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放下了杯子,却半分没回答我问话的意思,取了个空杯子又倒了杯水放到了身旁的空位,道:“大当家何须这么激动,坐下来,喝杯茶,有话慢慢说,和气才能生财!”
我彻底的懵了,敢情你小子知道我是谁,有意给我下马威呢,这老虎嘴上你也敢拔毛,活腻了是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这里的大当家?”
“原因有三,其一,大家都知道清风寨大当家是个女人,其二,一声不响的进来一声不响的遣走其他人,一般人做不到,其三,也只有大当家才有这般胸襟和容人之量,才会对我这般无理要求一忍再忍,不知我说的是否正确?”他面有笑意,眸光浮动,上扬的眉梢却暗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其他两点我倒也不以为然,第三点却叫我很是受用。诚然,他很有眼力,我的胸襟和气度我自己都颇为欣赏,这也是我那诸多长处中的最为值得称道的。
怒意顿消,我很有风度的坐到了凳子上,露出笑意,“你说的不错,我就是霍小狐,听说你要见我,所以我来了。”
他笑了笑道:“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爱惜己身便是尽孝,大当家可赞同?”
这话听来新鲜,仔细一品也不无道理,我道:“有理!”
他又道:“既然大当家也赞同此说,为何不给我黑米洗发呢?”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为此事。他这说法我虽是赞同,却好生为难,我解释道:“黑米非是产在渔阳,而现下外面兵荒马乱,我们能得这一席安稳之地,求得温饱已是不易,这等奢侈之物哪里去寻?”
他失望地哀了一声,转眸看我,露出出玩味的笑意。
他问我:“大当家可介意山上再多一个人?”
我有些惊讶,不解的侧过了头。
他笑着站了起来,抱拳道:“文清虽是被劫上山,却是与山中众兄弟一见如故,早就萌生留在山中的念头,怎奈大当家你迟迟不愿见文清,文清无奈之下出此下计,多有得罪了!”
我也跟着站了起来,却还在发懵。形式转的有点快,我有些吃不消。
“我一直认为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胸部大心眼小,没容人的量,适才这一番探视,我越发坚定了要留下的决心!”
被捧着的感觉自是和被踩着无法比,一下,两下,三下的,我那小心肝早已经飘飘然,多个人虽然多张嘴,可瞧他一转一个主意,比二斤他们可机灵多了,留着吧,这就留着吧,更何况他还是我的小相公来着。不过,这小子给我下马威在先,现在虽是搞清楚因为所以,但是不把刚刚赔的赚回来,我以后还怎么压他一头?
我清了清嗓子,意味深长的叹道:“我虽然是当家,可寨子是兄弟们的,你想留下也得问兄弟们的意见,你也知道这是山贼窝,恃强凌弱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你又没个功绩什么的,想要安稳的混下去,我比较担忧啊!”
我话刚说完,李文清便接过了话茬,“九月初十不是你要去盟主选举大会吗?我和你一起去。”半分都没犹豫,好像早有准备。
我很是惊讶,叶二娘这才通知到我他就知道了,消息够灵通的。
“那不行,你现在还算不得山里的兄弟,我不能带你去!”我暗哼了一声,摆了摆手。
他不出声了,顿了有好一会儿。
这感觉正是我想要的,我很是满意地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然后坏心眼的瞟向他,想要看他懊恼悔恨无无助的样子。岂知,映入眼帘却是一个满脸凄楚,娇媚柔弱的小男子。
双眸含水盈盈,眉头紧蹙似有一点痛,咬着自己的下唇,真个我见犹怜堪比娇花,弱柳扶风不堪摇,看的我哆嗦,他到底是男还是女?
突然,一个娇媚无比的声音响起:“娘子,人家不是你抢来的压寨相公吗?”
“噗——”霎时,我华丽的将口中的水喷了一仗多远……
折磨
但凡性子燥的人都耐不住人磨,我自也是那个耐不住磨的,三天下来,我便已经被李文清给折腾的快要崩溃了。他先是来软的,整日我到哪儿他到哪儿,在我耳边念叨;接着便是来硬的,三更半夜爬上我的床,四敞八叉的非说要伺候我睡觉,害的我心惊肉跳,没半刻是能睡安稳的,唯恐第二天一睁开眼,身旁躺着一只披着人皮的野兽。
待到第四天,一起床我便做好的思想准备,等着李文清来缠。不曾料想,他竟然不出现了。连续多日的纠缠突然中断,我有些诧异,旁敲侧击的问小鼻涕,到底那小子在搞什么鬼。小鼻涕脑子转的飞快,我还才问出口他便跑了出去,过了半晌,他又蹭蹭蹭的跑了回来,大呼不好,平日里那副虚张声势的德行全出来了。
我见怪不怪,只当这小子又脑子发了晕,不慌不忙的慢慢道:“嗓门够大了,这里没聋子!”
“老大,真的不好了,要出人命了!”小鼻涕冲到我面前,边喘息边用衣袖擦了一把鼻涕扭扭,痕迹没擦干净还留了一条,真个的惨不忍睹!
我嫌脏,丢出了条手帕子盖在他的脸上,道:“怎么可能,咱山头谁敢杀人,一直以来的规矩也就是打劫不伤人,我不相信有人敢坏了规矩!”
小鼻涕一把拿下帕子,拽住了我的袖子,“不是打劫,是小相公,他扯烂了床单要上吊,我拉不住!”
“啊?”我以为听错了,嘴巴张的闭不上。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女人的玩意吗,怎么男人也玩这招?也太没品了吧?
“随他去,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一把扯下衣袖,用手拍了拍,指着小鼻涕的鼻子,“你先把鼻涕擦干净了,说了多少遍,别这么就跑出来,难看不难看?”
小鼻涕半分没理睬我的意思,焦急地摆了一下手,道:“关键是,他还要烧房子!”
“什么?”我直接瞪大了眼睛失声了。
“火都点了,你再不去看看,屋子全要被他给烧了。”
我觉得……我头晕……
我匆匆赶到了李文清的房里想要阻止他继续找茬,岂知一进门就见他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那悠然的神情慵懒的姿态倒是叫我想到一种动物,那种以狡猾和擅媚著称的动物,狐狸!
李文清躺的安稳,我甚是诧异,环顾了一下四壁,却也没发觉被烟熏过的痕迹,倒是躺椅边上,一条床单接成的长绳悬在房梁上,看来小鼻涕说他要上吊非是虚言。
这小子在搞什么鬼,他到底想怎么样?
我尚在迷茫,李文清慢悠悠的开口了,“娘子,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被他这么叫,我真是心有戚戚然啊。我问他道:“李文清,你倒腾出这么多事到底想要干什么呀,你不累吗?”
他睁开眼,缓缓的坐直了身子,浅浅的勾唇道:“娘子,你肯来,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房子?”
他这种人,鬼才信他真会上吊,我当然是担心房子。
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走到了他身边,好言劝道:“文清啊,劫你上山我那几个兄弟不对,我也知道你有怨气,可你这么个折腾法谁能受的了?你看啊,在山上这些天,大家都宠着你,没让你遭什么罪,我看你也是读过书的人,也不会不明事理。我那压寨相公只说也就说说,想我一个妇道人家还没到那么不知廉耻的地步,我看啊,给你一些钱,你下山吧,别在折腾了,这么长此以往,莫说兄弟们,我也受不了了!”
“那娘子还是不打算带我去西山?”他侧头看着我,一脸的不愿。
那是当然,起初我还有些想法,被他三折腾两折腾,哪里还敢带他去,怕是到了西山他会把人家山头给翻过来,到时候我拿什么跟赵大头交代,赔光了积蓄也不够啊!
“文清啊,从现在起你就是自由身,也不要再叫我娘子了,下山去吧,西山也不是你去得的地方!”我语重心长的又劝了一句。
李文清霍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着实吓了我一跳,之后他便是一声不响了,我知道他不情愿,但是,我已经很客气了,要不是被他吓怕了,我怎么会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wrshǚ。сōm,直接叫他卷铺盖走人,一脚踹下山!
站了半刻,他没个动静,铁青的脸色渐渐的舒缓了下来。我寻思着他接受了这个事实,于是乎低头摘腰间系着的钱袋子。
“砰——”一声响,我袋子还没摘开,倒下的凳子就砸了我的脚,砸的我跳了起来,而眼前却是一个人在裆悠来裆悠去……
他小子怎么会给我玩真的?
我一下子吓掉了魂,抱着他的两腿将他放倒在了地上,拍打着他的两腮。拍了一气,这小子半点动静都没有。大概在外面听到了声音,小鼻涕和二斤也冲了进来,二斤胆子大些,还用手去探了李文清的鼻息,却是探完便摇头。
我抑郁了。打劫的事情做了这么久没出过人命,为了这小事竟然逼死了一个人,我很无语……
我望着躺在地上的李文清很无奈的又叹了一声,痛心道:“为这点小事上吊你至于吗?不就去西山嘛,我带你去就行了呀,你看吧,这一死你也去不成了是吧,怎么就想不开呢?”
“不死你就肯带我去?”凭空响起了一个声音,我当是二斤,只接着道:“西山有什么好,鸟不拉屎的破地,去,都去,谁想去我都带着!”
“嘿嘿,好啊,记得你说的话,大家都听着呢!”李文清躺的好好的,一下子从地上坐了起来,吓的我以为尸变了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小鼻涕直接大叫有鬼抱着头跑了,只有二斤还站的稳当当,可两腿我都能看出在哆嗦。
看了一气,怎么看怎么不像鬼,我这才大起胆子往前爬了爬,去摸他的手。诶,有温度,不是冷的。我这才知道上当受骗了,猛地一巴掌拍向了李文清的脑门,“臭小子,耍我呢!”
李文清却是一下子精准的握住了我的手腕,阻止了我的动作,然后笑道:“是你以为我死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还有,你许诺的事情还算不算?”
我懵了,我许诺了他什么?由始至终我都没说什么呀!
李文清又笑道:“带我去西山嘛娘子,大家都听到了!”
我彻底的被耍了!
我咬了咬呀,看看左下角又看向右下角,就是不看李文清。泼出去的水说出去的话最是收不回来,这一下可好了,二斤和小鼻涕也都知道,我想赖也赖也不掉了。
该死的李文清,你给我记着,这龙顶山,我是老大,千万别落在我手里,否则会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叫你见识见识我霍小狐的厉害!
我自是有当家的风度,只将怨恨放在心底,脸上却是挂上了招牌笑容,“好吧,折腾了这么久你不就想我带着你去嘛,去就去,我带上你了!”
闻言,李文清喜不自胜,却是一下子贴上了我的面颊吧唧了一口,“娘子,我爱你!”
父母亲人不算,我这脸除了萧宇晴还没人这么亲过,我甚是不满,凶狠的瞪起两眼看他。
这算什么世道?
老娘抢个压寨相公上山,没占到他的便宜,反倒被他给占去了便宜,世间怎会有这种事?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又怎么叫我给遇到了?还有,这小子这么热衷和我一起去西山,到底他想去西山干什么呀?
经过这么一闹,李文清总算是消停了,虽然时不时的出点小状况,可比起之前来说,都是鸡毛蒜皮,不值得一提了。这些日子相处,我倒也发现,他也不完全只会闹腾,肚子里还是有些货的,不过,那些在这小山头用不上。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到了九月初八。我说要去西山,一个个缩头缩的比乌龟还快,除了李文清,谁也不乐意去,想必之前冬瓜在西山被剥个赤条条回来的事情叫大家害怕了,我也不强求。我当然也不愿意叫自家兄弟看着我比武场上被打下,多丢人。
一行两人上路本该是轻轻松松,可我非但不轻松还得为了随身带来的两百两银子提心吊胆,偏偏那个死活要我带上银子的人却是一脸惬意的看着风景,好像这钱财安全问题和他没半点关系。想想也是,钱是我的,丢了也是我的,和他没半分关系,他当然不在意,我实在搞不懂,要带这么多银子干什么,多惹眼!
是夜,我们找了一家小客栈投宿,要了两间房,李文清一间我一间。饭后,我急匆匆的跑回了自己房中爬到了床上,把那两百两银子塞在了枕头下,虽然疙疙瘩瘩的难受,但这样却能叫我安心。赶了一天的路,我很快的便耷拉下了眼皮会了周公,一睡便到了大半夜。
以前我睡觉有个翻身的习惯,约莫半个时辰一次。老实说,关于这个问题我从来也不知道,也没谁告诉过我,直到那次被萧宇晴的娘,也就是我那前婆婆吼了出来我方才发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说来那事也怨不得我,那阵子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每到半夜,光听那北风呼呼声就能把人冻死,莫说其他了。我那前夫是个读书人,却自幼练武,身体健硕的很,可不知怎的,我们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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