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不疼,不及我的允儿心疼。”拉起允瑶的手,在唇边一吻,看到他的泪,仿佛都落入了綪染的心中,滚烫滚烫的,比那肩头的伤口还要痛。
“以后……以后莫要……”洒上宫中最好的伤药,允瑶一边包扎一边哽咽的几乎说不话来,他的綪染为何要承受这些苦痛,这么些年来,老天对她的折磨还不够吗?就是因为她的能力,就是因为她的家世,她已经几乎什么都没有了,难不成……老天还要将她的命也收去嘛?不,他不要,他不允许,他宁愿痛的是自己,死的是自己,他本就是这世上意外产生的魂魄,只要綪染幸福,他不介意消失,可他绝对无法承受失去綪染的悲痛,那是……那是光想着,就已经全身战栗,几乎无法呼吸的痛。
“允儿?允儿?怎么了……我以后一定小心,还不成嘛……你别吓我啊,允儿?”感觉到包扎的手松开了,綪染抬眼就瞧见抖如筛糠的允瑶,满眼的恐惧,那双原本充满星子的亮丽双眸,此时已是漆黑一片,泛着冰冷与抗拒。
“染!你不要离开允儿,允儿没有你……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了……”被綪染起身揽入怀中,允瑶似被极大的痛楚压抑着,只是不停的流泪,却无法哭出声音,只能一直啜泣低喃。
“好了,乖,不哭……染哪里都不去,会和允儿一生一世,永远永远在一起。”
拍着怀中的男人,微微叹气,綪染把原来想和他说的话,憋回了心里,看来……春日节那日的事儿,不能再和他商量,因为即便说了,他也不会答应离开的,就只能过段时间,让羽强制把允瑶带走了。
傍晚时分,锦祥宫掌起了宫灯,宫殿外也不知是不是正巧路过的主仆见状,便停了下来,遥望那一片明黄。
“殿下,你说,那女人是不是又来了?”春和鄙夷的看着那宫门,不屑道。
“别管那么多,记得不要让乱七八糟的人窥视这里……”怜君望向那盏盏宫灯,眼前像蒙了一层雾,看不真切。
“殿下何必为了那个来路不明的人费心?”春和撇嘴,就算他不照看,这殿内也不是好进的,似乎近期还被一群身手不凡的人守着。
“只要他好好的,綪染就不会出错。”怜君叹了口气,似能理解,似是怀念。
“春和知道了,只是……”春和扶上怜君,欲言又止。
怜君转过头,再不看锦祥宫,往前走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必忌讳。”
“春和只是有些担心,这春日节将至,二皇女那边……”春和跟在身侧,将困扰多日的想法说了出来。
“该来的总会来。”怜君淡然的说道,似乎完全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那……那万一……”春和把脸皱成了一个包子,极为忐忑的说道。
“她?没那个命!”怜君只是挑了挑眼皮,难得讥讽的说道。
“那……日后的女帝……”这个问题其实已经在春和的脑海里徘徊了许久了,他是怜君挑选出来的心腹,怜君的秘密他也知晓,他甚至可以为怜君肝脑涂地,但……即便怜君信任他,即便他知道很多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可未来女帝的事情,怜君却从未提起。
“你知道没有好处,将来一日,你终能见到的……”怜君还是如以往一般,将不想说的话,一笔带过,随即转换话题道:“近来阮相府有什么事吗?”
“差了人来,想见殿下,可都被奴才回绝了,说是殿下身体不适。”春和马上应道。
“恩……记住,阮相那边什么都不要透露。”怜君没有表情的吩咐道。
“是,春和知道了。”已经不再意外自己的主子对于生母的称呼,如此疏离了,春和虽然不懂他们之前曾经发生什么,可他清楚,现在唯一保护自己主子的方法,就将所有人都隔离开来,然后按照主子的安排,一步步往他所希望的方向走。
主仆二人散步到自家宫门口,却发现几个宫娥宫奴来来回回的乱跑,脸上满是焦虑和紧张,怜君一个眼神,春和立即走了过去,随便拉住了一个宫奴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啊!怜君殿下!奴才给怜君殿下,春和宫奴请安。”
那年纪不大的宫奴,一见怜君,赶忙跪下叩首,吓得浑身哆嗦。
“起来吧,我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怜君慢慢走了过来,柔声问道。
“回禀殿下,厄……厄……”因为害怕而不停咽着口水的小宫奴,支支吾吾,磕磕巴巴的往宫里看,脸色发青,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春阳呢?”见跪着的宫奴神色有恙,怜君也不再多问,反而转向春和问道。
“春阳应当在宫里……”
话未说完,就看着春阳领着两个宫娥正半扶半抱着一个身着药娥服饰的女人,从宫里出来,正好遇见怜君,春阳当时脸就白了。
“怎么回事?”怜君看了眼那个药娥,没有一丝责备的语气。
“回……回殿下话,今日咱宫里有位宫娥不舒服,便找了太医院的姐妹来看看,本是说看好了就走,哪里知道这贪嘴的丫头,居然偷了殿下房内的点心,若是真是偷吃了也就罢了,大不了罚她一顿,可……可偏偏……偏偏吃死了……”春阳越说到后面越小声,也似乎很怕被其他人听见。
“死了嘛?”怜君拧眉,刚刚似乎还看到这宫娥弹动手指。
“当时是死了……都没气了,可……谁知道,一会儿的功夫,又……又活过来了……”春阳知道怜君不悦了,赶紧偷偷踢了一脚身旁的宫娥,让她们快点走,把人送回太医院。
“等等,带着这人,和本君进来。”说完,怜君看也没看那宫娥一眼,就进了宫去,只当自己闯了祸的春阳等人,也只好耷拉着脑袋,跟在身后,等候发落。
一百二十一章
正当綪染为那个不知是梦是真的凌晨迷惑时,珀玥居然提前请求进宫,说是想熟悉环境,以便更好的为女皇献舞,不出差错。綪染犹豫再三,还是狠下心,允了,于是,就在春日节还有8天的情况下,珀玥……进宫了……
“小姐,这样……真的好嘛?”羽趁着没人,跟在綪染身后,一路往灼天宫偏殿,原本珀玥是应该在偏庭门外等候的,可女皇顾忌綪染的安危,特意让人将珀玥带来,在灼天宫内接见。
“好不好,也只能这样。”綪染将双手放入衣袖,拳的紧紧,可脸上却无一丝波澜。
“可她毕竟是风泱的弟妹,这事儿……”羽不希望綪染将来为此事后悔。
“那……就任由百香消失?”綪染看向走廊前方,冰冷的说道。
“这到不是……可就不能再找一个身体嘛?一个……不认识的人……”即便杀人如麻,羽还是希望此事可以两全。
“我试过,好久之前就试过,但是失败了,若不是适合她的身体,要不了一个月,她的魂魄就会自动脱离,但……脱离之后,很伤魂魄,如今她的魂魄极弱,我不能冒险。”綪染上次看到含草,她身上百香的气息,几乎都快没有了,可见她的魂魄为了含草,已经丧失了求生的欲望,所以若是这次再找不到合适的身体,恐怕非但不能让百香活下去,到时候连魂魄保不保的住,都成问题。
“那风泱知道了,怎么办?”现在綪染已经是四面楚歌,再加一个狡猾成精的风泱,这日后的日子,羽不敢去想。
“不让她知道,我已经想到一个两全其美之计。”綪染含笑,这也不能怪她心狠,原本她还犹豫不决,下不了手,可偏偏珀玥这时自己来了,那么就只能算她命不好了,反正春日节一过,这宫中有几个能活着的,还不一定呢。
“哎……好……”羽此时,就只剩下担心,变成了珀玥的百香,如何和珀玥的家人交代了。
主仆二人,来到偏殿门前,一见有人走过,羽马上翻身隐匿,暗中保护,綪染则脚步不停,由宫娥引着,入了偏殿,来到了内殿。
綪染刚入内殿,未见其人,却心乱不已,于是赶忙停在门外,假意整衣,实则放松心态,压制那一股股的罪恶感。想那珀玥,初见之时,纯真良善,为救夫君,不惜入青楼,只求见她一面,到后来,条件达成,她也出手相救,这从头到尾,珀玥都没嫌弃过她,甚至没说过一句鄙夷之词,反倒是对她格外亲密,如同姐妹一样,特别是等到她夫郎痊愈,她人在宫中,还能听到风泱说,珀玥经常惦念她。可,而今……
“姐姐!”
一声呼,将綪染的思绪拉回,紧接着手臂一紧,一个温热的软体贴了上来,綪染稍稍侧头,就见珀玥那小脸凑的很近,笑逐颜开,喜得眉毛都弯了起来。
“怎么那么开心?”冲着旁边的宫娥点了点头,那人马上躬身离去,綪染带着珀玥进了内殿后室坐了下来,这里也是女皇有时用来接待大臣的地方。
“看见姐姐了,觉得特别开心,都好久未见了。”毫不做作的皱着眉抱怨,珀玥主动放开綪染,还很殷勤的为她倒了茶,却没看见綪染眼中稍纵即逝的复杂。
“令夫,最近如何?”綪染想起那个被自己换了心的男人,可倾注了自己不少的心血,否则,她一旦死了,那男人也不能活。
“他好着呢,也有精神了,我们打算走遍千山万水。”谈起了自己的男人,珀玥满眼都是笑意,连綪染都能体会到那样的温暖。
“哎……既然如此,又何必进宫呢?”綪染不由一叹,却微微发愣,若是珀玥不愿进宫,她到底会不会耍个手段逼她进宫呢?
“其实,我也不想进宫献舞……若不是想见染姐姐,而且……泱姐姐她……”珀玥搬过椅子紧挨着綪染坐下,神色一下变得沉重起来。
“风泱?”綪染一惊,似乎真的好久没有见到风泱了,她原以为风泱去找她的皇姐凤梦洁了。
“是,其实……这次我来,就是泱姐姐让我通过献舞入宫的,就是为了告诉姐姐,泱姐姐她有难。”珀玥不敢大声,她又没有武功,十分担心周围有人偷听。
“有难?”綪染愕然,那个手段圆滑,几乎无所不能的女人,居然也会遇难?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
“就在前不久,我接到泱姐姐给我的书信,让我通知你,她在太女府遇难,求你去救她,还特别吩咐我,让我通过正常的途径进宫见你,现在宫里任何人都不要相信。我也没有人脉,更没有武功,想要进宫谈何容易,就在我想要去找苍家家主帮忙的时候,就听闻春日节将至,舞娘可以自荐入宫献舞,所以我就来了。”珀玥说的很急,綪染听得明白,可却有几个疑点,让綪染迷惑。
“她向你求救,已经是多少日了,你如此拖延,不怕她性命不保嘛?”綪染听珀玥说完,忙问。
“我急啊,可信上说,不用替她担心,说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要在春日节前夕去救她既可。”珀玥边说边小心的从衣服夹缝里,把那信抽了出来,交给了綪染。
綪染打开信,一见果然是风泱的笔记,只是字里行间中,透着一股子无奈,但,好在,似乎只是囚禁,并非身体上受到了伤害。
“羽……你怎么看。”綪染将信往桌上一放,羽立刻凭空而出,吓得珀玥差点跳起来。
“你……你……你从哪里……”
羽看都没看珀玥,只是打开了书信,一目十行,而后回禀道:“应该是太女府。”
“是嘛……”綪染呼了口气,看来百香的事情要延后处理了,只是那太女府,如今应该戒备不那么森严才对,但是……他,会在吧。
“属下还是去看看吧。”羽放下信,主动道。
“也好,你去瞧瞧吧,万事小心!”綪染所谓的小心,已经不止是让羽小心太女府的亲兵,更是让羽注意周围的情况,以防这是一个圈套。
“是!小姐。”默契的了解綪染话中含义,羽一转身推门隐去了……
“姐姐,她……”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和过来,珀玥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望着羽消失的门口,说不出话来。
“别担心,风泱肯定没事的。”举杯饮茶,綪染的心重新摇摆起来,那信上……又是春日节……
羽一路疾行,驱动内力以最短的时间来到太女府周围,接着换了身衣服,假意逛街,在附近的大多店铺旁来回走动,了解了一下地势,跟着花钱在离太女府最近的客栈里,要了间房,之后再没出来,直至深夜……
“邦、邦、邦……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随着打更人的前行,一道黑影紧跟其后,然后在打更人转弯向下一个路口时,那黑影一跃,闪入了太女府,这一动作,只在刹那之间,就算有人看见,恐怕也会是以为眼花的。
羽一直藏于暗处,悄然施展轻功,穿梭于太女府大院,而大院内正如她所想的,守卫稀松,极不严谨,漏洞百出,完全是一副荒废了的样子,恐怕这也和太女失踪有直接关系,但……既然如此,为何风泱会被囚禁呢?又是谁有如此大的权利,能够让风泱都奈何不了呢?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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