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恽素虽不知道林氏为什么要给自己穿这么多衣服，但知道她肯定有她用意，毕竟是原著民，又不会害自己，信她保管不会有错。可是这再穿话估计自己就动不了了，只得委婉道：“这样就已经很暖和了，再穿就累赘了，我动作起来也不方便。”
林氏本来是想着给恽素穿三件丝绵小袄，可一看见恽素嘴角俩火气，就又歇了心思。这丝绵暖和是暖和，可到底也容易上火，想着应该也差不离了，便给恽素套了一条丝绵裤子。再拿起护膝时，动作却一滞，不自拢了拢齐整头发诺诺道：“蕴儿，这护膝是姨娘，你用或许大了些……”说着说着这音量便低了下去，头也微微垂了下去。
“没事，您给我绑上吧！”恽素浑不意，有穿就得了。复又一想，“您把这给了我，您用什么？”
林氏垂着着头倏地抬起，眼里熠熠亮光让恽素不敢正视，“我还有！”
看着林氏，恽素心里又叹了口气。看这娘当，真该让自家老妈来学学。可再一想，若是自家老妈成了这样，估计自己和老爸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正恽素七想八想之际，林氏和姜嬷嬷已二人齐齐动手，给恽素绑上护膝。结果很令三人满意，还挺合适。不过瞬间恽素脸就有些黑了，嘴角抽了抽，这小姑娘可比自己胖多了！
又穿上了两条丝绵裤子，套上银鼠里子皮裙。再穿上一件今年做中袄，幸好那丝绵小袄还挺修身，再加上这三天又略略瘦了些，这样穿起来也不太紧。恽素不着痕迹地扭了扭，还行，不妨碍动作。后穿上了厚厚布袜子，套上了小皮靴子。
站起来后，恽素只觉得头重脚轻两腿使不上劲儿，不知道该怎么跨出去，手也不知道怎么放，估摸着邯郸学步也就这样了。恽素心里那叫一个郁闷，想来自己这走了二十多年，冷不丁来了这后竟连路都不会走。说起来恽素走路姿态还是挺不错，抬头挺胸，端正笔直，不疾不徐，这可是不知被老妈捶过多少次才换来。没想到来了这，去个净房功夫就换来了丫头婆子们一地眼球。
林氏见恽素脚下有些虚浮，忙紧紧地扶着她。随后见姜嬷嬷她们已过来要伺候恽素梳头洗漱，自己便跟恽素说了一声就拎着包袱往净房去了。
姜嬷嬷并三四个丫头一齐动手，通头发、梳头、刷牙、净面。恽素戴不来首饰，于是只双丫髻上各带了朵珠花。等林氏打点好出来时，恽素也已收拾好，正穿大斗篷了。
林氏接过手，给恽素穿好斗篷，又妆台上寻了个小罐子，挑了点香膏给恽素抹脸，厚厚抹了一层后又抹了手。转过身来，林氏接过丫头手里斗篷自己披了，又攥上了恽素手。
这么一通忙活下来，恽素心里也稍微定了定，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蠢笨身形，再看看林氏依旧窈窕身姿，嘴角抽了抽低下头来，随后抬头又望了望才问道：“姜嬷嬷呢？”
“回去加衣裳了，这天愈发冷了。”林氏轻吁了口气又握了握恽素手婉声道：“蕴儿别怕，有姨娘呢！”
恽素点了点头，就见有小丫头进来福了一福说是四位姑娘都齐备了，马上就出门了。
那丫头进来时带进了一阵冷风，恽素连着三天没有出过门，冷不丁着了风，登时就打了一个冷颤。林氏见状忙往恽素身前挡了挡，交握着手愈发紧了。跨出门槛那一刻，两人又齐齐轻吁了口气。
恽素苦笑，怎么就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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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不苟幸生
第五章不苟幸生
小姑娘爹爹顾浩然也就三十多四十不到年纪，已是四品官儿了，倒是挺能耐。
只是这道台府里，屋子着实紧张。老爷和夫人计氏住着道台府第三进内院正房，这正房坐北朝南，面阔五间，倒是大开间，正房前是方形天井，天井东西两侧各是面阔三间厢房。然后就是少爷、姑娘、姨娘们分住三座小院落和北向一座小花园，后是正房东侧南北走向一溜房屋，是下人们居住所。
姑娘们住院子有大开间正房三间，两侧是大开间厢房，也是三间。嫡出三姑娘维贞住了正房。三姨娘朱氏所出六姑娘仪贞和九姑娘於贞分住东厢房两侧，中间那间明厅做了两人起居室。大姨娘袁氏所出四姑娘自贞和可贞小姑娘分住了西厢房。倒是正好。丫头婆子们有住倒座有住后罩房。
或许是大晚上刚刚入睡就被唤了起来缘故，几人脸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三姑娘维贞。
借着前头引路嬷嬷手里灯笼，可贞隐隐看到了维贞拢斗篷里灰败脸色。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不过可贞坚信自己没有看错。再一细看，这维贞完全是被身边嬷嬷架着走。心里便是一咯噔。那嬷嬷好似是计氏房里管事妈妈，夫家姓徐，自己来了后第一天就是她陪着大夫来给自己诊治，家里算是顶顶有脸面。
可贞想着便向林氏望去，林氏目光就像长了可贞身上一样，从来就没收回去过。见可贞朝自己使眼色，林姨娘会意看了看维贞，又看了看徐福家，皱了皱眉，看着可贞目光愈发柔和了，轻轻吐了两个字，“别怕！”
见到可贞和林氏携着手出来，除了面如死灰精神恍惚维贞，其他人神情都和可贞屋里丫头们一样。不过这大户人家姑娘，自小教起，甭管什么时候，礼数总是周全，忙向林氏行了礼又互相见礼。
林氏点了点头，看了看半个身子都要挂仪贞身上於贞，嘱咐了跟着嬷嬷丫鬟们几句。
自贞站维贞身后朝着可贞勉强笑了笑，可贞也报之一笑。
一行人皆默默无语，就往正房赶。走到半道上，又遇见了二姨娘谈氏，两拨人各自见完礼，谈氏就上前寻了林氏说话，“妹妹脚步倒勤，我还去你房里找你，哪知你已出来了。”
这谈氏是老爷自小丫头，生子后抬了姨娘。圆圆脸儿圆圆身子，虽然保养不错，可脸上手上露出来皮肤都颇显粗糙，可贞瞧着她总有四十好几年纪了，实际上也确实三十九岁了，比老爷顾浩然还大了一岁，虽说和林氏她们差不离打扮，可毕竟年纪那了，总显得有些村气。
可贞看了看说话时总不经意扫自己两眼谈氏，也心知肚明，这家子上上下下人都知道自己不待见林氏，这会子两人看起来这么亲密，这些人不好奇才有问题。不过可贞也混不乎，本来就是小孩子，再加上小姑娘本来就是个性子古怪，两天好三天不好，脾气大些乖张些也是有。
“姑娘身子不好。”林氏不是多话人。
谈氏点了点头，又向可贞说了几句，三人便一道走了。这一路上，林氏就没有松开过可贞手。
前头是自贞跟维贞身后一道走，后头是仪贞於贞姐儿俩。可贞皱了皱鼻子，倒是泾渭分明三个小团体了。
不过此时可贞也没有功夫去想这些内宅琐事了。
素服？那是死了人了？
可贞皱了皱眉，记忆里好像没谁生病。不过这个时候，信息闭塞，也难说。
小姑娘记忆里，这家只有三家亲戚，一是现任从二品河南布政使嫡亲大伯顾沛然，如今一家子都任上。二是外祖家，也就是计氏娘家京兆堂计家。三是姨丈家高阳堂耿家，计氏嫡亲大姐是耿家宗妇。真够少。
可贞真是挺疑惑，别就不说了，怎么这家就这么兄弟两个？这时候不是讲究宗族吗？怎么连一点儿亲支嫡派影踪都没有？
就算这家大伯和爹爹是布衣出身，科举或怎么着后一步登天进官场，可不管以前怎么穷，就是七大姑八大姨也总得有两门子吧！可这？难不成是孤儿？
监察御史？那是这家老爷被人弹劾了？
那是遭人陷害啊？还是真贪赃枉法犯了政治性错误啊？
这小姑娘对她爹爹印象极好，看不出是个什么样人物，也不知道要打掉多少折扣……
可贞心里丧气极了，这叫什么事儿！自己花了三天功夫，好不容易能勉强接受现生活了，就又闹这么一出，真是让不让人活了！
就可贞刚把穿越大神鞭尸了还没几遍时候，一行人已到了正房，有夫人计氏身边管事妈妈直接从后廊引着众人进了起居室。伺候人都被人带了下去。
可贞心里悬了，原本是要走到姑娘们那一列，站仪贞於贞中间，可这会子却说什么都不想松开林氏手，林氏是不愿，两人便突兀跟后。
还未进起居室，就迎风传来一把激昂女声，“……我们生堂苏家男儿俱是顶天立地伟男儿……俯仰无愧于天地……不苟幸生……”
‘不苟幸生’，‘不苟幸生’……可贞满脑子都是这几个字，登时瞳孔猛地缩了一下。偶那个亲爹亲娘哩，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可贞不敢想了！
还有，那女声？应该是计氏吧，满家里也只有计氏敢这么说话。可，那真是佛爷似计氏会说话吗？
“娘亲！”几乎是被徐福家一路拖过来维贞终于有了反应，一个踉跄，死命挣脱了，一路喊着娘亲跌跌撞撞往屋里跑去。
剩下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一向乖巧得体三姑娘竟会这么失态。可瞬间，面色突变谈氏也迅速跟了上去。於贞整个人可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了，落后一步也跟着自贞仪贞跑了进去。可贞也顾不得拔凉拔凉小心肝和规矩礼数了，拖着林氏就一溜小跑跟上。看来这比自己预想还要糟多！
凤梨话：雪人只怕太阳照，太阳一出雪就消……今天太阳真好，把盆盆罐罐多肉食虫都搬到窗台外去晒太阳，又晒了一大盆水，把凤梨扔进去泡澡，这日子过得，真舒坦！只可惜，此凤梨非偶凤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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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一念之间
第六章一念之间
让可贞倒吸一口凉气是，不知道维贞说了些什么，一进门就见计氏一巴掌把维贞掴倒了地上。计氏扶着袁氏大口大口喘着气，间歇又咳上两声，一张素面被憋得通红，却也掩饰不了那抹眉眼间那抹失望和发际下暴起青筋，衣袖下露出指节是一阵一阵发白。
有站炕前满脸泪痕顾仲德，一见谈氏，就立马像枚弹头似地冲了过来，浑身乱颤尖声道：“姨娘，太太说爹爹被冤入狱，要我们以死明志！”
顾仲德年纪虽小，力气却不小，又正好是发狠时候。谈姨娘心下一咯噔脚下一虚，母子俩一齐跌倒地。谈姨娘搂着顾仲德和一路小跑过来顾仲贞，整个人跟丢了魂似。
计氏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其余众人也皆是吓得变了脸色软了手脚六神无主，既是因为好似变了个人计氏，也因为顾仲德话。於贞紧紧地拽着仪贞，咬着嘴唇簌簌发抖。只剩自贞和顾仲利愣愣站当地看着坐地上放声大哭维贞。
维贞挂满泪痕小脸上满是不敢置信，娘亲怎么会想让他们死？
可贞也是不敢置信，莫名就失了力气，心像是漏了气透了风。这算什么？自己真是从那筛子里漏出来？
被冤？可到底是什么罪？怎么判？怎么就要死了呢？以死明志？想到这里，可贞眼神倏地瞪上了计氏。
你要死没人拦着！我自己独自一人离了父母家人来了这都没想过抹脖子，你一句话就想要我死？啊呸！做你春秋大梦！
只是还不等可贞开口，就听计氏紧咬着牙关，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了指维贞又指了指谈氏母子三人强撑着一口气道：“闹什么？我还没死呢！老爷含冤入狱，我们身为家眷，哪有苟且偷生道理？！世间孽子孤臣义夫节妇，其贤不肖往往只一念之间！要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你们自己想好！”
说完便定定地看着顾仲利和维贞，随着时间一霎一霎过去，再看向他二人眼神满是失望和冰冷。随后又可贞几人身上旋了一圈，恰巧看到顾可贞凌厉眼神。心下一愣，刚想开口。就见谈氏醒过神来扒拉开顾仲贞顾仲德，爬过来死死拽着计氏裙角颤声道：“含冤？太太，老爷到底犯了什么罪？怎么就到了要死地步？”
“混账，你这是什么规矩？”计氏厉声训斥道。
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