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罢了,还拿言要挟,若是敢讲出来,就割掉我们的舌头。你以为我们怕了吗?既是你不讲情面,亦是休要怪我们这般刁蛮。”
“每个人皆是有父母的,我们这般卖命还不过皆是为了谋个生计,好贴补家用,你今日成了军师,可不是的时候呢?是否亦是像我们一样在赚着血汗钱?”一个看似有些年长些的老人感慨着说道。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般地在我耳畔炸开了锅。
我眼眸越加黯淡了起来,现下心头一片烦乱,心中大概已是猜测出隐约和我那新府宅有关,而眼前之人正是邹子琛特意为我找来的一些装修小厮。我扭头瞥了一眼有些无措的武裘,小声说道,“去外面叫来马车。”
“公子?”他迟疑了下。
“快去!”我喝声。
他不敢再拖延,冲出了重围,向远处走去。我将视线再次放到了众人脸颊上,牵强地令自己的脸颊上展开了一抹笑靥,“还请大家稍安勿躁,听张某讲一句。”
似是看到了我的笑容,亦或许是觉得我将身侧的人已是支开,觉得没有了威胁,他们等人竟是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我双手抱在一起,深深弯了个身,“张某实是不知大家会遇见这样事情,那换人一事我亦现下才知晓,张某根本蒙在鼓里,若是大家伙儿还信任于我,不妨给我两日,相信我定会还给大家一个说辞。”
“那我们的薪饷怎么办?莫非是要亏欠了?”
我抿了下唇,眼神中充满了真诚之意,扬起了手臂,竖起三指,“张某向天发誓,定是会还给大家薪饷,纵使是借银两,亦是一文不差地完数交还大家伙儿手上。”
“莫非你说了就算话?君皆是有戏言,如何我们就信任于你?”
我眼神一冷,“若是不信任,那你们还站在这里吆喝什么?”喝声道,“不过皆是为了拿回那属于自己的银两,我亦是个不知情之人,更何况我与你们又无冤无仇,我何必要去要挟你们?大不了你们上告,我不过是个小小军师,不是皇上,不是东方夔,能奈你们何?”
顿时,众人被揶揄得没有了下话。
我长吸了口气,仿佛欲将心中的那口闷劲压下,稍稍和缓了下,“现下张某就去给大家伙儿问个清楚,你们先回去等消息,若是两日还没有结果,那张某随你们处置。”说完,我便拨开了众人,大踏步向门外走去。而那些民众们依旧是站在当场,愣得无法回神。
马车在武裘的驱赶下,一路向东方向而行,他边是挥着马鞭子,边是口中嘀咕着,不必言之,一切皆是抱怨话语。他怪我太负责,怪我心地太过善良,说什么只要躲上两日,要么直接去找官府解决,只怕那些刁民明日再不敢来。我将身子侧卧在软垫之上,始终垂首不语,脑海中不停地思索着所发生事情的来龙去脉。待到了皇上那赐予我府邸的地方后,我赶紧地跳下了马车,推开门扉,却是看到此时正有一批人忙忙碌碌地搬着青砖。
似是注意到我们的动静,他们等人不约而同向我们投来目光,还未待我吱声,那些人异口同声恭敬地喊道,“张军师!”
我和武裘一下子被这种场面震慑住了,曾几何时,有受到过这样多人的大拜,武裘一见,自是乐了,轻声对我说道,“其实留他们亦好,懂规矩。”
我瞪了他一眼,脸色依旧是一副凝重表情,走到站在他们中的最前面一位身侧,问道,“谁让你们来的?”话语中隐约透着几分力度。
那男子抬了下眸子,又是耷拉下,有些支支吾吾,“张军师过来了,何不看看我们将屋内布置得怎样?”
我更是怒不可遏,“若是再给我打马虎眼,我立刻叫人将这所府宅折了。”
男子一听此话,登时吓得面色苍白,他赶紧地跪倒在地,“还请张军师三思,奴才们亦是收人钱财,授命做事。”
我抿起了唇角,很明显是从他口中难以得出了话语,我巡视了那些人一番,不经意间看到那站在最后面的小女娃,心下突生一计,赶紧地走到了那女娃身前,俯身,笑着问道,“娃娃,累不累啊?”
女娃手上握着一个泥人儿,两条小辫子亦是一左一右,稍有松散,脸颊被土吹得脏兮兮的,看不清面容,似是感受到我没有危险,她放松了警惕,附和我笑着,摇了下头。
“娃娃好乖!”我捏了下她的肉嘟嘟面颊,“告诉哥哥,今日陪谁来的?”
“娘亲!”她稚嫩的嗓音令我的心再次一震,禁不住心有不忍这般欺骗。
我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屋内站立的一名妇孺,她头上包着一块碎蓝布,手上攥着灰色抹布,一见即是晓得她是擦屋内的。我直起了身子,渐渐收敛了笑意,用手揽向了女孩儿的肩膀,迫使她与她的母亲有一定的距离。
妇孺脸上现出了惊慌之色,她将手上的抹布扔下,赶忙冲了出来,‘噗通’一声,向我跪趴在地上,“张军师饶命,小女不过才八岁,求您放过她吧,她是无辜的……”
“娘一一”女娃一见此,刹那就欲冲去,我将手上的力量加紧,“放开,放开。”她捶打着我,没有先前的那般信任。
我心下越发地愧疚了起来,然,为了得到答案,我必须要继续强装下去,“两个选择,是你的女儿,还是保护指使你的人。”
“我说,我说……”
“淑琴!”边上的男子大声喝道。
“那是我们的孩子啊!”妇孺哭啼着,又是看向我,“是东方大人,是他让我们来的。他……他说让我们将这里打理好,会给我们丰厚的银子。”
“哎!”所有人随之一叹。
“东方夔?”我一下子怔愣住了。才是得开束搏的女娃快速地冲回了自己母亲怀中,抽噎声不断,只怕是受到了过多惊吓。我瞥了他们一眼,甚是抱歉地回道,“对不起,情非得已,遂才出此下策,我保证你们会相安无事,至于这几日的银两,我亦是会归还,还请各位放心。”再次欠身,转身走了出去,不忘拍了下那还处于呆愣中的武裘。
“真是不晓得事情怎会变成了这般情况啊?”武裘边是赶着马车,边是向里面的我说道,“公子猜猜看,您说那东方夔到底居何种心思?明明前几日还害您,今日却又帮您找人装修屋子,莫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我摇了下头,眉头深锁不解。只怕一切仅有在见了他的面时才会知晓了。
“哎,公子,前面停着的那辆是不是东方大人的车舆?”
我一听此话,赶紧地探出了头,待看清了上面的华丽,当今邹子国只怕是除了皇上外,再无第三个人能像是他这般奢华,仅是那车顶皆是纯金打造,更是别提上面挂着的何等尊贵玉石,随意偷走一块儿,只怕亦是能卖上个几十万两银子。
不等武裘将马车停稳,我‘蹭’的下,跳了下去,大步向前面迈着,任凭武裘担忧地向我叫道。
我走到了车舆面前,瞟了一眼站在两侧的侍卫,看他们并无意阻拦,我更是大了胆子,用手敲了下车门,“张某有事相询,不知东方大人可否腾出点时辰。”
等了片刻,没有回声,我不禁有些个纳闷,再次问道“,东方大人能否给张某腾出点时辰?”
“既是有事询问我,为何气焰还这般高涨?”蓦地从头顶上方传来了一道戏弄之声。
我赶紧地转过了身子,熟料,却发现东方夔与我近在咫尺,他俯视着我,仿佛连呼吸亦是令我感受得清晰,我才欲将身子向后而闪,但偏偏天不遂人意,东方夔伸出了手臂,将我身子一揽,转眼间却是随着他坐上了马车。
“啊……”我惊慌失措。
东方夔表情依旧是淡定,他棕绿的眸子多了一抹促狭之光,扬起了语调,“巧的是,我今日并非有时辰让与你,看你执意如此,我就牺牲一下,在车上与你商谈。”说话间,将车帘放下,令马夫快马加鞭了起来。
我颠簸得左右摇晃,根本难以招架这般速度,眼见着我的脸上就是现出了痛苦神情,东方夔眉头蘧了下,再次用手揽紧了我身子,稍一带,却是被他拥入了怀中,他迫使我的脑袋枕在他的肩上,脊背靠在他的胸前,双腿蜷缩在一起。
他的另一只手按压着我的太阳穴位,侧耳问道,“好些了吗?”
我睁开了紧闭的眸子,自己好似不敢置信一般,他……他的话语中竟是充满了……紧张?
我在心中不禁揣测着,到底是什么原因?因为皇上护着我?还是说……他其实并非是个坏人,做那些坏事只是无奈之举?我宁愿是第二种,这样的话,只要我与他讲讲理,往后我的生活会一片蔚蓝天空。
然……
“你,你干什么?”我猛地直起了身子,双手护住胸前,一脸地畏惧与紧张。
他脸上的络腮胡须微微牵动了下,眼神露出了一抹无辜之状,“我怕你胸口觉得闷,遂,想要解开‘束搏’,喘口气。”
‘束搏’?我睁大了眸子,与他一双棕绿的瞳孔相对视,仿佛在试探,又好似在惊讶。他……他知晓我女扮男装?
“或许是你早上穿得衣裳太多了。”
听到他再次传来的一句话,刹那我的心就垂落了下来,原来只是误会一场!
“不用了,我现下已经好多了。”我用双手将脖颈上的扣子重新系好,脸上紧张的神情稍有所和缓。
东方夔目不转睛地瞧着我,仿佛将我所有神情窥探得一清二楚,他邪气地一笑,向我招了下手,“过来这里坐!”
我的神经一下子又紧绷了起来,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话语,亦是同样的情形,我呆愣地望着他,将脑海中三爷的轮廓慢慢地抽出,试图要与他相互重叠,怎……怎么会?
他不等我反应,用手轻轻一勾,曳着我的身子就是坐到了他的身侧,“若是不想再晕车,就不要执拗。”
不,不是三爷!三爷的语声柔和得如清水。不像是他,仿佛随时随地那种命令的口吻,习惯了颐指气使。两人的语声更是不一样。我的心莫名地复杂了起来,稍有安心,却又多了一抹失望。
我慢慢平和紧张的情绪,扭头瞧了他一眼,其实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最多只能看到他长而密的睫毛,剩下的不过是那遮盖住半张脸的络腮胡须,“我有事儿与东方大人商谈。”
他笑了声,“是那府宅一事。”
果然是他!我的闷气顿时将我所有的惶恐驱逐开来,“东方大人该是晓得那是皇上赏赐给我的,既是我的,当是由我来调度,里面的人也好,物也好。可您一下子就撤走了所有的人,这是否有点说不过去。”
“他们找你闹事去了?”
我的身子一凛,明显感觉车内的温度骤降。我摇了下头,“纵然他们不找我,我早晚也会知晓的。再者说来,他们的工不能白干啊,每一个人都有家室,还指望着赚点银子回去。可现下你却将他们不容情地赶走。”
“他们故意延工,明显就是在骗银子,我找的那批人,相信没有五日,就可办置好一切。”东方夔依旧是面不改色,仿佛在理的就是他自己。
我眉头一蘧,“我们用的是包工,不过就是每日提供他们一顿晚膳而已。若是按照你这样一来,我们平白无故又是花费了一份银子。”我瞪了他一眼,莫非他以为所有人皆和他一样,那般有钱吗?
他一听此话,竟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扭头俯视向我,伸出手臂圈抱住我的身子,根本不容我的推拒,只得随着他的朗笑而左右摇晃着,“不要告诉本官,除了你贿赂于我的那笔银子,你手上就一无所有了。”
被他说中情况的我,不由得心虚地红了脸颊,我紧咬着双唇,双手依旧试图在拨开他的手臂,“事实上……就是如此!”恐怕,在邹子国,我是最穷的官员了吧。可看在我能将全部财产用来贡奉于他,或许他会感动几分。
第九十七章花边传闻(一)
待片刻过后,他渐渐收敛了笑意,情绪斗转,“往后不许再这样了。”他拍了下我的头顶。
我顿时觉得委屈万分,故意讽刺道,“东方大人的口袋是无底深,张某区区五万两银子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连一盆子土亦是不够,说来,还是有些愧疚。”
东方夔摇了下头,好似面露无奈神情,“本官的深浅是有伸缩性的,就好比那皮筋,你想要它多长它就多长,想要它多短就多短。若是邹子琛老贼来,纵然是五百万两亦是难以填补我万分之一的洞穴,而你……”他瞧着我笑了下,“若是每日给本官真诚的一个笑容,或许我一文不收!”
登时我显出一抹错愕,这……这是哪番话语?
不容我接下话,却见车子已是靠在路侧停了下来,我赶忙爬上前去,掀起了车帘,巡视着四周,却发觉此地根本是生疏的。眼前一座二层雅致阁楼,上标牌写有‘茶庄’二字,一看即是有身份之人才能进入此地,普通百姓却是望而生畏。
“主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