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王道:“从今日起,宛国所有习俗都由寡人说了算。”废除了陈国公一党,老旧派的也所剩无几,要铲除起来简直是易如反掌。
宛王道:“来人,把王后押走。”
。
反转来得太过突然,阿昭一时间不由得怔楞在地,半晌后方回过神来。恰好此时,有侍卫进来,“禀报王上,卑职在另外一个密室里找到了王子修的信物。”
阿昭一听,连忙问:“修儿人呢?”
侍卫看看宛王,又看看阿昭。宛王颔首,示意侍卫可以回答。侍卫这才回道:“只找到了信物,没有见到王子修。”
阿昭蹙眉,“在哪间密室,带我去看看。”
侍卫应了声,带阿昭去了隔壁的密室里,密室里的有一个巨大的牢笼,里面还有一个托盘,托盘上摆了一碗只剩下一半的米粥。
阿昭伸手一摸,还有余温。
“修儿刚离开这里不久!”
宛王说道:“命人审问王后,务必要问出修儿的下落。”
阿昭等不及去审问宛后了,米粥是温的,证明修儿之前还是在这里的,很有可能是宛后事先将修儿转移了。那么宛后会将修儿藏在哪里?
宛王温声与阿昭道:“修儿不会有事,你无需担心。”
宛王今日心情很愉悦。
先是撒了这么多年的网终于可以收起来了,然后是知道谢年是容玥的孩子,本来还在担心谢年会离开宛国,可如今再也不会有那样的担忧了。
他是他的孩子!
还有红剑客,剑术如此高超的剑客也是他的孩子,他们都是他的王子王姬!
宛王看阿昭的目光愈发柔和。
阿昭此时满心都是宁修的下落,没有心思去注意宛王的神色。
就在这个时候,卫瑾出现在阿昭的眼前,不等阿昭开口,卫瑾就扣住了阿昭的手腕,他道:“跟我来,我知道修儿在哪里。”
他找了数日,终于在今天傍晚查出了线索。
☆、51晋江独发
“这里是……”
卫瑾与阿昭离开了宛宫;两人走了许久,方到了丰阳城郊外。随后卫瑾又带着阿昭爬上一座山,山腰上有一间石头屋。
卫瑾说道:“修儿就在此处。之前我发现宛后的鸣凤殿的地下有密室,且里面还有一条密道里通向这儿。”卫瑾本是想自己一人救出宁修,但他观察了下地形和此处守卫的人数,他没有万全的把握。
山腰这里微微有些陡峭;且石头屋后面是望不见底的陡崖。
阿昭数了数,“外面有七个人。”
卫瑾道:“右边的四个我来。”
“好。”阿昭的手已经搭上了剑柄;蓄势待发。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身形疾如闪电;两把剑刃在幽冷的夜里迸发出血色的寒光。小半个时辰后,阿昭这边已经全数解决,她望了一眼卫瑾;卫瑾道:“阿昭,你先进去。”
阿昭一脚踹开屋门。
果不其然,被五花大绑的宁修被关押在一个铁牢笼里。他躺在地上,脸上满是胡渣,身子看起来消瘦了许多,眼窝几乎是深陷了下去。本是气息奄奄的宁修见到来者时,眼里登时迸发出亮光来。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嘴上塞了布团,阿昭只听到唔唔唔的声音。
“修儿别怕,为师来救你了。”
宁修想要摇头,可太久没进食的他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只能继续呜呜呜地叫着。
阿昭看了看牢笼上的锁头,她打量了下石屋,并未找到钥匙。她拔出削铁如泥的沉水剑,用力一挥,锁头应声而断。
阿昭一喜,刚要走前去打开牢笼的门时,蓦然有一阵风声响起,她还未反应过来就已是有数不清的箭羽从屋顶而降。
阿昭大吃一惊,连忙向后退避,手臂也没有停止挥动沉水剑,打掉冲来的箭羽。
阿昭被箭羽连连逼退,她贴着石壁,满头都是冷汗。
“唔唔唔唔唔唔!”宁修着急地大喊。
阿昭抹了把冷汗,松了口气,好在她动作敏捷,不然定要成箭猪了。阿昭对宁修道:“为师没事。”有了方才的箭羽,阿昭不敢再掉以轻心。
她警惕地打量着石屋,每一处都没有放过。
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踏了一步,一支箭羽又迅速飞驰而来。阿昭一个侧身躲过了箭羽,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身后紧贴的石壁猛然一空。
“啊……”
山风卷来,阿昭只觉身子一轻,耳边是呼啸而过的猛烈寒风。
“唔唔!”宁修的眼里蔓延上惊慌的神色。
与此同时,卫瑾也进了石屋,而映入他的眼底是阿昭掉下陡崖的场景,墨发被风吹得凌乱,阿昭惊呼了一声,眨眼间人就消失了。
他的神色瞬间变得惨白。
“阿昭!”
卫瑾几乎是踉跄着步伐奔到缺了口子的石壁旁,陡崖深不见底,夜色深沉,什么都看不见。卫瑾的心快要停止跳动!
就在此时,石屋猛烈地摇晃起来。
宁修“唔唔”地叫着。
卫瑾回过神来,他想也未想便直接踢开牢笼的门,一把捞起宁修,疾步离开了石屋。刚出石屋数步,轰隆一声,石屋轰然倒塌。
卫瑾放下宁修,他奔到崖边,探头喊道:“阿昭!”
卫瑾唤了一声又一声,而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
阿昭掉下陡崖已是过了大半月。
宁修回了宛宫后生了场大病,得知自己的师父变成亲生姐姐后,宁修的心里十分复杂。宛王派了许多人过来搜查,但始终是毫无所获。
卫瑾并没有放弃。
没有找到尸首,那就是好消息。而且与阿昭同为双生子的谢年也说:“阿昭一定是被好心人救了。”听闻双生子能互相感应对方,谢年如此说,那么阿昭一定是活着。
不管是真是假,卫瑾更愿意相信是真的。
他的阿昭一定还活着!
等他找到阿昭后,他再也不许她去救什么徒孙了,他要把她关起来,不准再涉险了!阿昭掉下陡崖的那一幕,总在半夜时分跃上卫瑾的心头。
陡崖下是一大片丛林。
卫瑾带上了半年的干粮,不分日夜地搜寻。也不知过了多少天,卫瑾在一颗参天大树的树梢上找到了沉水剑的剑鞘。
卫瑾喜出望外。
。
阿昭觉得自己做个好长的梦。
梦里有好多人,有师父,有修儿,也有谢年和谢娇,还有许许多多的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他们不停地在自己的面前旋转,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最后化成一道刺眼的光,亮得让她睁不开眼来。
她闭上了眼睛,光亮逐渐消失,剩下一片漆黑。可等她再次睁开眼时,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
“嗯,再去煎一服药。”
阿昭感觉到有一道声音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模模糊糊的,她也听不清楚是什么。她努力地集中精神,想要再次认真地凝听时,声音又没有了。
“算起来也快醒了。”
白荼的手搭上阿昭的脉搏,片刻后,白荼方收回了手。一绿衣小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榻上的姑娘,问:“先生,这姑娘快醒了么?”
白荼道:“应该是快醒了。”
绿衣小童又道:“先生,这姑娘从天上砸下来的,是仙人么?”而且这姑娘长得好好看,虽然是昏迷着的,但是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呢。
白荼瞥了小童一眼,“阿青。”
被唤作阿青的小童努努嘴,“是是是,先生,阿青这就去煎药。”小童走了数步,又回头与白荼道:“先生,这姑娘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是上天赐给先生的妻子!”
白荼横他一眼。
小童讪讪地走出去了。
白荼回过头来,他打量着眼前的姑娘,轻叹了一声。
真是作孽呀。
当初就不该答应容玥做那种事的,正如同因果循环一说,他当初欠了容玥的人情,才答应帮容玥将她女儿的容貌封印,如今她女儿就来砸他屋子了,还特么精准地砸到他刚盖好不久的新竹屋。
想起那一夜,白荼就觉得腿疼。
一个大活人从天而降,先砸自己的屋子,再准确无比地砸到自己的腿上。他一拐一拐地走了小半个月才痊愈了。
白荼叹了声,他果然是老了。
白荼微微凝眸。
不过话说回来,容玥的女儿和她长得真像,这五官简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白荼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是他去年在外云游时认识的,性子虽不怎么讨喜,但不得不承认的是,那是一个十分有才华的人,可惜太过固执,和他相处的那半个月里,他时时刻刻都在念叨自己的徒儿如何如何地好。
白荼觉得自己听得耳朵能生茧子了。
分别的时候,他还和自己说,如果见到他的徒儿,一定要告诉他。他说,他的徒儿名字唤作阿昭,容貌妍妍,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当时白荼就想起了容玥。
世间少有的美人,白荼认为只有容玥能担得起此名号。不过如今见到容玥的女儿,倒也能算多一个。
阿青捧了药来。
白荼一勺一勺地把药都灌进了阿昭的嘴里,阿青说道:“先生,阿青从未见过你这么温柔地照顾一个病人。”
白荼道:“这是故人之女。”
阿青说:“故人之女也能当……”妻子二字还未出口,白荼就打断了阿青的话,“别再说胡话了,药喝完了,拿出去把碗洗了吧。”
白荼蹙着眉头。
按理来说,她应该前天就能醒来的,为何现在还迟迟不醒,脉搏也没有问题。莫非是之前的巫术出了问题?他已经好久没有用过巫术了,早就改成行医了。
十六年前封印容貌的五颗珠子,他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她身上拿下来的。
如今容貌是恢复了,不过为什么还是没有醒来?
白荼百思不得其解。
“先生!先生!”阿青忽然在外面大叫起来。
白荼蹙眉,“都说了多少回,不许大喊大叫!”
阿青说道:“有人找先生呀!是去年先生结交的卫公子!”
白荼愣了下。
这么巧?刚说曹操曹操就到。
白荼走出竹屋,果不其然,屋外站着卫瑾。他浑身脏兮兮的,白衫的衣角沾满了泥泞,比起去年来还消瘦了不少,且看起来相当憔悴,眼里的血丝多得吓人。
☆、52晋江独发
阿昭又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梦见自己穿着一身黑衣;在漫无边际的小径上行走,她走了许久,遇到许许多多的人,他们都是穿着白衣,且都在窃窃私语。她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她知道;他们都在说她。
她走得四肢发软无力,可依旧看不到尽头。
她心里不由得有些恐慌;她下意识地想去握住沉水剑,可低头一看;身上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她大惊失色。
就在此时,周围所有的人忽然噤声;有两道遥远的声音自天边散开。
声音太过遥远,她只能依稀听到有声响,但却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阿昭却认得出来,是师父的声音。
。
“怎么还没有醒?”
白荼也百思不得其解,他摸着下巴,道:“她的脉象与常人无二,按理来说应该前几天就能醒来了。再等几日看看,若是仍未醒来,我便试试其他法子。”
卫瑾看着榻上熟悉而又陌生的阿昭,轻叹了一声。
前几日他进了白荼的屋子,尽管阿昭的封印已是解除,可他仍然第一眼就认出了阿昭。阿昭的容貌虽然有了改变,但在卫瑾心里,始终没有变过。
阿昭就是阿昭,是他卫瑾养了十年的徒儿,也是让他为之倾心的姑娘。
蓦然,阿昭的手指动了下。
注意力一直在阿昭身上的卫瑾立刻发现了,他不由屏住呼吸,生怕那是自己的错觉。他紧盯着阿昭的手,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白荼也注意到卫瑾的异样。
他问:“怎么了?”
卫瑾说:“阿昭的手指方才动了下。”
一刻钟后,卫瑾失落地道:“兴许是我的错觉……”未料就在此时,阿昭低低地□了一声,声音十分微弱,可于卫瑾而言,无疑是沙洲之上的饥渴行人遇到了绿洲。
“水……”阿昭睁了下眼,又闭上了。
卫瑾随即倒了一杯温水,白荼说道:“她刚醒来,别让她喝太多。你先看着她,我去灶房里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卫瑾颔首。
阿昭仍是闭着双眼,干燥的唇微张,一直在喊着要喝水。
卫瑾用勺子小心翼翼地喂着阿昭,眼神像是一池融化的春水。白荼一进来,便见到了一副这样的场景。他不由一怔,随即他又反应过来。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卫瑾。
他走到床榻边,道:“药快煎好了。”再瞅了下茶杯里的温水,白荼又说道:“也差不多了,别再让她喝了。”
卫瑾搁下茶杯。
此时,阿昭缓缓地睁开眼睛来,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