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贞听说后,松了一口气。
大太太听说了,很是高兴。
这会子太夫人听了,也很高兴。向众人道,“咱们家四姑奶奶本来就是个有福气。不过咋们家小九也实是个灵慧,当初说慎哥儿和恪哥儿能中第,可不就中了么!要说这八字再是不错,我们家小九不就是福禄星么!”
众人知道太夫人喜欢小九,都连声附和。
而三太太看着这些年来越发大气,脸带笑意可贞,也有了让可贞给苏惇做全福太太念头了。
这一年,苏铸又没有回来过年,不过家里人也都习惯了。毕竟是湖州,膝下有苏氏、苏怀远、林氏三人服侍着,太夫人很是放心。
等翻了年,确如可贞所说,家里头真个就忙活了起来了。
先是二月里苏悟参加童子试,他打小就羡慕可贞曾给苏铎做连中六元考帘,不敢问苏铎讨,就缠着可贞给他做。
苏悟小时候跟林氏可贞身边好长一段时间,即便已是半大小伙子了,也对林氏这个表姑母亲近不得了,对可贞这个嫂子加表姐比其他兄弟来亲近。
可贞见他眼巴巴样子,虽嘴上打趣他,可还是给他赶制了一副连中六元考帘出来。
三太太很是喜欢,既为可贞心意,也为可贞还给苏铎做过一模一样考帘,当即就封了一封大红包给可贞。
等到苏悟县试过了,是送了小九和晏哥儿一人一个赤金镶各色宝石璎珞圈。
“我知道小九和晏哥儿不稀罕这个,就家常带着玩儿吧!”
当初白氏送那副赤金璎珞,倒现都有人赞不绝口,想要仿制人是不知凡几,三太太自是知道。再加上这些年,小九生日时,白氏林氏都会亲自走一趟,送什么样生辰贺仪,三太太亦是知道。所以说起话来,才会这样谦虚。
可贞忙道客气,恭恭敬敬收下了。
送了三太太出去,折身回来,就见小九虽然逗着晏哥儿玩,可眼睛却时不时瞥过炕桌上两个黄杨木匣子。
小九渐渐大了,规矩也越来越齐全,虽然可贞平日里并不很拘着她,可该有规矩礼数却不能少。毕竟女孩子以后都是要嫁出去,现当娘不按着规矩来教,以后说不得就得由婆婆来教规矩了。
就像这种长辈赏东西,可贞不说,小九不能接。可贞不说怎么安排,小九也不能拆不能碰,就算是已经赏给了她也不行。
可贞笑着走了过来,打开了一个匣子,把赤金璎珞圈取了出来给小九戴上。
小九一下乐了,翻身下炕,趿了鞋,飞奔到卧房镜子面前臭美去了。
晏哥儿眼睁睁看着陪自己玩正得趣姐姐跑了,急得什么似,扶着炕桌站了起来,也要下去追。可贞忙一把抱了他,伸手够了一个小老虎布偶给他玩。
晏哥儿才九个月大,不过到底有小九这个大孩子带着,陪着他翻身,陪着他打滚,陪着他爬,陪着他跌跌撞撞走路,陪着他咿呀咿呀说话,不管是走路还是说话上,都挺出息。这时候衣裳穿少了,已是能扶着走上两步了。
虽然皮起来比之小九有过之无不及,可却不似小九小时候那般心思重,除了晚上一定要窝可贞怀里才能睡着,平日里就是个没心没肺主,完全不知道愁滋味。
这不,刚刚还急着要姐姐呢,这会子有了匣子,就忘了姐姐了,抓着小老虎连啃带捏,咯咯咯笑个不住。
小九照了好一会镜子,才蹬蹬蹬跑过来,“娘,赶明儿去三姑丈家,小九可以带这个项圈吗?”又一本正经道:“曾祖母、祖母她们都喜欢金首饰,姑妈家曾祖母、祖母肯定也喜欢。小九带这个,她们肯定喜欢小九了。”
可贞看着秉着一口气想要说服自己小九,开怀大笑。
开了春天气暖和了,可贞知道苏愉想念小九,也知道小九想着苏愉,便带着小九去过两次丁家。
小九自小是太夫人、大太太身边长大,和上了年纪人相处是很有主意心得,就是可贞也常常被她鬼主意闹得哭笑不得。头一回去丁家,就把丁家太夫人、太太哄得团团转,喜欢不得了。
可贞每每写信把小九童言童语、晏哥儿做俏皮事儿告诉苏慎,苏慎都会捧着信看上一遍又一遍。就算已是倒背如流,已是把可贞写下每个字每一笔每一划都刻了脑子里,可还是要看。
回信时候是极温柔,从晏哥儿到小九,再到可贞,事无巨细一点一滴都要嘱咐。
可贞一一答应了同时,也会把一些或是抱怨或是为难事儿告诉苏慎知道,而思念是毫不掩饰,隐晦情诗也没少写。所以杂七杂八,每回书信都有厚厚十几页。
和之前会试时候不一样,那时候是怕他分心,只好报喜不报忧。可现会试已经过了,他们生活也步入正轨了,当然适时就要委屈一下,想念一下,需要他一下,让他觉着自己没有她是不行。
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匹狼,要是女人太能干,太,太不用他关心,太不需要他了,说不得他就找需要他人去了。
虽然现即便他们分居两地,苏慎仍旧没有收个通房意思。可到底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可贞自然是要多上点心,多努力一把,来经营好这个小家庭。
可贞这些努力,苏慎看心里,对可贞是满满心疼。
也正因为对可贞心疼,他心里踌躇亦是甚。
苏慎长到二十多岁,自知之明还是有。他知道自己天赋不出众,不能和苏恒比。小时候,苏恒几遍十几遍就能倒背如流解其意文章,他要念百来遍才能背下来。而吟诗作对比不上苏慎文采风流,只能勉强称得上中规中矩。所以他一直希望只要能进二甲也就无憾了,毕竟进了二甲,想要补个知县也不算难事儿。可却没有想到不仅进了二甲,朝考时候还被点了庶吉士。
说实话,他很有些懵。而懵过之后,自然是欢喜。毕竟这庶吉士和两榜进士,可是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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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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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被点中庶吉士,这不仅是能力实力彰显。对以后仕途来说,是有着深远影响。
因为庶吉士和进士看起来只差一步,可这一步,却是天差地别,有人一辈子都跨不过去。
像是进士,先帝朝建武初年时候,因为开国伊始急需人才,所以前景亦算乐观。能授知府、主事、中行评博、知州、推官、知县等职。而且还不用候缺,走马上任真不是一句空话。
可随着时间推移,政治形势逐步稳定,授官渐渐也步入了正轨了。缺少而人多,进士得官自然日趋艰难了。
而到了建武末年时候,进士就率先被停授了知府,全部授推官知县之职了。再到了本朝建元初年,又改为二甲授推官,三甲授知县。没过多久,到了建元六年时又议准二甲三甲俱以知县用。
而且,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走马上任。但凡空缺,差不多都早已内定了。大多数进士都只能回籍候缺,不少人十年才得以铨选知县。而这还是好,多人则是望眼欲穿,只得各择其业边干边等,几至学问荒废,即便得用也已是老气横秋才志全无了。所以说,进士前程不可谓暗淡。
当然,凭着苏慎出身和背景,自是不可能出现这样情况。别说苏慎上进了,即便念书上没有天赋出息,说不得也还能走恩荫。
总之一句话,熟读诗云共子曰,不如有个好阿爹。
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人也不是出息了就万事大吉,再没有要操心地方了。
显然。越到这个地步,要操心上心事儿便也越发多了。
就像即便点了庶吉士,可三年后散馆,留馆庶吉士和未得留馆庶吉士就又是天上地下差别。
一般来说,能留馆庶吉士都是同批中散馆时考核成绩好,授编修或检讨之职留任翰林院,成为真正翰林,也算名符其实了。
而剩余,才能授以给事中、主事或是知县等职。
所以但凡进士都以点中庶吉士为荣,而庶吉士又以留馆为荣。
而且翰林是天子近臣。清要之职。不仅升迁较他官容易,而且内阁行走也都是例由翰林官为之。
可是,即便前程似锦。苏慎自己却是倾向于外放。
……
“虽说京官外官碰了面,京官常奉承外官什么‘我爱外任有排衙’,外官也常说什么‘我爱京官有牙牌’。可你们家又不是那种一千里做官只为财人家,以二叔这些年来考核成绩,留馆虽不是板上钉钉。可就算是去科道六部也很好啊,何苦外放呢!还要你到时候带着孩子一道去,真不知道你们家老太爷是怎么想!”
徐二奶奶正家里看着下人把过年物什收拢归库,却收到了自家那口子从京里送来书信,拉拉扯扯一大通都是废话,后好歹有一句有用。就是苏家决定让苏慎外放。
看到这个消息,她撂下信转身就来了苏家了。抓着比她忙可贞一阵好问,确定这是真后。那叫一个埋怨。
正一心一意叠着晏哥儿小衣裳小九并不是十分明白徐二奶奶意思,可徐二奶奶语气里那份埋怨遗憾她还是听得出来,又语渉长辈,便抬头朝徐二奶奶抿嘴笑了笑。
徐二奶奶看了看满地箱笼,看了看正一本正经跪炕桌前拼着七巧板晏哥儿。又看了看娴静地坐炕桌对面,一面叠着小衣裳一面看顾着晏哥儿小九。是一口气憋得慌。
有阳关大道不走,非得去爬山涉水,这是脑子坏掉了吧!
“你们大人就先不说了,可孩子们怎么办,这么小小年纪就跟着你们出去吃苦头?”
她虽说并不知道苏慎会被放到哪里,也知道依着苏家人脉和能力,既是已经决定了外放,那肯定不可能被扔到那些个四六不着,十三不靠地界。
可她出身皇城根下,她潜意识里,除了京城,就是这金陵府,说句实话,她到如今也不是十分看上。再加上苏慎又是金陵人,苏家再怎么手眼通天,苏越天家面前再怎么说得上话,可规矩摆那里,江浙一带都是想都别想。所以不管怎么样,不管是南边还是北地,她看来哪里都再没有什么好地界。
若是旁人家,也就罢了。千里做官为吃穿,别说那些寻常百姓了,这世家大族穷困潦倒也多了去了。再退一步说,谁家会嫌钱少。
可苏家却是不一样,凭着苏家资历风骨,凭着苏家中立派领头人这屹立不倒地位,凭着苏越内阁大佬身份,再加上苏家这一辈子弟出息,苏慎自己挣出功名,可贞自己出身身家……两口子清贵很,根本不用一心想着从下头捞钱好不好!既然如此,那做什么就一心一意想着外放!留京里,又清贵又体面,可以积累人脉还不会出错,将来一阶一阶往上升,这日子多好,多有盼头。做什么非得去和那些老奸巨猾吏胥们斗智斗勇!
是,外放州县父母官是神气,外放出去了,说是父母官,其实就是土皇帝。可武功堂苏家立世两百余年,到哪不神气!苏慎自己又是庶吉士出身,即便留京里,也是够看了,哪里至于眼热这些。想来还是被那些劳什子志向坏了脑子了,但即便苏慎年轻不懂事,可苏家长辈哪一个胸中无丘壑,怎么会有这样决定,她实是想不通!
况且,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孩子们考虑考虑。这么金尊玉贵养大孩子,也去过那种苦日子?听说有县衙里墙不及肩茅不蔽日,这可怎么舍得!反正要是搁她身上,她是万万舍不得。
可贞抱着一摞衣裳走过来炕沿上坐了,微微一笑,“祖父、公公和二爷都觉着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为官不能造福百姓,也就没有旁意思了……至于孩子们,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能跟着出去见见世面,增长些见识,总比长豪门大户里不知稼穑世事要来好。再说了,我们这样人家出去主政一方,又不是靠了那几个俸禄银子过活,哪里就至于苦了孩子们……”
正好相反,既然苏慎要外放,可贞就是下定决心要带着孩子们和苏慎一起出去。
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分居两地,小九已然不记得爹爹长什么模样了,而晏哥儿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爹爹,只从自己和姐姐嘴里听说过爹爹。可即便是这样,爹爹晏哥儿心里地位依旧不可动摇。而且男孩子,还是要有父亲教育比较好。尤其是晏哥儿越大,可对她和小九却越发依赖,可贞心里也是心焦着。男儿不得长于妇人手,这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加上对可贞而言,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比一家子守一处过日子为重要了。
况且,外放出去也不就等于是吃苦。靠着自己俸禄过日子,这不是极正常生活么!
再说了,他们不比那些十年二十年苦读出来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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