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柔弱的人,到底存着一颗怎样的心。
晏无端此时已经无法想象。
“不要再去招惹舒倦,上一辈的恩怨就应该由上一辈去偿还。”
“照师叔的推断,并非我不去招惹舒倦,他就不会来寻我麻烦的,况且,师叔难道想自己去解决吗?”以楼玉阙现在的功力,实在……
真相揭露后的伤疤,总是显得格外狰狞。
楼玉阙自知无法说服她,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叫她不要去找舒倦。
他更希望的是晏无端能够找个清清静静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她的生活,不再被那些江湖的恩怨所牵扯。
也许,这终究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你怎么来了?”客栈内,叶翩折对着进来的人不满地说道,晏无端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而他等来的却是凤玠。
对于他的不满,凤玠并不在意,只是将手中的奏章重重地摔在了他面前,“数月来,弹劾你的官员已经不计其数,这些只是其中一部分,你若再不回南越,南越恐怕就要易主了。”
随手拿过桌上其中一分奏章,粗略地翻阅了一遍,无非就是国主离开南越数月,不曾有一日在朝,如此以往,难保不会动摇国本,佞臣当道。
是将他和凤玠都给弹劾了。
而他是昏君,凤玠就是佞臣。
再看其他奏章,不外乎就是类似的文章。
叶翩折轻笑一声,“怎么?你遮不住了?这奏章上不是说凤丞相一手遮天,独揽朝中大小事务吗?”语气中颇有调侃的意味。
“这个时候我没心思与你玩笑。”凤玠的脸上则不如叶翩折那么轻松,连续数月收到这样的奏章已是让他焦头烂额,况且,他也是不赞同叶翩折终日里不在南越的行径的。
“是谁弹劾的,就照着奏章上的名字,派暗卫将这些人结果了不久得了,何必如此劳心。”杀人,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你是打算将满朝文武都杀了吗?”
“诶呀,朝中竟有这么多大臣对我有怨言啊。”叶翩折用了我,这就说明他不想去用君王的身份解决事情。
对于叶翩折故作惊讶的表情,凤玠选择直接忽视,“我只是个丞相,如此撍越已是大罪,那些大臣所奏之事,于情于理,并非谬论。”凤玠的口气,反倒是偏向于那些弹劾他的大臣的。
他话中的意思,叶翩折也听的明白。无非就是想要他坐镇南越。
“若是他们觉得你名不正言不顺,我下道圣旨,退位于你,这样就名正言顺了。顺便,你也可取了某位大将军的女儿,连巩固你的地位。”叶翩折妖魅地托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对凤玠说道。
其实,叶翩折有这样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凤玠此人实在过于谨守君臣礼教,在凤玠看来,叶翩折的行为时将他陷于不忠不义的境地,是要受万人唾弃的。
他是万万不敢接受的。
一日为臣,就是要做好为臣的本分。
“凤玠,你真是叫我难以理解,天下最大的诱惑就放在你面前,你却一点都不为所动。”
“权利面前哪有人不动心的,只不过我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什么是不该觊觎的。”
“呵……你的这种性格,实在叫我不喜欢。”
“你若不喜欢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自认识你起,我便是这性子。”即使如此,叶翩折也和他处了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注定是无法改变的。
“看来,注定是要走这一趟了。”叶翩折拿起桌上的奏章,轻笑着撕成两半。
朝廷的奏章,事关机密,决不可轻易损毁,批阅之后都是要放入密阁的。
在叶翩折动手的那一刻,凤玠的眉头不由微皱,却也没说什么。毕竟,叶翩折是南越的王,这些奏章,他想如何便如何。
“你真以为,只要我回到南越,一切就都可解决了吗?”叶翩折邪佞一笑,话中的含义不明。
“我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我回南越将朝中大臣都灭了,二,我回南越下退位召书,你来当南越的王。你要想清楚,你若是选了一,死的可不止一些人。”虽是有两个选择,却是一个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有没有别的选择方式?”
“有,将南越国灭了,你再创一个国。”又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
叶翩折总是这样极端,不给人任何的余地。
面对着这样难以选择的难题,凤玠不由陷入沉思中。
“你可以好好考虑。”无论如何,急的人都不会是叶翩折。
“你可别想一死了之,如果你死了,那么,南越全国的人都会为你陪葬。”见凤玠表情痛苦,叶翩折状若不经意的提醒道。
他是太了解凤玠的性子,抓住了他一切的软肋。
“叶翩折没你这样做,觉得很好玩吗?”凤玠气愤,却也无可奈何,叶翩折的血液中的狂躁,他凤玠是没有能力改变的。
“这可不是玩,我是很认真的给你选择的机会,你若不珍惜,那就真是可惜了。”桌上的奏章在说话间,已经被叶翩折撕成碎片。
他大袖一挥,就像垃圾一般,被扫落在地。
“你根本没有给我选择的权利,生的权利没有,就是连死也没有。”
“那么,你,到底是选择哪条呢?”
“我还能选什么?”
“很好,为了能让你名正言顺的当上南越的王,有些障碍是必须铲除的。”凤眸微掩,叶翩折的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若是南越还有叶着清或是叶氏王族的血脉的存在,那么,那些大臣定是有理由说三道四的,名不正则言不顺。唯有叶氏血脉断绝,那些大臣才没有说是非的理由。
叶翩折心中在想什么,凤玠不会不知道,“他们都是你的手足,你真下的了手?为了一个异姓之人坐上南越王的宝座?”
“你应该知道那帮所谓的手足,对我做过什么,能将他们的性命留到现在,已是他们的荣幸。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血肉至亲,对于叶翩折而言,淡薄的令他根本就不想顾及。若是可以,去了叶姓,反倒叫他更加自在。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凤玠疑惑地问道。
“等你遇到了,你自然就明白了。”想起晏无端,他的心中只有喜悦。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心里想来却都是甜蜜的。
凤玠细微地摇摇头,将来的事还不可知否,至少眼前对于叶翩折的行为,他依旧是无法理解的。
☆、傲娇的毛
晏无端刚一进倾雪楼后院;便是几道冷光向她扑面袭来。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意;逼得向后退了几步;闪电般抽出腰间的红涤魂铃;朝那袭击她的人打去。
文渊顿时收回向她刺去的动作;堪堪不敌,后退了散步。
刚刚收势,文渊就又提剑欲刺;速度之快如疾风骤雨,找找都是以对待敌人的招式来对付晏无端的。
晏无端不由收起初来时的随意;连旋连转;红涤魂铃亦在不停动作间,对准了文渊。
文渊只觉当头一股杀意而来;背后却是有种如芒在刺之感,似乎是周身死穴都被晏无端盯紧了一样,顿时冷汗直流。
晏无端见状,手中的红涤魂铃并没有停下,继续又击了过去,红涤幻化如夏日流火,一波一波,一片一片,像无数在空气中飞射的牛毛小针,却是将人周遭密密麻麻包围。
此情此景却是避无可避。
文渊低吼一声,竭身而起,手中长剑挥舞,依旧挥挡不去这来事紧密的针雨,更有几丝厉风划过脸畔,留下一抹鲜红的朱砂印。
眼见无法抵挡,文渊竟也不作抵抗,急退数步,守着进口。
晏无端似是打出了杀意,眼见面前之人如此固执,非要拦住她的去路,心中已是一片狠厉,此时
挡她的路,无疑就是找死。
却正是要出狠招之时,屋内传来轻暖的声音,“文渊,让开。”
文渊心中虽是不愿,却也不得不遵舒倦的话。
明知此刻的晏无端对他们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危险的。文渊更是不想拿舒倦的性命做赌注。
“我竟不知现在进这倾雪楼当真是机关重重了。”推开木门,里面的人依旧眉目如画,容颜清
隽。
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却也是什么都变了。
晏无端倒也大方,也不等主人邀请,自顾进了屋子。
舒倦见她如此,也只一笑,并未多言,桌上早已摆放上了晏无端最爱的杏花白。
“别家的杏花白总是不如苦婆婆酿的好,尝尝吧。”舒倦一副深知晏无端脾胃的样子。倒是
将她脸上的神情忽略的一干二净。
“摩耶岭的那些人,是你解决的?”若是舒倦不提苦婆婆的酒,竟也快忘了这事,如今细细一想,却也只有舒倦了。
对于她的质问,舒倦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也不远多作解释。
晏无端拿过桌上的酒,起了盖子,只是轻轻地一闻就已知道这就确实是出自苦婆婆之手,而且是
苦婆婆酿了很久,平时都不舍得拿出来的。也不知道舒倦是使了什么法子,让苦婆婆将这酒拿了出来。
她却也只是闻了闻,并有喝。
“怎么?怕我在酒里下毒?”舒倦玩笑似的说道。
“是啊。”
舒倦闻言一笑,拿起桌上的酒倒了一碗在面前,边喝边说道:“其实,我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杀你,可是我却不明白自己,为何一直都没有动手。”细细品尝这杏花白,却并没有晏无端喝时那般的恣意,那般的洒脱。
“这杏花白,平日里见你喝,我总以为味道不错,哪知只有等自己喝了才知道,这酒当真的苦涩。”
话虽是如此,可舒倦却依旧一口一口,不停地喝着。
“你从一开始就已经想要杀我,所以,我们的见面也是在你的精心策划下的?”如若果真是这样,那么也就太可怕了。一个人的心思怎么可以缜密到这个地步。
“那夜,关中三煞将我劫走却是在我计算之中,若是你不出现,也自有人会来。”只是你出现了,计划也就有了新的变动。
“你看似冷情,到底却是个狠不下心的人,若是当日你不曾怜我,也就不会使我有可趁之机,或许,我得用别的法子,又或许,我活不到现在。”舒倦谈起此事,依旧是轻描淡写,处变不惊的样子。
“你做的那么多事,唯一叫我高兴的却是你杀了玉老头。”其余的,就是蒙骗和利用。可这帐却是怎么也算不清的。
舒倦心思是极其敏捷的,怎会不知道晏无端话中深意,晏无端是在责怨他的心机,责怨他的利用。
可是她迟迟没有动手,只是因为那笔算不清的帐。
舒倦晃动着已然空落落的酒瓶,不明白为什么会喝的这么快。曾经是不喝酒的人,如今初次喝酒,却也怎么都不醉。
至少,脑子清醒的很。
他刚想再拿一瓶,只是没起盖子,已经被晏无端制止。
舒倦笑笑说道:“都快入夏了,可我还是觉得冷。东隐这个地方,呆了这么多年,却一直不是我喜欢的。”
晏无端听着他似醉非醉的话语,静静的,不曾打断。
“若是到了冬日,这里就更冷了,”舒倦再一次去拿酒的时候,晏无端却没有阻止了,“可是,
这个冰天雪地的日子,我碰到了你,晏无端。”
并无与其他的日子有何不一样,只是却因为一个人,改变了他。
“和你相处了,我才发现,怎么有女子,竟可以活得如此洒脱,相比于我,却如笼中之鸟,不得
自由。”
“我明知你是危险,多少次都想杀了你,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命令,发生在你身上,我居然会犹豫,这万万不是我的性格。”
他似乎真的醉了,口中念念不停喊着晏无端的名字,有怨有恨,有喜有悲,更多的却是无奈。
“晏无端,我们之间的这笔账,怎么算?”
长叹一声,晏无端自觉也没法回答,只能拿起桌上的酒与他共饮。
“还记得上次你在这喝醉酒发生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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