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姑祖母和舅舅都是讨厌我了,所以都想着要把你们牙行扔给我,让我忙得脚不沾地,你们倒可以去喝茶看戏了。”可贞说着还是嘟着小嘴,忽闪着眼睛,一脸委屈。
苏怀远被可贞噎住了,白氏却是知道可贞心思,向可贞招了招手,“小机灵鬼,你过来,连祖姑母和舅舅都编排起来了是不是?”
可贞走上前去,努了努嘴,扬起了头,“我哪里就编排祖姑母和舅舅了,明明是您二位想躲懒,想撂挑子呢!”
白氏把可贞揽自己身边,拍了拍她胳膊,斜眼去看林氏,“你和蕴儿说什么了?”
林氏看了眼可贞,抿了嘴笑,“您也说她是小机灵鬼了,哪里还要我说什么呢!”
白氏看了眼林氏又看了看可贞,点着可贞额头,咬牙道:“就没见过你们母女俩这么憨人,大把银子送到了手里还要往外推。我倒是不懂了,你们这是怕咬人还是怕我和你舅舅要你养活啊?”
白氏说可是良心话,她牙行打拼了十年,好不容易到了现这么个成色,想要贴上来人不要太多。不光是自己牙行里官牙,好些老相识也都想着自家孩子能入了白氏眼,以后好接手同喜。可是这会子却被林氏可贞一次接一次拒绝,实是无话可说了。
可贞瞪圆了眼睛,一脸吃惊,“我养姑祖母和舅舅舅妈不是应该么?”眼见白氏神色有了些缓和,忙倚着白氏,嘟囔着小嘴,连连点头道:“不过咬人倒是真。”
说着又一本正经道:“姑祖母,舅舅。钱,味甘,大热,有毒。其药,采无时,采之非理则伤神……以此七术精炼,方可久而服之,令人长寿。若服之非理,则弱志伤神,切须忌之。”正正经经一篇子话说下来,骨头又软了下来,扒拉着白氏道:“姑祖母,舅舅。我又懒又笨又不缺钱,能过上像现这样日子真心已经很满足啦!您二位还是让我松些吧!”
可贞这话也是良心话。虽说她上辈子还是有些小追求,可来了这后,差点丢了小命,现又超额完成了上辈子目标。所以吧,还真不是她没志气,实是已经很满足了。
再说吧,那些不属于自己东西,可贞真心不想要,也不能要,这已是根深蒂固刻骨子里了。
再说了,她也实是不敢要。自己拥有实是已经够多了,再要什么,可贞真心害怕自己福运会被用完,那到自己有一天困顿时候,又该怎么办?
“这么聪明脑子,可怎么就不放正道上呢!”白氏和苏怀远对视了一眼,没想到可贞竟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皆是惊讶不已。白氏是揉着可贞小脑袋瓜,真心想把可贞揉醒。
“我哪有不放正道上么,我每日里念书习字、学规矩、学做针线、学做吃食、还要学养花,难道还不用心啊!”可贞心下汗颜,可还是嘟着嘴抻着长音撒着娇。
“这些玩意,再用心又有什么用?”白氏不由气恼道。
“我一个女孩子家家,不用心这些又用心什么?”可贞忽闪着眼睛,看着白氏。
白氏语噎,随后瞪向林氏,“好好孩子,都被你们教坏了。”
可贞转过头向林氏眨了眨眼,又回头炯炯有神瞪着白氏苏怀远卖萌,“姑祖母和舅舅都是大能人,就能者多劳啦!至于蕴儿么,就身靠大树好乘凉啦!”
林氏好笑不已,白氏和苏怀远也笑了出来,看向可贞目光仍旧满是宠溺,倒都没说什么了。
若其他还好说,可架不住这小丫头自己不愿意,那就没有旁办法了。虽遗憾,可这二人初衷都是为了可贞好,自然不会强求可贞做她不愿意做事儿。只是说不得,就要另想法子了。
林氏松了一口气,可贞是松了一口气,又沏了清茶过来,便借口看花去就溜了出来,把堂屋留给了林氏白氏苏怀远三人。
扭着帕子,可贞长长吁了口气。
其实吧,可贞很清楚,大家伙都说自己聪明,这确实,自己身子里是个二十多岁大人,和这个小身子放一块,自然是显得聪明。
可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也不是可贞看不起自己,而是真,再长进也是有限了。现趁着年纪小,现学现卖,过日子还凑合。可那么大牙行,可贞深深觉着,她真心没有金刚钻,真心玩不转。
这些日子以来,因着苏怀远,因着白氏,可贞对牙行已是渐渐有所改观了。以前觉着牙行盘剥百姓盘剥实太厉害了,可现才知道,其实官府才是盘剥为厉害那一个。好比那让可贞看着肉疼百分之三牙佣吧,其实真正牙人拿到手只有百分之一,另外百分之二都是帮朝廷征收商税。不仅如此,还有什么营业牌照税,营业税,巧令明目各种牙捐或是附加税。加起来,实是不菲。
如此再来看牙行,虽说没有什么风险,不用什么投资,收入和其他行业相比还算不错,可到底,也不是谁都有两把刷子。
凤梨话:明天上架,求首订啊,到时候姐妹们也都来看看呗~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樱桃红了
)
第一百一十六章樱桃红了
以前可贞一直以为牙行么,顶多就是像江家这样,一大家子共同经营,各有各分工。
可接触过白氏和苏怀远之后,可贞才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己真心弱爆了。原来像江家这样经营方式牙行里其实也只能算是一般,比那些没有店面包袱牙人稍稍好些罢了。
譬如白氏,手下有着十几个领有官牙帖官媒和一帮子私媒。她同喜牙行,也差不多就是个湖州地区官媒组织了。
官媒们,或是帮人买卖仆人侍妾,或是如同薛大娘一样看管解递女犯,可贞都是理会。可帮人做媒,不仅仅是要为适龄男子女子做媒。还要监督那些到了适婚年纪没有嫁娶百姓。还要奉了官府令帮一些鳏夫寡妇重组织家庭,并替他们整合财产。而且这还有份额,每月都必须做成那么几对。毕竟建国也才二十多年,还是很需要增加社会人口。
不仅如此,就连私媒做成姻缘也还是要到官媒处登记,接受官媒监督。这权利,也实不算小了。不过这义务,也实不少就是了。
还有苏怀远乾丰,可贞看来,也算是个丝绸行业行帮组织了。
也有着好几十个领有牙帖牙人,再加上各人徒子徒孙、自家亲友、帮工等等,听说是足有上千人之多。
每个牙人或是经营重点不一样,以丝绸来分成生货、熟货、花货、圆卷、扁折、串绸等等。或是分工不同,比如说,有持秤估值看庄;高座柜上颐指气使掂量成色覆庄;握算偿钱发庄;修治整理修折;以货出售出使;外接账坐庄等等不一。
不仅要代客商购集或散售货物负责经纪交易,评定货物价格及质量,司衡商品斤两,判别银水成色,为外来客商提供居停货物、安顿食宿。还要维护市场秩序,防止买卖过程中欺诈行为,对买卖双方负责。而且还要帮官府征收部分商税杂课,为外来客商办理路引文书、海关税口报验。甚至于,还要帮客商采买土特产品或是带领客商游玩。总之一句话,真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可贞光弄明白这些就已是费了好大劲了,让她去接管,她还真没有这个信心,就算不用她亲自上阵,可若不懂里头弯弯绕,怎么放得下心来。所以啊,可贞也很有自知之明,既然没有那金刚钻,那就别揽那瓷器活。还是做些自己力所能及而且能做好事儿吧!
至于说,白氏之前提过好好大家小姐不做去做下九流话。说实话,可贞之前真是这么想过。容不得她不想,好不容易能过上安生日子,她真是半点都不想行差踏错。
虽说现社会环境仍是士农工商,可是和可贞记忆中重农抑商相比起来话,却是不至于。
就像可贞以前一直咬牙切齿天不容,地不载,世间极恶大罪车船店脚牙。可贞以前就一直觉着吧,干牙行,说不得就是什么市井泼皮,棍徒无赖、闲汉懒汉,反正就是一些不事生产社会闲散人员才会去做。尤其是崇文门待了那么多天后,看了那么多闲磕瓜子嫌磕牙牙人后,可贞还真是这么想。
可谁知事实上,别说那些无赖了,就是正经百姓之家也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牙帖。因为朝廷牙人方面政审是非常之严格,牙人必须由家道殷实,品行道德为人所信服人才能担当。
所以,若真说下九流,那也真不至于。
可是可贞自来了这后,虽也有任性时候,可多时候都是小心翼翼,遵守着这个社会规则,真心不想特立独行。所以即便她打过很多主意,可到头来,还是只敢和林氏一道做做针线罢了。
只是,自从白氏上门后,可贞林氏便再没有机会做什么了。也不是没有空闲时候,只是白氏不允。
她又不像苏怀远,分辨两句就过去了。这里敢分辨,肯定是一顿好骂。
于是可贞林氏便给白氏苏怀远魏氏做起了衣裳鞋袜。人与人之间,好与好都是相互。别做不了,这些力所能及事儿可贞做起来一点都不含糊。虽说和这三人送物什天壤之别,可收人俱是又感动又嗔怪。尤其是魏氏,登时就红了眼眶。
虽说以往苏绚也给魏氏做过衣裳,可到底也是应季,过生日时才做一套,是不是自己做还不一定。因此这突然得了可贞绣鞋,哪有不高兴。不仅高兴,还觉着可贞有良心,说不得老爷说把牙行交给姑娘,还真是找对人了。不说别,起码有良心不是。
自打进了四月,院子里樱桃树便慢慢由青转黄,越发娇艳了。
可贞看着得意,到底是一连施了几次有机肥,又拿石灰、硫磺杀了虫消了毒缘故。看,长多好。
于是,可贞和莺时每天一大清早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仰着脖子查看可有熟透樱桃可以采摘了。
也是到这时候,可贞才知道为什么这条巷子要叫青果巷了。这家家户户,基本上院子里都有一两株老果树,像是樱桃、石榴、杨梅、杏子、李子、柿子、无花果、葡萄、橘子、桃子、海棠之类,品种不要太多。
如此一来,差不多一整个春夏秋都是有绿莹莹果子,叫这个名字,真是应景极了。
当然,这么多果子里,早由青转黄自然就是可贞家这样樱桃树了,毕竟是百果第一枝么!
不过因为向阳、树杈高低问题,所以就算一棵树上樱桃,也是陆续成熟。于是可贞莺时二人便爬石凳爬石凳爬石桌爬石桌,采下来来后放小笸篓里,等吃过朝食洗了,坐屋檐下吃得小嘴水润润。
开始时可把牛妈妈吓坏了,连连赔罪,说莺时没有规矩。
可贞嘻嘻哈哈一通笑,可随后还是拦了牛妈妈继续带着莺时疯。
这么些日子日日相伴,可贞对牛妈妈莺时已是很有感情了,真是把牛妈妈当长辈,把莺时当做自己玩伴姐妹。因为莺时伴着自己时候比较多,又看着莺时才十二岁就这样老成,而自己都二十多了还要这装小孩,说实话,真心挺憋屈。所以啊,索性带着莺时一起疯。折腾花样子,折腾吃食。折腾两人小脸红扑扑,眼睛晶亮,倒也是折腾出非同一般感情来了。
再加上,又有白氏撑腰,可贞是肆无忌惮了。
其实林氏原先看着可贞爬高爬低也是不放心,倒不是怕坏了规矩,毕竟自己家里,就算爬树又有谁知道。所以啊,她只是怕可贞磕了碰了。
可白氏却是不以为然,“这有什么,我小时候比这还高公孙树也爬过。小孩子家家,耐摔打才好呢!”
就这么一句话,林氏并牛妈妈自是都不敢再说什么了。甚至于林氏看着可贞晶亮眼神,还劝了牛妈妈。让牛妈妈安心,只管让可贞带着莺时玩就是了。
牛妈妈自是只能应了,可背地里却是再三叮嘱莺时,仔细着姑娘。
莺时自然明白,可也知道,姑娘看着娇柔,可性子,也实是个野。而且,胆子也不小。
白氏也看出来了,胆子不小,耐性也够。只是一天到晚只肯这些事上嘻嘻哈哈花功夫,实是叫人气闷。可见她忽闪着眼睛,捧着樱桃过来,心里那点小气恼啊,早就烟消云散一点不剩了。
“姑祖母,舅妈,尝尝樱桃!”可贞屁颠屁颠捧了樱桃过来,指着笸篓里颜色大小不一樱桃向白氏魏氏絮絮道:“这是西边王大娘家送来樱珠,这是对门杭奶奶家送来朱樱,这是我们家蜡樱,姑祖母舅妈尝尝可合口味?”
白氏把笸篓放一旁小几上,拉着可贞坐下,喂了一颗给可贞,自己也尝了一遍才道:“还是这樱珠够味儿,酸甜可口,其他两色都太甜了,究竟也没多大味儿了。”
魏氏瞪圆了眼睛瞪着白氏又看了看可贞,连连摇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