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却原来是外头几个孩子在和猫狗打闹呢。阮宝儿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一辈子没见过农村生活,看啥都是新鲜的,院子里虽然不大但是家畜不少,西头那一排低矮的平房里养着三头猪,一公二母,牛棚里有俩头牛,黄牛水牛各一头,不要说那鸡鸭鹅的一摞摞满地跑,地上东一坨西一坨粪的,看着挺闹心,不过眼看着几个孩子哄一下子追过去,吓得鸭子鸡仔哗啦啦闹腾开去然后咯咯笑得样子还真是好玩的很。她还算老实一边站着看,七毛也刚学会走,一摇一摆的跟着哥哥们屁颠屁颠追赶鸡仔,结果呼啦啦吓跑了鸡鸭他就在那里跟着傻笑,然后一只大鸭子呼啦一声跑过来,照着他光屁股蛋一啄,嗷一声小家伙就哭开来了又是鼻涕又是口水的,反而惹得大孩子们哇啦啦笑。她觉得傻兮兮的,几个大孩子玩得开心没人理睬她,她就往那咯咯哒叫着的母鸡窝挪,看到周常家里其中一个小女孩子趴在鸡窝口掏蛋呢,她也想凑上去看个究竟,小囡看到她做了个噤声的意思,但听到黑乎乎的鸡窝里头咯咯哒一声,然后那个小囡就伸手进去掏。宝儿仰着小脸巴巴的看着,果然看到对方从里头掏出个白乎乎热腾腾的蛋来,放在自个眼睛上揉来揉去。宝儿看着眼热,趁对方忙呢也伸手进去掏,果然也让她摸出个软软的蛋来,不由咯咯一笑,握着蛋也学着往眼睛上揉,一边颠着身子往边上走,一个转弯看到在牛棚前的阮天昊。
阮天昊小时候在乡下待过,自然懂一些农活,他也大了并没有和其他几个小的玩一处,和周常家最大的孙子一块在喂牛水呢,因为第二日要用水牛犁地,今日就不能喂太饱,一会还要放牧去,所以得先喂水,然后再喂草,以便防止它吃得腹胀。周常家大孙子在用青草伴着谷糠和豆子的饲料搅合一点点水,这样的饲料很有营养不过比较费钱,也就周常家这样的富农户家用得起,水牛甩着尾巴赶身上钉着的牛虻苍蝇,很慢悠悠的哞叫一声。
牛槽里头积着粪肥,一会把牛赶出去后就要打扫出来囤积起来,阮天昊干过这活今天难得有空,倒也不觉得臭,反而有种怀念,挽着袖子一块帮忙。阮宝儿觉着新鲜,站在边上看住了,冷不丁身边窜出一只黄狗来,朝着她手里头的鸡蛋扑来。
这时候周常家大孙子正把那牛棚栏杆打开把牛牵出来准备去放牧,阮天昊拿着用茅草干做的大扫帚准备扫那牛粪往一处堆,宝儿躲着黄狗追赶就颠颠钻了进来。她尖叫着叫唤:“哥,哥,狗狗,蛋蛋!”口齿不太清但是身子骨还是挺敏捷的,谁让这是人本能呢,她穿过了牛棚栅栏那狗也窜过来,她吓得本能往那阮天昊身上扑,阮天昊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从后面栏杆里窜出扑过来一个没站稳就往前一扑。前面可是牛粪!大人们听到的就是阮天昊后来发出的怒喝:“阮宝儿!!”“呜呜~~~~(》_
第二卷 青梅竹马无猜时 第一章 亲戚
自从阮家从楚家贺寿回来,邻里街坊听闻阮家和花寡妇家因祸得福居然可以上楚家学堂,都道阮家日后定会有飞黄腾达的机会,有事没事常会有人来串门子搭话套近乎,端的是比平时要热闹了不少。祈祥坊离着城中心偏远了一些,这一块大多数都是一些小本生意的人家,经营的生意不大算是临安城里一个小户区,也正因为此,阮家这样能够和京城大户人家楚家攀上交情的,势必受到众人的瞩目,巷坊里头都传言阮家这个儿子从出生起就有多么多么的不凡之处,却原来果然不是普通人来的,他那点顽劣的过往更是被人说成了是非凡人做出来的非凡事了。总之,传言离谱,也不知道传成了什么样子,街坊邻居的没事唠嗑,添油加醋那是再平常不过了。连带小宝儿的出现都被说得悬乎其玄了,她本来长得就粉嘟嘟少有的富贵气,她一来一连串的好事降临阮家,都成了啥神仙派来的给阮家降幅的佑圣真君座下童子,紫薇大帝御下小灵童,说啥的都有。反正闲话而已,倒也没给阮家编排啥恶言,这也亏了楚家声誉大,大宋重文才,鸿儒之家总是比较容易令人敬服而心生艳羡的。从楚家出来没多少日子,阮家这一日突然有户人家来拜访,说是那久别的亲眷。
阮平照例还在楚家庄园务农,临安城里阮家老小,英娘当时正去了鱼市批鱼,余杭门外水桥头鱼行附近的鱼市一般夜里头比较热闹,所以英娘赶着夜市去的,准备了为第二日的菜谱设定个一周的鱼谱,这也是她新鲜想的花样,阮家铺子店面不大,每日进货不多,为了能够进一次货色不浪费又能有特色,她轮着一周上一类特色的菜肴,不是珍馐美食,只是些家常便饭,但是一周以一类菜肴作为主打菜系,这样进一次货可以多一些也可以有个主要的进货方向不必每日跑不同的市场。
阮家只有姥姥在,前头新雇的“行菜”的大伯全子喊了一声姥姥,来到后头告诉她铺子里来了一男一女并两个孩子,说是阮家娘子的亲眷,全子不认识,便来告知姥姥让她去看看。
阮姥姥心里头纳闷,英娘早年丧母,由着父亲拉拔大,亲家公本来是茶商走了货赔了本,早早去了这才使得英娘给卖到了庄园,没听说她还有什么亲眷的呀?她正给家里头俩个最小的毛头喂米糊蛋羹,纳闷着在围兜上擦了手,朝着在一边玩闹的四毛五毛道:“四毛五毛给阿娘看着点别让弟弟妹妹糟蹋了吃食,姥姥去外头看看就来!”
说着便出去了。宝儿七毛这已经有一岁半了,能蹒跚走也有个把月了,尽管跌跌撞撞的,宝儿这有前世记忆一贯比较好养,说话不利索但是意思已经比较能够表达明白,七毛则还不会说几个字,但是尽管他是哥哥却喜欢跟宝儿屁股后头有样学样的。这边宝儿看姥姥走出去,伸出小肥手准备试试自个舀着勺子吃饭,不过可惜小脑指向性还比较差,握着小勺子总是很难平衡,舀着的糊糊抖啊抖啊好容易凑近了嘴巴也就漏了大半在外头。
好在阮平得空给做了俩个小木桌子,就像是现代的儿童车,中间楼空了把小家伙放进去,屁股底下垫个小凳子,面前一个半圆的桌子放置小碗小勺,大半糊糊掉落在桌面上,还有些就掉到了围兜上,自然,小嘴四周连带着脸蛋上也糊了一片。宝儿不气馁,继续努力,几勺子后,倒也能够掌控了均衡,吃到的多了些。
她这边努力和饭食角斗,那边七毛看着新鲜,也学样的做,无奈他哪里能够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勺子没到面前,就一转,直接吧嗒倒在了地面上。宝儿吃了几勺,他七毛就倒了几勺,宝儿越来越熟练的吃,七毛越来越熟练的倒。
四毛五毛还有个更小的六毛都是小孩子哪里会顾得上这边正自己玩得开心,等姥姥走进来一看,一拍大腿哎呀叫出来了:“哎哟我的小祖宗唉,一群没心肺的小崽子,怎么这才出去一会子就弄得这般邋遢劲了,四毛五毛,就知道玩闹,阿娘的话当耳边风回头让你们老子娘赏你们栗子吃!”
她一边说一边赶紧过来把俩个小的凳子下的糊面蛋羹用笤帚扫了,扯下围兜把俩个小家伙的脸抹干净了一边还唠叨:“七毛你个小败家子,可知道这碗蛋羹要多少文钱,都被你糟蹋了,还不如宝儿乖些知道往嘴里头送呢!”七毛不懂,自顾咯咯笑。回头又给宝儿擦脸,倒是松软了些口吻,板着老脸唬道:“小囡就你鬼灵精,看把脸蛋吃的满嘴糊,像只花脸猫!”宝儿嘿嘿一笑,举起手中的勺子颇感自豪的瞪大眼,一边被擦着脸蛋不好说话只呜呜叫,表示自己的成功。阮姥姥已经习惯了这小家伙时不时的惊人之举,摇头点了下宝儿额头:“鬼灵精,还高兴呢!”
宝儿咯咯笑起来,这时候,刚刚阮姥姥进来时后头其实还跟着三个人,其中那个男子约四十上下穿着一件对襟敞领灰色麻布背子,头系一直角幞头,足登一双黑色多耳麻鞋,脸盘子方正,个头高大,看起来年轻时倒是有些样貌,不过岁月不饶人,似乎现在看上去有些个落拓。
他左手边拉着个**岁的女孩子粉布褂子上衣黑布的裙裤,扎了俩垂髫辫子一脸的不安,讷讷的看着人。右手边的女子倒有几分姿色,不过年近不惑,眼角皱纹已生,虽然面盘子白净,却更显得脸上有了些褐斑,一身月白云绸短衫儿,水湖蓝镶黑边的比甲,下身青色多幅罗裙,老鸦缎子云头鞋,素式髹红漆的钗子,耳边垂着一对小金叶子耳坠,手边也领着个男孩子,大约也就三四岁上下,一身蓝色麻布窄袖短袄,同色裤衩,倒是圆头大耳的样子。见姥姥这忙着给俩个孩子打扫,女子瞅瞅身边男人用肘子撞了撞对方,可是男人看她一眼没有开口,妇人一急,白了眼对方,不得不自己开口,先堆了笑,道:“姥姥您好福气,一家子人丁真是旺盛!”姥姥这才想起来还有客人,赶紧站起来招呼:“哎哟你看我这脑子糊涂的,亲家快请坐,我给你们弄壶茶来啊,家里头有些乱,别见笑!”阮宝儿闻声回头,特好奇的打量着来人,心里头想着这是哪门子亲戚呀,以前怎么没见过呢?
不要怪宝儿没见过,连阮姥姥都不曾见过这一对夫妻,只不过听说过而已。
要说这一家,也确实是英娘当年父亲家的嫡亲,男子是英娘的堂兄,英娘父亲姓史,叫史元明,同辈一共兄弟二人,史元明是哥哥,弟弟叫史元良。面前这个男子是史元良的独生儿子史天庆,要说起史天庆这个人,也是生活有些嚼头的,年轻时长得颇为俊俏,倒会读些书,考过童子试,算得上小有所为,十五岁订了亲,还是女方请人上门说的媒。这也是人家看中了他的前途,可是俩口子成了亲,史天庆这人的缺点也暴露出来,他并没有能够在仕途上有更进一步的作为,而是仗着亡父给留下的一间位于前门巷里的地产被划分为四等坊郭户,按着大宋户役,他被委派做了东三厢千户散从,负责追催税赋,迎送官员的公事,可是史天庆性好懒散不思上进且随遇而安,在官吏场上要说会办事,有点,可是究竟太过大方成日里请客吃饭,朋友有难也大手大脚的帮衬从不算计家中钱财,一来二去家里头缺斤少两的日子艰难的很,然而他那个老婆却是个争强好胜的主,结果日子在一方不求上进一方恨铁不成钢中到底过不下去了,他那老婆后来认识了个做生意的,请公家出面判了合离便嫁入了商家。当初史元明生意失败,追债的上门追讨,英娘小小年纪没路可走,央求唯一的叔父,史元良身子弱不当家,家里头当时已经是独子史天庆当家,当时刚迎进门的堂嫂死活不让出钱,因为自家那点钱已经被史天庆全败光了哪里拿得出来那么多闲钱,新妇倒也不是不肯帮终究是家里头也不宽裕,最终也没法子帮上,只眼睁睁看着侄女就这么被追债的卖了。后来史天庆依然只靠着祖上那点地产家业过日子,依然大手大脚过日子也没攒什么家当,到底年岁大了热心人给说媒终于在六年前又成了门亲事,对方是个寡妇有个四岁的女孩子,不过迎进门道很快又给史天庆生了个儿子夫妻俩也算和气。这寡妇元氏本来是临安南门外上桥村头元货郎的女儿,生的有些姿色看中了常来自己这块催税的史天庆想着法子诱惑着史天庆下了聘礼娶了她,尽管她并非史天庆前妻那般要强,可是自从生了儿子史胄,也觉得家里头日子实在有些紧张,丈夫大方惯了不攒钱,这些还罢了,家里头俩个孩子都未成年,眼看着就要到儿子读书的年龄却没有钱能上学堂,这日后唯一的指望也就将化为泡影,元氏急了,这些日子听闻当初夫家还有个侄女生意日渐红火,儿子又前途光明,元氏听着眼热就想重新攀上这门亲戚,也好有个依靠。史天庆这个人读书不多却还有读书人的臭脾气,当初没帮助堂妹心里头亏欠得很,哪有脸面来求侄女帮衬,可是禁不住元氏的日夜叨念和哭闹,他这辈子也就被女人给折腾着,想想自己个也确实没尽职,元氏到底给自己生了儿子,女儿也算史家的,总不能真没后路,一咬牙厚着脸皮来拜见堂妹家了。阮姥姥知道英娘有这么一门亲人,不过当初这么对待英娘英娘不和他们来往也是在理的,没有想到今日会上门来见,远来是客,她又不是个刻薄的人,想还是等英娘自个回来决定认不认这亲,也就让人家进来了元氏比他男人要脸皮厚,心里头算盘打得响亮,这门亲人今儿个无论如何要再寻回来,当日是史家不对,可是她可没和英娘有恩怨,这里她伏个小认个错对方难不成真会为难她?若是能够让她认自家这门亲人,日后还不是能有个大靠山?所以她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头,耳提面命自家男人和一双儿女,今儿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