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笑,心里却忽然不踏实起来了。
现在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是飘在云朵上头似的。我从来也没有经受过这样好的待遇,一旦发生了,我只觉得不真实。
我知道海瑾天很疼我,不然他不会那般维护于我,不然他不会用那样温柔的目光久久地看着我。
可是,我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
出身寒微,又是个寡妇。要说容貌倒是还有几分,可是只是这些,我何德何能可以让海瑾天青睐有加呢?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甚至我想到了大姐说的那句话“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也许海瑾天现在对我好,是因为他觉得愧对于我,所以想要补偿给我?可是上山容易下山难。
如果有一天,忽然有一天,海瑾天厌了倦了,我又该如何自处呢?
我在屋子里胡思乱想。可这一天也确实是巧,我这院子门庭若市,过了一会儿,苍嘉也来了。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将他让进屋子里。
“嫂嫂万安,大哥呢?”
“公公找他有事去了。”
“嫂嫂的伤口怎么样了?”他说。
“没事儿了,早就没事儿了。你看也不肿了,现在也能正常吃东西了,就是吃不了硬的。”
“我听吴婶也是这么说,所以前几天出去,看见有卖这个,就买了一包,给嫂嫂尝尝鲜。”他说着拿出一个食盒,打开来给我看。
里头是码放的齐齐整整的半透明的酱红色的小方块儿,扑面还有一股子很好闻的甜甜的气味。
“这是什么?”
“这是百味斋新出的富贵膏,听说味道很好,嫂嫂尝一个试试。”
我依言捡了一块,轻轻送进嘴里咬了一小口,恩,好吃!
软而不烂,甜而不腻,咽下后齿颊留香,确实是好吃。
见我赞不绝口,苍嘉笑了:“好吃我下次就再送一些过来。”
我说:“嘉少爷也用一点呀。”
他说:“我不爱吃甜食。”
刚好吴婶送上茶水来,我就说:“那就多用些茶吧,这茶委实不错的。”
“这是一百两银子一盒的珍品,味道自然是不错的。大哥很疼嫂嫂。”他喝下一口茶,说道。
我却有些粲粲的,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苍嘉这人别的不说,察言观色可是数一数二的,他看了我一眼,找个理由支开了吴婶,问我:“嫂嫂可是有心事?”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什么也瞒不过嘉少爷的一双眼睛。”
“嫂嫂平素喜形于色,有心事了自然也会摆在脸上,我看得出也没什么稀奇的。不知道嫂嫂忧心何事呢?大姐被大哥警告了以后,肯定不会再来欺负嫂嫂了。这阵子我也时常听说大哥如何宠爱嫂嫂,嫂嫂本该是最高兴的时候才对呀,何故忧心忡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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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与子成说 。。。
“嘉少爷这么说,倒也不错,可是……可是我总是有些不安。”
“不安?因何事不安呢?”
“我也不知从何说起,可是心里却总是不安。我总想着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苍嘉笑了笑:“嫂嫂有打算那是好事,可是想的太多了,不就成了杞人忧天了么?”
“是呀,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总觉得,我现在过得日子不踏实。”
“不踏实?海家衣食优渥,嫂嫂现在要什么有什么,何来不踏实一说呢?”
“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踏实啊,我觉得像在云上飘似的……很怕有一天会摔下来,还摔得很惨。”
苍嘉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郁,一闪即逝,快得让我以为自己看错了,他说:“怎么会呢?嫂嫂这般贤良淑德,只要再为海家添个一男半女,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我瞧嫂嫂实在是多虑了。”
他虽然这么说,可是我却觉得他说的一点儿也不恳切,明摆着就是同意了我的说法,只是怕我不安所以才故意这么说来安慰我罢了。
我犹犹豫豫地应了一声,他应该是看出我在想什么,因此隔了一会儿,又道:“我这么说,不只是安慰嫂嫂的客套话而已,实在是我也经历过跟嫂嫂一样的时候。”
“诶?”
他笑了笑:“不瞒嫂嫂,我进海家之前,有大半年的光景,吃不饱穿不暖,为了半块馊馒头可以跟街上的小乞丐打的头破血流。所以刚到海家来的时候,我也总这么想,每天吃的饭菜都这么香,每晚睡的床褥都这么软,这一切怕不是在做梦吧。
要是梦醒了,我忽然又回到破庙里栖身,饱一顿饥一顿,那个时候我该怎么办呢?可是时候长了,渐渐习惯了现在的日子,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原来苍嘉小时候吃过这么多苦,看他现在风轻云淡的样子,任谁也想不到他曾经跟街上的小乞丐一起抢食吃。
我好一会儿都没说话,苍嘉笑了:“嫂嫂以后就别想些有的没的了,我大哥这个人不喜欢别人想的太多,他喜欢人都简简单单的。再说了,嫂嫂刚进来的时候忧心那个邪门的说法,可是过了这么久了,还不是好好的么?”
我想了想,也笑了:“是呀,是我自己杞人忧天了。”
于是又说了一回无关紧要的话,苍嘉就告辞离开。
我在屋里随便找了一本书出来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海家是经商发家的,后来置地做了这一片的大地主,为了不被其他人瞧不起,因此让后代们都读书。
到海瑾天这一代,听说海老爷是想买个功名给他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被海瑾天给拒绝了,也就没了下文。
我心想,倘若海瑾天真的买了功名,那我就不会跟他做了夫妻。所以说姻缘这个东西,最是玄妙。
我尚未从娘胎里出来就被订下了亲事,可谁知现在还能遇到他呢?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这一世遇到了两个同床共枕的男子,之于一个女子,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一径胡思乱想着,连海瑾天回来了我都没听见,直到他将一双大手轻轻按在我的肩上,我才回过神来。
“月婵,想什么这么出神呢?”
我抿嘴一笑:“没有,我看书呢。”
他拿过我手上的书,在打开的那一页上扫了一眼:“在读《诗经》?”
我其实根本没有看进去书,这时候顺着他的目光我才看到,好巧不巧正好翻到了《邶风。击鼓》。
我看着上头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开始出神。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从前在许家的时候,嫁给许楠是天经地义的事,我从未想过长远到白头偕老的事。
可现在,我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个渴望。我渴望跟面前的这个男人白头偕老,我渴望跟他生儿育女,跟他儿孙满堂,到两人白发苍苍之时,他还能坐在我的身旁跟我闲话家常。
我心里热潮涌动,满腔的话语想说给他听却远不知从何说起。
可他明白了,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看着我,然后,他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的语气平和,语速平缓,只是轻轻地、轻轻地,对着我念出了书上的这句话。
我忽然间泪如雨下。
他懂我,他真的懂我。
我什么话都没说,确切的说,在这一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因为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句话,已经在刚才由我心爱的男人口中说了出来。
我向来是有些清心寡欲的,因为拘谨,也因为害羞,我从不曾主动对着海瑾天做出亲昵的动作来。
可这一刻,我的胳膊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我用力环住了他的腰,然后将头埋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紧紧地。
我听到头顶上他发出一声低低的闷笑,然后他低下头来,轻轻对我说:“月婵,我们不吃夜饭了,我现在……只想吃你。”
若是平常,我定是羞怯地低下头去抿嘴一笑,可是这一刻,我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我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然后笑着说:“好。不过……你得记得关上门。”
海瑾天哈哈大笑,忽然打横抱起我就大步走进里屋,然后用身体将门撞上,接着几步走到屋子正中的圆桌前,将我往上头一放,我稳稳地坐在了上头,有些奇道:“在……这里?”
他目光狡黠:“当然,既是享用美食,自然是在桌子上。”
我看了看光滑的桌面:“不会凉么?”
海瑾天笑了笑,不再说话,开始动手解开我的衣裳。
他的动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轻柔缓慢,他将我脱下的外衫直接扑在桌子上,然后用更轻柔的动作解开我的内衫。
然后是鹅黄色的软缎肚兜儿,他看了我一眼,忽然低下头来,用下巴很轻很轻地蹭向我的脖颈还有肩头。
我忍不住呻吟出声:“痒——”
他头也不抬,继续轻轻地在那一小块地方来回摩挲,直到我全身都开始轻轻颤抖的时候,他忽然用牙齿咬住肚兜儿上头系着的结,轻轻一拉,兜儿就那么散开了。
他却不将这件散开的肚兜儿拿开,仍然任它松松垮垮地挂在我的胸前。我自己伸出了手想要拿开,却被他按住了手:“别急。”
我乖乖的收回了手,然后看着他伸手剥下我的外裤、里裤、罗袜,最后是白缎子做成的亵裤。
他再一次低下头去,故意使坏似的仍然用下巴在我的肚皮上来回摩挲。
我不算是非常怕痒的人,可是肚皮这一块软肉却是例外,平常沐浴的时候自己都只能用力擦洗擦洗,若是不小心轻轻碰到了都会觉得痒痒。
像他这般很轻很轻似有若无的轻蹭,只让我觉得其痒难耐,两腿都蹦紧了。
我忍不住想要推开他的脑袋,可他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冷不丁的就撤离了肚皮这块地方,像解开肚兜儿一样用牙咬开了亵裤上的细带,然后他也不动手将其脱去,却忽然伸手托住我的腋下,将我抱了起来,让我直直地站在他的两只脚上。
我轻轻一声惊呼,身上被解开带子的肚兜儿和亵裤自动顺着身体滑落下去。
他喉咙里发出闷闷的笑声,又将我放回桌子上坐下。我全身寸缕不着,就这样对着衣衫整齐的他,忽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于是我用胳膊环住了胸前。
他发话了:“把手放开,不许遮着,也不许低头,就这么看着我。”
我像是魔音入脑似的,只愣了一下就听话的放开了手,接着直直地看向他。
他开始脱衣裳了,一件又一件,不像刚才脱下我的那般缓慢,他动作大喇喇的,三下五除二就跟裸裎相见了。
“冷吗?”他问我。
我点了点头。
“你想暖和点儿么?”他又问。
我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说应该怎么做?”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鼓了鼓勇气,直视他狡黠的目光,然后也学他的样子,似笑非笑的问道:“你抱抱我。”
“只是这样?”
“还有,亲亲我。”
“恩,还有呢?”他的坏笑越来越浓。
我陪他调笑至此,实在已经是极限,于是只能告饶:“相公,别闹我了,我说不出了。”
他也总算是放我一马,哈哈一笑,俯身抱住了我。
他温柔的亲吻我的双唇,亲吻我的肩头,亲吻我全身每一寸肌 肤。
他头一回在我耳边呢喃:“月婵,你的样子真美。”
也许是情到深处难自禁,这一次,我比以前任何一回都更加投入,更加热情。
我不知道究竟持续了多久,我只晓得身下的衣裳被揉皱了飘落地上,我的背部触到了冰凉的桌面,却一丝一毫也不觉得寒冷。
海瑾天的身体像一坛炽烈的炉火,温暖我的身,也温暖我的心。
一切结束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外屋和廊下被人点了烛火,借着透过窗户纸的余光,海瑾天将我抱上床,我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良久,海瑾天说:“月婵,你真好。”
我笑了:“哪里好?”
他说:“哪里都好。”
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于是轻轻在他胸口捶打了一拳头:“就会胡说。”
他伸手握住我的拳头:“就这花拳绣腿的,打一下还不如挠痒痒呢。”
“那我就多打几下。”我虽是这么说,可却舍不得再多捶上一下子了。
“月婵,我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他又道。
“嗯?说我很好?”
“不是,是再前头的。”
我不解:“再前头的?”
他放低了声音,轻轻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忍不住眼睛又有些发热,我说:“跟我,真的可以么?”
他隔了一会儿,轻轻说:“因为是你,我才会这么说。”
黑暗中我看不见他的脸色,我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否真的出自真心,还是一时冲动。
“可我,有什么好呢?”
我听见他发出一声低低的笑,胸腔里都传出了震动感:“这种事,跟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是你,就是你。你若问我原因,我恐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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