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注意力完全从我身上转移。幸好早有准备,所以我还安排了下一步。
“我只是给了娘娘一些提示而已。娘娘天资国色,聪慧过人,这样的歌舞只有她能跳出味道来。”我笑着回答,手上却不敢使劲儿躲开,只怕他越抓越紧。
这时歌曲已经开始唱第二遍了,我向场中望去,巫绮雅也看向我这边。然后,她的唇角荡漾起一丝甜美的微笑,随着歌声,她的舞步飞旋,不一会儿就到了我们面前。这时候正唱到“哪怕人生短”,我站起身,她拉住我的手,于是我开始和她一起唱“你情我愿,你来我往,何等有幸配成双”。然后,她一边舞着,一边把我也拉进了中间的空场。本来我还担心朗星翰不放手,却没想到他并没怎么阻拦,只是紧握了一下我的手,便松了开来。
我并不会跳舞,只能跟着巫绮雅瞎比划,真不敢相信刚才那些舞蹈都是她即兴跳出来的。但现在不是艳羡的时候,巫绮雅趁着背对着朗星翰的时候,对我耳语道:“都准备好了,我只能做到这些,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我感激地笑了笑,她现在做地已经超过我的预期了。如果今晚真能成功,将来我一定会想办法回报她这个人情。我侧过脸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那个男人,他正在和身边的侍卫庞卫说话,然后他也看向我这里,正好和我的目光相对。他笑了一下,非常愉快的笑容,却让我不寒而栗,赶紧转开了视线。集中精神,我还是有机会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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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威看见皇上对他打了个手势,于是快步上前:“圣上有何吩咐?”
“庞威,有人要和我玩儿捉迷藏,你想不想来凑个热闹?”朗星翰笑得像只狩猎前舒展筋骨的豹子,似乎是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某件有趣的事情,他的眼神隐隐发亮。这样的表情,庞威主子脸上看到过三次。第一次是在主子十七岁时,孤身一人进山猎狐。那时他不放心,一直尾随其后,当时主子发现了一只非常狡猾的白狐时,他的脸上就出现了这种神情;第二次是在蓝雪当初被困北辽时,主子私下与他谈起那个女人时,脸上便自然而然地又一次流露出了这样的表情;而今天,庞卫第三次看到主子因为兴奋而神采四溢的双眼,他不禁有些担心:若是将来那猎物失去了利用价值,又被完全折断了四肢,连反抗地欲望都没有了,那么主子还会这么感兴趣吗?他是否会立即将其弃如敝履?不过这并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他不像怀安那么机智多谋、能言善辩,他是沉默寡言的行动派,对他来说,做好主子吩咐的事情,足够了。于是,他低声问:“皇上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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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结尾的部分,作为合唱的那些你的亲随,要把咱们两人一起举起来,然后把红色的幕布重新拉起来挡住我们,同时开始放烟花。”
“那你什么时候逃跑?”从她的那双大眼睛里,能看见我的倒影。消瘦的面颊,脸色泛着苍白,可我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些亢奋。“我不逃跑。还记得那几个我让你安排站在最里面的婢女吗?”她点头:“你要让她们做什么?”
“趁大家都仰头望天的时候,她们立刻把外罩的黑袍脱掉,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然后趁乱往外跑。而我被放下之后,就穿上她们脱下的黑袍,隐藏在队列中。”
“聪明。然后表哥会派人去追那些逃跑的女子,却想不到其实你根本没跑。”她面露喜色夸奖道。
我却轻轻摇头:“你表哥没那么好对付。他不会被这么一个小障眼法骗过去。”
“那怎么办?你这一步不是白废了吗?”
“当然不是白废,”我的嗓子有些发干,“一个障眼法不够分量,我们就多加几个。乱花渐欲迷人眼,总能让盯着我的人迷糊一会儿。只要能得到这一会儿时间,就能给我机会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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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有何吩咐?”庞威刚刚俯身问时,场上的歌舞已经到了尾声,绮雅娘娘拉着蓝雪唱着、跳着,逐渐接近他们身后的方阵。紧接着,那些站成方阵亲随分向两边,让出一条通路,仿佛是裂开一条黑色的缝隙。眼看着两个一高一矮,却同样美丽纤细的身影一同钻进了手持刀鞘盾牌为巫绮雅合唱的队列里,庞威马上对朗星翰道:“臣的手下,已经盯住了娘娘的人,皇上不必担心……”
才讲到这里,就见那群黑衣军士将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和身着白衣的女子一同托举了起来,而那刚开始用来当作幕布的红色布匹也被重新拉了起来,不过挡住的只是下面托住那两名女子的队列而已。红衣的当然是绮雅娘娘,白衣的自然是蓝雪了。只是在庞威所站的角度,看不到蓝雪的正脸,双方距离又稍远了些,只能从身形和衣饰上推断那是蓝雪。而此刻,一声爆竹清脆的响声,拉开了篝火庆典的焰火盛宴。
看着顷刻间布满天空的烟花,和已经沸腾起来的人群,朗星翰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我倒不知道绮雅带了这么多的焰火。”他冲庞威摆摆手,“少安毋躁,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刚开场。”
被托起来的巫绮雅和蓝雪已经落了回去,代表着场中的歌舞正式结束。而烟火吸引了营地士兵和来参加篝火庆典的老百姓们的大部分注意力,所以此刻没有多少人分神再去看他们。这个时候,从幕布后面闪出几个身穿月白色衣服的人影,迅速消失在了欢庆的人群中。庞卫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场中央,他一见此,立刻就要去追人。“站住!”朗星翰却把他拦了下来,“什么时候你这么沉不住气了?”他站了起来,拍拍衣袍上粘上的一些青草,“从营里调些兵出来,把这附近点燃篝火的地方全部围起来,然后再把那队列里所有穿黑衣的人挡住,挨个儿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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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说,表哥不会上当,他会想到去查穿了黑衣的队列?那你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就需要你说一句话了。”
“我?我说什么?”她好奇地问。很显然,我的计划已经勾起了她十足的兴趣。
“你要大声说:解散!大家都跑去看烟花吧!”我笑着看她,然后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说得实在是有些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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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火劈啪作响,射向天空,在黑色的天幕下开出一片片绚丽的图案,而人们则随着每一次焰火的爆炸声不断地欢呼。草原上的牧民,很少有机会看到这样的景致,所以人人兴致高昂,此刻不论朗星翰下什么命令,都不会有人听得见,而时间又不等人,只能由庞威带上朗星翰的随身护卫迅速围上去。而与此同时,就见那红色的幕布“呼”地落了下来,而后面的队列顷刻间一哄而散,只留下身穿红衣的巫绮雅站在中间。虽然庞威的人训练有素、动作敏捷,可周围的牧民都挤在这附近观看焰火,人群杂乱,又站得很密,等侍卫们从人堆中挤过去后,还是没能拦下所有巫绮雅的亲随。
“娘娘,蓝姑娘呢?还有,你为什么突然让手下散开?”庞威虽然恭身行礼,可态度却冷淡得很。
巫绮雅看了看他,忽地笑道:“算了,我今天心情好,就不和你庞大个儿计较这些礼节上的细枝末节了。”说着,她指了指照亮天空的焰火,“歌舞已经完了,又有这么漂亮的烟花。我的那些手下训练了那么久,难道不该放松放松吗?”她笑着说完,抬头正好看到从营地里出来的一些士兵,她的嘴边的笑容更加深刻,笑容也变得特别灿烂,“蓝姑娘也想看焰火,已经钻到人群里去了,你可以去找找看,就在这附近。”
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朗星翰,正等着庞威的消息。他的军队从来都是令行禁止,接到他的命令后,军营里负责守卫的将官立刻拨出一部分人来赶往各个燃起篝火的地方,将那些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时间,朗星翰身前是欢呼雀跃着的人群,身后则是步调整齐,安静地迅速赶往各个地点的军队。
“回皇上,臣已经抓住了娘娘散入人群的亲随,但当中没有一个是蓝雪姑娘。”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庞威回来禀报。
“娘娘说了些什么?”朗星翰看了看那鲜艳的红色,虽然混在人群之中,可依然十分显眼。“她没看到蓝雪?”
“没有。娘娘只说,蓝姑娘跑去看焰火了。她也要与民同庆,一会儿再回去。”
朗星翰听了,没说什么。只是心里隐约觉得有些异样,似乎哪里不对劲。他心里一直无意识地念叨着庞威的最后一句话:一会儿再回去,一会儿再回去,一会儿再回去……
忽然,他猛得抬起头,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庞威不知所以地看着眼前的主子,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大笑。“呵呵,真是有意思!”朗星翰笑着,一掌拍在了庞威的肩膀上,然后他慢慢敛回了笑容,一字一句地对他道,“那个女人,真的是绝品!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在面对着我的时候,想出这种办法。把她从天启带回来,是我这一生所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他眼中迸射出一种庞威从未见过的神采,那其中仿佛蕴涵着无比炙热地温度,“既然她今天想玩儿,我就应该一陪到底,你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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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你可以混在四散的人中逃跑了!”巫绮雅高兴地说。
“你表哥的手下很厉害,如果这么跑,肯定会被抓回来。”
“又不行?算了,我不猜了,你干脆全给我说清楚。”
我看着她有些恼怒地瞪圆了眼睛,赶忙道:“是这样。我当然是混在你散开的那些亲随中,不过我会立刻把身上的黑袍脱掉……”
“好,这法子好!”还没等我说完,她就连声叫好,“表哥不会去查那些穿白衣的人,你正好钻了空子。不过你就这样离开也不容易,我得给你准备些衣服干粮什么的……”
我拦住她的话:“谁说我要离开了?”
“你不跑?多好的机会,要走就要趁这个时候。”她奇怪地看着我。
我咬了咬唇:“到这一步,我也没有把握骗过你表哥。所以这个时候,我不但不能跑,反而需要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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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威领了命令,由他慢慢撤回派出去围截篝火庆典的部队。他本来坚持要跟在朗星翰身旁的,可朗却说,这是他与蓝雪之间的游戏,外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于是他只能留下来,目送主子孤身单骑,策马而去。他当然不能放主子一人在这深夜一人深入草原,于是便吩咐一梢人马,紧随其后,以图保护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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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紧了身上的衣服,夜晚草原上的风,还是很硬的。脱了那黑色的袍子,便觉得有些凉。低头迅速地穿过欢呼着仰头观看焰火的人群。在明亮地焰火照耀下,我已经清楚地看见庞威带了人,正在拦截那些身穿黑衣的巫绮雅的亲随。很好!我为自己争取到了时间!
绕了一个大圈子,我赶回了北辽的军营驻地。当然不能正门进去,朗星翰就站在那附近。为了保险,我只能绕很远的路从侧面进去。那里有一个巫绮雅为我安排的兵丁,可以放我入营。
我拼命地跑,奈何脚下的草地太深太软,单靠两条腿跑,实在快不起来。等我气喘吁吁地赶到巫绮雅说的地方时,我已经能听见军营里部队调动的声音了。这样也好,营地里守卫的人一定少了很多,毕竟那么大的一片篝火场地,不是一点人马可以围起来的。
“绮雅娘娘?” 一个人压低了嗓音说话,我很惊讶,因为他的汉语听起来竟然挺流利,而且耳熟的很,但我心情非常紧张,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是她派我来的。”我轻声答道。
昏暗的夜色中,我辨不清他的容貌,只能看见一个蒙胧的暗影。而我身上穿的是月白色的衣服,应该比较好辨认。那人听见我的话,从木栅栏上拔起一个木桩,露出一个缺口,等我钻了进去,他便扔给我一件军衣和头盔:“穿上,跟我来!”
我用军衣挡住自己浅色的衣服,把头发塞进头盔,默不作声地在跟在他身后,穿过军营。路上只碰到两次巡逻兵,都让他几句话应对过去了。经过巫绮雅的帐篷时,一名婢女领着个小包袱站在帐门口徘徊,一看到我们接近,先说了几句辽语,为我带路的兵丁回了一句,她便将包袱交给了他。他把包袱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