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貂趴在他腿上,安弘寒拿起银筷,继续用膳。
吃饱喝足后,人总喜欢犯困。席惜之也不例外,没有趴多久,便去跟周公下棋了。
她乃是一个孤儿,小时候被师傅捡回去养,然后顺理成章继承师傅的衣钵,跟着他修仙。师傅曾经说过,她的六根无比清静,只需多用功,总会有飞升的一天。师傅的话,果真是金玉良言啊!她真的等到那一日了,但可惜没有撑过那数道天雷,最终被劈魂魄游离。
耳边似乎还飘荡着师傅吹鼻子瞪眼的骂声:你何时才能收起你那懒散的性子……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若是听师傅的话,多修行术法,没准那几道天雷,也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现在回想起,席惜之竟然鼻子酸酸的……也不知道身在仙界的师傅,知不知道她渡劫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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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害怕摔疼了它?
啪嗒……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从席惜之的眼眶滑落。
以前师傅一逼她练功,她恨不得诅咒他赶紧消失。没想到真到了生离永别的时候,自己竟然会想起那个满下巴白胡子的老头。
感觉眼眶边的绒毛被人抚摸,然后一根手指抹掉了她的眼泪。
“哭了。”两个字,不知道掺杂着怎么样的情绪。像是没有一点感情的说出来,却又像十分惊讶。
席惜之睁开眼,湛蓝色的眼眸,犹如上等的蓝宝石。清澈得能够倒影出对方的身影……
静静的凝望这位身份尊贵的帝王,他狭长的双目,微微向上翘起。那双眼睛,隐藏着太多秘密,总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毫无疑问,这个男人是可怕的存在。
席惜之打量着对方的眼眸,隔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为何这双眼睛的眼睫毛,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很长,也很粗。配上那双眼,足以迷惑万千少女。
但眼前那张俊脸,只隔了它两三厘米!
白色的小毛团惊得毛发竖起,蹦起一尺多高。刚睡醒,别来这么大的刺激行不行,她的小心脏承受不住。
“这么有活力,不亏是朕看中的宠物。”安弘寒摸了摸下巴,颇为有趣的看着小貂从半空落下来。
席惜之两只毛绒绒的前腿抱住头,已经做好坠落时,承受撞击地板的疼痛。但想象之中疼痛感,迟迟不到。席惜之的眼皮子撑开一条缝隙,发现自己已经安全着落。用后腿踩了踩下面,软的。豁然想到什么,席惜之低下头一看,这不是人的肚子吗?
她爪子之下,一条金丝绣成的盘龙,张牙舞爪的在云彩中飞腾。
是龙袍?
她掉到了安弘寒的肚子上?害怕对方生气,席惜之后腿一蹬,从那人身上跳了下来。
唧唧……席惜之口中吐着兽语,两只毛绒爪子不断比划,如同一个犯错事的孩子,在给家长解释。
安弘寒揉了揉微疼的肚子,目光晦暗不定。刚才他明明有机会阻止小貂掉落到他肚子上,为何他却放之不管?就因为害怕摔疼了这个小家伙?
“陛下,申时到了,您要不要起身?”林恩的声音,从外殿传来。
席惜之这才发现,她和安弘寒睡在同一张软榻上。软榻摆放在窗户边,阳光正好能够照射进来,特外的温暖,就像一张无形的棉被。
安弘寒每到下午,都有睡午觉的习惯。看见小貂趴在自己的大腿上,睡得正香,索性抱着小貂一同睡了会。
没想到刚醒,就能看见小貂如此有趣的一幕。不过……那滴眼泪,又该怎么解释?
连安弘寒自己也没发现,他对小貂的兴趣,越来越大。
“再叽叽喳喳,小心朕缝了你的嘴。”安弘寒倒不是真想这么做,只是单纯的想要吓吓这只糊里糊涂的小貂。
席惜之半截话,卡在喉咙眼,然后又吞回了肚子里。
小貂委屈的眼神,令安弘寒非常满意。揪住它脖子上的毛,一把提起来,抱进怀中。
席惜之只觉得脖子部分的毛皮发麻,似乎断了几根毛,疼得她叽叽尖叫。
被小貂这么大的动静惊倒了,安弘寒不明所以,这又是怎么了?
恰时,林恩从外殿进来,准备服侍安弘寒起身。正巧看见这一幕,场景是这样的……安弘寒一只手拧着小貂的脖子,往他怀中按。小貂奋力挣扎,龇牙咧嘴的叫唤。
他就说,陛下那残暴的性子,怎么可能饲养宠物?那只大手轻轻一拧,就能把小貂的脖子,咔嚓捏断。看看现在,忍不住露出凶恶面目了吧。
注意到林恩神色的变化,安弘寒微微斜眯起眼,“你那是什么眼神?”
林恩吓得一抖,直往地上跪,“陛下,你要是想杀这只小貂,无需你亲自动手,交给下面的奴才就行。”
“朕何时说要杀它?”安弘寒目光中泛着疑惑,瞥了林恩一眼。
莫非他猜错了,可陛下的动作,不就是想要掐死那只貂儿吗?
“它为何唧唧乱叫?”刚才他是故意出言恐吓小貂,不过现在听到那阵叽叽声,却非常心烦意乱,真的冒出一种想捏断它脖子的冲动。
不愧是伺候安弘寒多年的奴才,林恩暂且定住心神,“陛下,您这样提着貂儿的脖子,它不舒服,当然会叫唤。”
席惜之感激的看向林恩,瞧瞧,还是这位年近中旬的大叔和蔼可亲。哪像某位君王,下手不分轻重,一点都不懂得温柔。再给他这么提着脖子,自己迟早会变成一只秃毛小貂……
唧唧……
席惜之再次出声。
“原来如此。”安弘寒放轻了力道,双手穿过小貂的腋下,将之捧起。
以这个姿势抱着,舒服多了。
其实也怪不得安弘寒,他乃一国之君,从小就锦衣玉食,向来是别人服侍他,哪有他服侍别人的时候?所以,刚开始的时候,难免会有疏忽。
“陛下,小貂幼崽也跟人类的婴儿一样,都处于极度脆弱的阶段。这个时段,都必须好好照顾着。比如抱姿,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今后一生残疾。”别小看了这位总管,他虽然比不上那群舞文弄墨的大臣,但脑袋里的知识多着呐。
特别是关于怎么照顾人、伺候人,他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林恩的形象,在席惜之眼中,顿时高大起来。这位大叔实在说得太对了,早该好好训导这位帝王。否则自己的小身板,经不起他几回折腾。
席惜之的眼神,近乎崇拜的看着林恩。惹得安弘寒心中不快,语气稍冷,“林恩,你多话了。”
林恩是伺候在安弘寒身边时间最长的一位总管,以前的那些个总管,没有几个月便惹得安弘寒发怒,被拖上了断头台。只有他一个人,整整伺候了安弘寒五年。
安弘寒身边的宫女太监,换了一批又一批,唯独他一个人尚且存活在世间。原因无他,只因为他懂得分寸。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奴才知罪,求陛下息怒。”林恩双膝又跪了下去。
这一天之中,席惜之已经看见他跪了多次。暗叹,古人的膝盖真是硬。换成她这么天天跪,只怕连路都走不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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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做不成貂皮披风,做围脖
每日政务缠身,安弘寒睡完午觉后,又坐在书案前,勤劳的处理公务。
不得不说,安弘寒是个不错的好皇帝。无论事务大小,他都有过问。他的性子虽然狠烈残暴了一些,却将泱泱大国管理得妥妥当当,没有丝毫差错。
席惜之毛茸茸的身子,盘缩成一团,趴在书案的侧边。骨碌碌的眼睛偷偷睁着一条缝隙,悄悄的打量着安弘寒。
安弘寒的五官刚毅,犹如雕刻。一双狭长的眉目,透着丝丝冰寒之气。鼻梁高挺,唇瓣微薄,模样十分养眼。倘若不是他浑身散发的冷气,太过强烈,让席惜之看个十多天也不会腻。
“陛下,流云殿的夜宴即将开始,我们是不是该过去了?”
天色愈来愈暗,傍晚的微风总是令人感觉到清凉,那种凉凉的感觉迎面吹来,似乎连带人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席惜之的耳朵一竖,他娘的,这么快就到夜晚了?慌乱的蹭起来,席惜之拔腿就想往外跑。
她可没有忘记安弘寒那一句‘合胃口’,没有道理好不容易从天劫里捡回一条命,还没享受过这辈子美好的人生,就被人当做食物给吃了。
突然,席惜之的四条腿悬空,被人抱了起来。
“你又想跑去哪儿?今晚你可是主角。”看着小貂慌慌张张的模样,安弘寒勾勒起一抹邪恶的笑容。
这只小貂怎么就糊里糊涂的呐?就凭它那‘灭绝百年的鳯云貂’称号,谁都会想喂养它。毕竟,有一只鳯云貂这么珍贵的宠物,随便带出去,那也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
主角……?席惜之小脑袋一缩,安弘寒不会想当着群臣的面,先把它活剥,然后烹炸了吧?
作孽啊!
席惜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似乎能挤出水来。
“摆驾流云殿。”小貂的举动,取悦了安弘寒。就算他没有笑,林恩也能看出陛下的心情非常愉快。
这只小貂才进献来一天,陛下就笑过多次了!
席惜之在他怀中挣扎了几下,发现对方的手劲实在太大,根本挣脱不开,只好放弃挣扎,安安静静趴在安弘寒的臂弯。
罢了,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英雄好汉。
流云殿距离御书房并不远,绕过几个长廊便可以到达。所以安弘寒没有招步辇来,而是抱着毛绒绒的银白色毛团,徒步往流云殿走去。
这期间,一只宽大的手掌,老是在席惜之的背上抚摸。一会捏捏她尖尖的耳朵,一会又抬起她的前腿,捏她的梅花形肉垫。
席惜之是敢怒不敢言,见过骚扰的,没见过骚扰得这么明目张胆的!周围那几十个太监宫女全看着呐,你让她情何以堪!
席惜之在心中提醒自己,她如今是一只貂儿,不是人。无视这些动作,无视这些目光……
作为一只小貂,被人抚摸,被人观看,全是常理之中的事情。一定要习惯,必须得习惯……
席惜之不断的给自己下心理暗示,但叨念了十多遍,一点效果都没有。反倒是背上那只手,抚摸得她非常舒服,惬意的眯了眯眼睛,主动往那里蹭了蹭。
“你喜欢这样?”安弘寒口中之意,指的是抚摸。
唧唧……
席惜之叫唤了两声,算是回答。
林恩见陛下的心情不错,插嘴道:“陛下,凡是毛茸茸的宠物,只要顺着它的毛摸,它都会很舒服。”
“哦?难怪它一副享受的样子。”安弘寒揉了揉小貂的额头,修长的手指渐渐往下移动,轻轻抚摸它的毛发。
席惜之刚准备感叹,这位冷血的帝王,也有好亲近的时候。但是他说的下一句话,却气得她想撞墙。
“这皮毛摸着倒是挺顺手,也不知做成貂皮披风,穿着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安弘寒云淡风轻的说道,那双眼睛里闪耀着一抹捉弄的精光。
席惜之吓得浑身一抖,险些从他的臂弯掉下去。四肢并用的紧紧趴在他身上,才稍微稳住身子。
好呀!她就说,这位帝王怎么会突然转性,给她顺毛来着,竟然是打它皮毛的主意!
这身毛皮,除了额头间一簇火焰似的绒毛外,其余全是银白色。这种上等的皮毛,在世间,很难求得到,也难怪安弘寒会有这么一个想法。
难道他不止想烹炸了它的肉,还想剥去它的毛,做一件暖和的披风!
老天爷啊,难道你让她重生一次,就是想她尝尝抽筋拔骨之疼吗?
平日里,她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就这样苦苦折磨它?
小貂一脸悲痛的望着天……
“陛下,鳯云貂的体型小,做不了披风。”林恩出言道。
小貂如同看救星一般,看着林恩,小脑袋不停的点头。
做不了……做不了……
“不过……做一条围脖还是足够的。”林恩皱了皱眉头,想了一会,启禀道。
席惜之收回那求救的眼神,咬咬牙,本以为这位大叔心地善良,没想到和安弘寒一样的恶劣。
她哪儿招惹到你们了,整天就想着吃她的肉,剥她的毛皮!
“这主意倒是不错。”安弘寒特有的冰冷声音,宣告了席惜之余生的命运。
不错个屁!小貂一阵龇牙咧嘴。
安弘寒越发乐了,每当他戏弄这小家伙,他的心情就变得格外好。
穿过最后一道长廊,安弘寒和众人停在一座宏大壮丽的宫殿前。匾额之上,鎏金的字体龙飞凤舞的写着‘流云殿’三个字。
宫殿门前,站立着两排带刀侍卫。每一个都威武有力,威风凛凛。光是这么一站,就把整座宫殿衬托得更加庄严磅礴。
“叩见陛下。”当安弘寒的身影一出现,两排侍卫行动统一,几乎在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