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书秪这等英明的人,又岂会不知道这老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现在见他正说得吐沫横飞,倒是不好中途打断他的话。
“连日来下臣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昨夜终于发现,原来一切实乃天意难违,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啊!”
书秪仍是继续听着,并没打算要打断他的说话,一旁的幽梓面上如书秪一般平静,可心里却是在嘀咕着。
刚才那老头说是有何妙计,可讲了大半柱香的时间了,不但没听到他所谓的妙计,牢骚倒是发了不少。
“那依大人之见,是否要本王亲自向众将士众百姓陪不是?你是在怪罪本王不该长期待于民间?”
书秪此话一出,那老头立刻闭了嘴,一副吃了死耗子的神情,呆呆的望着书秪,半响之后,那副老脸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红。
全身止不住的抖动,眼睛一翻,双腿一蹬,嘿!又昏倒了一个。
书秪一边思忖着这些官员是否都该检查下身体,怎么随便一句反驳的话就能昏倒?人群中一片哗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李大人休克了,众人如看热闹一般都围在了那位李大人的身边。
“来人,把李大人送回府上好生休息。”
又走上来两位士兵,拖着李大人向门外走去。
这下可好,一个早朝,一下子把朝堂之上的两位位高权重的大臣给气晕了。不知是书秪真有这么大的魄力,还是这两位大人的承受能力只有这般。
“众位大人,谁还有话要说,本王今日统统接受,洗耳恭听。”
底下的各位大臣,个个都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哪里还敢再看书秪,或是跟他提意见。如果是不想好好活着,那下一个晕倒的估计就是自己了。
书秪等了半晌,仍是没有人敢站出来,索性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精光乍泄,盯着众臣。
“众位大人可是没有任何话要与本王说了?本王离朝多年,年纪尚轻,经历尚浅,资历亦是不如殿上的各位…”
“臣等愚钝未能与殿下分忧,还望殿下原谅。”
齐刷刷的又是跪了一地,那叫一个壮观一个爽字了得。全数低垂着脑袋,一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的姿态。
书秪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看来这朝堂之上这一回合他是赢了。
“既然众位大臣这么抬举本王,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在各位的面前献丑了,多有不妥之处,请各位不惜指点、赐教。”
第一百零八章 识得将才
大殿之上看似一片祥和,可暗里却是波涛汹涌,书秪虽然面上无太多变化,可经过这么几轮之后,众位大臣都了解了书秪。原来他们的这位二殿下,是那种喜欢阴人的人,外表看似冷峻,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可他却是早就画好了一个圈,等着别人进去自投罗网。
有这么一位殿下,他们还要担心什么?太子殿下虽然有一手好的功夫,可坏就坏在他太过天真,太过单纯,所以此次才会这么快便中了敌人的埋伏。全军覆没不说,连尸体也没能找得到。这就是泗水的皇帝,慕容泉为何重病在床的原因所在。痛失爱儿已是一件非常痛心的事情,如今连尸首都找不到,而且让太子带兵打仗又是自己所为,试问一个爱子如命的人,又怎能扛得住。
书秪讲完之后,曲着一根手指头,在椅背上轻轻的拍打着,眼睛一一扫过众人,看着这些大臣的神情。
突然他的眼神落在了一位年龄大概二十多岁的男子身上。那男子长得倒是颇有几分姿色。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肤色较黑,但是又正好能体现出他的男人魅力。身材就更不用说了,高大挺拔,一看就是练武的样子。
书秪记得他在说话时,众位大臣都是低着头想着什么,或者跟着一顿附和,可他的两眼却一直盯着书秪。眼中并没有多少害怕的神色,但是眼中的正义之色倒是多少有些体现。
书秪暗中观察者,却发现此人单独站在一方,好像与朝中的另外一些大臣和不来一般。年纪不算小,但是在这朝中却绝对能算个晚辈,他不趋炎附势,同流合污,难怪会被排斥。
书秪在心里暗暗打量良久之后,觉得也许这大殿之上还有个把有用之才,想到此书秪便又发话了。
“众位大臣,今日本王既然回来了,便要做出几件有意义的事情,当然咱不能空口说说。”
书秪一说完,眼神立马扫向众人,众人皆是低着脑袋一副趋炎附势的嘴脸。书秪直接扫过众人,眼神瞟向了后面的那位。只见他虽然脸上并无多大的反应,可也没说什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臣等一定鼎力支持殿下,把入侵的大食国那群奸人驱除出境。”
一个个倒是表现得够有气势,像是这大殿之上就是战场上一般,只不过估计这等懦弱的老头,上了战场,敌人还没开打,他们必会先倒下了。
书秪终于向众人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朝众臣微微点了点头。以前就有说过,书秪是很少笑的,因为他一笑,不论男女老少,定会被他的笑容所感染,呆上那么几分钟,这次亦不例外。众臣刚刚说完,书秪便发出这种微笑,那结果便是他们都忘记了把自己的嘴巴给合上。仍是刚才说话的那副嘴型,张着嘴,定在了那里。而书秪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继续着他的微笑,可当他的眼神扫过那位时,那位除了稍稍一愣,倒没多大变化。
书秪心里这会便更有底了,心想应该没看错人。
书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众位大臣走去,清雅的声音如泉水一般自他嘴中缓缓溢出来,甜到了众位大臣的骨子里。
“方才众位都在夸本王,都在称赞本王之时,有一位人,却是一脸的不屑,望向本王的眼神更是充满不齿。本王虽然初来乍道,很少管理这朝中之事,但是本王自认不会拿一国的兴衰与百姓的安危来玩耍。”
听书秪这么一说,那些大臣无一不是一片哗然,瞪着他们那双自认为是正义的双眼,朝身旁的人滴溜溜的一阵乱看。让书秪觉得刚才他们那么齐心合力的奉承他,都是一种幻觉,因为此刻的众臣更像是一盘散沙。
众臣前后变化如此之快,书秪倒是早已知道,只是现在他想让那个人自动站出来而已,可书秪说的这么明白了,他却仍是待在人群中,虽然有些鹤立鸡群,却是不站出来。
书秪一方面考虑到他可能是在试探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而一方面可能是因为他并不想与这帮人一同共事。
哎!又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不过心高气傲要是有真本事,傲就傲吧。
书秪索性走至众位大人的身边,朝众人微微点头,众大臣见到书秪如此,皆停下怀疑别人的举动,低垂着脑袋,双手放于胸前,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人群中也霎时安静了下来,书秪一路过去,众人皆是这般,当走至比较末尾处,走至那位官员的身前时,他并没像众人一般的低头哈腰,倒是站直着一个背,有些木然的望着书秪。
这种时候,按道理,书秪应该勃然大怒,大骂他不尊重他,不懂得礼节,而实际上,书秪确实也这么做了,只是把勃然大怒以及大骂,改成了轻声细语的责问。
“这位大人,见到本王此种神态不说,起码的礼节也不知么?”
书秪冰冷着一张脸,一旁的那些官员一副看戏的神态,平素这位大人肯定就不太合群,又不喜欢趋炎附势,身边应该是没有多少人愿与他共事,如此看来,今天倒是正合那些官员的意。
那位身材高大的大人,朝书秪望了一眼,仍是那副高傲的神态,双手抱于胸前,朝书秪微微施了一礼。
“下官不才,不懂得如何取悦殿下,还望殿下您大人大量,不跟下官一般见识。”
虽然是在道歉,应该说是在请求书秪的原谅,可这语气生硬,没有半点诚意不说,那些话,又哪里像是在请罪?
众人中又有一些挑拨离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了,当然矛头都是直指那位大人。
“哦?这里犯了事倒是可以请罪,但是本王得知若是在军营之中犯了事,必定要军法处置,不知将军方才那种藐视本王,对本王不敬的举措,该是何种罪名?”
书秪明里是在责怪那位大人,可暗地里却已经说明了,他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乃军队中的一员,或者说起码曾经是军队中的一员,要不然也不会把军法一说给搬出来。
“什么?”
那位大人先是一愣,再次望向书秪时,书秪一脸平静的望着他,可眼中却透露出不少的坚定。
“下官司马琪方才口出狂言,出言不逊有辱殿下,请殿下重重责罚。”
司马琪说完,就准备往地上跪去,却被书秪一把拉住,双手一用力,双目对视间,两人皆看到了双方眼中那难得一见的微笑。
第一百零九章 一群老顽固
众人一片哗然,虽然都没敢明目张胆的说,但是窃窃私语的还是有不少。书秪也懒得理他们,平素听多了街巷上那些长舌妇的议论,今天在这大殿之上,他也领略到了,什么是人言可畏,那些大人并不比那些妇人要好上多少。
就在两位眼神交流之时,那些个朝中众臣,好像看出了些许猫腻。见书秪不但没有怪罪的意思,反倒挺欣赏这位后辈,便都闭了嘴,面上神情无太多变化,做着随时变换角色的准备。
书秪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竟在大殿之上,直接牵着司马琪往前面走。很显然书秪的这一举动,让众位大臣很是不解。
这位司马琪,原本乃军中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可由于有次被人陷害,导致全军陷于山谷之中,数万将士死于谷中。虽然后来支援部队到来,才使得没有全军覆没,可这也大大降低了泗水的兵力。
泗水皇帝,也就是慕容泉看在司马琪战功累累的份上,且司马家三代都是战功显赫的将军,自是没有给他太大的惩罚。正所谓死罪能免,活罪却难逃,司马琪也因此被削了兵权。如今被收了兵权,人虽然仍是站在朝堂之上,但作为一个武官,终日与这些老头们商事,自是有些不和人群。
而那些自命清高的老头们,又看不起他这种武夫,两种人自是走不到一块去,且如今他还是代罪之身,就更加使得那些老头对他没多少好脸色了。
平素他也乐得清静,一个人站在后头,听他们上奏完之后,便回家算是完事。今日他也是抱着这种心态,试问一个将军,不在战场上杀敌,却在这里听他们乱弹琴,讲些政治时事或是弹劾某位大臣,自是没多少心思。
且他心里如今记挂的是身在边疆,那些与敌人生死拼搏的战士,每每听到边关有任何的消息,他都会竖起耳朵细听,可奈何皇上慕容泉,硬是不恢复他官职,交还他兵权。
甚至当敌人入侵边境,对边境百姓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慕容泉都没叫他复职,而是叫没半点打仗经验,处事更是鲁莽的太子出征。
如今得到了这种结果,实属慕容泉自找的,且还白白牺牲了自己的儿子。
“司马将军所言差矣,将军乃一介武夫,自是不会有多少甜言蜜语,且本王今日回朝,并不是要听你的甜言与蜜语。本王想听的是直接的谏言,以及如何退敌。”
司马琪顿了顿,脸上先是一阵惊喜之色,可只是一瞬间之后,惊喜又被失落所取代。
书秪一直盯着司马琪,自是没有放过他的任何一个细节,而他脸上微妙的变化,自是没逃过他的眼睛。
书秪返身一个手势,站在一旁的幽梓忙从衣袖中拿出一卷纸。众人皆诧异的望了望书秪,书秪微微一点头,幽梓把卷轴打开来。
众人又把视线移向了幽梓,幽梓拿着卷轴缓缓打开来,当大臣们看到画里的景色时,都不禁一阵茫然。
原本他们以为这会是一副关于行军打仗的地图,可看到里面的内容却又不是。
一副简单的山水画,一个长相貌美,气质高贵的女子,穿着极为单薄,甚至都隐约能见到里面的肚兜。
画中女子正躺在一张贵妃椅上,神态娇羞又有些故作的姿态,一双雪白的大腿更是半遮半掩的裸露了出来。远处的群山在这女子的寸托下,倒是黯然失色了不少。
群臣见到此画,个个一脸红晕,看过一眼之后,不敢再看一眼。而有些老者更是脸上青筋直暴,如若眼前的男子不是殿下,只怕早已拖出去斩了。
这朝堂之上,书秪拿出这等淫秽之画,对于那些骨子里侵透了传统思想的人来说自是不能接受。
人群中一片喧哗声不绝于耳,而群臣望向书秪时,他不但没有感到羞耻或立马把画收了的举动,反倒是一脸平静的望着那副画。
而他身旁的司马琪也是那副神情,众人虽不能对书秪怎样,但是作为代罪之身的司马琪却是能说个一二。
“殿下。”又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书秪身后响起,书秪转身,两眼直望向说话者。
“老臣惶恐,但是就算殿下要怪罪之,老臣仍是不得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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