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悠云咬唇挥掌还想打他,何家福稳稳地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扭,陈悠云脸色苍白如死,瘫软在地上,绝望痛苦地看着何家福,“丁大叶到底哪里好,为何你的眼里只有她!”她说这话时眼里射着深深的恨意,这恨意让何家福都寒了背脊。
何家福沉默地放开她。他没必要同她解释。
陈悠云掩面跑了出去,何家福疲惫踉跄退了几步,身后又有声音,他以为是陈悠云跑了回来,刚欲开口,身后一道寒风逼来。
何家福眸光一凌,蓦然回袭,一张鬼面具近在咫尺!
仅露出面具的眼睛没有一丝感情,却尖锐得犹如一支离弓的箭。
“你是谁!”何家福抬手挡开她的袭击。
那鬼面具冷冷道,“有人出钱买你的命。”
“谁出钱买我的命?”
“你不必知道。”
“你抓了丁大叶!”何家福愣了下道,他的话是肯定的,他有强烈的预感,面前的这个鬼面具同丁大叶的失踪有着莫大的关联。
那鬼面具显然是个女人,窈窕的身材,纤细修长的手,她的利器是十根葱白细指上的钢套,白惨惨地闪着冷瑟,光看着就觉得尖锐的肉疼。
“她在哪里!”何家福在那顷刻间已经同她对了数十招,
那女人并不开口,十指如风袭击何家福。
“侗歌,还不束手就擒!”突然一道声音由远处传来。
那女人虽戴着面具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整个僵硬的身子泄露了她的惊慌,她收回了袭向何家福的十指旋身飞出窗外。
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立了四个裸足女子,蒙面白纱,长裙随风飘摇,手执佩剑迎风婷婷而立,沐浴在皎洁月光下,雨水不落她们身上,纯净清澈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妖娆。
那鬼面具的女人如是没瞧见她们一般,脚蹬地越是树借势刚要飞出院子,那四个裸足女子袖中|共展开银网将那鬼面具女人牢牢兜在网里。
鬼面具女人挣扎着撕扯着银网,手指上的钢套噌噌全部崩裂,十指鲜血直流。
为首的裸足女子挑剑劈开了鬼面具女人脸上的面具,一张布满斑驳疤痕的脸暴露在茫茫月色下。
何家福遥遥站在屋里,抱胸淡漠地看着屋外的争斗。
57、 第57章 。。。
治住了那鬼面具女子,那四个裸足女子在何家福的面前虔诚地跪下,“属下捉拿叛徒,惊扰了少主人,还请见谅。”
何家福摆摆手示意她们起身,缓缓走至鬼面具女子面前,徐徐低下头来。
“丁大叶在哪里?”他的声音温柔而亲切。
闻者不寒而栗。
何家福如疯了一般,一掌一掌地砸开停放在院子里的一口口的棺材。很快的,他的手上的皮肉都绽开,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不知何时天上又下起了雨,噼里啪啦地敲打着。
院子不知不觉聚满了陈家的人,小张也打着伞跑到何家福的身边,他从没见过温文尔雅的何公子像现在这么失态过,拉着何家福的手臂,“何公子,外面雨大,咱们快回去。”
何家福推开他,大喝道,“丁大叶在其中一副棺材里!”
小张愣了下,蓦地甩掉手里的伞也一同加入了砸棺材中。
只剩最后一口棺材,何家福摇摇晃晃地站在大雨中,雨水浸湿了他全身,脸白如纸,垂在大腿两侧的手血肉模糊,鲜血顺着他的手坠落在地上绽放出一片片的血莲,他的心都颤了,缓缓地走到这最后一口棺材前。
一掌将棺材盖推开。
何家福看着棺材里的情景倒吸一口气。
丁大叶无血的唇无声张阖,虚弱微笑。
58
58、第58章 。。。
翌日,陈家的大哥被衙门抓走了。
其实陈悠云两年前因为被未婚夫退婚而神经失常,平日里看着像个正常人,一到了下雨天就会情绪失常,嫉恨一切被男人宠爱女人,娉儿陈少夫人都是被她杀了,她恨娉儿能得到哥哥的全部宠爱,痛恨勾引她未婚夫害她被退婚的陈少妇。陈写诚为保护她才揽下所有的罪。
陈悠云数日后又发疯了就被官府的人抓走送去了疯人岛,这是后话。
丁大叶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陌生的脸,呆愣地看着那张脸,适应了许久才蓦然想起这就是何家福的真实容貌。
何家福单手撑着下巴依靠在床前,眼微阖,薄唇紧抿,一流长发未梳垂在胸前。
丁大叶怔怔地看着沉睡中的何家福,忍不住想伸手去抚摸一下他的眉眼,她仅仅见过两次何家福的真面容,而且每次都只是匆匆一瞥,唯有这次她是如此近距离地看清楚他的脸。
彼其之子,美无度。
丁大叶的脑海里突然就蹦出这么一句。
心剧烈的跳动,终于能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女人看到他都如扑火的蛾子前赴后继,他仅仅是戴着人皮面具隐去自己的真实面容便已迷倒无数女人。
何家福眉宇间氤氲着隐隐孤高桀骜,几丝散发软软地遮住他的眼。
这世间最美好的诗句最华丽的辞藻用在他身上大概都会黯然失色。
何家福缓缓地睁开眼,目光触到丁大叶的目光,“你醒了?”他伸手就为丁大叶擦去脸上的湿汗,“好受点了吗?”
恍然如梦,丁大叶错愕地看着面前这人,长身玉立站在床前含笑看着自己,他是那样陌生却又那样的亲切,莹莹烛火照在他的年轻的脸上,弯月般的迷人眼眸璀璨浩淼,她深深地凝望着何家福,心里百转千回,这一切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得让她飘然眩晕。
“在想什么?”何家福轻轻一笑。
丁大叶一脸的镇静,谁会知道面如死水的丁大叶内心正在翻滚如火,她勉强朝着何家福笑笑,躺得太久身子都快僵了,挣扎着撑着手想坐起来,何家福想阻止已来不及。丁大叶只觉胸口伤处尽是撕心裂肺的痛,闷哼一声,她重重地摔在榻上,惨痛地紧咬薄唇,额上的汗珠滚滚而下,身上的衣衫尽数被冷汗浸湿。
何家福忙弯腰扶她躺好,丁大叶这才有机会环顾了四周,方发现这里并不是四合院,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摆设,低调的奢华,绣着百鸟图的华美紫檀木屏风,床前有一只巧夺天工的镂花长几,几上摆着一只青铜小香炉,炉上淡烟袅袅,几件男人的长衫井井有条一丝不苟地挂在衣架上,左面的墙上挂着
58、第58章 。。。
一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寥寥几笔便已勾画出朦胧仙境。
“这是哪儿?”丁大叶虚弱地仰着脸淡淡问道。
何家福含笑道,“我房间。”
丁大叶皱皱眉,何家福低头,纤细的手指为她擦去鼻尖的沁汗,他一头黑顺如绸的长发滑落在她的无力的手上,“我一路抱你着横穿了整个扬州城,估计整个扬州的姑娘都……我和你……,”他摇摇头叹了口气,一脸惋惜,“最近上门说媒的都少了,如今门可罗雀,瞧着这阵势我是娶不到娘子了……”
丁大叶忍着疼痛斜睨他,这厮诉苦了半天到底想说什么。
何家福轻轻咳了声,不自然地摸摸鼻子道,“若是你不嫌弃,要不我们就凑一对过日子了。”
丁大叶瞪大了眼眸看着何家福一脸认真的模样,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惶然漏了半拍。
“现在开始要草拟宾客名单了。”
“……”
“若是你不介意,我们的婚礼在扬州举行。”
“……”
“到时候我会邀请双方亲戚前来满堂春镖局参加我们的婚礼。”
“……”
深夜里,薄薄窗纸上,遥遥可见一个修长的剪影在屋里走来走去,扳着手指细数各项事宜。床上之人怔怔地看着床前走来走去的人,毫无插嘴之处,几次想说话都被正一脸憧憬兴奋的男子打断。
丁大叶微微扬起一只手,何家福便马上走至床畔,她正欲说话,何家福轻按着唇,“在养伤的这段时间里一切事宜我来准备,只待你养伤好。”
丁大叶愣了下又欲说话,何家福絮絮叨叨的又打断她,丁大叶无奈地躺在床上,翻了个白眼,忽然强忍着痛伸手揽着何家福脖颈,一个吻就封了上去,何家福睁圆了眼。
赤|裸裸的强吻,这新娘子好心急啊……
是谁说,若想封住喋喋不休的女人,亲吻是最好的方法,这个好方法用在男人身上看来效果也挺好的。何家福终于停住了说话,丁大叶缓缓松开了他,仰着眼看着何家福,“……你这是在……向我求亲?”
何家福,“……”
丁大叶想了想道,“其实我和你并不是很熟……”
何家福,“……”
丁大叶又道,“我一点都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
何家福,“……”
沉默了会儿,何家福终于开口,失笑地抚摸着她的发,“难道你不觉得用太长的时间花在成亲前太奢侈了,成亲了再慢慢地彼此去了解不是更有神秘感更有挑战,生活也不会太平淡毫无波澜?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让你去了解我,”他低头靠近她,“现在你愿意嫁给我了吗?”
58、第58章 。。。
丁大叶看着他,忍着笑,轻轻叹了口气,“可是我没有什么亲戚,我只有小海一个亲人。”
何家福迟疑了下,忽地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低头在她虚弱苍白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下。
昏暗静谧的房间,纤弱俊美的少年抱膝怔怔地坐在床上,身子蜷缩成一团,紧紧揪着被子的指节微微泛白,呼吸沉痛压抑,咬唇低低抽泣。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俏丽的小脑袋探出头来,“小海……”伶儿倚着门轻轻的喊。
床上的少年头未抬,伶儿脚步轻轻地走到床边,伸手摸摸小海的头,“啪”一声,小海重重拍掉了她的手,伶儿白嫩的手背上赫然涨起五个手指印,她并没有生气,往日里若是像这种情况她早已经将小海扑倒厮杀咬抓,“小海……”她又喃喃地唤了一声。
“你真得好烦!”小海哽咽地不耐烦抬起脸,狐狸般狭长的漂亮眼睛此时因为哭泣而红肿,精致的脸上爬满了泪水,“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伶儿点点头,跳上小海的床,双手撑在床沿上,秀气的足莲提拉着鞋子一晃一晃的仰头看着屋顶。
小海含泪怒瞪着她,“滚!”
伶儿扭头看着他,灵秀的眼眸看着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你真不害臊,”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包各种颜色的糖的黄包纸,捻指拿了两颗扔进嘴里,努力的咀嚼,又取了一颗递给小海,“要吃糖吗,小狗?”
小海冷哼了一声别过脸。
伶儿扭头含着糖看着一脸悲痛欲绝的小海,看着他少年略带稚气的脸,看他脸上的泪水,看他倔强的神情,蓦地,低头就吻上小海的唇,因为动作太大又紧张,小海被她扑倒在床上,她的吻磕在小海的鼻梁上。
“好痛!”小海捂住鼻子无力地看着伶儿,一股暖流缓缓而下,他才发现自己被伶儿撞得彪鼻血……
伶儿趴在他身上,摸着撞痛的唇,看着小海鼻子上磕出来的牙印,涨红着脸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海捂住鼻子又好气又好笑,瞪着她,“你是不是疯了,撞我鼻子做什么!”
伶儿咬唇低头凝视着他,“因为觉得你……很讨厌。”
小海看着伶儿,脸色微微一变,如梦呓般的,似透过她的脸忆起一张不完整的脸,一些记忆的碎片从深渊里飞出割破他寸寸肌肤,他的眼神变得阴霾,眸色骤然变得冰冷,渐渐的,又平静了下来。
他推开伶儿翻身坐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深夜,年幼时的他垫脚趴在井口,看着井里那黑洞洞的底,捡起一块大石头扔进井里久久才听得砰得一声溅水声。有很多个鲜活的妙龄少女葬身在这幽谧的井里面,在他
58、第58章 。。。
家里,犯错了的女子都会被处死,在夜半人寂的时候绑住手脚生生地投进井里。
“砰”地一声,什么秘密阴谋痛苦都没了。
“您在这井看到了什么?”他家的一个老仆人曾问他。
“什么都看不见。”他反问那老仆人,“你看到了什么?”
那老仆人展放沉淀着岁月痕迹的松老皱纹笑道,“奴婢怎么能看见什么呢,奴婢只一个下人啊,只该是无眼无鼻无耳的,既不能看见不能闻到也不能听到任何东西。”
后来又一天深夜里,他躲在树后面就看到家里正当宠的那个女人命人将那个老仆人捆住手脚塞住嘴扔进了井里。他知道她是看见他了,她浑浊的眼里充满了泪水,她不挣扎也不反抗,有着认命的绝望。
伶儿伸手在小海的面前晃了晃,“傻傻的在想什么?”
小海摇摇头,没头没脑地突然道,“你在家里待得可开心?”
伶儿愣了下,想了想才道,“你是说我家吗?”她笑道,“我爹爹娘亲都很爱我,所有的人都待我很好,我当然开心了。”
小海勉强笑笑,毫无焦距地望着远方,“真好。”他身子一探就打开了窗,夜穹的星光都落进屋子里来,茫然地喃喃道,“我好像又要走了,又要走了……可是我该走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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