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窗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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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窗淡月-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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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抵着将桌站在巨幅皮革军事图前,他的鼻梁削直,薄薄的嘴唇紧闭着,显示出他的坚强、甚至有一丝即将冲上战场时才会流露的出冷酷。

营帐中一片静寂,所以人的目光都集中投在他的脸上。

忽有士卒汇报:“禀将军,漠上二十里处有小股北国哨探出没。”

蓝凌如深潭般深邃的眼睛,此刻却似天边的云霞,变幻莫测,肆无忌惮在众人脸上盘旋一圈,忽然落在容素轩身上。笑着说:“容大人怎么说?”

容素轩脸上的表情,却如阳春白雪,听见问话,也不客气,略想想,才一字一字的说:“看来北国还未准备进攻。既如此,兵贵神速,须占得先机。”

蓝凌哦了一声,生色不动。又转眼望向众将,沉声问:“各位是何意见?”

左翼将军萧佩瑜是个椭圆脸,白面微髯的中年人,颇有些书生气质,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很亲切。而此刻他却没有一丝笑意,眉头紧皱,沉思半响,出列揖道:“容大人所说的奇谋突袭虽是妙计,怕只怕有些风险,不甚稳妥。依我说还需在漠上布防,静观其变为佳。”

蓝凌不置可否,没有说话,只将询问的眼光四下散去。

邬将军是个急性子,早已按耐不住,粗声道:“老萧总是太过慎重,畏首畏尾。我却认为容大人所言很是,出奇方可致胜,必令北人措不及防!”

闻得此言,争议声四起。众将皆议论纷纷,一时意见难以统一。

蓝凌见状英眉轩起,深深的眼眸中似乎含着某种神秘的紫色,随手拿起墨玉镇纸,微微在桌上敲击两下,堂下顿时鸦雀无声。之见他低着头缓缓道:“调集两个前锋营兵马,穿越漠上,全速进军北国边域,目标直往西缪城。”猛地回身,手指如电,凌然指向地图上的城垛。话说得很慢,仿佛每个字都是经过考虑之后才说出的,因为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的话,他就一定完全负责。

众将还是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自交战以来,蓝凌向来只是守护边境疆土,从来未使用过如此侵略性的打法。

惊诧之余,反说不出话来。

死寂半日,一味名唤李却的年轻军官方敛容迟疑着将众人的心事道出:“回禀将军,我南军却从未行过这种打法,只怕。。。。。”

扑哧的笑音回响在庄重的营帐似乎很是不合时宜,却也打断了李却的话。众人责难的眼光中,容素轩笑得温柔有礼,声音听来柔若春水:“正是因为从未使用过,北人必然也万万料想不到。若能趁其不备,成功奇袭突破北人漠上防线,攻下其军事总部西缪城,便可速战速决,一劳永逸。永诀北国之患。”他温柔的凤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阴狠之色。

此话一出,大多数人均已沉思着;犹豫不定。

蓝凌鹰般的双眼早把各人反应尽收眼底,略点了点头,才用一种很平静的口气道:“既如此,便按此计划行事。”声调一转,厉声道:“邬将军!”

邬将军连忙出列,朗声回答:“末将在。”

“命你为前锋,带领前锋营兵马用最快的速度,突破防线,占据漠北!”

“末将领命。”

“萧将军!”

“命你携领骑军为先锋行掩护之职!”

“末将领命。”

“陈将军!”

。。。。。。。

。。。。。。。

如今,众人只等待着将军的一声令下。

蓝凌神情仿佛很沉重,过了很久,他才仰面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他的声音是那么坚定而冷凄,眼睛还是像钉子一样盯着远处,轻轻挥了挥手:“进攻!”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

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

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

黄城足今古,白骨乱蓬篙。

冷然看着众将领命离去,蓝凌回身坐在椅上,将目光收回,停在容素轩脸上:“容大人,请留步。”

容素轩闻言回过身,目光相接,对视片刻,两人竟会意一笑!

容素轩随意坐下,骤然摇了摇头,发出一声轻脆的笑声:“四殿下故意借在下之口说出此计策,自己便借机压服众将军。再无人能驳回,当真好计。”

蓝凌轻咳一声,微微含笑道:“只能说我二人英雄所见略同罢了!”

容素轩苍白的脸上,带着一脸轻巧的笑容,望着对方,好奇的问:“殿下不怕我别有居心么?”

蓝凌年眉长带黯,双目炯然,狂傲之气溢于言表,但鼻直口方,却是正气凛然,绝无轻挑浮滑之色:“本殿下深信,容大人这次必然会全力助我。”尾音一拖:“容大人求得不过是制衡二字,若我没有几分能量,又如何制衡得过三殿下?这场战争中,却惟有你是我的知音。容大人说,是也不是?”眼神像闪电般凌厉,紧紧盯住对方的表情。

容素轩凤眸潋滟,轻声笑了起来,只是笑声中混合了更多的叹息,两条长而秀的黛眉轻轻一皱,缓缓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四殿下不是没有志向的人呢。”

黄土被深秋的风吹得几乎变成了一片混饨,你眼力若不是特别的敏锐,甚至很难看见对面走来的人影。

而那允远哲却看到了那抹熟悉的倩影。说是熟悉,却也谈不上,不过是共处了几天的时间。而她,更多是在每个孤寂之夜的梦中出现的。不过那允绝对不会承认。

唇边勾起笑意,将包裹随手向马背一抛,懒洋洋的招呼:“卿卿愣在这里做什么?莫非是等我么?”

素卿正痴痴看着远去的军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此时被他一招呼,才还了魂,却还是满脸迷茫。

那允远哲见状一乐,又开始挤眉弄眼:“你那情郎好好的在营内坐着呢,去拼命的又不是他,卿卿此刻失魂落魄的做什么?”

素卿没有回答他,只是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满心疑惑,音细若蚊呐:“你这是要走么?”

那允远哲脸上写着你无可救药的表情,顺手拍拍马屁股,摇头讥笑道:“生意做完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你的情郎万一又后悔心疼银子,把我宰了岂不冤枉?”

素卿虽知道他德行如此,也不觉有些薄怒,哼了一声,不屑的冷诮道:“只有你才能做的出这等龌龊事来。”

那允远哲极为无耻,越发笑得灿烂,吟吟地上前拉着她的袖子:“卿卿骂我的样子最好看了。”

素卿简直要气得晕厥过去,狠狠拍掉他的手,转手就走。

谁知那允远哲毫不知趣,再次抓住,素卿没有防备没有站稳,朝前一个踉跄,被他顺势拉回怀中。邪魅的眼睛笑得极其得意。

素卿越发气恼,袖中微微一动,银针即将露出。瞳孔中也像是藏着一根针。

那允远哲不知死活,竟舔向女子的耳垂,话语的热气喷出来:“卿卿,良人难觅,你的情郎或许也有令你伤心的一天。不如跟我走罢。”虽然行为轻佻,话音却渐渐诚恳。黝黑的瞳子竟有些炙热的情愫。

素卿周身僵硬,竟忘记了如何动作。许久,猛然将他一推,别过头去,冷冷道:“你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又是一个很好玩的玩笑么?”

那允远哲如水的眼睛盯着她的脸,一阵悲伤竟袭向心头,轻轻胄叹:“我是不是玩笑,卿卿心里明白得很。”

素卿退后几步,脸上渐渐浮现出灰色。双拳紧握,渐渐低下头去。

那允远哲审视的望着她的表情,心中的希翼逐渐落空。颓然长叹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匆匆拉起她的一只手,往里面一塞,又眨眨眼睛,笑容有点怪异:“若是有一天,你被伤害的千疮百孔,不再留恋。便可以到这些地方留下讯息,我自然会来。”

素卿的心如同被烙铁烙了一下,熟悉的痉挛感觉重新侵袭,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木木的站在原地。

那允远哲复又叹了口气,转而飞身上马,马在奔腾,黄沙再次铺天盖地的扬起,随之而来的是他桀骜不羁的朗朗笑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卿卿,我们终将再会。”

插入书签作者有话要说:塞下曲 王昌龄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

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

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

黄城足今古;白骨乱蓬篙.

无题 (涓涓自己做的歪诗,不通得很~~~~~~~大家随便看看吧,还请见谅则个~~~~)

世事虚景最无常,一朝散去话凄凉。

苦心竭力作烟散,残阳还照晓轩窗。

心自彷徨影自伤,傲骨铮铮空余香。

自古知音人难觅,枉自凝愁泪几行。

旖旎

阴白色的晨雾,渐渐弥漫了这凄洌的大漠,清晨将临,漫漫的长夜,竟已在残忍的杀戮中过去。

秋风呼啸着,帅旗肆意招展,天地间的杀机却更重了。

满地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

驻扎大漠北国的兵士果然在毫无准备的惊恐中迎来了致命的突袭,还未弄清怎么回事,便纷纷猝然倒地,映入眼帘的最后一幕,是敌军嗜血狰狞的面孔。

可怜卢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家中的亲人还在日夜殷切期盼团聚,而这些健壮的年轻人却永远也回不去了。。。。。。

这就是残酷的战争。。。。。

帝王一怒指边关,多少英魂妄凝冤!

按照部署图上的薄弱环节击破,南军甚至都没有遭受几次像样的还击。

南军帅营的灯火彻夜未灭。

前线士卒进营回报:“禀将军,邬将军回报,漠北已然被我军攻下!”

蓝凌没有马上说话,他端起了茶盏,缓缓地喝着,一双寒星般的眼睛,透过了墙壁,而落在遥远的地方,过了一会儿,他才放下杯子,脸上无悲无喜,缓缓道:“命邬将军停止进攻,”略一沉吟,下颚朝堂下一努:“林副将,命你带领五千步兵,增援前锋巩固漠北领地,谨慎防备。”

林副将得令而出。

蓝凌忽然叹了口气。

容素轩心情却不错,此刻正自顾自打帘子进来,闻得叹息,眼睛里露出种极温和的笑意,说道:“看来简单的部分已然过去,令人头痛的阶段开始了呢。”

蓝凌攒了攒眉,过了很久,才阖首道:“漠上一战比我预料中慢了些,只怕部分北兵残余退回西缪城,时间足够做好防备,而且西缪城池坚固,北人剽悍力足,城中粮草充沛,最是易守难攻。众将军也未必同意攻城之举。”

容素轩虽作出认真聆听状,可那一张非常清逸的脸上,不笑时也仿佛带着三分笑意。闻言想也不想,立刻就慢慢地说:“如今也只好巩固漠北,绝了北人反噬的念头,再做道理。”

蓝凌用一双刀锋般的眼睛盯着他,过了半响,才点了点头。

掀开账帘,暖香之气萦然,账内一盆炭火红焰冒星,火盆旁边,素卿穿着樱色半旧家常裙袄,只随意将乌丝挽起,坐在一张小凳上,低头缝补衣裳。侧脸被炉火一烘,白腻中显出一抹红霞。蔚蓝色的袍子经过那双纤纤细手,犹如温润的海水在静静流淌。蓝凌认得这件衣裳,正是在一次角斗中撕裂袖口的那件。

烦乱噪杂的心情瞬间安宁下来。脸上的的冷竣渐渐消散了,剩下的只是柔情。唇边勾起温和的笑意,脑海中竟滑过一个字,家。

蓝凌从不知道家是什么,只知道定然不是那冰冷森然的皇宫,阴厉疏离的父皇。二十年的冷遇怨恨使他的人生中完全没有家这个字。生活不过是驰骋马背,毫不吝啬血肉之躯,拼命斩敌,像是一尊杀人的机器。一心一意争得累累战功,本以为这样会为自己赢得尊重,然而血染的战袍,只换来越来越迷失荒芜的心。

可是如今,猛然发现,或许家就是指这样一幅景象,炉火温暖而安心,温柔的女子在灯下为自己细心缝补着衣衫吧。

带着淡淡笑容倚门而站,心底里升腾起来阵阵暖意融融的感觉,这感觉就是,幸福。

许久许久,还是素卿抬起头来发现了他。不由得展颜而笑,放下手中活计,盈盈站起身来,迎上前,轻声问:“漠上的仗怎么样了?我问过兵士,说凌一夜都在营中筹划呢。又不敢去打搅你,心里着实有些担忧。”

蓝凌心神一荡,情不自禁的微笑着将她抱住。

素卿却在怀中动来动去,还是在不依不挠的问:“漠上。。。。”

蓝凌觉得有些好笑,双臂微微用力,不让她乱动,鹰眼如星般闪亮,低声道:“娘子只放心便是。”

素卿这才舒了口气,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略挣着稍微抬起头来,美目含嗔:“又没成亲,整日娘子娘子的,也不害臊。被下属们听到也不像。”

蓝凌闻言倒越发好笑,低头看像她朝霞般的脸,带了丝狡黠的笑容,问道:“如此说来,娘子是急不可耐要与凌成亲了?”

素卿听了又羞又臊又悲,只嗔了个你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蓝凌以为她是羞怯,反而朗声笑了。

一时相拥无语。蓝凌的笑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多,只是再甜蜜的笑容也有敛去的时候。抱着少女斟酌再三,他的声音低低的传来:“西缪一战恐怕艰难,我和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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