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重用,但如果我得罪了凌允,那遭到惩罚的就不止我一个,整个依兰家族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他怎么可以这样卑鄙,用我的父亲要挟我,用我的家族威胁我。
我想要去找回我的玉,却又不敢出这个冰冷的屋子,这屋子这样冷,像我的心,像那个冷血的皇上,像这个没有人情味的皇宫。
一夜未睡,就这样坐到天明,就这样坐到没有知觉,只觉得浑身发烫,冷汗直流,我是怎么了,这样软弱无力,这样昏头昏脑,头重脚轻。
有人进来给我打水梳洗,才发现我烧的严重,因为还在万寿宫,所以太医来的特别快,我昏昏沉沉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穆儿你别笑我,两天没有好好睡觉,我太困了。
醒来之前,梦见将明未明的黎明,梦见在黎明前闭着眼走长长的夜路,,怎么也睁不开眼的困倦迷茫。朦胧中又看见穆儿,他在一片绚烂的阳光下对我微笑,他向我伸出手,说“盈儿,和我走!”
是,和你走,对,和你走,我要和你走!我拉着穆儿的手,随着他浪迹天涯,无论天涯海角,只要有他,足矣。
醒来的时候穆儿已经不在了,而我的手却依然被人紧紧的握着,像怕我丢掉一样的紧紧的握着。我看到凌允就坐在我身边,紧紧的握着我的手,那样真切,那样炙热,那样期盼的看着我。心里泛起无力的恨,对他的无赖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对他的怨恨也只能自己藏在心里。这个人,我得罪不起,因为我的身后还有整个家族。
我本来便不愿醒来,看到他就更想闭上眼睛继续做梦,也许梦里我还能遇见穆儿,和他一起浪迹天涯。可是如果穆儿真的回来,真的要我和他走,我会跟他走么?
答案是否定的,我不是一个人在活着,我的存亡关乎着整个依兰家族,如果我和穆儿走了,凌允会怎么对待我的族人那是显而易见的,我担不起这个罪。
有时候,我更希望我不是依兰盈尔,也许我可以更勇敢更无所顾忌的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
这样反复几次,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房间点了许多灯,所有的人都退下了,只有凌允一个人守在我身旁,也许是太累了,他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
我刚想转过头不去看他,却听见他在梦呓一样的喃喃道“盈儿,盈儿。”
一瞬间像是触电了一样,盈儿,那是穆儿唤我的方式啊,穆儿总是这样轻轻唤着我,“盈儿,盈儿”,是那样温柔,那样熟悉,那样亲切,一切仿佛还在昨天。
我听的出了神,还以为趴在眼前的这个人是穆儿,刚想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头才发现,他衣服领子上的九龙图形。
是凌允,他怎么知道我的闺名?怎么也唤我盈儿?盈儿也是他能叫的么?
刚想生气,发现他放在床边的手下露出一点翡翠绿,那形状,那么像我的玉瓶,我想将玉瓶从他手下拿出来,却惊醒了他,他抬头看见我已经醒了,掩饰不住的满眼的欣喜和雀跃,像个小孩子一般的高兴,握住我的手“你醒了?”
“嗯!”我冷冷的回答他,将我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我的玉!”看到他手中之物的确是我的玉瓶,不禁激动的叫起来。
他将玉瓶小心翼翼的放到我面前,我一把便将它拿了起来,放在心口的位置,或者说将我的心放回它本该在的位置。
“已经尽力了,但还是有裂纹。”
“只要在我身边,哪怕有裂纹也是好的。”
他还想说什么,终于化成一句“来人,拿盈贵人的药来!”
他遣退了所有的奴才,笨拙的端着还有些烫手的药碗,拿起匙子在碗里盛了一匙药,送到自己嘴边,我不知道他的用意,这药不是应该我喝的么,怎么他自己倒先喝起来了?
他的嘴唇粘了一下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轮廓鲜明的侧脸显示出他刚毅的作风,他对着那匙药轻轻吹了吹,又放在嘴唇上试了试,应该是对温度比较满意了,所以嘴角落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将药匙举到我面前,看着我,带着命令的口吻“喝吧!”
他这种举动算什么?喂我喝药?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欺负我、折磨我、戏弄我之后的愧疚么?还是这是另一种折磨和戏弄?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觉得我好玩,觉得我新鲜?为什么我那么对待他,他不但不治我的罪,还要以九五之尊的身份亲自喂我喝药?
对于他,我完全无法解读,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便无法揣测他的心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找所有名字中带盈字的闺秀来参加选秀,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所有其他秀女无动于衷,不知道他看见我的时候为什么会愣住,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连着叫我侍寝却并不碰我。如果他喜欢我,那么我是他的妃子,他可以临幸我。如果他不喜欢我,他为什么总是一种炙热的眼神看着我。
“我自己来!”我虽然知道不能得罪他,但是心中有恨,实在温柔不下来,哥哥说我不适合这个后宫,不会尔虞我诈,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看来并没有错。
我伸出手想要从他手中拿过药碗,却被他用手肘撞了一下,然后听见他冷冷的说道“朕喂你!”
“我要自己喝!”我毫不示弱的看着他。
“你又想违抗朕?你总是对朕说不,什么时候能学的恭顺一点呢?”他的语气中居然有些许无奈,是么?我总在违抗他么?也许是吧,所以他才觉得我与众不同是么?
第009章 照顾
皇上就是这样,全世界的人都对他惟命是从,所以当有一个人敢不断挑战他的权威的时候,他便觉得不可思议了,如果这个人是他的对手,他会毫不犹疑的将他击倒,但如果这个人是他的妃子,他便觉得新奇好玩。
也许我不该违抗他,至少这样我在他心中便不会成为比较特别的一个,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这样想着,我顺从的喝下了来自皇帝手中的第一匙药。
“苦么?”他看着我,问道。
苦么?穆儿也是这样问我,记得小时候每次喝药都因为怕苦又哭又闹,就是不肯喝,气的母亲直跺脚也没有办法。可是穆儿来了,他会端着和我相同的药,对我说“盈儿,我先喝,你再喝,有我陪你就不苦了,等喝完药,你的病好了,我带你去骑马。”
穆儿会一口气将整碗药喝光,看着穆儿用手背擦嘴,我小心翼翼的问道“苦么?”穆儿总会笑着回答我,“不苦!”我也笑着端起药碗,学着穆儿的样子一口气喝完所有的药,又学着穆儿的样子用手背擦嘴。穆儿看着我,笑着问我“苦么?”我也会回答穆儿“不苦!”
不苦!有穆儿陪着我,怎样都是甜的。
此刻凌允也问我,“苦么?”我习惯性的回答“不苦!”
也许我这句话又让他觉得新奇了,怎么会有药不苦的?怎么会有人喝药不带着痛苦的表情的?于是他好像很满意的样子,继续做着同样的动作,不厌其烦的一口一口喂我喝药,手法虽然笨拙,但是却很用心。
等所有的药都喝完,我再次习惯性的伸出右手,用手背擦了擦嘴,所有和穆儿有关的回忆,都是美好的。
他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笑意,一丝不解,还有一丝疼惜,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果然,他拿起我枕头旁的绢子,笑道“你怎么像个小孩子,还用手擦嘴?”说完拿起绢子便想给我擦拭嘴角。
我本能的向后躲,心想,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在我的世界里,你永远是个外人。
他看见我向后躲,本来含笑的眼睛瞬间变得凌厉,用手死死的扳住我的头,“不许躲!”他这样反复,真的是映了那句话,伴君如伴虎。
我们就那样的僵在那里,他扳着我的头,我抬头用敌视的眼光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许久,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凄凉,但还是没有放开我,他低下头靠近我的脸,呼吸打在脸上,温暖却又寒冷“朕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再忤逆朕,不然你的族人会死的很惨。”
这算什么?威胁?就因为你是皇帝,你掌握着生杀大权,你便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嚣张么?就可以这样轻视别人的生命么?如果不是出生在皇家,不是做了一国之君,你凌允就什么都不是。不是你厉害,而是你的出身厉害。不是你本事,而是你的额娘本事。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你也不过是个人!
可是,对于这样一个毫无道理的人的毫无道理的威胁,我却不能置之不理,他说得出做得到,穆儿一家便是先例。我只能默默忍受着他将手中的绢子轻轻覆在我的唇上,然后又忍受着他扶我躺下,给我盖好被子。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忍,他这一生都只是被别人照顾,我就当给他一个机会,尝试一下照顾别人是什么滋味。
绢子轻轻落在嘴角,他虽然态度傲慢,但是动作却轻盈温柔,好像生怕弄疼了我,帮我擦拭完,便直接将我的绢子放在了自己怀里。
他奇怪的举动和行径我已经习惯,此刻只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见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我道“皇上也该休息了。”
他看了我一眼,说“时候是不早了,我叫人将灯灭了吧。”
说完便叫人进来将灯都灭了,可是他自己却不走,借着窗外的月光,我能看到他仍旧坐在我的旁边看着我,这个眼神我白天即便是昏睡的时候也隐隐能感觉到。
“臣妾病了,皇上不应该在和臣妾呆在一起太久,有损龙体安康。”
“你是叫朕走?”他略带嘲弄的问我。
我才想起来,我还在他的万寿宫呢,于是一边起身一边说道“臣妾该回天恩殿了。”
他一把将我止住,又将我按回床上,“才盖好的被子,又被你弄乱了。你不许动,不许弄乱朕弄的被子。”看我一脸的狐疑,他又道“你放心,你病着,朕也不跟你挤一张床,朕就在床边坐着睡。”
说完真的调整好姿势并上了眼睛,脸上似乎还挂着笑容。我无法理解他的行为,也不想多费心思去理解,他喜欢怎么样便怎么样吧。既然不能忤逆他,就连他错的事情也顺从吧!
这一夜,如果我将手伸出被子,他就会将我的手再放回去,如果我翻身面向里,他就会冷冷的说“转过来。”真不知道他是在睡觉还是一直在看着我。
就这样我病了三天,他便陪了我三天,每天喂我吃药,白天在我床边看书,我不理他,他也不理我,晚上就坐在床边睡觉,不断的警戒我不可以将手拿出被子,不可以背对着他。
我也觉得有些不妥,毕竟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一国之君,我对他再恨,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不能以整个大唐做我们战争的赌注,如果他的身体抱恙,那遭殃的就是整个国家。
第三天晚上,半夜醒来的时候,他还在我的床头坐着,怔怔的看着我正出神,看见我睁开眼睛,居然红了脸,然后咳嗽一下,故作冷傲的说“你怎么突然醒了?”好像我睡醒了,也是我的错。
“我口渴!”我本想跟他说完这句话,就自己起身下地去倒水喝的,没想到他轻轻“哦”了一声,就起身走向了桌子,我坐在床上,惊讶的看着他端起茶壶,笨拙的向茶杯里倒水,然后又向我走回来,走回来的时候脸上虽然紧绷着,眼睛里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递过茶杯“给你!”
我半响没动,不知道该不该接过这杯由皇上亲自倒的茶,他却若无其事的说“你不是渴了么?”
“哦!”我木讷的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又还给他,手指碰到他冰凉的手指,没有温度的,是因为他的冷血,还是因为这些天过于疲惫?
不得不承认,这三天来,我确实有一丝的感动,说什么他也是皇上,他这一生也许还是第一次这样照顾一个人。但是感动归感动,恨归恨,我始终不能原谅他对穆儿一家所做的事情。也不能理解他对我所做的事情。
第010章 带刺的玫瑰
他将手放在我的头上,我下意识的向后躲去,他又将手放在自己的额头,“就快好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睡着了,第二天醒的时候他已经去上早朝了,奴才们都不给我喂药,都知道皇上下了早朝会亲自给盈贵人喂药,他们在底下都说盈贵人是皇上这些年来最宠爱的妃子,从没见皇上这样宠爱过谁。都说旁观者清,可是我和凌允之间的纠纷恩怨,却只有我们自己最清楚。他们能看到的只是凌允对我的好,却看不到凌允对我的折磨。他这不是宠爱,是玩弄,以及过分后的小内疚。
一上午,他都没来,倒是康公公在午膳前来了一次,他远远的给我做了个福,道“奴才给盈小主请安,小主吉祥。”
“康公公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