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了!
在葱上跌倒,就在葱上爬起
“公主,明儿个就是方大人的庆生宴了,您当真不打算去么?听说,方大人此次将在亦难苑设宴呢。”三双恳切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玄墨的嘴。
玄墨眸中一亮,狡黠地眨眨眼,微微笑道:“即是如此,那就去吧,顺便给他个惊喜。”
三个人还没来得及欣喜,就看玄墨笑得诡异地朝他们勾了勾手指,他们迟疑地凑了过去……
翌日下午,某宅子里传出一声压抑的女声尖叫:“公主!婢子可是良家少女啊!”然后便是一声痛哭:“公主,早知道您让我扮烟花女,昨晚说啥我也不会去卧梅春的!”还有一声干吼:“士可杀不可辱!我堂堂大内阁侍卫,八尺伟男一个,岂能说扮青楼女子就扮得的?!万一今晚事败,我日后怎么讨老婆?!”
紧跟着又传出一声娇斥:“统统闭嘴!你们可用脚趾头想想清楚,干五休二、年终红包、上等地位、风光无限,你们不干,马上滚蛋!”
一阵憋屈的平静。
“弄玉,你竟然跟赵妈妈一样狐媚哩!”罗勒啧啧称赞。
弄玉反讽一句:“小罗,想不到你还挺有做风尘女子的资质的!”
罗勒撇撇嘴,又转悠到简恒跟前:“咦?恒,还别说,你也挺风骚的。”
“你小子想死早说!看见没?肌肉!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肌肉!真是的,我身上哪点像女人!”简恒一边高声抱怨着,一边向玄墨的房门投去忿忿的一瞥。却见玄墨一阵风一样从屋里卷了出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嗯嗯,是有一点不像……这样就像了!”不容简恒反应,玄墨就往简恒的抹胸里硬塞进两个喧腾腾热乎乎的大胖馒头,差些把简恒的皮烫下一层,这样一来,本就瘦的抹胸越发的紧了,勒得简恒脸色酱紫。调整好“胸”的高低左右后,玄墨喜滋滋地伸出小指头“扑扑扑”地戳了几下,睇着弯弯的笑眼“警告”简恒说:“恒,不许你偷吃哦。”
弄玉和罗勒在一旁笑崩了。
华灯初上,镇国侯府的亦难苑一改往日的清幽,亭台水榭灯火通明贵公子满座。方直的生辰宴就设在亦难阁探向水面的亲水平台上,此间,花香酒香碧水香香香扑鼻,云影月影青莲影影成趣,实乃人生一大乐境。
“直,承嶪呢?怎么还不见他来?”梅逸落座后,环顾了一圈却没看见战承嶪的身影。
“刚被太子叫走了,可能又什么事儿给耽搁了吧,无妨,咱们边喝边等他。”
“公子,三公主宫里的大公公在苑外求见。”方舒来报。
“怎的,今儿个直生辰,三公主要自荐枕席?”左寒哂笑一句。
“你就说直已然烂醉,无法接见。”向来不多管闲事的骆修擎着酒杯,醉眼睇着方舒授意道。
方直不置可否,朝方舒挥挥手,方舒领命而去。
“直,我替你解了围,你怎么谢我?”
“修,我连敬你三杯如何?”
骆修不满地吊起嘴角摇摇头,轻言道:“玉兔琼酿,单少佳人为伴,叫你的夷光出来给咱们助助酒兴吧。”
“好诶!”宋庆卿和齐剑领头叫好。
方直沉下脸来,一时气氛有些沉闷。
此时,镇国侯府的后门,停了一驾马车,从中下来环肥燕瘦的四个女子。把门的家丁远远地喝止道:“来者何人!”打头的弄玉一瞧,乐了,认识,于是扭动细腰挺胸上前,小香帕“啪啪”甩得那叫一个暗昧和响亮,嗲声道:“呦,卫爷,我都不认得啦,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儿!怎的?在我卧梅春喝过了一宿花酒,就把我赵灵儿给忘了?!”
小卫子一把捂住弄玉的嘴,求道:“我说姑奶奶,您矮点声儿不成啊,说吧,您大驾光临想干啥?!”
弄玉四下瞅瞅,也压低声儿说:“咱大东家说了,今儿个大司马庆生,特命奴家领人前来祝寿,你可莫做那不识趣的!”的eb163727917cbba1eea208541a643e74
一听说是卧梅春的大东家,小卫子头个反应就是三公主,他哪有胆拦着?!赶忙堆笑道:“岂敢岂敢,您快请吧!”
弄玉捂嘴俏笑一声,又卖弄风骚地抽了小卫子一香帕,扭腰就进了门,后面三个强忍着笑紧随其后。无意间,小卫子与精心装扮过的没戴假面的玄墨对上了眼,小卫子当场口水横流,结结巴巴道:“飞…飞天…姐姐…”吐出最后一个字便晕到地上,不再省人事。
亦难苑这边方直跟骆修还在掐着,方直凝神一思量,仰头饮尽一杯酒,刚启齿“夷光她——”就被方舒“呼哧呼哧”地又给打断了:“公子,卧梅春来人了!说是大东家派她们来献曲贺寿的!”
“噗——”左寒一口酒喷出,大笑道:“直,你今儿个还真有艳福,三公主这摆明了要用美色摆平你!”
方直并不生气,心思一动,转向骆修笑道:“修,你不就想佳人助兴么?这不,佳人自个儿送上门了。小舒子,传!”
骆修微微蹙眉,眼底滑过一丝隐隐的失望。
“大人们万福!”莺声燕语一齐唱了个喏。
就在她们款款行礼的当口,齐剑目瞪口呆地直言不讳道:“俺滴老娘唉,就这等货色她也好意思出手?!看看,看看!右边那个,壮实得跟头奶牛似的!”
方直挑挑眉,慵懒地歪靠在软椅上,睨着打头的弄玉,嘴角也挂起一抹嘲弄的笑。
“大东家说,大司马青年才俊,向来不好声色犬马,所以今日特派镇店之宝三三姑娘为大司马以及众位大人献上一曲,借以送给众位大人一个惊喜……”弄玉按照玄墨教她的原话学着。
“这相貌这年岁确是够‘惊、喜’的!怎么这行也兴吃老姜么?!”左寒肆意地狂笑。
“‘镇店之宝’?!到时候别把咱们哥儿几个镇趴下就好!”微醺的齐剑眼神又飘向简恒扮得女子。
“哎哎,直,该不会是这姐儿仨合起来叫‘三三’吧?!”宋庆卿目不忍视地丢下一句后就埋头饮酒。
“哎呀,真可惜,承嶪福薄,好戏又要错过了。”梅逸也接着酒兴跟着调笑了一句。
“好了好了,别啰嗦了,快‘惊喜’吧!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方直不耐烦地挥挥手。
弄玉满含鄙视地嫣然一笑,心中冷笑道:土包子们,叫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样的才叫美人儿!三人垂首闪开,一直隐身其后的玄墨步履轻扬摇曳生姿地款款走了出来,众公子方才的狂笑瞬间都冻在了脸上,在他们眼中,满世界只剩眼前那位女子了——一身飞天的装扮,露脐紧身小缎袄,轻纱修身喇叭裤,一缕纯白披帛绕过双臂长长地拖在身后,一头乌发绾成镂空振翅蝴蝶髻,额头贴花黄,面罩半边纱,手握碧玉笛,这通身粉绿粉白的色调,干净清爽;这修长窈窕的身段,远远看去俨然就是——一根水灵灵的——嫩葱。
“噗!”方直眯眼一细瞧,嘴里含着的那口酒当下直接喷在身旁宋庆卿的侧脸上,宋庆卿却浑然不觉,半张大的嘴角哗哗地往外淌着水,也不知是酒还是口水。“咣当”“吧唧”……齐剑左寒宋庆卿的杯子先后落地,下巴壳子自动自觉地耷拉下来,就再也没合上。
骆修只觉浑身的血须臾间就凝固住了,唯有心,尚存一丝感觉,是二十四年来他头一回感到的小鹿撞怀的感觉,他眯起丹凤眼,死死地盯着玄墨,手上不由自主地加了力道,一种强烈的占有欲由心底开始向肢体的各个角落蔓延。就在玄墨微微转睛的瞬间,骆修心头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是,她么?
挨着骆修就坐的梅逸下意识地隔着衣衫紧紧揪住自己的胸前,他的心也被一个念头彻底吞噬了:这是他的仙子,只能深藏在他的梅园之中,而且永远只属于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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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墨很满意她的美人计发挥了效果,正欲开口,却被方直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只听方直沉声喝道:“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玄墨心底发虚,腿弯一软,就要跪到地上,简恒赶紧在她身后用掌顶了一下,玄墨稳住身形,缓缓地抬起脸来,柔媚传情的眸子似乎都能滴出清泉来。恰好与方直四目相对——不是脉脉传情,更不是情花四射,却是短兵相接,两人无声地用眼神较量着。
“好!很好!我的‘乖、玄、儿’!还算你孝顺,还记得为舅的生辰!我还以为你跟着哪个野男人私奔了!……你给我穿成这样,皮又紧了是不?!”
“赖皮舅舅,我就是来气你的!怎样?!你现在讨饶也来不及了,哼哼!今儿个晚上有你好果子吃!”
“好呀丫头!你行!我倒要看看你在外面疯了几个月回来有什么长进!”
“嘻嘻,长进大了!”
“放兔子过来!”
……
玄墨故作娇羞地低下头,在轻纱的掩护下露出她的森森白牙,稍停半刻才轻启朱唇道:“三三有幸,恭祝大司马福寿绵延,特献笛曲一首,略表心意。”声音娇柔,似芍药曳喃,又似金钟摇坠,还似睡莲哔啵开启,酒不醉人人自醉,声不迷人人自迷。玄墨秋波流转,向湖心亭飞去。月光中,一绿衣女子,纤腰长纱,身姿轻盈,像柳丝轻扬,又像浮云飘忽——更像嫩葱待采。
若非知根知底,方直也会被她的惊艳迷醉一把,只是心中惴惴,不知道她又要玩什么花样的阴招,方直阴着脸,愤懑地喝着酒,心底恨骂道:“小兔崽子!谁他二大爷的给你插了翅膀?!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教会你轻功,我决不饶他!”四下再看看公子们痴痴的、深情的、心怀叵测的各色表情,方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不由心叹:承嶪啊承嶪,你怎么这么福薄?若你今夜有幸看见玄儿真颜,相信你一定会为你当初的草率决定悔青肠子的!玄儿年底就要及笄了,我真不知道,玄儿我还能给你护多久!木头脑子,求你发发春吧!
方直重重地叹了口气,目送着玄墨轻轻地落在亭子的碧瓦上,取出玉笛。寂寥的夜空中,笛音流淌,月光如雾,亭台湖石,都似在涓水中濯洗过,那亭上之人,被月光蒙上了淡淡轻烟,须臾间列席之人只听泉水倾泻,叮咚作响,云飘风舞,仙雾迷蒙……众人皆醉,众人皆倒——是真的倒了,倒在玄墨的“九曲幻音“之中。方直在意识恍惚之时,心里不忘恨骂一句:你这个……该死的小兔子……妖精……
玄墨见好就收,又飞回亲水平台上。
简恒三个取出耳朵里的塞子,急切地问:“公主,可以开始了么?”
“快快快!动作一定要快!”
弄玉熟练地给众公子的脸上逐个儿涂上了锅底灰,简恒随即把公子们都放趴到地上,罗勒麻利地扒下他们的裤子,只留底裤,然后在每个人的屁眼的位置上倒插一根长葱,葱管向下,葱叶朝上,随风招摇。玄墨在一旁笑眼观看,心里被一种得意充得慢慢当当的,摇头晃脑地想:战什么~~大葱好吃,可不要贪吃哦~~嘻嘻,哥哥们,你们可莫要怪我,谁叫你们好命认识战什么呢?你们既然合伙骗我,那你们今儿个就该合伙吃葱!屁眼吃葱!
一切收拾妥当,玄墨四人拍手走人。得意忘形的玄墨没留意,就在她大摇大摆欣喜若狂地闪出镇国侯府的后门时,她,被人盯上了,继而被人尾随了。
寂静的这一路,四人憋,憋,憋,一直憋到别苑,麻利默契地各回各的房间,插门、卸妆、上床……终于,在月朗星稀之时,猫头鹰在树杈子上忽闪着它美丽的大眼,京郊某处的宅院里,“哈!哈!哈!哈!”接三连四地爆发出四声压抑已久的大笑。不久,一盏灯、两盏灯……方圆几里内的家家户户都点起了郁闷的灯。
“我X你二百五十代祖宗!”
“大半夜的谁他娘的鬼叫个什么劲!”
“龟孙子!闭上你们的王八嘴!”
骂过之后,灯们又陆陆续续地灭了。
不久,更狂妄的笑声再度喷发。一盏灯、两盏灯、三盏灯……方圆几里内的灯又亮了,不绝于耳如滔滔江水般的叫骂再度此起彼伏,黑暗的街道上一度暗器纷飞。
如此反复了几次,公鸡叫了,骂了一宿的人也失去了力气,大清早起来掏粪的老石头儿却发现,大街小巷一夜之间变出横七竖八的鞋子,欣喜若狂的他粪也不掏了,喜滋滋忙不迭地拾了一车、两车、三四车各式各样男女老少的鞋回去,足够他祖宗八代穿的。于是乎,这天的京城,有点儿臭。
“美人——”
“真美——”
“仙子——”
“别走——”
破晓时分,露台上的几人呢喃着,一阵夹杂着莲香的清风拂来,几个公子陆陆续续地恢复了知觉。
“呀呀,胸都压瘪了,”齐剑费劲巴哈地用臂撑起了上半身,支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