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形向父母进行汇报,只是在电话里简单地讲了几句。小伙子的父母虽是渔民,但思想很开明,对儿子说,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于是小伙子就自己做主,跟牵男到牵男家办了婚事。因为小伙子的生意在沈阳,所以婚后不久,他就一个人又回到沈阳继续做他的铁板烤鱿鱼去了。
可是,使小伙子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心目中最诚实、最善良的牵男,结婚后不久,竟不辞而别,到外面打工去了,走的时候连一句话都没有给他留下来。后来听说她可能在江南这一带,还是牵男的母亲从别人那里听到后告诉小伙子的。牵男的母亲还告诉小伙子,说牵男对自己的婚事有点后悔,她想重新选择自己的幸福。
小伙子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一定要找到牵男当面问个明白,如果自己身上还有哪些做得不如牵男意的,他一定改变自己,保证让她满意。因为他爱牵男,不想失去牵男。即使牵男不爱他了,他也不会缠着牵男,不会影响牵男新的追求,会毫无条件地答应牵男办理离婚手续的。于是,小伙子依据牵男母亲提供的一点有限的线索,骑上做铁板鱿鱼的三轮车,踏上了茫茫的寻妻路……
这就是牵男和那小伙子鱿鱼缘的故事。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牵男姐,我看从头到尾都是你的不对。我看人家那个小伙子还是很讲道理的。他对我说,就是你不爱他,要跟他离婚,也得回去把离婚的手续给办啦!你这样躲着人家对吗?”起来听完牵男的故事以后说道。
“起来,我也不是不想跟他说,可是我说不出口呀,你刚才也见到他了,他这个人也确实没有什么不好的,正如我母亲说的,人家是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帮助我们的,可以说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离婚这句话,起来你说我对他怎么能说得出口呢?”牵男说。
“说不出口也得要说,你不说,这不是骗人家、害人家吗?牵男,你不要搞错啊,你一天没有跟人家离婚,你一天还是人家合法的妻子呀!”起来挺严肃地说。
“我听人家说,夫妻要是分居两年,就可以算是自动离婚了!起来,我现在跟他都快一年了,再有一年,我们不就算是自动脱离夫妻关系了吗?”牵男说。
“这种规定我不知道,我也没结过婚,更没离过婚。不过,我们现在不是讨论这个一年两年的事情,眼前的问题是,人家已经找到你了,你看怎么办?”起来有点替牵男着急。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要是白老师在家就好了,他或许能有办法帮帮我!”牵男对白忠诚充满了向往和信赖。
“哎,牵男姐,你可不能等白大哥呀,我可答应人家安排你尽快跟他见面的呀,这白大哥要是出差不回来,那你还不跟人家见面了?再说,你要是不认识白大哥,那你还不活啦?”起来的话越说越不好听了。
牵男见起来这么说,她也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此刻,她心里确实乱得很,也许起来不会知道,当时在烤摊前,当她听到那个小伙子叫她的时候,当她看到那个小伙子追她的时候,她当时就觉得自己眼前一片天昏地暗,魂飞魄散。她后来自己怎么上了渡轮,下了渡轮,后来又怎么回到家的,她都一点也记不清了。牵男坐在书桌前,她感觉自己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
起来见牵男的脸色十分难看,也就不再说她了、怪她了、逼她了,就说:“天都不早了,今天又干了一天的苦力活,我都累死了、困死了。走,快回屋去睡觉吧!”
牵男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起来见状,上去把她拉起来,朝自己的屋里推去。
这一天,对于起来来说是倒霉的一天,而对于牵男来说是黑暗的一天!
第十七章 不速之客
白忠诚洗得很舒服,洗得时间也很长,他自从从那个家搬出来住到那个农居之后,还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洗过澡,住在出租房,最多最好的就是端盆水到那间公共厕所里洗一洗、冲一冲。为了防止如厕风波的惨剧再次重演,还得乘牵男和起来上班不在家,或者深更半夜,钻到厕所里去洗一洗、冲一冲。那种洗和冲,带有强烈的仓促和恐慌。可是,在这总统套房的卫生间里就不同了,享受的高级洗浴,不仅是一般人都没有享受过的洗浴,而且是全自动式的、冲浪式的、按摩式的。如果你想冲浪的话,你就揿一下冲浪式的按钮,顿时池子里
就碧波翻滚,你就像在大海里随波逐浪。如果你想按摩式的,你就揿一下按摩式的按钮,这时,池里的水虽然还是那样的水,但是水的方向,水的动力,都发生了实质性的改变,一束束柔和而又分布均衡的水柱,恰到好处地冲击着你浑身上下的关键部位和主要穴位。这时,你便感到全身的肌肉松弛和血液畅流。白忠诚洗得都不想出来了,但他不得不出来,因为他今天夜里还要挑灯夜战哩!
白忠诚一边用浴巾擦着头上的水,一边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白忠诚擦干头上的水,便将毛巾取下来,他一抬头,惊吓得差一点失声叫出声来,只见房间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上身穿一件深灰色茄克衫,肩上背着一只帆布工具包,包里的扳子、锤子、钳子之类的工具还张牙舞爪地露在外面。此人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帽檐特长,把他的脸遮住了一半。
“你是什么人?”白忠诚冷不防地向后退了几步。
“你不要问我是什么人,我是专门来找你的!”这个不知是什么人的人说。
“你是怎么进来的?”白忠诚又问。
“你也不要问我是怎么进来的,我怎么进来对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进来做什么?”
这个人看来是有备而来的,他讲话很悠然。此人这时将自己头上的棒球帽取了下来,露出了他的真容。
白忠诚此时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来了,原来这位不速之客,神秘之客不是别人,正是他今天从省城来灌水所乘坐的那辆客车的驾驶员师傅。
“啊,师傅,原来是您呀!您找我有什么事?”白忠诚虽然认出了此人,但他还是感到迷惑不解。
“同志,我是来讲金腿的故事给你听的,你不是很想知道金腿这个故事吗?”说着,那位驾驶员师傅从工具包里掏出一份材料递给白忠诚说:“你要听的故事,全在这材料里,他对你这次灌水之行非常重要!”
白忠诚说:“您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吗?”
驾驶员师傅笑了:“灌水就这么大,一个人感冒,全县城的人都咳嗽。你不是来给杜局长树碑立传的吗?”
白忠诚说:“也可以这么说吧!”
这时,驾驶员师傅收敛笑容,神色突然变得严峻起来:“不过,如果你有良知的话,当你看完这些材料以后,也许你就会改变自己原来的想法了!”
白忠诚怀疑地说:“这个材料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这只能是因人而异,我过去也曾来过这个酒楼,这个房间,拜见过上面来的头头脑脑,但是都没有成功,也许你是一个有良知的作家,能够出现奇迹!”
“您怎么知道我是作家?”
驾驶员师傅从工具包里又掏出一样东西,白忠诚看到那是他新近出版发行的长篇小说《机关》。
“您怎么知道这是我写的?”
“书上你的相片告诉我的,其实,你从省城刚上车我就认出了你!”
“您喜欢这样的作品?”
“人民喜欢,老百姓喜欢!新华书店一上柜,就被抢购一空!”
“您凭这本书就相信我?”
“我们老百姓原本对上面的人都相信,可是我们过去的努力都失败了。今天,是你的作品又点燃了我的希望!”
白忠诚看到驾驶员师傅的双眸里那种企盼和无助的目光,不停地交替着,闪烁着!
白忠诚从驾驶员师傅手里接过材料说:“同志,我现在还不能承诺什么,一切都要等我看了这些材料之后再说。不过,您能告诉我您的真实姓名和联系电话吗?”
驾驶员师傅说:“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我们的安全,请你不要把我找你的事情对任何人讲。也许你自己一点也感觉不到,其实,自从你一踏上灌水这块土地,你就失去了自由,一切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下。你千万不要用房间的电话对外界谈及任何跟这份材料有关的任何事,如果你需要我帮忙,请你跟门口的这位女孩联系,她叫小月,是我的妹妹!”说着,他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白忠诚的手说:“对不起,我不能在此久留!”说罢,他又把那顶棒球帽紧紧地扣到头上,耷拉着脑袋,匆匆地走出了总统套房。
目送驾驶员师傅离去,白忠诚原本从浴室里出来时那种舒畅、愉悦的心情,突然之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被神秘、恐怖、白色的氛围所笼罩。他站在总统套房里,仿佛自己像是一个打入敌人心脏的我党高级地下党领导人,刚刚与一位化装成敌人混进来的我们解放区同志见面,接受一项新的更加光荣而又危险的任务一样,他的心情显得格外的激动,神情显得格外的庄重!
白忠诚坐到写字台面前,打开台灯,他轻轻地翻开那位化装成酒楼水电工师傅的驾驶员师傅偷偷摸摸送给他的那份材料……
这是一份检举揭发杜局长贪污腐败,行贿收贿的材料。根据材料提供的事实,杜局长在灌水县可以说是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如果把他跟旧社会的坏人相比,那他就是电影《白毛女》和《红色娘子军》里的黄世仁、南霸天,而且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要是把他跟新社会的坏人相比,那他就是广西的成克杰、江西的胡长清,而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这个材料揭发的问题属实的话,那么杜局长虽然跟黄世仁、南霸天、成克杰、胡长
清一样都是历史的罪人,但他目前的状况却跟他们完全不一样。杜局长现在不仅有职有权,而且头上闪烁着中国共产党授予他的一道一道光环。这就是灌水人民感到既迷茫又悲哀的症结。
其实,当你看了这份检举揭发的材料后,你就会感到只有悲哀,而没有迷茫了。
杜局长为了防止自己问题的暴露,以及暴露后能有人为他讲话、撑腰,他利用金钱、美色等手段,为自己编织了一张非常牢固的、严密的、庞大的、复杂的关系网。就拿这座皇宫大酒楼来说吧,真实内幕是,大酒楼是由杜局长用局国有资产建造的,但现在实际上已经是到了孟总经理的名下,成了孟兰的私人企业。晚上参加欢迎白忠诚宴会的那些灌水县的父母官们,他们一个个都是这个皇宫里的股东。材料里还披露了这样一个令白忠诚触目惊心的事实,那就是孟总经理曾是杜局长的前妻,孟县长是孟兰的同胞之兄。
对于材料里揭发的这种关系,白忠诚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甚至怀疑写材料的人也是一位作家,在杜撰一部反腐题材的文学作品。
再看金腿的故事,这是白忠诚颇感兴趣的一个故事。关于金腿的故事,材料里是这样说的。
杜局长生平有三大嗜好:一是打猎,二是开车,三是玩女人。
杜局长玩的女人很多,在灌水可以说是他要玩哪个就玩哪个,想玩哪个就玩哪个。你看看连县长的妹妹那样芳兰竟体、超俗不凡的女子,都能被他玩成老婆,而且后来又甩掉,你说这种男人,还不是玩女人的高手、一把手吗?
贪官玩女人的这种坏事,责任不完全在下面,主要责任在上面,下面当官玩女人是跟上面当官玩女人学的,一级学一级,一直学到县一级。再说女人这种东西又到处都有,上面有,下面也有。有女人,就有那种不要脸的女人。凡是不要脸的女人,见了钱,见了利,见了一点小便宜,就会没有自尊,没有人格。现在对于男人玩女人的现象,真的要进行一下反思,究竟是男的责任,还是女的责任?或者说究竟是男的责任大,还是女的责任大?由于现在有这么多不合格的女人,所以,现在当官的玩女人已经不是新闻,如果有一天,贪官不玩女人了,那倒是一条货真价实的新闻。
在灌水县坐的小车最高级、最豪华的不是县委书记,也不是县长,而是杜局长。杜局长的坐骑是进口凌志300。杜局长经常自己开着凌志300奔驰在灌水县辽阔而又贫瘠的大地上,去追逐那些自然界的精灵,人类的亲密朋友,有些都是国家的一级珍稀保护动物,甚至是濒临灭绝的野生动物。而他杜局长为了满足自己的嗜好,为了满足自己的开心,他手里举着猎枪,进行滥杀无辜。在机关里,大家只要听说杜局长今天要下基层检查工作了,那就是他又下去打猎了。
说打猎是杜局长的嗜好已经很不确切了,确切的是应该说杜局长的工作就是打猎。金腿的故事就是因为他一次打猎而演绎出来的。
那是一天下午,杜局长在离县城最偏远的滩涂上发现了一只正在觅食的丹顶鹤。丹顶鹤是国家一级野生保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