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夜七寂,你竟然耍我?”
“耍你怎么了?铁森,还不快点?”直到再次听着冰霜梅的哀嚎,夜七寂这才满意的点头:“将她押去享乐院处死。”看了一旁呆住了的连伊,今日太多血腥,若连伊目睹太多,怕是承受不住。
“是!”
冰霜梅被拉了下去,雷雪笙便恨恨地说:“如今倒好,把杏儿折腾成这样,你说怎么办?”
耸了耸肩朝大厅里面看了一眼:“没把她处死算好了!”而后拉着连伊的手,冰凉得吓人:“回去吧!”
他一离开,众人也慢慢散去,夜七寂做事罚人,有理由时便给理由,没理由的时候,杀人他也可以蛮横无理,更何况只是处罚了杏儿,众人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回了各自的院落。
留下红棂和雷雪笙,两人在归乐居查看着杏儿的伤势。
一路上,夜风习习,天边的星子,微微的眨着眼睛。园如玉盘的月亮,熠熠生辉的普照大地,一种祥和的光芒,让人有着如沐春风的舒爽。夏日里的荷塘,偶尔传来几声蛙鸣,扰人清梦,入人脑海。这样的祥和,本应该是一个美丽的夜晚才是,因着男人浑身的血腥,连伊却是心有余悸。
没有看前面的男人,她只是悄悄的停下,坐在了荷塘边上,廊间的纱灯,不是很明亮,却能浪温一段长廊的风景,在月光洒下的银白上,再披上一层朦胧。
如今看来,整个盟主府,更或者是夜七寂的身边,从来都不会安静,与自己想要的生活,似乎在一步一步的远离。万丈红尘滚滚,我自立于高楼相看。本以为她可以做到,即使在他身边,她也可以静静的生活,可是好难,仅仅是看着他的残暴,她的心里便是彷徨不安。
总以为自己够冷漠,总觉得自己的一切皆在掌控之中,可是心,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人,从何日开始,成就这份凋零?
“怎么?吓着你了么?”他不想在她面前,便是那般的温和,本就残忍,他做不来伪装。既然决定终身相伴,便让她慢慢适应,不想还是太过激烈了:“不要怕我好么?”
他的拥抱,让连伊想起适才的血腥,当下撇头作呕。
没有生气,他只是轻轻的抚着她的背,直到她歇住:“好些了么?”没有脱去自己血腥的外衣让她舒适,只是让她渐渐适应。
轻轻的摇头,连伊的目光再次回到荷塘,静静的看着黑漆漆的湖水,幽幽的说了一句:“爷,奴婢好怕。”她怕在将来的某一天,看到的是他成为弱者,别人是那个对他残暴的人。江湖恩怨,英雄壮志,他称霸一方时,又岂能说没有比他强的?
知道她是何意思,夜七寂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不怕呵!若是真有那么一日,我便放手天下,与你跻身沧海,同泛轻舟,红尘相伴!”
呵!这就是他的男人,不会为谁停留,只会坚持到论着。但是够了不是么?能让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已是头在他怀里找了个地方,若是要看到他般的落寞,才能拥有想要的日子,她宁愿今生就这样不得已的过着,只要他依旧意气风发,雄心万丈。
静静的抱起她,今晚真是将她吓坏了,也是没有办法,今晚只是个开始,往后的风浪更多,若是太过的脆弱,他亦没有保护她的时间。手,轻轻覆上她的眉头:“连伊,即使是痛,你也要坚持在我身边!”
夜空下,两个人,一个身影,显得有些落寞,但却刚硬的让人不能侵犯。
伴着他,她不得不更加的冷漠;有了她,他却从未留下脚步。
过了两日,连伊也好了许多,因为心里挂念着伯泱,又怕夜七寂知道,就这么一直忍在心里。
几日连伊闷闷不乐,夜七寂每日又忙着,只得跟她说:“若是府里呆着闷,你就上街走走,只是要让明月跟着!”
有了他的这句话,连伊便也放心大胆的上街,每日夜七寂一出门,她便也跟着出门,挺着个大肚子大街小巷,各个听书茶楼,甚至是乞丐较多的地方,四处寻找冉伯泱的身影,却也没有任何踪影。心下不免更加着急,以伯泱的身份,若是当了乞丐,定是遇着大难才是,可如今又寻不着,只能不断的寻找了。
日日上街,且日日回来那么晚,夜七寂不免起疑。
“你这两日很忙?”看了看在一旁用膳的她,本就消瘦的下巴倒是益发的尖了。
自两人在一起以后,夜七寂却也让她坐下一起用膳,无需在一旁候着,本来连伊不同意,却拧不过他的坚持。听他问话,用饭的手微微的一颤:“只是四外走走。”
没有忽略她适才的动作,夜七寂稍稍试探:“在找雨心泪和连熙么?”在皇城,能让她这般小心翼翼的,除了她娘亲,该是没有别人才是。
“不是的,也算是……”想想自己出去这般频繁,若是没有原因,以自己的性子,也不能这般。
“嗯!”目光又回到她不大的腹部,也不管会影响什么:“听说红棂前两日找过你?”这两日他都在等着她提起,不想她反倒是只字未提。
“呃……是的。”忙着伯泱的事,倒是把这一茬给忘了:“她说让我不要孩子了。”言语中难免有几分落寞,手,轻轻的覆在腹部。
静静的看着她。
隆起的腹部,让她有着真实的做娘亲的感觉:“可是奴婢不想,虽然没有胎动,但奴婢却能感觉到孩子那微弱的脉动,即使是隐隐约约的,却能真实的感觉。”每日她会在他睡着的时候,暗暗的在自己的腹部抚摸着,希望能出现奇迹,孩子能响应也的抚摸。
皱了皱眉,当初若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他万万不会让她有孕:“你的身子本就不好!”
“奴婢知道,可是他也是一条生命,即使是那般的虚弱,但一个病弱的孩子,父母更是无法舍弃。”娘亲舍弃她的一幕,她从来都不能忘记,无论如何,她做不到对孩子这样:“每日,因着孩子不会胎动,奴婢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将手放在腹上,轻轻的抚摸,希望他能感觉到奴婢,随着奴婢的手动一动。可是,每一次都失望了,一次又一次失望,奴婢都不曾放弃,总是在想着,或许在哪一次抚摸之后,他会感动的醒来,顽皮的在奴婢腹中跳舞。她人有孕,总会嫌弃在腹中的孩子太过闹腾,夜里睡不着觉。可是没有人知道,奴婢是多么的羡慕,多么的希望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孩子能够将奴婢踢醒。即便是没有胎动,奴婢却能感觉到他微弱的脉动,所以奴婢不放弃,总是在希望着千万次抚摸的下一次,他哪怕是动一下,奴婢也心满意足。”一席话说完,声音竟然带着几分哽咽:“因此,哪怕是用生命,奴婢也要将他留下!”
轻轻的拥她入怀,柔柔的拍着她的背:“好,你注意就是了!”虽然影响她的身子,只要不会有性命之忧,他绝对不会强求她。
微微的一笑,连伊端起碗来重新用膳。
没再说话,夜七寂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便继续手上的饭菜。
那日晚上,连伊睡得安稳的时候,夜七寂的手,轻轻的放在她隆起的腹部,一下一下的轻抚着,没有停歇。
动作很轻,因为怕扰醒熟睡的女子。
翌日一早,连伊再次上街了,她这个人,似乎很能坚持,无论什么事情,一旦决定了,便是头也不回。
吱吱今日没有跟着夜七寂,反倒是跟在自己身边,找了整整一天,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却见着在乞丐堆里抢饭的伯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明月,你帮我把他拦着好不好?”
“好的!”
她刚上前,与众人抢食的伯泱,缓缓的回头,正要惊慌失措的离去,却被明月拦住去路。
“伯泱,留下好么?”柔柔的看着他,连伊试着伸了伸手,却被他躲了开来,生怕他离去:“伯泱,你别走……”
将塞在嘴里的馒头缓缓的取出,伯泱看着她,眼神很是复杂。
虽然在脏污之下,仍然能看到他的脸色过分苍白:“伯泱,你不舒服么?”他额角的汗水,能够看出他此刻的隐忍。
“没事……”话说完,整个人便是一个支撑不住,向地上倒去。
吓得连伊惊叫出声:“伯泱……”
第七十一回七寂捉奸
说时迟那时快,明月连忙接住冉伯泱往后倒去的身子,而后看着连伊:“怎么办?”
“寻一家客栈安置下来吧?”没有去比较舒适的客栈,反而是寻了一家比较清静的客栈将伯泱安置了下来。
刚安置下来,连伊便吩咐:“明月,帮忙去买两套男人的衣衫好么?”
脸上带着几分犹豫,却仍然什么话都没有说的走了人出去。
此时此刻,连伊那里还顾及得了夜七寂的愤怒,只想着心疼冉伯泱此刻的落魄了。让店小二弄了些热水前来,连伊亲手为他擦拭身体,看到他满身的淤青和血块时,鼻子便不由自主的发酸。他明明是有功夫的,为何反倒被一群乞丐欺负不还手,这其间道理有何等的经历?“伯泱,痛不痛?”一边擦拭他的身子,一边想着尊贵如他,怎能忍受那般侮辱?
深吸了一口气,连伊将他脸上的脏污洗净。
一模一样的容颜,却是不一样的性情。清醒的时候,他是飞扬跋扈;他是淡漠如风。不醒时,他是带着不安的轻蹙,而他,却仍然是那轻如薄水。
“连伊,衣衫买……七爷,怎么在这里?”刚推开门的明月,却在看到床榻上的人是,吓得手间衣衫掉了一地。
轻轻的摇了摇头,连伊知道她认错人了:“他不是爷。”捡起地上的衣衫,一件一件为冉伯泱穿上。
一切收拾妥当,连伊这才察觉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明月,你在这里照顾他,明日我再过来。”若再不回去,难免夜七寂不会起疑。
担忧的看了一眼冉伯泱,与七爷一模一样,他还真是不敢拦他:“可是醒来如果要走呢?”
那倒也是,冉伯泱虽然话少,但做事是分外坚决的,想了想她才开口:“你就说,他若走了,连伊的心会痛!”是啊!会痛,狠狠的抽痛。不仅仅因为心中对他存在的一丝爱恋,更有便是对心目中完美形象的心疼。若是冉伯泱风光依旧的站在自己面前,或许她只会云淡风清的面对他,如今这般,反倒是有些放不下了。
“好的,那我走了,你自己也好生休息!”出了客栈,连伊默默的在街市上走着。
灯火阑珊,各家各户已是华灯熠熠生辉,满屋装不下太多的温暖,点滴泄于青石的路上,泛出冷冷的光芒,踩在上面,给人一种太过的幽冷。本应是温暖的光,却因着青石的折射,成了凉人心扉的一种寒意,从脚下开始向头部的寒意。
路过怡红院的时候,一抹熟悉的身影闪入眼帘,他的男人,只要出现,她便不会将目光停留在别人身上。与一行人,看着很是眼生,他却是满脸含笑的相待。
人,也就远远的看着,忘了脚下的步子应该好似往前的。就那样站着,如此的一幕,让她的心狠狠地撞击着,他不是一个在意这些的人,当初带着她,也喝过花酒,甚至让她在外候着与那些姑娘玩闹。可如今,突如其来的看着他出现,呼吸却带着疼痛传来。
她从来没有要求他为自己守身如玉,但却也没有想过自己怎么面对,因为在盟主府,有了自己以后,他从来都不曾召寝其他女子。人,是不是幸福的日子久了,也就忘了当初的疼痛,奢侈的希望更多的幸福,忘记了“飞得越高,摔得越重”的道理?
而从马车上下来的夜七寂,眸光在看到连伊时,稍稍顿了顿,而后再看了看进去的人,与身旁的铁森说了句什么,便抬步向她走来。
“如此晚了,怎地还没回去?”抬首欲扶上她稍显凌乱的发,却被他眸间的一股清凉给怔住:“明月呢?怎么就你一人?”
“奴婢这就回去!”稍稍的一个福身,连伊面无表情的走了开去。
一把拉住,将她拽入怀里:“连伊,你在生气么?”眸间,因着这种相反,多了星星点点的亮光,仿佛千年寒潭里被月光照入,折射出星子的璀璨。
“奴婢不敢!”
因着她的这句话,夜七寂整个人轻笑出声:“罢了,我让铁森送你回去,晚些时候我再回!”只要有连伊的时候,铁森永远是先保护连伊,他自己的安全永远放在最后:“铁森,快些把连伊送回去!”
没有拒绝,也不敢拒绝,连伊没有说话便上了马车。
一路上,皆是外面的莺莺私语,撩起车帘,但见天堑河霸气的贯穿了整个皇城,不宽,却很深,高高站着的白玉拱桥,杨柳依依轻拂,不若平日里的喧嚣,行人不多,却少不得痴男怨女在上面的游玩。
夜风吹进,有些冰凉。放下车帘,深深地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