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似乎在喉间冒起。
腥甜,仿佛已经已满嘴唇。
却仍是一声骄傲:“回爷,奴婢身上已无银两!”血腥隐去,笑容灿烂。
留下的却是永久不曾退去的骄傲,得到的却是那满身的斑斑血迹。
惊愕的转眸,红棂看看夜七寂的漠然,无谓的松了耸肩:“拿去吧!”
接过银两,连伊一个福身,缓缓退了出去。
水袖触上唇角,落出的是满嘴的鲜血,滴下的是生命的璀璨。
靠着骄傲,她为红棂取回了药材;凭着坚强,她故我的面对夜七寂的冷漠。
直到夜里,他推门而入,她才明白,心的坚强,足以让她面对所有,独独不能面对他的残忍。
“爷要梳洗了么?”慌忙起身,伪装脆弱,带上锐刺。
似乎,在一天之间,她变得更加的脆弱,羸弱的身子,更加的不堪一击。
手,在伸出的刹那,却硬生生的顿住,紧握的拳头,是对她和自己的残忍:“若是待你侍候,恐怕我今夜不用就寝了。”
既然不是,她也无须太过牵强自己:“既然如此,爷还有何事?”
“今日我与小姐的话,估计你已听到。”
“只字不漏!”
心,狠狠的抽痛。
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隐藏起自己的疼痛:“如此你应该知道,你的孩子,小姐不能容忍!”其实,他想说出她身上的毒素,但他害怕。
它日她若没事,那一切便就明了,她自然不会怪他;但若是她离去,连伊自然怨恨自己不能陪伴他一生,既然如此,又何必让她去得那么遗憾?因此,即使让她怨着他离去,也不可以让连伊怨着自己不能长伴他身边而离去。
更有便是,他背负她过多的情债,让自己忘却了仇恨,更害怕自己的那一方净土,被她踩踏。
猛地转头,脸色煞白的看向缓缓步入的铁森。
铁森手间的药碗,是什么的开始?或者又是什么的终结?更或者,还没开始,一切已经终结?
“连伊,请!”
眸光冷冷的看向夜七寂:“奴婢只想问,这是爷的意思还是小姐的意思?”
她要的,是极端的幸福和粉身碎骨的决绝。
深深的一个吸气,他看着她的冷漠,漠视自己滴血的心,明白被自己稍稍打开的心再一次合上:“两者都有!”
决绝,不过如此。
笑,缓缓的释放;生命,悄悄的流逝。
她连伊,前世造了何孽?今生落得如此下场?
恨谁?怨谁?
似乎无关风与月,所有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一个顿声:“但愿今生不识君,来世得鳏寡孤独之幸!”
手,平稳的伸向那一碗黑汁。
身子,猛地一个轻晃。自己伤她如此,她这般淡漠的怨气,让夜七寂感到害怕:“住手……”
第五十章
伸出右手,挡住她取药的手,左掌已经挥向铁森手上的药碗。
漠然的看向他,连伊笑道:“这又是为何?”清清淡淡,仿佛两人之间并无任何。
不自在的看了他一眼,夜七寂一个拂袖:“没有为何!”决绝的转身,冷冷的走向门口。
心碎了,随风飘扬,一片一片,奔着天边的月亮飞去。
淡淡的泪,湿透心扉,一滴一滴,痛得无法呼吸。
孩子,自遇到他之后,本不在预料之内,却是他给了自己希望,如今,他却将这些一一剥夺。
而她,得到的又是什么?失去的又将是什么?
呵!今生,她始终多余,包括她的孩子:“你要,我却不想留!”平静的说出,腹部已经朝着桌脚撞去。
拼尽全身的力量,只愿回到两袖清风,当桌脚撞上腹部时,她仿佛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那一滴滴的泪水,落到她的心田,泯灭了她所有的思绪,颠覆了她本来苏醒的灵魂。
“连伊!”急急的一声叫唤,却只来得及接住她倒下的身子。下体流出的鲜血,印满他所有的视线,占据他所有的心神。
刚好经过的红棂,正好见到这一幕:“这是怎么了?”问话的同时,人已经奔至叶七寂身边:“师兄,你没事吧?”
红棂的呼声,唤醒叶七寂的神智:“我没事!”抱着连伊的手,缓缓的松了开来,是救她的命,却在放弃着两人的点点滴滴。
“我,不要孩子”依旧是如此的决绝,没有丝毫回绝的余地,诺是可以,她但愿此生长睡不醒。
“哼,岂由你说了算?”红棂一个撅嘴,而后冷笑:“你不要,我偏要你要!”
神智越飞越远,连伊不再挣扎,人已经陷入昏迷。
“铁森,去拿我的医药箱,让人烧一壶热水进来”
看着房里忙碌的众人,夜七寂已然明白,属于他的春天,已经越飘越远。
当鲜血越来越少时,夜七寂眸间的血色反而越来越多,多的无以复加,满目皆是血迹斑斑。
她的痛,在他的心头游离,反而忽略了自己的伤,只记着她的痛。
夜,一点一滴的流逝,她,却始终没有醒来的痕迹。
红棂的满头大汗,是连伊生命迹象的脆弱。
东方已露的鱼肚白,是众人的彻夜未眠。
抹去汗水,红棂骄傲的一个转身:“我诺不让她死,你便没有死的机会。”看到守在一旁的夜七寂,惊讶的说道:“师兄,你还没有就寝?”
“没!”
“师兄真好,你是在担心我么?”挽住他的臂膀,红棂娇怨道:“想不到她倒有几分傲骨,只是却是对着无情的师兄。”
没有说话,夜七寂只是笑了笑,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以前让雪泠院的丫鬟打去孩子,不曾见过如此的决绝,如今看到连伊,他便明白,自己在意的是她的一身傲骨,无奈的,却也是她那一身的骄傲。
“师兄,你在想什么?”
“因着皇城之事,此番恐怕我要先行而去,你且带着她,到了皇城我们再相会。”
“怎的突然之间要分开走?昨日都不曾听你说”
“皇城之事,我势在必得!”稍作停顿,他思虑再三,这才得体的说道:“迷灵毒之解,你务必早日找到解药,以免日后我伊人天下之人再中而坏了大事!”
松开双手,红棂信心十足的看着他:“师兄,你且去,我到时会研制出世灵毒的解药,以让你无后顾之忧。”师兄的志在千里,过不是一般男子所能比拟。
“嗯,累了一晚,你也该去休息了!”
“好的,还真是犯困呢!”
与她分开,这便唤来铁森铁虎过来:“从今日开始,我们先赶往皇城。铁虎,你赶紧回伊人天下,让明月和清风赶来侍候小姐;铁森,在明月和清风没有过来之前,你寸步不离的侍候小姐。”
“这可不行,爷怎能一人”
伸手止住他的言语:“难不成没有你们,我便不能活了么?”说完,便转身再一次进入连伊的寝房。
她的倔强,此番醒来,断然不愿见着自己。更为了红棂能专心为她解毒,他不得不离开,即使明知离开后,一切更无回转余地。
“连伊,即使恨我,你仍然不能离去。”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冰凉,他希望,在一切过后,他能过上她想要的日子。
昏睡五日,连伊刚醒来,看到房中的凄凉,又紧紧的闭上双眸,她好希望这一切,不再继续。
久久的,知道一切皆不可回避,这才再次睁开双眸。没有任何人的守候,更没有任何人的关心,只是她一个人在房里自生自灭:“呵!该是这样!”淡淡的笑容,是那种久违的淡漠。
穿衣,起榻,梳洗。
一切刚刚做完,但听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没有殷勤的上前相迎,只是默默的背对。
“咦,你已经醒了?”被她醒来后的冷静吓到,红棂在门口站定。
呵!原来,并不是他,他不屑来看她。
“孩子”
“被我保住了,你无须谢我!”
一闻此言,连伊身子稍稍顿住,明白过来,便冷冷的说道:“我说过,我不要!即使你保住了他,我仍然可以选择将他扔掉!”与夜七寂在一起久了,原来残忍也可以这般极端。
微微一怔:“当然,你是可以选择不要,但最好不要将我惹怒,不然我可以给你用药,让你不仅仅失去爱情,甚至是灵魂,而后卑贱的活在师兄身旁。我的用毒和解毒能力,相信通过此番给你保胎,你略知一二。”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她却能看出连伊的与众不同。
果然,连伊当下微愕,而后只是默然相对。
讽刺的一笑:“连伊,你果然与雪泠院那些女人不同!但悲哀的是师兄将你视如她们。”递过一碗药汁,与她四眸相对片刻,满意地看着连伊接过药碗。
是人,都会怕死,包括连伊:“原来,你的骄傲不过如……”话还没说完,却被连伊接下来的动作惊住。
当着她的面,连伊将药汁全数倒于地上:“不可以选择生死,但我可以选择骄傲!”傲然的转身,缓缓的向门外走去。
目瞪眼呆的看着自己熬了整整四个时辰的药汁,红棂尖声怒道:“放肆,你竟然将我的药尽数倒掉?”
一个人,最忌讳的是别人对她功劳的蔑视,而一个大夫,自然最不能容忍的便是病人对她药方的无视。
骄傲如故的连伊,很容易的,让红棂气炸了心肝。
从铁森的跟随,连伊轻易的便知道了夜七寂的离开,听闻此事,她权当不曾听见。
除却每日必须为红棂试药,连伊倒也没有其他事情,而红棂,也算是不错,平日里倒不会约束她的去处,虽然赶路,却也是走走停停,偶尔红棂会让人从四面八方送来药材,却也不知所为何事。
这日,红棂出去有事,连伊只是静静的坐于客栈的窗前,推开窗户,吹入凉凉的冬风。
冷,却能让人保持清醒。
因着红棂喜爱热闹,倒也寻了喧嚣之地行走。
大街上,依旧是人来人往,世间各式各样的人,有着千万种的生活,无论多么的艰辛,却都不曾放弃生命,只因心中有着一种追寻。
连伊不知道自己追寻的是什么?若是没有追寻,又为何还在存活?
不远处,浩浩荡荡的行来一群人,皆是锦衣玉服,骏马倨傲行于闹市之间,街道上的行人,皆纷纷让开,双眸却羡慕的看着有钱人的挥霍。
并没在意,连伊只是看了一眼领头男子,感觉有几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何时见过,在锦衣男子打量的目光中,她轻轻的关上窗户。
晚上出门用膳时,却见白日见着的男子倚在对面客房,见她出来,一张俊脸微变:“你骗我?”
“我认识你么?”
“你……”猛地一个挥手,男子倨傲的说道:“我是林墨竹,你不是城主府的下人么?何时被人赎出?”
猛地想起那日在城主府时遇见林城主的大公子,感情他还以为自己是城主府的下人了,晚膳不用也罢:“早赎出了!”微微的一个侧身,不想与之纠缠,索性退回房内。
就这样,两队人马,一前一后向皇城行去,本以为林墨竹会相缠,不想此人甚是识趣,不曾相扰。
这日到得皇城,红棂一路兴奋。
在一处拐角处,红棂看着前方的一袭白影,高兴的迎了上去:“师兄!”
在后埋首行走的连伊,听到她的呼唤,顿时全身血液僵住,整个人都忘了呼吸,心,却在狠狠的撕痛。
该来的,总是要来,而她,故意不去面对的痛,也不得不被人揪起。
第五十一章毒发
那是一个熟悉的背影,却不是她所想的那个人。
白影转过身来,一双眉毛仿若炊烟,缭绕在白皙的额头;脉脉含情眸,似千年深潭,幽深而又迷人。薄薄的轻纱覆于脸上,高挑的身材,将一袭白色衣衫衬得格外颀长,灿烂阳光之下,自然的罩上一层光环。
她,更或者说他,是连伊此刻最想见到的人。单单只是见到他眸间淡淡的关心,多日隐忍的泪,仿佛找到一个出口,不觉氤氲开来。
本来只是随意的一个转身,不想却见着连伊,那受伤的模样,相之于上次,来得更加的平静,但平静的过后,双眸间的轻烟却让人无法忽视。
不等连伊开口,红棂却已上前:“你是哪家的姑娘?”女人,天生对于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很难放过。而娇生惯养的她,自然的认为,冉伯泱的停步,是因为她的召唤。
无视红棂的询问,冉伯泱越过她的身旁,直逼连伊的垂眸:“连伊,你怎地来了皇城?”嗓音,关切的传来。
竟然有人敢无视她的存在?况且还是为了连伊:“你……”
并未回头,冉伯泱只是掌下一个翻扬。
顿时,红棂上前的身子僵住:“你竟然敢点我红棂的穴道?”
红棂?想必她便是倾世女神医絮红棂了。可是这些,又与他何干:“别说你是倾世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