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各位夫人,既然你们已经坐定了我的罪名,那就请你们将我送官处置吧!”曲稳.婆终于开口了,她没有狡辩,话语中已经默认了她要害裴家子嗣的罪名。
裴老祖宗闻言皱了皱眉,裴家其他女眷们也相互看了一眼。
“送官?曲稳婆,你倒是想的美,你谋害的是我们裴家的子嗣,我们裴家完全可以处置你,怎么舒服怎么处置你,何必麻烦官衙的大人呢?”裴六夫人在一旁也冷哼道,她当年有一个孩子也是死于难产,这是她心中的痛,对这种稳婆更是深恶痛绝。
“说,是谁主使你的?”裴老祖宗没有搭理裴六夫人的话,仍是盯着曲稳婆道。这种恶妇死猪不怕开水烫,是要动大刑才肯招认了。
“老祖宗,我该说的已经说过了,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曲稳婆心中很镇定,今日发生的一起诶早就是她料想到的,只是不知她这把老骨头能不能经得住这大刑,那人胁迫自己的时候,已经算到万一事败之后,裴家的反应,她现在不过是按照对方的吩咐演出罢了。”请裴家的家法来,给我狠狠地打。”裴老祖宗不再与曲稳婆多废话。
“是,老祖宗!”早有黄嬷嬷带着两个婆子,拿过来裴家的家法打算执行,裴老祖宗其实心中明白,这曲稳.婆早年丧父,无子无女,就算要胁迫与她,也没什么可以胁迫的,虽然,这刑罚不见的能起什么作用,也是最下乘的手法,不过现在无计可施,只能用这一招了。
其实,对付曲稳婆这种恶人,都是用板子打的,板子是裴家明面上所能执行的家法,至于暗地里的那些,是不会随意示人的,裴老祖宗今日处置这两个稳婆,何尝不是在杀鸡儆猴,让府内有不良心思的人也见识见识。
这板子说是板子,可不知是用什么木头做的,是细细的一根,而且打的时候,是用窄的那一面着力的,而且这一面,上面还有许多钢针,这打在人身上,重要的是那针刺的疼痛。
这时,裴家的人留意到曲稳.婆竟然不时地将目光投到侧边去,那边并没有什么人,因为是枯蝶的寝房,她正在坐月子。
裴老祖宗看到曲稳婆还是不求饶,当下大喝一声道:”给我打,打到她愿意说为止!”
两个婆子闻言,就将拿家法拿了起来,开始打在曲稳.婆的身上,那针刺又拔出的感觉,不用想象,都是很难忍受的。
曲稳.婆,就算再能忍,也喊出声来。等打了二十多下时,曲稳婆的身上已经被血浸透了,她突然喊道:”大少奶奶救我!救我呀!”
众人都是一愣,但裴老祖宗没有喊停,所以,这板子继续打了下去。
在里间的枯蝶自然是将外边的动静听在耳中了,尤其是曲稳婆喊着让她救命,蓦地,枯蝶好似想到了什么,但是这个念头太快,快的让她来不及抓住。
又过了片刻,那曲稳婆又喊了出来:”别打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裴老祖宗手一挥,那两个婆子就停止了执刑。
“现在你可以说了。说是谁指使你谋害我们裴家的子嗣的。”
那曲稳婆勉强爬起来,跪在地上,又不吭声了。
“既然还是不愿说,那就给我再打。”
“老祖宗,我说,我说,是,是,大少奶奶——让我这么做的。”曲稳婆这话一开口,厅内的众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枯蝶在房内也自然听到了这句话,她有些郁闷地道,原来,这曲稳婆是等着栽赃陷害她呀!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可她也知道,这曲稳婆绝对不会随意就栽赃陷害她,大概已经为她要害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准备了多种理由吧!
她倒要听听——为何她自己要害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胡说八道,做娘的怎么会要稳婆害死自己肚子的孩子,你这个老货,竟如此胡言乱语!”不等裴老祖宗开口,裴大夫人就开骂了,她平日里甚少开口骂人,这一开口,气势倒是很足。
“曲稳.婆,你是不是被打的脑子有问题了,哪有娘亲要害自己肚子的孩子,又不是脑子有病!”裴六夫人再一次不甘寂寞的开口了,天知道,刚才她们是多期待这曲稳婆的答案,但却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答案。
“你说蝶儿要害自己的孩子,有何证据。”裴老祖宗也被曲稳婆这个答案给雷了一下,她自然不会相信枯蝶真的会这么做,不过她现在倒是想真的听听这曲稳婆的理由。
“证据不是老夫人已经找到了吗?”曲稳婆这一次却是将目光投到了裴老夫人身上。
“你胡说什么,我找到什么了?”裴老夫人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无论如何,她还是不相信孙媳妇要害死自己的孩子,而且还是用这种方法,这太不可思议了,可确没想到曲稳婆突然将火烧到了她的身上,她能不莫名其妙吗
“老夫人既然在前几日看到大少奶奶和孟大人私会的事情,那自然就应该大少奶奶为何不要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听说裴大将军已经死在了西南,如果大少奶奶生下这孩子,又怎么能再次改嫁呢?”
“放肆,胡说什么,谁说大将军死了,谁告诉你的?”裴老祖宗闻言,更是大怒,裴奕涵在西南生死不明,她们最忌讳的就是死这个字,竟然有人敢诅咒涵哥儿死,真是太可恶了,她恨不得马上就将这个老货打杀了。
曲稳婆的这个回答勾起了裴老夫人心中的委屈,对那日的事情她从来就没有释怀过,曲稳婆的话,不仅让她心中有些动摇,是呀,涵哥儿生死不明,如果这个女人真的生下了裴家的子嗣,就不能那么轻易地改嫁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要不然,孙媳妇为何偏偏大着肚子还要跟她那个表哥眉来眼去,偷偷私会?
枯蝶身边几个丫鬟,不论是在外间的还是在里间的,这时,也是气愤难当,没有人比她们更加清楚,大少奶奶是如何疼爱这个孩子的,这老货竟然敢如此污蔑大少奶奶,还死抓住孟家表少爷不放,真不知是何居心。
“我一个接生的,拿了别人的银子,自然是要按别人的吩咐办事,只是我先前一直想不通大少奶奶为何不要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这可是裴家的长房嫡孙呀,可后来,在府中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之后,才明白这里面的缘由,蝼蚁尚且偷生,我不想死在裴家的棍棒下,而虎毒不食子,大少奶奶为何要这样做,老祖宗应该去问大少奶奶,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这曲稳婆不开口则已,这一开口,倒是滔滔不绝,就连她的同谋王稳婆这时也懵了,难道真的是大少奶奶要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吗?也不是没有可能,要不然,大少奶奶为何会知道她们要动手脚,想到这里,王稳婆也不甘寂寞地开口道:”回老祖宗的话,我们接生这种事是很私密的,昨日我们还没来得及动手脚,大少奶奶就让丫鬟赶我们出去,不让我们接生了,是不是大少奶奶事先已经知道,是她让我们动手脚的,到了时间,却反悔了,这才赶我们出去的,还请老祖宗明鉴。”
“是呀,真的好奇怪呀,既然这两个老货还没动手,侄媳妇是怎么知道她们要动手脚的呢?如果说是事先知道的话,为何不禀告老祖宗,不让这两个老货进产房呢?”裴五夫人原本在一边闲闲看戏,这时,也插嘴道。
众人一听,这话也有几分道理,难道真的是裴家的长房嫡媳要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吗?
枯蝶在房内听着外间的一言一句,不得不再次感叹,这对方还真是好心计呀,可以事先将什么事情都给设想过了,原本最不可能的事情现在都变成最有可能了,好本事呀,真是好对手呀!
“老祖宗,既然外间的一切侄媳妇都可以听到,还请侄媳妇为我们做个解释吧!”裴六夫人再次道。
“六婶娘要我解释什么,我既然从来没想着要害自己的孩子,为何又要解释。老祖宗自然会给我公道的。”枯蝶冷冷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你是何时何地接了大少奶奶的银子,同意为她做这件事的。是大少奶奶亲自找你的,还是通过其他人?”裴老祖宗像是没有听到枯蝶所说的话,仍将目光投到曲稳婆身上。
“大少奶奶是金贵之人,又怎么会随意找上老身。这种事情自然是派手底下的人做的?”
“哦,那找你的人是何人?你又如何知道他是大少奶奶的人?”裴老祖宗紧追不舍。不放过曲稳婆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这——是大少奶奶身边一个叫做月菡的姑娘。她在四日前见过我。”
“哪个是月菡?”裴老祖宗在脑子里转了一转,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她能记得住的,就是枯蝶身边的四大丫鬟,自己房中出去的红裳,自家媳妇房中出去的绿裳,还有两个是枯蝶的陪嫁丫鬟,好像叫做晨曦和晚照的,这个月菡倒是没听说过。因为她从头到尾都不相信枯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所以,这时的神态不见怒气,反而平静的可怕。
“就是站在绿裳姑娘旁边的那位姑娘。”
“你胡说什么,我是在四日之前去茅房的路上遇到过你,可是我们只是闲聊了两句,我什么时候要让你去害大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了,大少奶奶又何时吩咐我去传话了,你这个老货,胡说八道什么?”月菡原本站在一边,看着事情的发展,没想到怎么事情又牵扯到她身上了,她还指望裴家能帮她救弟弟的呢?又怎么敢谋害裴家的子嗣,又不是吃饱撑着了。
“月菡姑奶,那日,明明是您拿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给我,并说在接生那日,务必要保证大人平安,至于孩子最好难产而死,不要让人看出痕迹来,可有此事?”
“你——你——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又何时给你给过银票?”月菡不知自己为何就这么倒霉,竟然被卷进这样的事情中去,这时,吓懵了,都有些结巴了。
可这种事情不是她做的,她怎能随意认罪呢?当下跪下身去对裴老祖宗不断磕头道:”老祖宗,她胡说,奴婢根本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来,大少奶奶也没有指使奴婢去做呀!”
“月菡姑娘,老身身上还有您给我装银票的荷包呢?难道这时,您一句没有做过就可以抹杀一切吗?”
“什么荷包?我何时给您给过荷包?”月菡更加不解了。
“这不是月菡姑娘的荷包吗?”曲稳婆从沾染着血迹的怀中拿出一个荷包来,因为染上了血迹,根本看不出那上面绣的是什么东西了。不过这么一看,还可以看出这荷包的样子做的不错。
“谁说这是我的荷包,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东西竟敢污蔑与我?”月菡顾不上失礼,一侧身,就从跪着的曲稳婆手中夺走了那个荷包,仔细一看,脸色也有些变了。
“这,我的荷包怎么会在你哪里?”别人也许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可月菡还是认出了这荷包的确是她绣的,可她记得她一直放在自己房中的,何时竟到了曲稳婆身上,还被她当成了诬陷自己的证据。她想不通,为何有人要诬陷她?
“自然是姑娘当日给我装银票的,难道姑娘这么快就忘记了?”曲稳婆如此振振有词,一时之间,还真把裴家的女眷给镇住了。裴家的女眷们除了裴老祖宗,裴大夫人之外,再次面面相觑,如今看起来,是物证人证都齐全了,难道大少奶奶真的让稳婆害死自己的孩子,然后想再嫁给她那位孟家表哥?
“好一张能说会道的老嘴!”内间的门帘在这个时候被揭开了,红裳和晨曦扶着枯蝶走了出来。枯蝶在房内也没有想到,这曲稳婆还真能攀咬,竟然将月菡都给牵扯进来了,曲稳婆说的没错,四天前,月菡的确跟曲稳婆碰过面,不过,枯蝶可不相信月菡会有这个胆子来谋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而且还能拿出一千两的银子来。自从月菡进了她房中侍候后,月菡的一举一动就从来没有脱离过她的视线。
众人的目光刷地一下都投到了枯蝶的脸上,月菡更是侧身喊道:”大少奶奶,您要为奴婢做主呀,您知道奴婢并没有做这样的事情。”
“蝶儿,娘相信你,绝对不会害涵哥儿与你自己的孩子的,这里,自有老祖宗为你做主,您还是回床上去,好好养身子。”裴大夫人虽然也被事情的发展搞的云里雾里的,可她不管怎么,都不会相信,枯蝶会想着害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见枯蝶走了出来,她起身安慰道。
“娘,我没事,我还要继续听曲稳婆说,我是怎样要害自己的孩子的呢?”这时,绿裳早就在另一边为枯蝶加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
枯蝶坐下之后,目光冷冷地看着曲稳婆,曲稳婆只觉得这位大少奶奶此时这一眼看下来,比裴老祖宗的眼神都让她感到害怕。
“曲稳婆,你确信是我让你来害我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