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安皇后by微雨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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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安皇后by微雨细细-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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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接近,带来了清冽梅香,还有一种让张嫣心跳加快的陌生气息。她看着喜被,轻轻道:“只是猜测,不能确定。”
  
  “天上随便飞来一个人,你怎么就能猜到皇上身上去?也可能是住在皇城附近的王孙公子呢。”他又往她身边凑了凑。
  
  已经近在迟尺了。
  
  “陛下,这种事也只有你做的出来吧。”声音力图平静。
  
  “什么意思?”声音嘶哑慵懒,他在她身边躺下了,“你不是说,那是三四岁小孩才做出的举动吗?”
  
  他在跟她算账吗?张嫣默了一会儿,道:“我的意思是,陛下有三四岁小孩才有的,赤子之心。”
  
  天启愣了一愣,捶床大笑,“皇后,你真是聪明。”他的笑声带动喉咙震动,听得她心里酥酥麻麻的。
  
  他侧过身,忽然朝她伸出手,动作随意又自然,像是做惯了的。
  
  张嫣似被蜜蜂蛰,紧紧闭上眼睛。
  
  天启扳着她肩膀,正要依偎上去,却又顿住了。
  
  “皇后,你怎么在抖?”他瞪大眼睛问。心生怜惜,还在张嫣圆润的肩头揉了两揉。
  
  “……有点冷。”半晌过后,张嫣哆嗦应道。
  
  天启拉过被子盖住两人,手往下移,搂住她的腰,埋首她颈窝里,孩子一样依赖着人。他的睫毛鸟翼般上下扇动,刷着她肌肤,痒痒的。只听他咕哝道:“今天内侍给我看了欢喜佛。”
  
  张嫣霎时羞红了脸。欢喜佛这东西,女官讲过,男女合抱,还有机关,操作即可动作,专门用来给年幼皇子开窍的。
  
  “今天太累了,先睡觉。”天启在她脖子里蹭了蹭,呓语道。
  
  张嫣松下一口气。
  
  “明天再试。”留下一句话,他昏睡过去。
  
  睡梦中,她闻见一股清甜香气,就在鼻尖萦绕,刺得鼻子痒痒的,还有人掏她耳朵,在她耳朵里呵气。
  
  迷迷糊糊睁开眼,先看到的是眼前的一朵花,白色茉莉。花被人移走,她随之抬眼,对上了天启灿如阳光的笑脸。他坐在床边,穿戴整齐,一身蓝白色道袍,神清气爽。
  
  “皇后,起来啦。”笑得白牙闪闪。
  
  张嫣坐起身,歉然道:“陛下,我起晚了。”被人枕着,也不能动,她难受了很久才睡着。现在肩膀还有些发酸。
  
  天启笑道:“没事,现在还早着呢。”
  
  已经不早了,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张嫣干脆利落起床,梳洗一番,用过早膳后,宫女服侍她穿衣服。天启在旁托腮看着。
  
  今天要祭祖,仍是凤冠礼服。张嫣穿好后,端端正正走到发愣的天启身边,道:“陛下,你该换衣服了。”
  
  天启点头,却不动,目不转睛看她。
  
  张嫣微微一笑:“怎么了,陛下?”
  
  天启笑。才一天一夜,她就已经抛掉羞涩,端起一国之母的架子来,很好,他没选错人。
  
  乘辇去仁智殿祭过二祖列宗后,帝后一起到慈宁宫里,行谒见礼。刘昭妃满面笑容接着。为图省事,天启八位母亲也都在这里,一个不少。张嫣注意到,天启对待西李与对待旁人一样,并无怨恨之态,也没特意冷落。西李面上倒有几分惭愧。
  
  繁琐的礼仪走下来,又是一天,夕阳西下时,两人一同走出慈宁宫。天启道:“不想坐车了,走一走吧。”张嫣低头答是。一群宫女内侍簇拥着两人漫步在宫道上。天启一路指着各处宫殿,跟她讲哪个院子里树最高,哪块砖头缝里能挖到勇猛的蟋蟀。张嫣微笑听着,心里却想,这个皇帝的童年有够无聊,无聊到连紫禁城里的一块砖头都不放过,这些地方,他在那懵懂的时光里,应该流连往来过无数次吧?
  
  走到一个岔路口,忽听得有人笑喊:“公主,别跑那么快,小心一点。”
  
  很好听的女孩声音。天启听到,就不走了,神情浮现喜色。
  
  张嫣向后挥手,示意坤宁宫里的宫女停脚。已经晚了。那个倒着跑的女孩跑得太快,一下子撞到翠浮身上,翠浮趔趄两步站稳了,女孩却摔倒在青石板上,手肘撞地,疼得直嘶气,皮包骨头的小手磕到地上,五指松开,风筝线掉落,风吹着风筝飘远了。她怔怔抬头看着。
  
  “公主!”美貌娇俏的宫女慌忙上前抱起她,心疼得直想掉泪,“疼不疼?疼不疼?”
  
  张嫣看一眼翠浮,翠浮硬着头皮上前跪倒,咬着嘴唇说:“奴婢该死,冲撞了公主。”
  
  宫女怒瞪了翠浮一眼,回头掀起公主罗衣察看,磕伤了,在流血。天启三两步上前,蹲下身看她胳膊,口气微嗔:“怎么这么不小心?”
  
  “皇兄?”公主看到他,有些吃惊。
  
  她微微抬首,黑幽眼珠掠过众人,又回到张嫣脸上,就不动了。胳膊上还流着血,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天启接过宫女手中罗帕,给她擦着。
  
  张嫣看着她,也呆住了。公主眉目疏秀,身姿纤细,即使穿着华丽的宫装,也清灵淡雅如空谷幽兰。她有一种不染尘埃的气质,眼神纯如清泉,却透着疏离和防备。
  
  张嫣几乎可以断定,她就是当日爬到房顶上看夕阳的红衣小女孩。
  
  “公主。”张嫣微笑上前,垂目看她胳膊,笑容慢慢敛住。太瘦了,一层雪白的皮裹着骨头,这一摔硬碰硬,伤得不轻,血往外直流。天启笨手笨脚的,还想给她包扎,结果戳这碰那,公主蹙眉,一声不吭。
  
  宫女看得心疼,道:“陛下,还是让奴婢来吧。”
  
  天启缩了手,笑看着她:“你来吧。”
  
  宫女动作温柔,像对待玻璃人儿。公主又抬起头,目视张嫣,道:“皇嫂?”吐字缓慢,一听就知道,她不常说话。
  
  “是,这就是你皇嫂。”天启起身,亲昵地把手搭在公主肩膀上,和她一同看着张嫣。
  
  然后他向张嫣介绍,“这是八妹。”
  
  “原来是八公主。”张嫣随和一笑。
  
  八公主羞怯地笑了笑,两颊晕红。
  
  天启圈着她脖子,低头笑问:“八妹,你叫什么?”
  
  八公主笑答,却是对着张嫣,“朱徽媞,女是媞。 ”
  
  “你今年几岁?”天启戳戳她清瘦脸颊。
  
  徽媞笑得更开怀,两眼弯弯,一口白牙,跟天启一样一样,不过她多了两颗小虎牙。
  
  “八岁。”奶声奶气,仍是对着张嫣。
  
  张嫣这才明白,天启是以这种方式向她介绍妹妹。看看他,又看看八公主,她噗嗤一下笑了。她猜,兄妹两个大概常这样一问一答。
  
  天启捏着徽媞两颊问张嫣:“看,像不像兔子?”
  
  张嫣嗔了他一眼,这分明是拿妹妹当玩具嘛,不过,八公主笑的模样,真的……挺像兔子的。
  
  徽媞不仅不生气,反而指着天启咯咯笑起来,“你才是兔子,你是大兔子。”一扫刚才郁郁,明媚开朗许多。
  

☆、醋意

  
    张嫣始终没忘了一直跪着的翠浮,趁这时刻忙道:“公主,这丫头性子莽撞,冲撞了你,你看怎样罚她?”
  
  徽媞抬抬已经包扎好的胳膊,笑道:“我没事,叫她起来吧。”翠浮叩头起身。又说了一会儿话,见天色暗下来了,徽媞向两人辞别。
  
  天启看向宫女,腼腆一笑:“罗绮,回去别忘了给公主上药。”
  
  罗绮回以微笑,福了一福道:“是,陛下。”她起身后,天启还未收回目光,她不好意思低头。
  
  徽媞已经习以为常,怜悯看了他一眼,叫上罗绮走了。两人身影消失后,天启叹息着低声说:“走吧。”
  
  过乾清门时,见魏忠贤领着一班内侍,抱着一摞摞奏折匆匆打对面过来,天启便住了脚。魏忠贤连跑带走地赶上来,笑呵呵打躬作揖:“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已经交由内阁票拟?”天启眼瞅着奏折,抬抬下巴。
  
  “是。”魏忠贤道,“这是昨个和今儿一早通政司送来的,就等着陛下批红呢。哦,陛下,还有熊廷弼的,他昨天上午进京,今天就呈了一封奏折,上写着他的治辽方案。”
  
  他话音刚落,天启立即问:“在哪里?”
  
  那些奏折魏忠贤已分门别类好。他不识字,用各种颜色的纸做成标签贴在上头。轻车熟路找到专属辽东这一块的奏折,他抽出最上面一本,呈给天启。
  
  天启急急忙忙打开来看,张嫣道:“陛下,天已经黑了,何不进宫里再看?也不急在这一时。”
  
  天启为难道:“朕本打算和你一同回坤宁宫来着,现在……”
  
  张嫣道:“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国事要紧。”
  
  天启微笑点头,目注她片刻,道:“你去吧。”
  
  她敛衽施礼,带着一群宫女徐徐退下。回到坤宁宫,她登时松懈了架子,疲倦坐下,凤冠压得头疼,她皱眉道:“翠浮,来帮我取下。”
  
  翠浮服侍她脱下凤冠礼服,换上一身常服,鹅黄色撒花上襦,水绿色百褶下裙,身段窈窕,俨然一个端丽小姑娘,大明这样的女孩千千万,谁能想到她是一国之母呢?
  
  翠浮暗叹两声,笑道:“这样看着,还是从前在家时的模样。”
  
  张嫣笑了笑,伸手道:“过来。”翠浮上前蹲在她膝下,把手放在她手上,猫儿一样柔顺。张嫣轻声道:“你怕我孤单,非要跟着我进宫。你可知这宫里规矩多大?一个不慎就犯了错。今天幸好是八公主,她脾气好,没拿你撒气,如果是……以后多加小心,不可再莽撞。”
  
  翠浮一腔委屈全没了,乖巧道:“我知道了。”
  
  张嫣揉揉她的脸,笑道:“去忙吧。”
  
  翠浮离开后,张嫣叫了一个宫女问道:“这宫里的管家婆是谁?”
  
  “尚宫局的李雪娥。”
  
  张嫣轻笑一声,道:“你替我传话给她,明天不用来了,再找人叫尚宫局的吴敏仪过来,接她的职。”
  
  “是,娘娘。”
  
  吴敏仪很快过了来,施礼后,笑容满面道:“恭喜娘娘入主中宫。”
  
  张嫣正在环视坤宁宫的装饰,金玉满堂,晃得她眼疼。闻言,她道:“今后你就是这中宫里的管家婆了。”
  
  吴敏仪福身:“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效忠娘娘。”
  
  张嫣坐下,道:“赐座。”宫女搬来一个杌凳在吴敏仪身后,吴敏仪惶恐道:“奴婢怎敢?”张嫣道:“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今后还要仰仗你,不要拘束,坐吧。”
  
  吴敏仪坐下。
  
  张嫣以目示意,宫女全都退下,只留她两人。吴敏仪知她有话要说,也忙正襟危坐。
  
  张嫣道:“客氏围剿中宫不遗余力,现在这宫里应该有她的人。她在暗,我们在明,也做不了什么,你心里清楚就行了。”
  
  吴敏仪没想到皇后说话如此直接爽快,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半晌,她道:“娘娘,您就这样信任奴婢?”
  
  张嫣抿唇一笑,平易近人许多,“你是王安手下的人,值得信任。”
  
  吴敏仪讶然。当初在元辉殿时,张嫣如老僧入定,凡事不闻不问。可没想到,她心里这样了然。
  
  “我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张嫣似能猜出她心中所想,“你可得一一告诉我。魏忠贤不是发由王安责问了吗?怎么又回到宫里?”
  
  吴敏仪道:“那个责问也就是责问而已。陛下虽没明说,意思却很明白,教训教训魏忠贤就行了,王公公怎敢动他?”
  
  “这是放虎归山哪。”张嫣惋惜叹道,“以王安的身份,他就是将魏忠贤正法,陛下也不好说什么。”
  
  吴敏仪默然。她也觉得这次不该放了魏忠贤,可叹王安为人太粗疏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张嫣凝眉思索,“既是上书弹劾,为何不秘密呈给陛下?现在这样,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吴敏仪道:“王公公确实是秘密上书的,可是陛下看了之后发了好大的火,当场把魏忠贤叫了来,交给了王公公。”
  
  张嫣惊道:“真的?”
  
  吴敏仪愕然:“奴婢怎敢扯谎?”
  
  “不对……”张嫣摇头,喃喃道。
  
  “怎么了,娘娘?”
  
  “没什么。”张嫣面色平静。
  
  乾清宫里的内侍忽然来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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