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将故人遗忘,无法好好继续生活下去吗?
感伤的抬头仰望,却再也没有力气痛骂老天,只是枉然愣神的望着满天繁星。身后忽而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她下意识地回转了身来,顷刻间、一颗心提了上来堵得她乱了呼吸。
泰博儿奇深深凝视着她一步一步靠近了。他忍不住尾随着她只盼能多看一眼这朵刚柔并济的花儿绽放的绚丽,远远的注视了很久却看到笼罩在她身上那股蓓蕾凋零的哀伤。一颗心被惹得疼痛难忍:我为什么要挣扎?我为什么要退缩?为了那局势所迫的“下嫁”?!纵然她现在已是别人的妻,可如此婚嫁能让她得到幸福吗?!
她身上的忧伤或许无法折断柔韧的她,却已将刚硬的他劈成了无数块。含苞待放时春蕾已凋谢,这风雪降临得太不公平了,泰博儿奇不禁懵懂:始作俑者到底是谁?是叶布舒、还是老天爷?或者不是?
“东那天,我走了之后他有没有为难你?”深深将她拥入怀中,泰博儿奇轻嗅着她身上地味道,为那熟悉的香味惆怅的迷醉起来。
这突如其来地相遇丝毫没留给她缓冲的余地就让她跌进了他的怀抱,东一动不敢动的僵了身子。
“怎么了?是不是——”
“不是、你别这样、府里地侍卫会彻夜巡逻。被人看见了就遭了!”闻到他身上地酒气。东急忙说话中推开了他。恐怕他们两人心里都明白她担心地不会是巡逻地侍卫。而是叶布舒吧。
“你怕被他撞见了?”
“”
“为什么不说话?那天夜里我潜入府去看你。你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撒谎?”东猛地抬起头来茫然地看向泰博儿奇。他那英挺地眉毛拧成了一团。正展露着他地痛苦和他地不甘。
复而拉她入怀。将那抬起地头颅轻轻一揽贴在了自己地胸膛上。那一瞬间中他恍若产生失而复得地幻境。当他更多地想追逐那些美妙地臆想。却又被遗失在了现实地冰冷中:“你为什么要说你们青梅竹马有了感情你不知道你这样说。我会有多难受吗?”不等东回话。由远及近地一把声音忽然传来惊扰到了二人。
“五爷您好走啊,能瞧见路吗?奴才还是折回去把灯笼带上吧?——小心点、这边走!”
对东来说这一惊非同小可,她立即推开泰博儿奇朝着声源地反方向躲去。怎奈那旗鞋“咔咔咔”直响,让她慌乱得甚至想丢掉它们赤脚而行了。泰博儿奇紧蹙着浓眉见她踉踉跄跄的身子实在是不忍,快步上前拽着了她地胳膊低声耳语说:“你别逃了,我走。”
话完只见夜色里他那健硕的身形让人愕然的灵敏闪离。惊魂未定的东瞪大了眼睛迷茫望着百花争鸣的园子里逐渐了无影踪的他,竟不知所措的呆愣起来。
“四嫂?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随便走了走”被惊得心里一怔,抬头对上硕塞带笑的脸,顾盼的一扫视,挥手间给他领路的奴才不着痕迹的让他打发下去了,他这是
“是吗?四哥的侍从没陪着四嫂一起?”
“他们都侯着你四哥呢他他恐怕今晚喝得太多了吧
慌忙转身想尽快抽离,硕塞却一个箭步追了上大大咧咧的拦住了她。
“是吗?也不见四嫂半点担忧的样子?难道四嫂任凭四哥醉酒毫不过问?”
抬头怔怔的望着硕塞,东心里打起了鼓:他到底想说什么?他到底是不是偶然走进园子的?一丝不安渗入了她的心头,听得自己出乎意料的冷说:“我离席的时候你四哥还没醉呢,不过被你们这帮兄弟把得太紧,料想着也快差不多了吧说说我怎么好过问否则不是让自家兄弟瞧他的笑话吗不能这大喜的日子里连和兄弟们乐一乐也不让吧。”
“哈哈哈——四嫂对四哥真是体贴入微啊!不像像不像了!”
“什么不像!?”东不解的问到。
“太不像曾经的你了”似乎硕塞的眼神朦胧了起来,瞳孔里漾起深不见底的漩涡。
“五弟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其实做男人地时候更迷人!”
猛的一惊东立即朝后迈了一步,他这看似没头没脑的话,突兀的让她想起少时那些关于他的传言,更想起少时自己对他的刻意躲避,她胸脯急剧的起伏着转身快步离去,一句应酬的话都不再想说。
“四嫂!你是众星拱月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千金,却也是个不祥之人,如今你嫁给了我四哥,都不知道四哥是福是祸!”
听得这莫名其妙的话,那振振有词地话语顿时绊住了东的脚步,迟疑片刻她回转了身来却迎面碰到了硕塞的朝服,一片深黑袭来模糊了她地焦距。想不到他快步的追着自己,更在此时两手扶上了她的肩,这放肆的行为在恐慌和虑中来不及燃起东怒火却令得她大大的退了一步,旗鞋踩在一块碎石上身子一仰朝后倒去。
硕塞倾身一揽将她拉了回来,面如冠玉的脸上浮起些许的迷惑:“好像四嫂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对臣弟不太感冒?臣弟哪里得罪过四嫂?”
“你走开!”被惊得不轻的东猛的别过脸去躲开他那勾魂摄魄地注视,手一抬用力将他推了开来。这状况让她乱成了一团,那浆糊一样乱糟糟的脑子中塞满了少时的片段,却怎么也理不清头绪:断袖?布库房?侵犯?抗拒???乍然回忆起这几乎被她遗忘的事,东瞪大了眼睛愕然起来。
硕塞当年被盛传一时的断袖之癖看来是真有其事!少不更事时只当是他仗着人高马大在布库房里欺负自己,每当他撂倒自己后压上身来地那种澎湃让人怒不可遏的感到受到了侵犯。不是为此还狠狠给过他一耳光吗!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更多过分的行为,况且他地嗜好恐怕应该是真男人吧?所以当时她并没有想太多。这些事随着硕塞的命运急转直上在他接二连三地率兵出征和加官进爵中嘎然而止。
慌乱中迈开步子想再度逃离,却想起他不明不白的话来,东一抬眼帘怔怔地问到:“你为什么会那么说!?我怎么会是不祥之人?”
“为什么?”硕塞好像胸有成竹她不会带着这个问离去,悠然的缓缓一笑:“臣弟也只是猜测而已,四嫂当年受封贝勒时年十三,不满规定的十五,难道不让人虑吗?纵然十四叔大权在握太后有意讨好,也不至于等不及四嫂年满十五啊?!这是为什么呢?”
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东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
“哈哈哈哈,恐怕四嫂这个爵位还得感谢臣弟啊?。”
“到底是什么意思!?”
“入关后皇上第二次登基,大封功臣和宗室,臣弟时年十七受封郡王。在年龄相当的兄弟中为什么四哥落了榜呢?想来是四哥执拗于等四嫂恢复女身而频频抗婚惹恼了好事的人吧。”
“你胡说八道!你的意思是说叶布舒郁郁不得志竟然是因为我?或者你仅仅是想荒诞的表明他因为抗婚而失去了郡王的爵位?!”越听越迷糊的东揪起了眉头,几乎不想再跟他纠缠于此听他说那些莫名其妙的废话了。
“胡说?!当年太后有意给臣弟指婚、列出诸多待嫁格格的名单,虽四嫂一身男装却也时年十三到了婚嫁之龄,臣弟历来倾慕自然提出质疑:为什么名单上没有四嫂的名字。可是你知道吗、回答我的话只有一句:郡王之爵只有一位!这是什么意思?孤身一人在阴寒的深宫中泡大的臣弟自然是懵懵懂懂的知会了其意,此为两者不可兼得!不久之后四嫂不也意外的受封了贝勒一爵吗似乎是在昭告天下皇室对四嫂男儿身的认可,看来四嫂还是做男人更得人心啊四嫂懂了吗?”
【第五十二章 爱新觉罗的诅咒】
爵是为了昭告天下她的男儿身?硕塞曾经面临只能i择?叶布舒不得志是因抗婚惹恼了“好事的人”?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难道他没想过后果吗?虽然他并未指明是哪一位太后,不过他“太后”长“太后”短的这番话已经能让他坐事夺爵的身败名裂了。他这样精明谨慎的人怎么会这么糊涂?难道是酒后胡言乱语吗、还是想以此示好拉拢阿玛、更或者他居心叵测的心怀诡计?那狂风骤雨般涌进脑海的问渐渐翻腾起来,思维的轴承不堪重负的“嘎嘎”发出了抗议。东急切的想将所有问题联系起来抽丝剥茧想个明白,却不得要领的越绕越乱将自己横七竖八的捆了个结实。
“四嫂又陷入沉思了?若实在想不明白就当是臣弟说了一通酒后的胡话将它们统统忘掉吧!”
被他夹着淡淡笑意的话拉出了纷乱的思绪,东微偏着头苦笑了起来:他现在才想起自己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是不是太晚了点?不过他总算告诉了自己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兴许也是出于对他的安慰,东假思索的随口说到:“真是荒诞!什么‘历来倾慕’,什么皇室的认同?怕是五弟信口开河的妄语吧,若照你所说那不是想要仕途坦荡的人就得拼命和我撇开瓜葛?想娶我的人都没好果子吃、我嫁谁谁倒霉?封个贝勒爷给我做就是为了不让我嫁人?这不是太荒谬了吗!”话一出口,两人都怔了怔。
没想到随口一句话将原本看不清的事物朦胧的勾出了轮廓。
好像硕塞也愣起了神一般,怔怔望着她没了言语,那精明的眸子悄然打量着她,迷茫和疑惑地程度丝毫不亚于她这位懵懂的事主。莞尔他竟然带着一丝遗憾抬手轻抚她的脸庞:“想不到四哥这个有心的人,终于抱人归。如今面对你我竟然只能一口一个‘臣弟’自居,你把我引入了那可悲的歧途就消失在了我的生命中,让我至今都在为此而痛苦。如果不是我太渴望出人头地,我一定不会让你从身边溜走!”
“啪”的拍开了他地手,东心生恼怒的瞪着他。他竟敢把这顶又沉又臭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瞧他都用了些什么词汇“引入歧途”?自己什么时候引诱过他?
没想到他一把抓紧了她停在半空中地那只手,用力一拉将她拽进了怀,埋首温润的颈项送上了他那把夹着痛苦的声音:“你知不知道,我得伏在长辫拖尾的男人身上才会有感觉。这是件多么痛苦的事,那拉氏得披着马褂结着长长的辫子跟我行房,你明不明白这有多畸形!让我感到多可耻,可是我却无法控制自己,只怪少时莫名迷恋上了你!是你把我给害了!”
那压抑在喉间的低吼,咆哮在耳边地绝望把东凝固在了他的怀中忘了挣扎,她骤然感到心律不齐的漏跳了一拍,不祥的感觉强烈的笼罩在心头:这是女真人为了入主中原疯狂杀戮得来的报应吗?是加诸在爱新觉罗这个姓氏上的诅咒吗?
被幽禁至死的大阿哥、早夭地二阿哥、三阿哥疯狂的叶布舒,偏执的皇上,变的硕塞还有没有子嗣继承爵位的阿玛以及曾半男不女地自己佛所有人都逃不脱这天网恢恢的诅咒
树叶沙沙地被风吹得摇戈起了身姿,醉人花香拂面而来,硕塞那激动的情绪渐渐恢复了平常,他好像想把怀中地人揉进生命中一样紧紧的拥着,感叹只有在拥抱她地时候他才是正常的,他不需要让她结辫子穿袍子便能顷刻回忆起那种久违的澎湃。
“如果我当年能和四哥一样不顾一切地坚持。我相信你一定能解开我地心结。只可惜我选择了带着那让人恶心地癣好走向仕途地辉煌!我得到了很多、却也失去了很多!你知道为什么十四叔以前一直不看好四哥吗?因为四哥在他心里既不是矛也不是盾。于攻于守都派不上用场。而我却不断地用行动在向所有人证明。我就是一把锋利地刀。使刀地人永远都会轻易察觉到好刀发出地幽蓝光芒。所以若是当年我执意要娶你。十四叔是会乐意选择我这把好刀地。”
“是吗?那现在又是谁握着这把锋利地好刀?你地刀口朝在哪边?”兴许是凉风悠悠吹醒了东那混混沌沌地神志。挣扎着脱离了他地炙热拥抱。冷冽地问话脱口而出。
硕塞讶异地一怔。害怕自己听错了一般凝视着她:“我地刀口?”继而对上她那双森寒地美眸。硕塞深深地叹息着苦笑了起来:“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纵然是一把刀也绝不会伤害你、你紧张什么?”
“我现在不是问你和我。你该知道我问地是你和我阿玛!”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我们俩不会再有故事。可在天子脚下同朝为臣地你们还会有很多故事!所以”
“所以你想知道我的刀口朝向?”
“恩!”
“如果我不说呢?”
“我怕的就是你这样的答案!”
哑言的一愣,硕塞眨着眼睛嘴角挂起了笑意,看着严肃冷冽的东他忍不住抬起了她娇俏的下巴欣喜的说:“时而迷糊而犀利还是从前那个你!”别开了脸来,东无心跟他兜圈子朱唇微启刚要发问,硕塞淡淡的说到:“刚才措辞不当误导了你,恐怕用刀来形容不太合适还是用剑吧!现在你不用问我刀口朝哪儿了吧?”
剑的两面都是刃,何来朝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