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从天外来- 第106部分

　　　　本来自己身上大红色绣青绿瑞鸟衔璎珞纹库缎大袄已经够打眼，再加上茶青色褶子内嵌樱桃红里子百褶裙，大红色风毛斗篷，家里穿穿也就罢了，可是……

　　　　为了这身衣裳，天知道可贞和林氏魏氏白氏打了多少饥荒。迂迂回回抗争了许久，争奈这三人这回出乎意料态度统一，可贞根本就没有说话余地，只能由得白氏做主。

　　　　即便可贞知道白氏性喜圣诞树，可当看到这一整套衣裳时候，嘴角还是止不住抽搐。说实话，很好看，很华美，很贵气。可是，偏偏不是可贞菜。不过可贞也想开了，权当彩衣娱亲了。

　　　　只是没想到，白氏不仅没觉着这已经很打眼了，甚至还觉着不够。

　　　　看了看可贞头上一大朵金雀儿压发后，眉头紧皱，翻出了之前魏氏送一对繁复赤金芙蓉花方胜垂挂给可贞戴上。看了看，又翻出了一条可贞自己打镶珊瑚桃花坠蜜蜂琥珀蝶恋花璎珞给可贞挂上。再看看，又拣出了一对錾金山茶花镯子给可贞戴上。

　　　　眼看着魏氏又翻出了一支赤金披霞莲蓬簪，可贞真淡定不了了，再下去，自己就真成了一棵开了花树了。

　　　　何况，按着可贞本意，这种场合，还是收敛藏拙一些比较好。

　　　　猛地一个转身握住了白氏手，一脸恳求，“姑祖母，这已是够了，真，不能再戴了，要不我脖子都该动不了呢！”

　　　　这金雀儿压发，因为是柳氏送“束脩”，要不可贞才不情愿戴呢！别说还要插满头了。可贞敢肯定，若是这么出去，自己肯定得别扭一天。

　　　　“哪里就至于，你看看姑祖母，这不照样活动自如么！”白氏完全不理会可贞，撒开手要扳正可贞脑袋，给她簪簪子。

　　　　可贞嘴角抽了抽，她哪里能和白氏比，她已经是熟练工了好不好！要是哪天穿素淡了，保证满湖州府都不认得她了。再说了，白氏实是强人。就像自己送她那套金绿宝石头面，她一股脑全戴头上都没事人似，到了晚上，也不用人揉肩膀。

　　　　于是哪里肯松手，牢牢捧着白氏手，忽闪着大眼睛，一脸委屈，“姑祖母，您耍赖，大人欺负小孩来着。咱们那天还说好，只要我穿这套衣裳，你们什么都答应我！”

　　　　为了这套衣裳，可贞不知道耍了多少心思，虽然到底还是穿上了身，不过可贞也没少给自己争取福利就是了。只是也没想到，这么就用上了。

　　　　白氏一噎，当初为了哄这小丫头穿这衣裳，自己是许了好处来着，只是没想到，这小丫头竟这等着她。

　　　　捏了捏可贞鼻子，白氏不情不愿收了手，“你这丫头，旁人得了鲜亮首饰，赶紧要戴出去串串门，你倒好，怎么就情愿藏家里呢！”

　　　　可贞已是顾不上说什么了，赶紧取下方胜垂挂和璎珞，拣了一对小小巧巧赤金丁香耳坠戴上，又收了早就准备好一条杏黄色绣真红樱桃帕子，就匆匆揽着白氏要往外走。

　　　　白氏还是不放心，又唤了莺时过来上下打量了一遍。到底，还是让庄嬷嬷去取了自己妆奁里赤金银杏叶耳坠过来给莺时戴。

　　　　莺时脸一红，连道不敢。

　　　　可贞蹦过来戳了戳她，“姑祖母赏，姐姐道谢。”说着又咧着嘴去看白氏。

　　　　白氏好笑不已，点了点可贞额头，“就你机灵。”

　　　　可贞得瑟不行，“那是！”

　　　　莺时连连屈膝谢赏，白氏又过来看林氏莺时收拾包袱。

　　　　林氏也是不放心，又看了一遍，再三叮嘱莺时，哪些荷包里装是八分银锞子，哪些里头装是二钱。这些都是给可贞赏人用，不过却是要莺时经手。

　　　　莺时又牢牢记了一遍，才点头应是。

　　　　可贞已是有些吃不消了，这不就是去钱家拜个年吃顿饭么，怎么就这么大阵仗了？

　　　　不过同时，心底也是溢满了满满感动。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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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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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车，白氏揽着可贞，告诉可贞大概会有些什么人。＇四*库*书siksh＇

　　　　又告诉可贞，“平日里怎么样，现如今也怎么样就可以了……”

　　　　白氏对可贞应对进退并不担心，只是她也从林氏那知道了，可贞以前莱州时候，是从未出门交际过。因为便担心可贞会有些拘谨，这才一反常态念叨了起来。

　　　　可贞原本真是没觉着有什么好紧张，不过是拜个年吃顿饭而已。可被白氏这么念叨了两遍后，不由得还真是有些紧张起来了。

　　　　不过很，可贞就调整好了自己状态，又把刚刚白氏说过话细细回想了一遍。

　　　　白氏搂着可贞，眼神又放到了正细细听着庄嬷嬷教导莺时身上。

　　　　可贞她并不是很担心，她担心莺时，毕竟自小没有见过这样场面。这回让可贞带着莺时出来，其实也是存着试她一试心思。

　　　　现下眼见莺时看起来平静，可眼睫却一直轻颤，便知道她有多紧张了。

　　　　钱家就坐落十字街上，典型前铺后宅，大门就宝源银楼店面西边。

　　　　可贞上回来时还真是没有细细瞧过，现才发觉，这条街上好似都是这样布局。不过也就一眼，就被早已守门口钱柳氏和钱玥请了进去了。

　　　　行过礼，柳氏携着可贞手上仔细端详，向白氏打趣道：“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要我看啊，这好衣裳也得看什么人穿！瞧瞧，这通身气派，和我们白老板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柳氏见过可贞次数也不再少数，不过都是家常打扮，只觉着温婉清美。没想到如此盛装之后，骨子里富贵清雅一下子就显露出来了。再加上可贞头上戴那金雀儿压发和她告诉钱玥那些话，柳氏对可贞那六分喜爱一下子涨到了十分。

　　　　钱玥跟一旁，看自家娘亲携着可贞不松手，那个心急，自己还有一车话要告诉妹妹呢！

　　　　可贞虽被柳氏携着细细说着话儿，可眼神却也一直锁钱玥身上。抽空给她使了个眼色，小姐俩一起笑了起来。

　　　　钱家银楼做基本上都是女人生意，她性子又爽利大方，整个湖州府与她交好太太奶奶不胜枚举。

　　　　刚刚车上时候，可贞便已是从白氏那知道了，今儿柳氏请都是与她交好湖州府里数得上名头商贾之家太太奶奶姑娘们。

　　　　柳氏也怕可贞拘谨，又细细告诉她只管当家里，有什么不方便只管告诉钱玥就是了。

　　　　可贞笑应了。

　　　　钱玥听到自家娘亲提及自己，忙凑了过来，挽上了可贞。

　　　　一行人步至正院，老远就听到正堂里笑语殷殷了。

　　　　可贞朝后看了一眼，正巧看到莺时吸气，忙朝她眨了眨眼。

　　　　被白氏携着一径进了正堂，可贞眼前瞬间就亮了起来。

　　　　一屋子太太姑娘，个个打扮都不俗，倒是松了一口气了。

　　　　不止可贞眼前一亮，座众人亦是眼前一亮。她们都知道今儿就缺一个白氏了，却没有料到白氏竟会带着一个小姑娘一起来。

　　　　旁不说，一看这气度穿戴，就知道这小姑娘不是普通人家孩子了。

　　　　“哟，怎么都站起来了，可说好了啊，磕头不妨，压岁钱可是没有啊！”白氏携了可贞，一径走一径打趣，又向众人介绍可贞，“这是我侄孙女儿！”

　　　　白氏话音刚落，已是有一位身穿宝蓝色牡丹穿花遍地金立领对襟袄爽妇人上前一步，携了可贞仔细打量，“这么花骨朵一样闺女儿，白姐姐怎么就舍得一直藏着？”

　　　　白氏哈哈一笑，指了那妇人向可贞道：“这是你董家婶子，上回你舅舅送你那些山茶就是出自他家铺子里。”

　　　　可贞一听这话便知道这就是董兴花行董家太太了，忙屈膝行礼。

　　　　一礼未完，已是被董家太太搀了起来了，又连声夸了几句才向众人摊手笑道，“这是怎么话说，我怎么就平白矮了一辈儿了？”

　　　　众人闻言失笑，白氏也已笑道：“怎么，我不够格做你长辈啊？”

　　　　“够够够，怎么不够，我可真是好造化……”董家太太忙笑道，又招手唤了两个小姑娘过来，又问了可贞年纪才给可贞介绍，“这是你两个姐姐，你们小姊妹们，正好香亲香亲。”

　　　　可贞和两个小姑娘行完礼，董家太太已是顺手从手上撸下了一只赤金起花镯子戴了可贞手上。

　　　　可贞大大方方屈膝道谢。

　　　　刚刚起身，又被白氏引领着相互见礼，说说笑笑，收获了夸赞表礼无数。

　　　　好容易一圈见罢，可贞心里连连咂舌，幸好早做了准备了。

　　　　眼见可贞终于见完了礼，时辰也差不多了，钱玥忙上前说了几句俏皮话，就要带着一众小姑娘往花厅去。

　　　　柳氏笑说了她两句，就让她们自去了。

　　　　众人闻言告退，钱玥忙上前搀了可贞带着一众人往外走。

　　　　出了门，可贞钱玥齐齐吁了一口气。两人对视一眼，又齐齐笑出了声。

　　　　“不耐烦见礼了，每个人都要问一大篇子话，还都是一样一样，没趣儿了。”钱玥朝后头小姑娘们说笑了两句，又附过来向可贞轻声说道。

　　　　“也有好处！”可贞伸出手来轻轻晃了晃，向钱玥挑了挑眉。

　　　　可贞收了一堆表礼，全是首饰，有好些就这么顺势戴可贞身上了。

　　　　钱玥捂着嘴笑个不住，“是是是，以前都是白姨给出去，这回总算是赚回来了。”

　　　　姐俩小声嬉闹着走前头，也有几位小姑娘跟过来说话，不过多都是坠后头窃窃私语。

　　　　刚刚正堂里，她们只敢互相使着眼色。到了这会子，总算可以放心说话了，只是到第还路上，仍旧不敢太过放肆。

　　　　“她那件大袄，是什么料子？也不像是销金彩缎呀！”

　　　　“什么销金彩缎，初三我娘带我去白姨家拜年时候，白姨也穿了这么一身衣裳，说是库缎。”

　　　　“呀！这就是库缎啊！我只听说过，这还是头一回见呢！”

　　　　“我也是！还有她头上那只金雀儿，怕是有七八两吧！”

　　　　“我看着也是，还有那上头红宝，好艳啊！”

　　　　“后头那个穿着湖色花累缎褙子就是她丫头吧！你看看她头上那只石榴头簪子，我看着像是赤金。”

　　　　……

　　　　可贞钱玥走前头，后面议论也能听见那么一两句。

　　　　可贞咧了咧嘴，八卦是人天性，不论何时何地。

　　　　钱玥以为可贞不自，趁人不备扯了扯她衣袖，有些抱歉道：“她们人都是好，只是嘴碎了一些……”

　　　　“不碍，好奇心谁都有。”可贞摇了摇头，轻声笑道。

　　　　“不过也好，你年纪小，要不一次镇住她们，她们会轻慢你。”钱玥见可贞没有不高兴，想了想，又凑过来道。

　　　　可贞挑了挑眉，她早就知道林氏虽是担心她出错，可白氏却真是打这个主意。只是没想到，钱玥也是这样想。

　　　　一进花厅，就有伺候着嬷嬷过来请示钱玥是否开席，钱玥点头应了。

　　　　席开两桌，位次都是钱玥安排。

　　　　钱玥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说要帮着照顾可贞两位庶妹，转身嘱托好刚刚董家两位姑娘照顾好可贞后，又拉了益粮行大姑娘坐了上首。

　　　　可贞刚刚没有功夫，现下才细细打量了会子钱玥这两个庶妹。可贞早就听钱玥提起过，大些叫钱珍，堪堪比钱玥小一岁。小些叫钱珠，和可贞同年，还比可贞小两个月。

　　　　两个小姑娘，长相也还不坏，衣裳首饰也不比钱玥身上差，只是气度上和钱玥是不能比。钱玥本来就要比一般小姑娘张扬恣意些，所以相较之下，这两个小姑娘就显得有些畏畏缩缩了。

　　　　一顿饭吃得很热闹，这个年纪小姑娘们，没有大人身边，总是活泼些。小姑娘们说说笑笑边吃边聊，没有那么多规矩，可贞也轻松了下来了。

　　　　和可贞并排坐着是董家大姑娘月华，也和她娘亲一样爽利活泼。又细细给可贞介绍众人，真是颇为照顾可贞。

　　　　下首坐着董家二姑娘月夕比可贞大两个月，不过看起来却比可贞稚气。上上下下打量着可贞，一会儿问可贞这衣裳是哪里做，一会儿又问可贞压发是不是钱家打。

　　　　可贞一一笑答了，董家二姑娘问着可贞时候，其他小姑娘们也不由自主静了下来支起了耳朵。

　　　　听闻可贞同时也是苏绚表妹时，都微微变了脸色，有看向可贞目光添了两分探究，悉悉索索议论声也响起来了。

　　　　董家二姑娘小嘴微张，“啊，那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顾家妹妹是去年年前刚搬来，你没见过也不稀奇。”钱玥见可贞已是被拉着问了一堆问题了，忙笑着帮腔道。

　　　　用罢席面，众人衣，钱玥终于逮着机会和可贞说话了。

　　　　“蕴儿，你不知道。我那天回来后，就不理会她们。奉承我不理会，哭闹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