳书瑶进一步解释道:“我是想请赵叔叔先帮我找到证据证明我的清白,之后再带着我光明正大的离开冷家,我是光明正大的被他们冷家从大门抬进来的,即使他们把我休了……我也要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走出去!”
岳书瑶知道,在这个朝代只有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的正妻,被休后才会因没脸见人而从后门悄悄的离去,而她岳书瑶若是真的被休,那也是因为她和冷骏飞有缘无分,绝不是因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所以岳书瑶一早就打定主意,要先替自己证明清白,揪出烟姨娘的真面目后,再光明正大的从冷家大门走出去!
赵杏山见岳书瑶如此坚持也无可奈何,只能妥协的问道:“那瑶儿要我如何帮你?”
岳书瑶已从前来送饭的如意那儿得知了事情的结果,知道这滑胎一事不但诬陷了她,还连碧姨娘和珠儿都一起被处置了,岳书瑶不是笨人,纵使她不像慕风那般神通广大,跃上屋檐就能听到整件事的关键,但她却也从这最终的结果推算出了谁是幕后主谋!
整件事,唯一的受益人便是受到了伤害滑了胎的烟姨娘,即使她从表面上看起来是最大的受害者,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她是最大受益者这个事实!
而碧姨娘和珠儿都已经被送离冷府了,岳书瑶定是不会再怀疑她们,所以即使没有证据在手,岳书瑶却也认定了烟姨娘就是幕后主谋,认定这一切都是烟姨娘一手策划的。
想通这点后,岳书瑶心中也有了对策,她决定从跟在烟姨娘身边的珠儿入手,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于是岳书瑶悄悄的同赵杏山说道:“我想请赵叔叔去一趟‘万春楼’,把刚刚从冷府卖到那儿的丫鬟珠儿找到。”
赵杏山略微一沉思,问道:“我找到了那个丫头,我把她带到这儿来吗?”
“嗯,赵叔叔可以先点了她的哑穴,再悄悄的把她带到这儿来见我,我有话要问她。”
“我晓得了,瑶儿你就在这儿等我的好消息吧!”
赵杏山说完这话便离开了柴房,几个起落就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冷家大院,他很快就按照岳书瑶的话在万春楼里找到了被迫沦为妓女的珠儿,赵杏山直接把珠儿给打晕了,点了她的哑穴才把她重新带进了冷家。
这一次赵杏山径直弄开了柴房的锁,把珠儿也带进了柴房里,赵杏山给珠儿解了哑穴也不见她醒来,直到秋香给她泼了一碗水她才悠悠转醒。
这珠儿看到岳书瑶后先是一怔,随即自嘲的咧了咧嘴,道:“竟然是你。”
岳书瑶本对珠儿没存什么好感,但眼下见她脸上贴着粗糙廉价的脂粉,身上穿红戴绿,彻头彻尾一副青楼女子的打扮,心里不由对她生出了一丝怜悯,为她的下场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才开口说明带珠儿到这儿来的用意。
“你醒了就好,我有些事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珠儿闻言凄惨一笑,无限讽刺的答道:“如实相告又如何?我就算把事情统统都告诉你,你能还给我一个完璧之身吗?”
“完璧之身——”岳书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但她还是狠心的说出了事实,“还你完璧之身我是无能为力了,但我至少可以把本该属于你的清白还给你,难道你就甘愿把不该背的黑锅一辈子都背在背上吗?”
“有什么甘愿不甘愿的?我技不如人,心没她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自讨苦吃,怨不得别人……”
这珠儿先是被烟姨娘给送去小厮房里,让无数个男人糟蹋了一遍,之后又被卖去青楼里当妓女伺候更多的男人,这短短几天的遭遇已让她心如死灰,自暴自弃,怎么也不愿意开口再提之前的种种。
岳书瑶听了珠儿的话后,看向她的目光不再带有怜悯而是充满了鄙视,她一字一句的对珠儿说道:“我看不起你这种自己不为自己争取的人,我看不起你这种甘愿背着黑锅过一辈子的人。”
“到了眼下这个境地,你觉得冷家的柴房能关得住我吗?我若是想走,早就一走了之,根本不会让你把你找到这里来!”
“我之所以不走,是因为我不想不清不白的背着黑锅走,我不走是不想让那个一举陷害了我们三个的人得意洋洋的度过余生,我要讨回属于我的清白再走!”
秋香本来一直看珠儿十分不顺眼,但眼下见她落到了这个田地也不禁同情起她来了,见岳书瑶痛骂珠儿,她也跟着拿话挤兑珠儿企图激起她的斗志:“珠儿,你的心不是比天还高吗?你不是容不得别人看不起你吗?”
“以往我骂你一举,你定要顶个十句回来,如今烟姨娘把你害成这样,难道你就不想反击回去吗?”
“烟姨娘把你害的沦落风尘受尽屈辱,可她却安然无恙的住在这大院子里享福,难道你就不会有一点不甘吗?”
秋香说到最后猛然欺到珠儿跟前,目光如炬的逼视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难道你就不想赎罪,讨回那属于你的清白,然后让冷家替你赎身吗?”
“赎身”二字让珠儿呆滞的双眼里恢复了些许光彩,那些光彩随着秋香之前说的那些话慢慢的跳动起来,知道最后挑起了珠儿心中的恨与不甘!
是啊,凭什么烟姨娘做错了事可以继续当她那贤淑纯良的姨娘,而她做错了事却要去那万劫不复之地接受惩罚?!
凭什么烟姨娘就可以这样作践她?
珠儿心里其实是憎恨着烟姨娘的,只是那恨被无尽的绝望给淹没了,眼下岳书瑶和秋香的话让珠儿的心里重新涌现出了希望,珠儿觉得她们说的对,她的惩罚才刚刚开始,知道她能将功赎罪,那她还有“赎身”这一条路可以走。
珠儿想通了后脸上的死寂慢慢的褪去,她痛哭流涕的跪下给岳书瑶磕头:“少夫人,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珠儿接着开始把她们三人如何商量着陷害岳书瑶,陷害完之后又是如何被烟姨娘反陷害,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岳书瑶,岳书瑶这才知道原来她被冷骏飞关起来之后,冷府里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秋香听了这些事顿时惊讶的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追问道:“你的意思是——烟姨娘是故意小产让孩子没了,然后借着孩子使了这么一个一箭三雕的计策?!”
珠儿点点头,道:“以烟姨娘的心机和狠劲儿来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秋香和赵杏山听了珠儿的话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如此狠毒的女人,惟独岳书瑶听了珠儿的话蹙着黛眉陷入了沉思……
这岳书瑶的想法和冷骏飞一样,她怎么也不相信烟姨娘会拿孩子来做赌注,这岳书瑶细细的想了一遍,顿觉当初烟姨娘这个孩子来的也有些凑巧——这孩子是在烟姨娘被冷骏飞冷落了许久之后,才突然怀上的。
且这孩子是烟姨娘回了一趟娘家后,被偶然诊断出来的,之后三姨太便派了个林大夫寸步不离的守在烟姨娘的身边,烟姨娘平日里有个什么不舒服也都是林大夫给请的脉……
岳书瑶仔细的回想了一边,才震惊的发现,当烟姨娘有了身孕后,冷家的人只顾着欣喜压根就没再请另外的大夫来确诊过!
这有没有身孕,说到底只是烟姨娘的一面之词,在那之后也没有别的大夫替烟姨娘诊断过!
这,说明了什么?
岳书瑶的心里慢慢的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猜测就是——烟姨娘她自始至终就没坏过孩子!她当时之所以会突然假装怀孕,其实只是想拴住冷骏飞的心!
只是,这些都只是岳书瑶推断出来的、最合理的猜测,她还需要人来证实她的话才行,于是岳书瑶想了想,开口对珠儿问道:“珠儿,这以前烟姨娘的贴身事物都是由你负责打理的吧?”
“是,以前烟姨娘的贴身事物都是由我和宝儿负责打理,其他人烟姨娘一概不让他们插手。”
“那好,那我且问你,你仔细的想一想,这烟姨娘怀孕前的几个月,月事可准?”
珠儿皱着眉头仔细的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想了很久她才像是记起了什么般,答道:“烟姨娘宣布怀孕前的一个月,那月她有如期来过月事,但接下来那一个月烟姨娘月事未至,她就宣布怀孕了……”
“之后应该就再没来过月事了吧……”毕竟一旦妇女怀孕了,月事就会暂停不来。
珠儿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但岳书瑶却敏锐的抓到了她的语病,追问道:“‘应该’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连烟姨娘怀孕后,有没有再来月事都不能确定?”
“我之所以说‘应该’,是因为烟姨娘后来到底有没有来月事,我还真的不知道。”珠儿说着皱起眉头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我记得打从烟姨娘有了身孕,她便不再让我为她打理贴身事物了,这以前一直是由我负责打理的,我也不知道烟姨娘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哦?那是谁替她打理那些贴身事物?”
珠儿一脸恨意的回道:“是她的真正心腹宝丫头!”
“真正心腹?”
岳书瑶若有所思的默念着这四个字,心里也正慢慢的琢磨着珠儿说的那番话,而此刻珠儿突然又补了句:“不但烟姨娘不让我碰她的贴身事物了,就连我好心要帮宝丫头洗几件烟姨娘的贴身的衣物,她都推说不让……”
“有一回我见烟姨娘的裤子上沾染了血迹,心里觉得奇怪便多嘴问了一句,没想到宝儿立刻把那些衣服抱走、还把我臭骂了一顿。”
“我当时还以为是宝儿洗的时候,不小心把烟姨娘的裤子沾染上了血迹,她怕我去同姨娘告状才会像凶神恶煞般的骂我,哪知宝丫头第二天就主动找上了我……”
岳书瑶被珠儿这番话给说动了心思,也隐约猜到了这件事的真相,为了证实心中那个大胆的猜测,岳书瑶急急忙忙的追问道:“宝丫头找上你后,和你说了些什么?”
珠儿边回忆边说道:“她说她悄悄的偷了烟姨娘的裤子来穿,穿的时候又不恰巧来了月事,所以才会不慎在上头沾染了血迹,她还求我千万不要把在烟姨娘裤子上看到血迹的事告诉别人……”
听了珠儿最后一句话,岳书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对着屋子里的几人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烟姨娘压根就没有怀过孩子,这一次她也根本就没有滑胎!”
岳书瑶说这话是有根据的,这烟姨娘既然会连珠儿也一起陷害,那就证明她一直都没把珠儿当成自己人过,所以才会在假装怀孕后就把珠儿给支开,不让珠儿和以前一样帮着打理她的贴身事物。
烟姨娘之所以把珠儿支开,是因为她根本没有怀孕、每月还是会按时来月事,这古代的女子来月事时,用的是一种类似现代卫生巾的“月事带子”。
这所谓的“月事带子”古人也称“月事布”,说穿了其实就是一个长方形的双层布条,古代的女子会在布条里塞些草木灰或破布,而家里富裕、身子娇贵的小姐们则会在布条里面垫上几张纸。
但不管是草木灰、破布还是纸张,它们的作用都是用来吸水,而布条里塞满吸水的东西后她们会将布条缝合起来,这布条缝合后还要在两边缝上两个小圈圈当小耳朵,最后再取一些细带子穿过小耳朵,把细带子绑在腰上,这样一来布条就能“穿”到身上,发挥和卫生巾一样的功效。
唯一和现代的卫生巾不同的是,这古代的“月事带子”是可以反复使用的,一般来说只要把里面的东西掏干净了,把布条洗干净晾干了,下次来月事的时候便可以再用。
所以这烟姨娘既然没有怀孕,那来月事的时候自然就要用“月事带子”了,而那些用过的月事带子也属于贴身事物,若是交给珠儿来打理,那不就暴露了烟姨娘隐藏着的最大秘密?!
所以为了守住秘密,烟姨娘才会把珠儿给支开,而珠儿却阴差阳错的看到了那不慎沾染了血迹的裤子,宝儿一开始见被珠儿发现自是一片惊慌,继而口不择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