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百官在城门口处相送时,各位在京的皇子也都来了。当我见到明若岚时,他只是淡淡地笑说道:“保重。”
见他如此豁达,我反倒笑了。
在车驾起程之时,我始终没有回头看去,有些话是不必说出来的,只要两个人心里明白就好,不是吗?
“殿下。”
烟儿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掀起车帘向骑着马赶至我眼前的烟儿问道:“什么事?”
“五王爷让烟儿把这个交给您。”
我接过烟儿递来的一个用青色绸缎包裹的一小块东西,打开一看,是一个雕刻成泪形的玉坠,而这块玉坠我一眼就看出它是我们在弄壤时买的那块玉佩。
没想到他真的找人雕刻了,还以为他很放得下的,没想到……
明若岚看着那车驾渐渐地远离了自己的视线,手不自觉地抚上挂在颈项处的与那人一样的玉坠,最终头也不回地返回了京城。
第九十二章
这一路上闲得我都快发霉了,走走停停,沿途上总会有许多官员前来拜见,我也不得不笑脸相迎,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要笑僵了,真是一路上好吃好喝好招待,招待得都令我想快些赶到裴沙都比呆在明昊强了。
白天还好说些,顶多是应酬一下,而到了晚上我的屋里大多时候就会出现自荐枕席的女子,这时候我便让烟儿帮我把人“客客气气”的请走,真不知是不是该夸奖这些官员如此体察上意。
就这样,在我的衷心期盼中,总算快到了裴沙边境,而这时我也收到了云儿托人带来的书信,上面无非是说一些一路小心,注意身体之类的话语,看了这信,我心里感到暖洋洋的,便也让人捎回了口信,告诉他我绝对会保证自己的安全,请他放心之类。
第二日当我们抵达裴沙边境时,裴沙派出了八王爷裴毓前来迎接,而我则在第一次的见面中好奇地打量着这位闻名已久的人,还好脑子里还记得临行前太傅教的那一大堆规矩,不至于人前失仪。
在两方人马碰面一番客套之后,便启程向裴沙的都城驶去,这一路上我可是领教了这位八王爷的健谈,天南海北的什么都能说上几句,看来它能够得到众多芳心,也不是光靠一幅好皮相的。
在这一路上经过裴沙的各个城市,裴毓总是能绘声绘色地为我讲解一番当地风情,倒也使这一路上不太寂寞,就这样,我最终到达了裴沙的都城。这座都城一点儿也看不出是刚刚经过了一番血雨腥风的地方,它依旧还是它,由于新皇将要登基,都城各处都在张灯结彩,让这座古老的都城又一次充满了勃勃生机。当我进入这座城市时,我不禁想到:这座都城也许正是因为吸收了那么多人的鲜血才让它变得更加威严深沉吧。
在我的车驾驶进都城时,主道两旁都是围观的百姓,因为我在车驾中没有露面,更加让围观的百姓们好奇地指指点点,车驾渐渐行至皇城区域,围在皇城四周的都是皇族宗亲或者当朝重臣的居所,所以到了这里除了我们一行人以外,一般百姓是不能入内的。
车驾行至早已为我准备好的驿馆,由于我身份的原因,裴沙没有让我入住一般使节的驿馆,而是直接让我住在一个看似像是王府的地方。通过裴毓的解释,我才明白,这里原本是他的王府,现在是专门为我腾出来的,而他由于这次拥立新皇有功,在登基大典后即将被封为亲王,所以在他的亲王府还没有修整完毕之前,他现在在皇家的另一处别馆居住,这座他以前居住的王府自然成为我在裴沙这段时间的住所。
我听后又少不了一番感谢之词,裴毓还对我说道,离登基大典还有几天,到时他可以陪我欣赏一下京城的风景人情。这话我听后不禁有些动心,不过彼此都明白,这次我来裴沙除了恭贺新皇登基之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兑现当初双方的那笔交易。
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好好休息一下,而裴毓见我有些疲惫,自然也很知趣地告辞了。
而在我第二天早上还想赖床的时候,烟儿却告诉我说,其他使节前来求见,我打起精神将那些来套关系的使节全都打法走以后,原本还想补个懒觉的我,此时已毫无睡意了。在欣赏完整个王府之后,我又开始无所事事起来,这次带来的贺品早已派人呈上去了,到时就剩下一个登基大典和台面下的交易了。
我很坏心地鼓动烟儿与我一起出去,顶多出去的时候多带点儿人跟着罢了,谁知烟儿听后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坚持不同意,最后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才勉强同意我去行人比较少的地方去玩。
最后决定去都城中的景闲湖附近游玩,算了,虽然和自己预期的不一样,但总比呆在这儿好。
等我到景闲湖才明白烟儿为何同意让我来这儿,这湖很大,经常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而行,所以我们这么几个人还不算太显眼,也利于烟儿他们的保护,再加上这里景色优美,的确是个好去处。
在湖中还有不少小船,我看得心痒,便也想去真正的游湖一次,便租了一个不算小的游船,众人一起登上船后,老船家便开始划动船只,看见我们不像京城人氏,便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景闲湖附近好玩的地方,我也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只有烟儿在暗中企盼希望我别又动了去这些地方的心思。
老船家与我交谈几句之后,觉得我不像一般富人那样难以接近,说话便放开了许多,还让我尝尝他自制的酒水,我只是浅尝了一口便被呛得够呛,老船家见状不禁乐了,还一个劲儿要我多喝几口,我忙连连拒绝。
老船家笑道:“这位公子长的如此俊俏,幸好是搭上我老头子的船,若是换了是位船娘的话,恐怕早就被缠得无法脱身了。”
见我不明所以的样子,老船家解释道,这湖上的船娘若是相中了客人的话,便会亲自作上好酒好菜来招待,双方若彼此有意,共度一夜春宵也是可以的。
我听后不禁咂舌,原来裴沙竟是这么开放啊。
看到湖中还有几艘装扮的很素雅的画舫,指了指,问道:“这里也经常有官宦人家的小姐出来吗?”
老船家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回道:“有的,但公子指的那艘画舫确是湖上歌妓们的。”
啊?光看外表还真看不出来呢。
正在说话间,一艘小船向我们这里翩然驶来,船上的船娘大声喊道:“老船家——,那边画舫上的客人请您船上的这位公子一起去游湖,不知这位公子可愿意?”
我从没遇上过这种事,一时之间不知该怎样回答。
船娘以为我在犹豫,又说道:“那位客人托奴家传话说,没有想到能在裴沙与故人相见,还望公子上船一叙。”
故人?是谁啊?
“公子……”
烟儿迟疑地问道。
“烟儿,你会游泳吧。”
“会。”不知主子为何问起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道。
“那就好,老船家麻烦您带我们去那艘画舫吧。”既然已经让人盯上了,那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我们登上画舫后,只看见几位侍女相迎,将我们带入画舫里面,我在看到那人后不禁愣了一下,的确是“故人”啊。
“没有想到弄壤一别之后,又能在这里与公子相遇,看来真是有‘缘’字这一说呢。”对方起身相迎说道。
我也还以一礼,说道:“这就‘人生何处不相逢’吧。”
“好!好一句‘人生何处不相逢’!”对方称赞道。
这个人,是我的错觉吗?这个与明若岚气质相似之人,此时周身的感觉与在弄壤时略有不同呢,怎么说呢,嗯,就是多了几分霸气吧。
看到对方向我敬酒,我也同时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让烟儿在一旁想阻拦都来不及。
我们在这里相遇只是一种巧合吗?一次两次还好,这第三次可就值得好好琢磨了……
第九十三章
虽然在这画舫上有歌姬助兴,但是除了乐舞声,整个画舫中再无别的声音。说实在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一个见过没几面的人说上什么话题,我不开口,而那个人也是一句话也不说,也使得原本想献媚的几位歌姬望而却步,真是奇怪,你一句话不说到底把我叫上来干什么啊?干瞪眼吗?
两个人总共加起来这才是第三次见面,到现在还没互通姓名,不知为什么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在弄壤时应该让烟儿去查一下他的身份的,可是回京后紧接着就是绯儿的婚事却把这件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否则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好不容易等到一曲终了,看看天色,便起身说道:“这次多谢阁下的邀请,但天色已晚,在下先告辞了。”
对方并没有极力挽留,起身相送,说道:“没有想到今日能在裴沙与阁下相遇,倘若他日有暇,不妨一同领略这裴沙其他景致,如何?”
这是邀请吗?两个人连姓名都不知道,又怎能确定下次还能相遇?不过,还是与此人少接触为妙,应酬性地答应下来,便匆匆离去了。
直至回到住处,我还不能平静下来。可恶!怎么回事?为什么心脏一直在跳个不停?到底是怎么回事?
烟儿突然听到屋里传来重物跌落的声音,在门外叫了几声之后,里面并没有应答,心慌之下急忙推开了房门,却看到太子跌倒在地上,在他的周围还有一地水渍和茶盏的碎片,烟儿大惊,急忙掺抚起我,急声问道:“殿下?你怎么了?殿下!”
我制止了他准备叫人的举动,有些虚弱地说道:“不要叫人,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罢了,扶我起来。”
烟儿扶着我躺倒床上,又转身出去倒了杯温茶给我,见我一点一点地喝下去,心里踏实了不少,但仍是问道:“殿下,要不要去请大夫过来看看?”
“不必了,”我制止道:“我们刚到裴沙不必为了这点小事而闹得满城风雨,平添许多麻烦。”
“可是……”
烟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我制止了。
“不要再说了,就这样吧,我刚刚只是有些头晕罢了,可能是今天出去玩时着了风,一会儿就好了,没事……”
烟儿见状只有答应下来,但仍是不放心地叮嘱道,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到时可就真的不用顾及什么了,绝对要请大夫过来诊治,见我点头答应,便出去为我准备一些清淡的小菜和米粥。
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脑子里全是与那人相遇时的情景,这个人绝对不单纯,凭着直觉绝对要远离他,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而此时在裴沙皇宫中,裴峦换上龙袍后,对着站在他对面的炎栎似笑非笑地问道:“先生这个时候不是早就被僮儿逼着就寝了吗?怎么这个时候还在皇宫?”
炎栎对于眼前这个喜怒难测的帝王,一点儿也没有一般人的敬畏之心,反而直言不讳地说道:“希望陛下您能适可而止,不要因为您的一时兴起,而让裴沙埋下祸根。”
“哦?”裴峦有趣地问道:“朕不懂先生这话是何意思。”
炎栎闻言,微皱眉头,说道:“陛下要是真的不懂在下刚才所言是何意思,就不会这样说了。”
裴峦那原本平时看不出平时有任何异常的双目,在听到这句话后却发出炫人的光彩,寒声说道:“我虽尊敬先生,但这次先生所言有些逾越了吧,有些事情我自有分寸。”
炎栎听到此时裴峦改用“我”自称,便知道此刻的帝王心下已经有些动气了,但仍是不惧地回道:“陛下今日所为,在下也略微知晓一些,可明若希乃是明昊太子,他不是您游戏的对象,您这是要在您大权未稳时,惹怒明昊吗?”
“呵呵,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并不想这时惹怒明昊,所以你不必太过担心。”裴峦说道。
炎栎紧盯着他的表情,叹气道:“陛下,您不必隐瞒什么了,当初您让八王爷请在下出山之时,您曾经承诺一切皆听在下所言,难道您想食言吗?在下恳请您放弃您现在心中所想吧。”
“为什么?”裴峦问道。
“还是那句话,现在的明昊不是您能够招惹的,所以,无论那个明若希有多‘有趣’,您也不可对他……”
“迟了。”裴沙面无表情地打断道。
“什么?”炎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道:“迟了?”
“我已经对他施以了‘惑心’。”裴沙平静地说道。
“惑心,惑心……,原以为皇族中已没有人继承‘惑心’了,没想到却在陛下身上能够找到。”炎栎乍一听闻,心中说不惊讶时不可能的,但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可是您对明若希……”
“放心,只是在刚开始时有些不舒服罢了,不会有什么大碍的。我若是不极力隐瞒自己身上‘惑心’一事,恐怕早就活不到今天了。”裴峦淡淡地说道。
“那您到底是想……”
“其实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的,只是想试探一下罢了,也许会知道一些有趣的事情呢……”
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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