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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文绉绉半文半白的一顿扯，程枫虽有些迷糊了，但也不好再问。
华先生又道：“你不愿我叫你程先生，那我就倚老卖老叫你声小枫了，不介意吧？”
程枫点了点头后，见他又说道：“小枫你怎么看我们的华人帮？”
“不清楚。”程枫笑道，“恕我直言，照我看，既是地下帮派，无非在阴暗处的夹缝里求生，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罢了。虽有正当生意遮掩，但更多的应该都是见不得光的吧？”
华先生点了点头，轻声苦笑道：“说得没错！但你可知道，华人帮原本不叫华人帮，而是称为洛城华人兄弟会？这是我曾祖父华英雄，当初到这边时参与组织建立的，目的也是能让华人劳工有个靠山，能为他们争取到正当的利益。但世事沧桑万变啊，我的上一任接手华人帮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了，到我接手时，更是背离初衷十万八千里了！我现在老了，有时候想想，有的事情还真是身不由己啊！”
程枫一愣，对他所说的这华人帮前身虽是没什么疑问，但他提到是华英雄参与创立的，就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华先生，你确认华英雄是你曾祖父？”
小时候看过漫画，程枫知道华英雄是一个港岛漫画家杜纂出来的。此刻这老头姓华就把自己往华英雄身上扯，觉得逗趣之极。
“呵呵，老夫还没无趣到乱认祖宗。”华先生并没有生气，他继续淡淡笑道，“我知道你笑什么，该是认为历史上没这号人物吧？”
程枫笑了下不置可否。
华先生又道：“二十年前，一个叫马荣的港岛年轻人，是我们华人帮下面一个堂主的侄儿，他来洛城玩时，在我们这边住了将近大半个月。就在这里，这个修车厂。那小子画得一手好画，人也活泼，给我弄过几副肖像后，就天天缠着我问东问西，我也就随口把我曾祖父，还有华人帮一些以前的事告诉他了。没想到后来他回去港岛后，就编了这么个上天入地的华英雄出来，可没把我给气吐血！”
“原来还真有华英雄这个人？”程枫很是吃惊。
“什么叫真有，该不会是要老夫拿族谱过来，翻给你看吧？”华先生脸上有些许自豪，但很快又叹气道，“只不过，我们这些继任者倒是愧对了他！他老人家泉下有知，怕是要再气死一回了。”
程枫道：“那你为什么不把帮派往正路上引呢？如今这世道，能赚钱的正行也多的是。”
“正行？谈何容易！”
华先生拿起地上的水烟筒，塞上烟丝用火柴点燃后，咕噜噜抽了口，缓缓道：“现状非一朝一夕才形成的，这几十年来我也尝试着改变，但我们刚把触角收回，别人的爪子就伸了过来，抓得我们华人帮满脸是血。我们手头明里一家修车铺，两艘海运货轮，还有六家酒楼和三个娱乐场所，这些不足以养活我们整个帮派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啊！所以大家走私点禁品，当然，毒品我们是不碰的。在势力范围内对各种商户们收保护费什么的，也都是平常得很，占我们收入的三分之一以上。但恰恰这些，都是最容易引起纷争的，我们帮派里也没太出众的人才，所以各种冲突后损失难免。我现在老了，也打打杀杀不动了，昨天要不是你，恐怕他们连收尸都没机会。”
程枫笑了下，道：“你们最近的动作不是很大么？要不然那些帮派也不会联合起来对付华人帮啊！”
华先生摇了摇头，道：“人一旦被欺负久了，这积郁就会爆发，甚至失控。”
“你的意思是，是不是阿彪来了后，然后觉得华人帮可以重现辉煌？”程枫问道。
华先生摇了摇头，笑道：“当然，阿彪是主要原因。他来了后，我想不到大家这么快就接纳他并服他，所以，我也就一直给他机会，想以后扶他接替我的位置……他的忠勇豪迈自是没话说，不过，他有时过于浮躁，做事也越界太多，大局方面更是差了点，令我太过失望。”
华先生说得很含蓄，程枫却是明白，意指阿彪有时过于盲目地凶狠和残忍。譬如昨日，对着那些被自己已经废掉的废人，还要再挑断他们的手脚筋，这样的行为，即使以后华人帮变得强大无比，也会让人谈之色变绕道而走，更让其他帮派痛恨到骨髓，而并不是真正敬畏。
他们帮派内的事，程枫自然是不会建议什么，就静静听着他讲。此刻，华先生却把话题一转。
他道：“阿彪和你之间以前的恩怨，我也已经知道。毒品这东西，伤天害理，你做得非常对！而你的处事原则，也是让老夫我折服！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分得清大是大非不说，还能有这份义气！”
程枫一愣，心里已经明白，阿彪肯定是原原本本告知他了。心中就直笑骂道，阿彪这鸟东西，还真是什么都不忌讳说。
程枫就笑道：“过奖了，华先生。在他嘴里我既不是兵又不是匪，就一个死卧底而已！”
华先生微微一笑，道：“刚才阿彪说我能不能说动你，你知道指的是什么吗？”
程枫一惊，想了下，就霍地站起身道：“你该不会是要我加入你们华人帮吧？！”
“不不不！”华先生摆手道，“我没这个意思，我是想让你做我们华人帮的首领。”
“……”
程枫一阵错愕，许久后才道：“这还不是一个意思？！”
华先生胸有成竹地笑了下，示意程枫坐下后，就道：“这里面的差别可大了！”
第206章勉为其难
华先生道：“我知道这么做，对你来说很唐突。但现在看来，这对我也好，对华人帮上下几百帮众也好，这是最好的选择了。昨日唐人街一战，你帮我买华人帮出头，虽是立下震天声威，但以后呢？你若是袖手不再去管，拍拍**走人了，你可要想想我们华人帮的处境啊！”
程枫一愣，有些无奈地苦笑道：“华先生，你这也未免太强词夺理了吧？难不成我救了一个死了老伴，要自寻短见的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还非得要以身相许了？你这可是**裸地绑架我啊！”
华先生微微笑道：“你要是这么比喻的话，那我只能说，你救了这个老太婆后，老太婆后来把自己那天仙般的女儿嫁给你了！你是成大事的，我知道让你加入华人帮太勉为其难，更没妄图对着你发号施令，所以唯一的办法，就只能让你来领导我们华人帮了。”
“你说来说去，还不是一个意思？”程枫苦着脸对他拱手道，“您老高风亮节，这么轻易就把帮主位置让出来，确实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也相信你是一片诚意，但是华先生我真的不适合……”
华先生忙道：“帮派里面，确实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能打的脑子不太好使，脑子好使的又太油滑。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没真正地看错过人。如果真是错了，那也就让我错一回吧！”
程枫坚决地摇了摇头，笑道：“这不可行。我在国内有女人，还有点小产业，根本就没打算长期在这地方，这边待久了我铁定会疯的。”
华先生微微笑道：“这我当然清楚，你也不必担心，肯定是让你来去自如的。而且我会扶植下面的几个堂主，小事就让他们做了，大事就帮你出谋划策。说穿了，就是想让小枫你挂个帮主的名号，让其他帮派认为你是当家人，他们才不至于轻举妄动。你没事的话，一年往洛城这边跑个三五趟，也就差不多了。”
他心中此刻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只要程枫开始点这个头，以后的事情那就由不得他了。帮派里各种事情纷杂，哪有所说的这么轻巧？
华先生见程枫不说话，知道他心中有些不情愿，但这些不是问题，他就又道：“我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一旦入主，以后华人帮每年各项收益中的百分之五都是归你所有。一年大概也有六七百万吧，虽不多但也不算少了，你看怎么样？”
“华先生高抬了！我没有任何资历，恐怕难以服众。再者，我也没什么雄心，这百年基业万一要是毁在我手里，那骂名我可担不起。”程枫终于硬着头皮，委婉道。
“你怎么知道自己不能服众？”华先生眉毛一挑，神色有些痛苦不安道，“哎，你这是逼着我泄天机啊！华人帮只会越来越强大，却不是在我手里，更不是在阿彪或其他人手里，你明不明白？”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程枫能猜到他现在是有多痛心疾首。
华先生又抽了口水烟后，神色严肃道：“目前华人帮虽不强大，正式成员也只有三百多，但外围倚仗华人帮做生意或有照应的人员也有上千之多，几乎牵扯到了半个洛城的华商！一旦其他帮派再次对我们下手的话，他们就难免遭殃，你能忍心？”
自己还真是吃饱了撑的！程枫现在有些懊悔了，这就相当于帮别人擦了次**，却被人叫回来说没擦干净要再擦一回，太坑爹了！
思忖了良久，他终于点头道：“那就试试吧！不过我可先说好了，你最好还是去物色更合适的人选！”
华先生见程枫答应下来，总算大大舒了一口气！他笑了笑并不正面回答道：“那你就在洛城暂时多住些日子吧！跟堂主和帮众们多熟悉下，以后就没这么多事了。”
华先生又让倒茶童子把阿彪叫了进来，阿彪坐在他们一旁察言观色，见华先生一脸的轻松，而程枫是有些愁眉不展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差不多成了。
他就放声笑道：“啊呀！看看你这副神情！像是被哪个娘们儿强奸了似的！至于么？你要知道多少人求之不得啊！只不过华先生瞧不上我，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如果华先生提的人不是你，我还真是一万个不服呢！”
程枫苦笑道：“彪哥，你们两个演得一手赶鸭子上架的好戏啊！”
华先生也开怀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却是一阵阵猛烈的咳嗽接踵而至，并且咳出些血痰来。
阿彪和程枫忙过去扶住他，并准备让人叫医生。华先生却笑着制止了他们，道：“不用瞎忙乎了……天命至此，我心里有数，即使昨日没受伤，我也是逃不出此劫。趁着还能有几日喘气的机会，我可得把帮会内的人和事好好理理，也不至于让小枫到时一上台就各种乱糟糟的……”
当即，华先生令阿彪去通知各个堂主，让他们召集全部的帮众，后天晚上到这边来集合，准备交代各方面的事宜。再者，也想趁这个机会，仔细看看到底有哪些人是不服自己这决定的，做到防患于未然。因为通过昨夜卦象的显现，他眼前的程枫，将来是要带领华人帮走上光明之路！强盛之路的！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已经过去，程枫正要和阿彪他们吃饭时，却接到了许小婉的电话。许小婉听起来情绪有些不佳，程枫就忙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你在哪里？来接我吧！我今天去辞职了，一大堆东西要带走。”
程枫惊道：“真的开窍了啊？你的行动还真是迅速，格林医生说你上班去了，我可想不到你是辞职去了！”
许小婉继续低声道：“快点来吧！我在公司里等你，到了你给我打电话。”
她的旁边还有传来嬉笑的声音，与她这低沉的情绪明显有些格格不入。
程枫就开玩笑道：“怎么了？辞职让你伤感了吗？”
“你别说了……到底来不来？不来就算了！”许小婉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
这女人！还真是吃炸药了？
第207章粗俗的文明人
程枫当即跟华先生简单说了下，自己得到CNM电视台接一个朋友，就不在这边吃饭了。华先生点了点头，就让程枫开着他的车过去。程枫也没拒绝，就开着他的这辆五个8的奔驰车过去了。
到了电视台大楼下边后，程枫就给许小婉打了电话，许东西，太多东西自己抱不下来，让他上到十七楼其中的一个办公室来。
程枫就坐着电梯上去了，心中还很是好奇地想着，难道同一个办公室的，别人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许小婉么？这人品，平时都是怎么攒的啊？
但他哪里知道，并不是别人不愿意帮，而是许小婉压根儿就没求过办公室里的那些家伙一点事，从来这边到现在离职为止。因为办公室那其他几个金发碧眼的男男女女，和她工作上并没有太多交集，而且不是对她色迷迷的，就是因她漂亮而心生嫉妒，有意无意地找茬或风言风语。
程枫上了17楼，找到所说那个办公室后，见许小婉正红肿着眼睛，站在那里似乎在想着还有什么遗忘的东西。
“怎么哭了？我可是第一次见到你哭哈！还真别说，样子挺楚楚可怜的！”程枫对许小婉打趣道。
“赶紧把我这些东西拿下去吧！这地方我可是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了！”许小婉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眼泪差点又掉出来了。
程枫一听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时耳边又传来不远处那金发碧眼的两男两女的窃窃私语，即使是用英语交流，耳力极佳的程枫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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