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算不算恋爱了?
如果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审视她和沈某人的关系,他们的恋情无论在办公室
里或是公寓里已经完全公开化,而她也不打算再与自己的情感抗争。
既然如此……好吧!马马虎虎就算自己陷入爱河好了。
不过,这并不表示她原谅那个用电话耍得她团团转的臭家伙。
总有一天,她会逮着他||或沈楚天||的小辫子。
“吴专员,”会计小姐偷偷溜进来。“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你说说看。”近来她明显地和颜悦色许多。
“可不可以请你帮我要一颗「森尧豹」全体球员的签名棒球?”会计小姐的
眼睛亮晶晶的。
一颗棒球也能高兴成这样?她真的很怀疑棒球迷们的脑袋瓜子裹究竟装了些
什么东西。
“我尽量。”她的回答不太起劲。“那颗球能干么?当聚宝盆?”
“你怎么知道?”
语凝吓了一跳,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真的说中了?
会计小姐叽哩咕噜说下来:“目前棒球收藏家们对「森尧豹」的签名球已经
叫价到一颗十万元了。如果他们今年再度蝉联职棒盟主的宝座,预计届时还会
跳到一颗十五万的高价哩!”
哇!这么好赚?早知道就叫她老爸和沈楚天去弄个十颗八颗来拍卖,也不必
费事举办什么餐会了。
“还有哦!”会计小姐继续报告行情。“「森尧豹」的球员一年顶多发出两
个签名球,所以平常人不是随便说说就可以弄到手的。”
原来如此。这就有点棘手了!
可是,她不算“平常人”吧?她是森尧队当家投手的女朋友,王牌教练的独
生女,请他们回去叫球员们破个例多签几次名应该无所谓!
“吴小姐,二线电话。”
“好。”她的思绪仍然停留在如何挣钱上,心不在焉地拿起话筒。“喂?我
是吴语凝。”
“嗨!是我。”
眶琅!话筒跌出她的掌握。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知道她办公室的电话?不行不行,她还没计划好如
何对付他呢!
“吴专员?”会计小姐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
“我没事。”她勉强挤出敷衍的笑容,把电话挂回去。“如果没其他的事,
请你回去工作吧!”
“那……棒球的事……”
“呃,我不敢保证,只能想办法。”一颗十几万的东西,比钻石还值钱,哪
能说给她就给她?
二线的红光又闪闪亮了起来。
她用送客的眼神逼走会计小姐后,才敢再拿起话筒。
“你挂了我的电话。”他伤心地倾诉着。
“我有男朋友了,请你不要再打电话来。”她的口气听不出一丝转圈。
“你想抛开我?”他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语凝,别忘了,穹穹白免,
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诗经……她最喜欢的诗集……强烈的冲突又在她心头激烈交战,她差一点点
心软||不行!无论他是谁,既然她已经有了固定对象,也认定了沈楚天在她
心中的地位,似乎不应该再节外生枝。他是沈楚天也好,不是沈楚天也罢,反
正“神秘男子”的电话此后一律列为拒绝往来户。
“总之,以后别再打来了。”话筒被她坚定地挂回话座上。
不到两秒钟,二线的红光又闪了起来。
这个人不到黄河心不死呢!
“我明明告诉你别再打来了,你听不懂国语哪?”她拿起话筒,劈头就是一
阵好骂。
“吴语凝小姐?”彼端的声音听进她耳里十分陌生。
糟糕!又糗到了!她吐吐舌头。
“我就是。”幸好不是戚先生打来的。
“您好,这里是中山分局。”
嘎?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陌生男声继续问她:“请问,吴泗桥先生是您的什么人?”
她的心脏提到半天高。“他是我父亲。”
“沈楚天先生又是您的什么人?”
“他是我的……未婚夫。请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心跳快停止了。
“有一位受害者控告他们两位恶意伤害,请你立刻前来分局办理保释手续。”
※※※她不敢相信!完全不敢相信!
语凝在客厅里来来回回踱步,依然无法接受她的父亲和情人在一日之间变成
了前科犯的事实,登记有案也!如果不是她花钱消灾,对方原本还不肯息事宁
人!
两个人的年纪加起来也将近一百岁了,居然跑去找一群最大年纪不到二十岁
的小混混打架,如果传出去,他们不怕丢脸,她还不敢见人呢!
“拜你们所赐,我第一次看见警察局内部的装潢!”她的脸色铁青。
繁红和小路缩在沙发角落,不敢作声。
“里面很乏善可陈,对吧?”沈楚天还想讨好她。
“闭嘴!”她继续开炮。“我长这么大从没保释过任何人。”
“你不应该为我们破例。”吴泗桥低声咕哝。
她几乎想哭出来,不过并非为了悲伤,而是忿怒。她老爸居然选在这种时候
跟她耍脾气。
“能不能请你们行行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眼睛溜向旁边飘
飘然有出尘之姿的美女身上。“繁红,你先说。”
繁红从冥思中回过神来,睁大惊讶的美眸。“可是刚才警察先生问过这个问
题了。”她气得险些晕过去。“我就不能再问一次?算了,沈楚天,由你来说
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你比警察还像警察也!”他原本打算先拍个马屁让她息息怒,不过他的马
屁显然并未收到预期的效果,一记白眼杀过来,他忙不迭吐出一串实情,就连
刚才应付警察时都比不上现在的老实。“今天我和他们出去买方糖,途中遇到
几个毛头小子挑衅,两方人马就打起来啦!我和教练技巧高超,再加上风师叔
教了我几招掌法,三两下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住口!”他现在还有心情炫耀新学的掌法。不过她总算听出一些端倪来了。
“你们两个大男人耐不住性子,合力欺负几个不成气候的小孩?”难怪人家
会告他们!
沈楚天立刻抗议。“他们有六、七个人,每个人都比我们高……”
“你们两个将近一九○,还有谁能高得过你们?”
一句话堵死他。他摸摸鼻子,讪讪地坐回沙发里。
稚嫩的童音突然中断她的侦讯工作。
“都是我啦!”小路的眼眶里珠泪乱转。
语凝从没见过小家伙哭泣,当下呆了一呆。又干小路什么事了?
“小路!”其他三个大人同时朝他冲过去,吴泗桥率先抵达,将他抱进怀里。
看见这幕景象,她再度怔了一下。记忆中,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喜爱扑
进父亲怀里,对他倾诉自己的悲伤喜乐,感受他粗糙的手掌抚着自己的头发,
让一切心事随着这个简单的动作慢慢消失。
那是何时的事?十一岁?十二岁?为何仅仅十馀年的区隔竟让他们父女俩变
成不相往来的陌生人?
她勉强将视线移开。“你们打架的原因和小路有关?”
小路从大人怀中抬起泪涟涟的脸蛋。“那些人是坏人,他们抢我的东西,又
欺负繁红姊姊,摸她的手……我跑过去打他们,他们就打我,大哥和伯伯就去
打他们。”
总归一句话,小路和繁红被一群不良少年骚扰,大家才会打成一团。
“当时你们两个在哪里?怎么会等到他们被人欺负了才出面?”她的焦点回
到两个大男人身上。
吴泗桥和沈楚天交换了一个畏缩的视线,他就含含糊糊地搪塞过去。“在…
…隔壁……”
“在隔壁干什么?”看他心虚的模样,分明做了亏心事。
“在隔壁……”他转头向教练求助,吴泗桥别过脸,根本不敢看他。“呃,
打……打电动玩具……”
“什么!”她又炸开来。
沈楚天连忙在她吼得更大声之前,把注意力从敏感问题移开。“教练一发现
有人找小路和繁红麻烦,立刻冲出去和他们打起来,你总不能叫我袖手旁观吧!
那个抢小路东西的混混被吓得不成人样,多亏我把教练拉开的!否则就出人命
了。”是教练对他不仁在先,可别怪他不义。
“爸!”她强憋着满肚子火气。“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做事还这么莽撞。”
“难道你要我一声不吭看着小孩子受委屈?”吴泗桥放大嗓门冲她。“如果
今天换成你是小路,你会不希望有人替你出气吗?”
“出气也不是这种出法。”
他胀红了脸。“从小到大,我没能为你做些什么,难道现在你不希望我替别
人的小孩做些什么吗?”
语凝蓦地愣住了。这算什么?赎罪?
“住在这里的人全是你的朋友,也就等于我的晚辈和朋友。”他的声音哑了
下来。“在我心里,他们和你一样重要,你知道吗?”
重要。很久以前,她满心企求的便是听见这一句“重要”,以便说服自己她
还是父亲心目中的宝贝女儿。然而,她的希冀却在父亲不断为棒球而忙碌、而
食言中渐渐消磨殆尽。
而今,他告诉她,她很“重要”?
她不晓得自己的眼眶开始泛红。
“娃娃,”沈楚天轻轻拭去她面容上的湿气。“今天的事情或许是我们太冲
动了,但你应该看得出来,教练真心诚意想藉着某些方式补偿以前对你的失责,
你为什么不肯敞开心房给他一个机会呢?”
她的视线模糊得益发厉害,回身背对着他们。
“走开!”她低吼。“大家都走开。”
繁红怕扫到台风尾,带着小路悄悄出去,吴泗桥迎上他示意的眼光,只能强
挤出一丝苦笑尾随他们而去。
他静静上前抱住她,轻吻她、抚触她。
泪水终于滚滚流下来。
她并非不肯给父亲机会,只是无法相信失落多时的父女之情可以再寻找回来。
她也不是没看见父亲最近的努力,他确实很想融入她的生活圈。但那又如何?
光凭一句“后悔”,一句“努力”就可以挽回她失色的童年吗?
“你真的很固执。”奇异地,他总是猜得出她在想些什么。“有一件事让我
颇感好奇。
那天小路毁了你精心筹划的餐会,为何你不但不生气,还要求大家不可以引
咎搬走?“
她抬起泪眼,弄不懂他旧事重提的原因。“因为……因为这件事并非不能补
救!”
“这就对了,教练也没做出任何十恶不赦或不能弥补的错事,不是吗?”他
紧紧盯住她。“为何人们总是对自己的至亲之人要求特别严苛?”
她答不出来。
为何人们总是对自己的至亲之人要求特别严苛?
倘若今天是她的朋友忙于事业而无法常常陪她出来逛街、压马路,无法参加
她的毕业典礼,她会如此介意吗?似乎不会。
那么,为何独独对父亲要求特别多、特别高?只因为他背负了一个“父亲”
的名头?她忽然想起“神秘男子”引述过的两句浅词:古今如梦,何曾梦觉,
但有旧欢新怨。
回思过往,从前的岁月并非找不出一丝欢乐,往后的日子也不能保证不会出
现令她更介意挂怀的恨事,那么,为何人们总是对自己的至亲之人要求特别严
苛?
“我不知道,”她终于开口。“我什么都不知道。”
“无所谓。”他的唇触上她的嘴角。“起码现在你肯开始质疑自己,并且多
想想他的立场,这就够了。”
“够了吗?”她浅浅叹了一声,再度靠回他的怀中。似乎大家对她的要求总
是这么的少,而她对他们的要求却是那么那么的高。
“谢谢你。”她抬头轻啄他的下颚。
沈某人暗暗呻吟一声,脑袋开始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尽管此刻时机不太对,然而他自认前世不是柳下惠,今生又非和尚僧侣,怎
堪忍受这等软玉温香抱满怀的诱惑?于是唇瓣理直气壮地溜上她的头顶心,再
顺着发翘短发滑下她的颈项,吸吮着她柔嫩的肌肤。
“沈楚天?”尽管两人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她还是习惯叫他全名。
“嗯?”他的唇移上她的耳际,沿途碰到她湿湿的娃娃脸,令他好心疼。
她的俏脸埋回他颈窝,低柔的声音模糊传出来。“谢谢你倾听我的心事。”
“不客气。”趁着她目前特别柔顺,他最好把握机会。
他的手更大胆地探进她的上衣裹爱抚她,拥紧她,让她密切感受自己逐渐升
高的热度……
“但是今天的好事我还没原谅你们。”
她的但书令他的一切动作戛然而止。
“那……你还想怎么样?”问得有点心惊肉跳的。
微微湿润的脸蛋依然埋在他的颈项间。
“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