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水瑶,或许是愧疚在作祟,或许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个自己和黎霸天的女儿。
杜清月说了很多,水瑶安静的听着,身心疲惫的她,躺在床上,竟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连睡梦中,眉头都是皱着的,甚至会不时的在梦中哭泣。
不知道睡了多久,睡梦中的水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迷迷糊糊的醒来,心情低落,感觉有一种毁天灭地的绝望。抬眼望了望四周,屋子里没有杜清月,她起身想看看杜清月去了哪里,却听到外面有人喊道:“杜清月,你终于出现了!”
水瑶听到外面的声音后,心猛然一窒,她急急的打开门跑了出去,看到院落里龙寒烈和母亲对峙着,周围围满了大内侍卫。
出了什么事?水瑶脑子里一阵混乱。龙寒烈为什么要这样对杜清月。水瑶急急忙忙护在杜清月面前,惊慌而又痛苦的望着龙寒烈,低呼道:“你们要做什么?”
龙寒烈看到水瑶出现,眼中原本的担忧之色消褪,似乎松了口气,视线掉转望向了杜清月,冷声道:“杜清月,交出东西来,本王就放你一马!”
杜清月清冷一笑,“王爷让我交出什么东西,我这里没有王爷要的东西。”
龙寒烈黑眸一眯道:“杜清月,只有你把玄天令的最后一块交出来,皇帝必然会重谢你。”
水瑶不解的望着龙寒烈,又望向了杜清月,“玄天令?”
杜清月提住水瑶的胳膊,手掌用力一托,将水瑶送到了远处,避免她受伤。袖中飘出白绫,直直向龙寒烈袭去,两人交起手来,彼此都毫不留情。
水瑶心惊的望着打斗在一起的龙寒烈和杜清月。母亲得到了玄天令的最后一块令牌,而龙寒烈来是来夺走母亲手里的令牌的?
母亲和龙寒烈的武功不相上下,她好怕,有一方会受伤。她想阻止可是不会武功,看着打斗着飞出了小院。水瑶也急急的追了出去。就在她迈出门槛的那一刻,只见龙寒烈的剑穿透了母亲的肩膀。
“不!”水瑶惊恐的呼喊,心也停止了跳动,发疯一样的跑到了母亲身边,扶住了她欲要倒下去的身子,看着她血流如注,水瑶痛哭起来,手忙脚乱的捂着杜清月的伤处,“娘,娘,你怎么样,我带你去看大夫,去看大夫。”水瑶说着扶杜清月要起来,杜清月却抓住了她的手,“瑶儿,别怕,娘没事!”杜清月说着点了自己的穴道,避免失血过多。
水瑶摇头,哭着,愤怒的眼神望向了龙寒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杜清月望着水瑶扯出一抹怪异的笑,“瑶儿,傻女儿……你不懂吗,他……一直在骗你……一直想用你引我出来……得到玄天令的最后一块,三块令牌,你有一块,娘亲这里还有一块,另外一块已经在皇帝手里了……。”
水瑶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心,更是犹如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脸惨白的好像纸一样,眸子望向龙寒烈,“龙寒烈,这是真的么?是真的么?”不,她不信,不信,龙寒烈当初亲手扔掉了令牌的,他们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的。
龙寒烈唇角抽搐,眸子里都是痛苦,欲言又止,顿了许久才艰难的开口道:“说这些没有意义。”说完用剑指着杜清月道:“只要你交出令牌,本王放你们走!”
水瑶痛苦的望着龙寒烈,痴痴的问:“这些年,你四处寻找我,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引出我母亲来找我,然后得到玄天令的最后一块吗?”
水瑶恍惚的望着龙寒烈,也许,这事放在她没出府之前,她死也不会信,这些年龙寒烈和她在一起,都是为了令牌。她一直不知道,母亲身上竟然还有一块令牌。可是,看着龙寒烈变心,看着她对自己残忍和冷酷,她似乎觉得,一切都有可能,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有什么不可能吗?
可是,既然要用她引出母亲来,为什么又赶她离开王府?
这时杜清月冷冷一笑道:“王爷怕是早就知道我来到皇都了吧,所以才会赶瑶儿出府,这样我就会出现来带走瑶儿,你顺藤摸瓜找到我,对吗?真是深谋远虑,不得不让人佩服王爷的心思缜密。”
水瑶痴痴呆呆的望着龙寒烈,心中竟然期盼着他否认,即便是现在没有了感情,她也不要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心又开始剧烈的疼痛,双眼无神的望着龙寒烈,破碎的声音呢喃着,“龙寒烈……这不是真的……对吗?不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吗?都是假的吗?你爱我是假的的吗?和我在一起都是因为这个令牌吗?不……不对……那过时候,母亲住在极乐山庄,你有的是机会的,不用等这么久的,所以,不会是为了这个原因的,娘亲,对不对。”水瑶脑子混乱的一时间语无伦次。
杜清月唇边流出鲜红的血,有些费力的解释道:“傻丫头,那会儿令牌不在娘亲身上……他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因为,令牌在娘亲师父那里啊,师父老人家武功盖世,他们自然无法夺走,可师父年事已高,不久便过世,他们自然会想到为娘的头上。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如他们意料一样,只是苦了你这个傻丫头……中间有太多的事,我一时半会儿不能说明白,总之,他没安好心,只怪,当初闭塞太久不知道他什么身份……如今害了自己的女儿……。”
水瑶捂着耳朵,痛苦的哭喊,“不,这不是真的,不是!既然是这样,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对不起,是伪娘的错,当初恨你,怪你,所以,没有告诉你,如今……瑶儿,原谅娘亲!”
水瑶狂乱的吼道:“龙寒烈,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龙寒烈握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脚步向摇摇欲坠的水瑶走了两步却硬生生停下,努力地别过头不去看水瑶面如死灰的脸,一字一句的道:“你怎么想都可以!”
他不否认,不否认,为什么不否认,那么就是说,母亲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是这样,真的是这样?水瑶大笑起来,笑的满脸都是痛苦的泪水。感觉心口剧烈的疼痛,望着天,悲怆的痛喊,低头,满眼腥红的望着龙寒烈,想说什么,心口却突然一热,‘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来。
“水瑶!”龙寒烈惊喊一声,手里的剑也掉在了地上,一个箭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水瑶,惊慌失措的喊着她的名字,“水瑶,水瑶!”
水瑶半合的双眼望着他焦急而满是恐惧的脸,她凄苦的笑了,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襟,满眼的恨,满眼的痛,一字一句的道:“龙寒烈……这一辈子……我不会再原谅你……死也不会!我恨你,我恨你……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02 再见是路人
半年后
龙寒烈深呼吸了一口气,推开了翠微阁的门,半年了,他不敢来这里,不敢看到一点点属于水瑶的东西,半年过去了可他的脑海里依然清晰的记得,半年前水瑶带着恨看他的眼神。那是心死的恨,绝望的恨,斩断一切情爱的恨。那眼神好似一把尖刀直直的刺入了他的心,痛苦难忍。如今不时的会想起那浓浓恨意的眼神,还有她决绝的言语,心还是会跟着痛。水瑶不会再爱他了,不会了。
太抬眼望着屋子里的一切,四处都落满尘埃,自从分开后,这屋子,他不允许任何人进来,也不要人来打扫,怕破坏掉原来的样子。龙寒烈的脚步带着点沉重的痛,慢慢的走了进去,细细的望着一切,似乎每一个角落都有她的身影,微笑的、落寞的、伤心的、痛苦的、还有娇媚的。
修长的手指拂过落满尘土的桌子,上面还有水瑶用过的笔墨纸砚,墨汁早就干掉,纸张也变得暗黄都是尘土。他这样呆呆的看了许久,才又向别处望去,视线落在了床榻上,他心痛的走过去,伸手抚摸着被面。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就连属于她的味道也没有了。
龙寒烈的手紧紧地揪住了被子,揉成一团,就像他此刻的心,痛苦难忍。许久后他转头,看到了对着床的红木柜子。他走了过去。伸出手想要打开,手却在微微颤抖,犹豫了一刻,猛然打开了柜子,只见里面堆满了衣服。一件一件叠放的那样整齐,摆成了三摞。
他颤抖着手一件件的翻看着,心痛的快要无法呼吸。是水瑶一针一线做好的衣服,摆放在中间的一件件的都是给他做的,一年四季的全都有,另一边是小孩子的衣服,从几岁的到十几岁的衣服都有了,那应该是水瑶为小然做的,虽然她已经无法给小然穿上她亲手的做的衣服,可是,她依然在心里留着小然的位置,另一旁是几件女孩儿穿的衣服,那……那是给妞妞的吧。龙寒烈伸手抱住了一叠衣服,心撕裂般的痛,泪,潸然而下。
“瑶儿……小瑶儿……!”他呢喃着她的名字,可是,心越发的痛。
“父王,该喝药了!”一道稚嫩却又成熟的呼喊声在门口响起,龙寒烈没有回头,而是伸手慌乱的擦去了脸上的泪,伸手拽出了一叠衣服,关上柜子,才回过头去。
“小然过来!”龙寒烈招了招手。
小然迈开脚步走了过去,“父王是在想念娘亲吗?”
龙寒烈没有回答,而是将一叠衣服放在他的手里,“这是……你娘亲给你做的,你好好收着,知道吗?”
小然用小手摩挲着衣服,一针一线都有着母亲浓浓的爱,他抬头望着龙寒烈,小小的脸上已经英气十足,“父王,娘亲为什么会离开,娘亲现在在哪里?父王为什么不找娘亲回来?”
龙寒烈一脸落寞,眸子都是痛,“不知道她在哪里……是父王辜负了你的娘亲……已经找不回来了。”
小然低头,眼眶有些发热,低低的道:“父王,我想去找娘亲回来,小然……很想娘亲。”
龙寒烈心头一窒,俊脸上太过复杂,顿了许久才道:“你……还太小,过两年再说吧!”
“小然知道了,父王,该吃药了,不然头疼又要发作了。”
“知道了,你去吧。”
小然没再多言,转身出去,小手里珍惜的捧着水瑶留给他的衣服,而龙寒烈则颓然的坐在了地上,手肘撑在屈起来的膝盖上,双手紧紧的抱着头,陷入了孤独的沉痛中。
*
半年之久不理朝中事的龙寒烈,突然被宣进宫里,竟然是皇帝要他出使一趟东梁国,龙寒烈当下拒绝,因为他早就与皇帝达成协议,不再理朝中事,而皇帝却说,就两国通商的事商议一下,就当是游玩散心,不准他反驳。
龙寒烈只得接了旨意,回到王府便准备出发。小然知道龙寒烈要外出,很希望和父亲一起去,也好见见世面,整日在这王府里,他快要憋坏了。龙寒烈以小然年幼为理由拒绝,小然一怒之下,去找了皇帝,竟然对他这位皇帝伯伯说,他要做去梁国的使者。
龙轩然是很喜欢这个小皇侄的,聪明,机灵,很有智慧的小家伙,可是思想成熟而且很懂事。可是毕竟年幼,当下道:“你可知使者为何?”
小然一副大人模样的站在大殿中央,小小的身子都是傲气,望着高高在上的皇伯伯他不卑不亢的道:“使者出使别国,是两国交好的纽带,一来快要传播我大龙王朝的风俗文化,也可以扬我国威,让他们知道,大龙王朝是坚不可摧的,而且有一位明主,也想传达我们睦邻友好的目的。皇伯伯,侄儿说的对吗?”
龙轩然心中对小然都是赞赏,却不能过度的夸赞他,只是微微的笑了笑,“你真的非要去吗?你可知道,你只有六岁。”
小然恨极了自己的六岁,就因为六岁,他即便是有十八岁的思想也知会被人当成奶娃娃,不由道:“想当年,皇伯伯十三岁便随军出征,厮杀在战场上,侄儿近年六岁,虽然不能像皇伯伯一样英勇杀敌,可是,侄儿已经不是大家想的那样是个奶娃娃,侄儿现在是十八岁的心智,却要被人看成六岁,这种痛苦,让侄儿生不如死,年岁不能决定侄儿不可以做自己想做而能做的事,不是么?”
龙轩然笑了,想起了自己和水瑶说过的一句话,本是小孩心智,却要没装着深沉。如今他这侄儿倒是和他相反了。想着,也想起了水瑶,那过苦难的女子,那个让他忍不住想呵护的女子。
“皇伯伯,您就让侄儿去吧!”小然哀求,满脸期盼。
龙轩然站起来走到小然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咳了一声,很正然的道:“好,朕准你去,而且,封你为副使,随父出使东梁国,不过朕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这一次把事情搞砸了,朕可是会严惩你的。”
小然竟然喜怒不形于色,小拳头抱在一起,毫无惧色的道:“皇伯伯放心,侄儿一定不会给皇伯伯惩罚侄儿的机会。”
龙轩然心道,臭小子,够狂的啊,“行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