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安皇后by微雨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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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安皇后by微雨细细-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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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志要做贤后啊。”
  
  张嫣肃然道:“那陛下去还是不去?”
  
  “去。”天启重重点头。他伸手抚着额头,无聊无赖地接着道:“为何不去?娶来又不是当摆设用的。“
  
  张嫣笑了笑,想了一下又说:“现在后宫嫔妃只有两位,有点少,再选秀女又要耗费人力物力,陛下就委屈点,这宫里的宫女哪个要是中了你的意,别忘了及时册立,填充后宫。”
  
  她说话的时候,天启一直拿幽幽暗暗的目光看着她。张嫣看出他的不悦,及时住了嘴,轻声问:“陛下,怎么了?还要选秀吗?”
  
  天启含着气说:“选什么秀?我身体不好,伺候不了那么多人。”
  
  张嫣依旧不知不觉,点了点头,关切道:“陛下知道就好,为祖宗繁衍子孙是一,也不要忘了保养身体,清心寡欲,这种事……”她脸红了红,大胆地接着说,“也不要过度,适可而止最好。”
  
  天启又被她弄得心内痒痒,无处抓摸了。他很想沿着坤宁宫狂走两圈,来驱走这种无力又跃跃欲试的感觉。
  
  是,他是想了解这个女人,征服这个女人,可是谁能告诉他,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春日游(一)

  
  天启元年的最后两个月对张嫣来说,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快过年了,该完结的要完结,该准备的得准备。天启下了课后,时常来坤宁宫里转悠。他黏人黏得厉害,张嫣忙得没空理他时,他就在旁边捣乱。张嫣性子冷僻,喜欢一个人独坐。后来天启再来,她就劝他到东西二宫走动,天启不听,她不厌其烦。临到她晚上当值时,也常称病不应承,一会儿推荐这个,一会儿推荐那个。她荐谁,天启就召谁侍寝。
  
  无论多忙,她每天都抽出时间刺绣。十一月十四皇帝生日那一天,她呈上了这幅长达九尺的“万里山河”。两名内监分站两头,徐徐展开,天启眼睛在那一刻直了。他的神情、模样,跟张嫣拿到那个石雕的“小张嫣”时,一模一样。
  
  他扭头看向身边的妻子,激动得想倾诉些什么时,她已温婉笑道:“绣这幅画,是想时刻提醒陛下,心中常怀大明天下,亲贤臣远小人,勤勉为政。”
  
  天启张了张嘴,点头答道:“贤妻说的是。”
  
  偶尔,他也听进去一两句,专心拿起折子来看。一看,头都大了。几百年前的破事仍被臣子们揪住不放,今天要把张居正从坟里挖出来鞭尸,明日要重议“移宫”一案,还有他父亲当年在慈庆宫被疯子袭击事件,将要咽气时吃了一颗“红丸”更快咽气一事……
  
  有必要吗?有意思吗?
  
  安邦彦西北作乱,白莲教山东盛行。正事一堆,不去想解决办法,整天内斗。怪不得关外的努尔哈赤,敢对天朝上国虎视眈眈。
  
  他这边正头疼着熊廷弼和王化贞的不合,那边,努尔哈赤已率十万精兵过辽河而来。没办法,今年冬天后金受灾严重,没钱没粮过年了,不抢点回去,怎么对得起老婆孩子?
  
  熊廷弼驻守在关内,手里只有五千士兵,兵都在王化贞手里,此前王巡抚曾放出豪言:“愿请兵六万,一举荡平敌寇。”
  
  结果,他被敌寇荡了。三岔河,西平堡,广宁城,在他手里相继失陷。消息传到京城,天启大惊,忙下旨令熊廷弼严守宁远,可惜旨令还未到达,熊廷弼已将所有人撤至山海关。
  
  他放弃了整个辽东,将千里江山拱手让给了努尔哈赤。
  
  天启懵了,他不知道熊廷弼为何这么做?为了和王化贞赌气?怕死畏敌?真实原因到底是什么,他没兴趣了解。他已到达愤怒的顶点,地都丢了,怎么还有脸回来?是个有血性的男人,就应该战死疆场。
  
  对待两人,他很干脆,王化贞下狱论死,熊廷弼革职回籍。
  
  接下来一个问题摆在他面前,该派谁去?
  
  此时的辽东,宛如修罗道场,自万历四十八年至今,短短两年,已经倒掉经略巡抚若干,总兵数十,士兵不计其数。谁去,谁死。
  
  首当其冲的是兵部尚书张鹤鸣,言官把失地责任推给他,他自请视辽。天启感动万分,赐他尚方宝剑,加他太子太保。张尚书去了,短短五六天的车马路程,他整整走了十八天,去到后不久,上了一封折子给皇帝,大意是说:“臣年老体迈,难当大任。”
  
  不想去就不去,装什么装?接下来的宣府巡抚就比他爽快硬气多了,连上三疏,明白表示:不去。“
  
  “不去,就给我滚!”天启将奏折扔到王体乾脚下。新任司礼监掌印王体乾慌忙拟旨:“革职为民,永不叙用。”
  
  最后还是兵部侍郎王在晋接任了经略一职。尚书跑了,论资排辈,轮也轮到他了。
  
  辽东虽被熊廷弼弃掉,不过努尔哈赤也没要,他是抢粮抢人来的,可是熊经略临走时,城烧了,井埋了,粮食撤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下。
  
  要这光秃秃的土地何用?努尔哈赤看了一眼,掉头回了老家。他走后,哈剌人窜了过来,白天放马弛奔,晚上开篝火晚会。
  
  王在晋去后,日夜忙活不休,赶走了哈剌人,还给天启拿出了一套治辽方案。
  
  天启看了后,心头沉重,在殿里徘徊。客氏见夜已深沉,不再耽搁,上前笑道:“陛下,今儿晚上召幸哪位娘娘?”
  
  天启惊醒,一抬头,看见深蓝色夜空中挂着一轮皎洁明月。
  
  “今天十五?”
  
  “陛下,你真是过晕了。”客氏禁不住笑了,“今天十七,元宵节才过两天。”
  
  天启整个年头都在为辽东之事忧愁,早不知今夕何夕了。宫里因为战争失败的缘故,一片阴霾,也没热闹起来。
  
  “去皇后那儿吧。”他沉思着,习惯性地说。
  
  客氏抿了抿唇,道:“我这就叫人去坤宁宫里说一声。”
  
  “不用了。”他摆摆手,在客氏讶异目光中,一个人出了后门。月光在坤宁宫前的白玉石长街洒下清辉,他漫步其中,不知不觉到了宫门口。
  
  翠浮恰好掀帘子出来,抬头看见,顿时愣住了。她正犹豫着是进去告知皇后,还是上前行礼,天启忽然冲她招了招手。
  
  她上前福了一福,目光掠过皇帝脸庞时,心中一动。平常见他,都是嬉皮笑脸,今天看起来却特别地沉静温柔,像换了一个人,也许是,月光的缘故?
  
  “她睡了吗?”他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像在呵护什么。
  
  翠浮也不由自主轻声道:“还没有。”
  
  天启点点头,“你下去吧。”
  
  翠浮躬身退下,走到远处,回头凝望,皇帝已进了屋,白色窗纸上映着两个亲近身影。想起家里的表少爷,她幽幽叹了声气。
  
  屋里温暖如春,天启冻得发白的嘴唇渐渐回来点血色。冷劲未过,他抱着张嫣的手取暖。张嫣拉他到炕上坐下,起身给他倒茶。他箍住她的腰不让走,嘟着嘴委屈道:“我都到你的宫里了,你不会赶我走吧?”
  
  张嫣看着他苍白脸色,心里生气,皱紧了眉头:“陛下以后可不许这样,那么冷的天,也不坐轿子,也不叫人跟着……”她嘴里不停训着,天启微笑听着,一声不吭。茶倒好,递给他,他不接,非要她喂他喝。
  
  张嫣叹气,什么时候才长大?她掀开茶盖,喂他喝完,柔声道:“陛下是不是在忧心辽东的事?”
  
  他不大将情绪带到后宫,今天却心事重重的样子。听高永寿说,因为无人肯去辽东,他都拉着叶向高的袖子哭了。
  
  “我想睡觉。”他嘟囔一声,拉她坐下,他不坐了,舒舒服服躺在她腿上。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张嫣无奈:“你不是想睡觉吗?”
  
  “王在晋说,在山海关外八里铺筑城,和燕山山脉一起,拱卫山海关,同时积极联络蒙古和朝鲜,一左一右限制金奴。”
  
  他看着虚空,仿佛自言自语。
  
  张嫣不太懂这些,但有一点她还是听明白了,“那辽东不守了?”
  
  天启道:“他是这个意思,不过没敢明说。”
  
  “那陛下还在犹豫什么?”张嫣干脆利落地说,“祖宗流血流汗打下来的地,怎能说不要就不要?”
  
  “可是能省钱。以往辽东军费怎么也得四百多万两,照他的方案来,能缩减一半。现在国库空虚,辽饷已加征三次,国穷民穷,该休养生息了。”
  
  张嫣听得出,他是在说服自己,声音里有浓浓的不甘味道。丧失国土,是让一个国家蒙羞的事。
  
  天启阖上眼睛,睫毛轻轻颤动,没过多久,呼吸就均匀了。张嫣低头凝视着他。眼下有青影,不知几天没休息好了,本就消瘦的脸颊似乎又瘦了些。
  
  他平常不务正业,但偶尔的表现颇让她讶异,好像,他所有的正经,都用在辽东军务上。可是他的心血没有回报,辽事愈演愈烈,竟至无辽可守。
  
  他现在的心情,该有多痛心?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却停在了他的脸颊边。她想起梅月华,那个天真的女孩,因为皇帝的几夜宠爱就欣喜雀跃,可是人心易变,今夜他来了,明夜呢?几年之后呢?
  
  她从小到大,都不曾向谁索取感情,也不曾真正给予。人除了一颗心,还有什么是自己的?一旦随别人波动,宛如身处风波大浪之中,永不得安宁。她将带着这颗独立的心,孑然独行在这世上,直至走向坟墓,无论人生多么喧哗热闹,无论身边陪伴的是谁。
  
  二月到来,草长莺飞,阳光明媚,驱走了紫禁城的萧索冷寂。魏忠贤看皇帝精神不太好,提议到宫外走一走。现在这个时候,庙会正摆起,热闹非常。天启一听就乐了,扔了斧头飞奔到坤宁宫里,要拉着张嫣同去。
  
  张嫣果断拒绝,并劝他也不要去,同时把魏忠贤叫进宫里,训斥一番,警告他以后不要再逗引皇帝玩乐,谨守奴才本分。
  
  魏忠贤被她整得灰头土脸,作声不得。
  
  可是天启已经被撩动了心,说什么也不肯老实呆在宫里。张嫣无法,请他自便。他又不乐意了,非要她跟着同去。撒娇、缠磨,都不管用,就使出绝招,连拖带拉。
  
  张嫣脸皮薄,那么多人看着,怎好跟他拉拉扯扯?只好答应。
  
  天启觉得妻子绝色,虽有锦衣卫跟着,也不安全,须乔装打扮一番。于是找了一套他十四五岁时穿的浅天青色圆领衫,给张嫣穿上,钗环卸下,学男子束发,插一根白玉簪。张嫣平日不涂脂抹粉,一张脸清爽干净,天启看了看,拿起眉笔给她画眉。她两眉生得秀而伟,本就端劲英气,只需添粗即可。
  
  收拾完毕,张嫣折扇一打,在他面前站起身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天启怔怔看着,有点想断袖了。
  
  

☆、春日游(二)

  
  庙会起自刑部街东弼教坊下,绕北,延至都城隍庙,绵亘十里,街道两旁商贩林立,商品琳琅满目。前几次开市,天气尚冷,人烟稀少,到得二月初一这一天,市民们像约好了似的,换上轻衫,摇着扇儿,从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胡同里钻出来,顶着日头,向刑部大街走来。
  
  天启一路拉着张嫣的手,左看又看,一双眼睛就没停歇过。他看物,也看人,有时候从头到脚对着人家打量,惹得那人怒目而视,正想挥拳头时,突地冒出来一群目露凶光的跟随,那人吓得慌慌作揖,忙不迭跑了。
  
  天启移开目光,对着下一个人打量。慢慢地他发现,人家都在看他,还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陛下,”张嫣红着脸说,“你还不松开我的手。”
  
  天启意识到怎么回事,不但不松,反而握得更紧,“那不行,人这么多,万一走散怎么办?你也别叫我陛下,你叫我……”
  
  叫什么呢?他正愁着,忽听见前方有人娇滴滴地喊:“相公!”
  
  他浑身一震,抬头看去,见一名女子正踮起脚尖为身边的男子擦汗,笑得柔情蜜意,那男子反手握着她的手,深情地说:“娘子……”
  
  天启舔舔嘴唇,扭头看向张嫣,笑得眼睛亮亮,“你也叫我一声相公。”
  
  恰好走到一个卖书画的小摊前,张嫣被它吸引,驻足观看,随口应付他说:“不要胡闹。”
  
  “你叫嘛,叫嘛。”他又跟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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