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两个身影轻轻一掠,窜进了屋顶,一阵风吹过,两个人已经走进了魅园的里面。
红溪凉凉赞道:“功夫不错。”
李璟之笑道:“别忘了我是个将军。”
“一个将军,却如此精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红溪有些讥讽,“虞国用人真是别出心裁。”
“过奖过奖。”李璟之坦荡荡地全部接受。
“什么声音?”
李璟之凝神一听,果然听到有疾风的声音,低声道:“有人在舞剑。”
“去瞧瞧。”红溪往前走了几步,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愣着作甚?”
李璟之笑了笑:“小红,你有没有发现你已经变了?”
“什么?”她的声音骤然凝结成冰。
李璟之这才缓缓收敛起笑容:“你已经慢慢地习惯了我的存在,是不是?”
红溪僵住,脸色一点一点地变得惨白。
李璟之开始得寸进尺,往前踏了一步,走到了红溪面前,伸出了一只手。
红溪猛地后退一大步,戒备地望着他。
李璟之的手一顿,继续往前,替她拢了拢鬓发。
“我在一旁说话,你会仔细地聆听,还会时不时地插两句;我同你说话,你也会回答;我沉默,你会侧过脸来瞧我一眼;我停下脚步,你会回过头来。红溪,你说说,这些行为是不是代表你心中已经开始认同我了?”
红溪迎上李璟之的眼睛,在黑夜中特别明亮。
少顷,她冷冷地吐出四个字:“自作多情!”
大红衣袖一甩,大步离去。
李璟之站在原地,笑容一点一点地在寂寥的夜色中漾了开来。
他还有很多时间,不急,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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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商魅尖叫着挣扎,而赵珺却丝毫不动,扼着她的手腕,似乎要将她就这样捏碎。
“赵珺,你放手!”商魅左手猛地上前一冲,刀光一闪,一把匕首已经刺了过去!
却还是被赵珺一手制住。
她咬着唇,双眼就要喷出火来,死死地毫不畏惧地怒视着赵珺。
而赵珺的心情却似乎很好,挑眉挑衅地看着商魅:“怎么,你就只有这么点能耐?”
“赵珺,有本事,我们光明正大地比一场!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
赵珺只用了一只手就将商魅的两只手制住,随即单手搂住了商魅的小蛮腰,将她拉进了自己,在她耳边低喃道:“怎么,都学了几天了,还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看样子,我给你请来的老师,还不够火候。”
“呸!”商魅啐了一口,杀气腾腾,“你给我请的老师?不过是下贱的青楼女子!你休想我商妹去倚楼卖笑!”
赵珺笑了起来,眼睛微微一眯:“流芳可是锦城最有盛名的花魁,你既然要做祸国殃民的妖姬,自然要请天底下最柔媚的女子来教你言谈举止。”
商魅冷笑:“再柔媚又如何?青楼出生的女子,浑身上下都是一股风尘味。你们男人的确是喜欢这样的女子,却不会讨来做正室妻子。我要是跟着她学,最多出去也只能做个暗娼,难道真的能成为一代祸国殃民的妖姬?”
赵珺愣了愣,随即笑了:“你年纪轻轻,懂的却是不少。”
“一个女人要是被逼着上了战场,她要懂的东西就实在是太多了。”商魅暗中咬着牙,却始终挣不开赵珺的怀抱。
赵珺笑得很开心:“你说的不错。一个女人要是已经上过战场,而且还活了下来,那就说明这个女人绝不会是寻常之辈。不寻常的女子,自然要用不寻常的方法来栽培,这倒是的确是我疏忽了。”
商魅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只不过就你这身板,最多也不过算个小女孩,要说女人却是言之过早。”赵珺搂着商魅,轻笑了起来。
商魅的脸色涨得通红,再次激烈地挣扎起来:“登徒子,你放开我!”
赵珺在她的耳边低笑,声音有些沙哑:“我以为流芳应该已经教过你,这种时候,越是挣扎,越会让男人……”他没有说下去,商魅却已经明白了,她不再挣扎,只是死死地咬着牙关,任由赵珺搂着她。想起白日里,那个叫做流芳的女子,她的脸色更红了。
就这样静默许久,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终于,赵珺一把夺过商魅的兵器,丢在了地上,剑和匕首落地,铿锵作响。
“你……”商魅想要动弹,却无奈根本撼动不了赵珺,只能跺了跺脚。
赵珺淡淡道:“你要去魅惑男人,就应该明白,男人不喜欢野蛮的女人。”
“野蛮的女人?”商魅咬着牙关,“我只知道女人若是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只会任人宰割,受人欺凌!”
“又错。傻女人,保护男人;笨女人,保护自己;聪明的女人,却会寻求男人的保护。商魅,你别忘了,妖姬从来都是绝顶聪明的。”
“所以后来,她们都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商魅冷静地回答。
赵珺的眼中闪过一丝讶然,赞许地笑了:“商魅,你好像,要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聪明。”
商魅傲然地抬高了头颅,眼中却微微闪过晶莹的泪珠。
她……曾经是商家最骄傲的孩子。可是,常年战乱,商家……终究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要在敌国,孤军奋战。
“既然你这么聪明,本王想着应该换一种方式来训练你,你觉得呢?”他又凑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似乎对这样的游戏乐此不疲。
“王爷若是真心想让我成为绝代妖姬,就要按照我自己的方法来!”
“哦?你有什么样的方法?”赵珺挑眉。
“我要学皇、宫、礼、仪!”
失忆?性情大变?
红溪淡淡地望着那一幕,转身就走,李璟之赶紧跟上:“怎么又不看了?”
“我们该回去了。”
李璟之有些吃惊:“怎么,能回去了?”
“自然。”
李璟之一愣,红溪冰凉的手已经覆了上来,他陡然一惊,却已经再次回到了不悔药铺里红溪的屋子。
李璟之径直打开房门,已经是黎明。大雪已经停了。皑皑的白雪折射出一个冰雪世界。
他望着远处微微透着光亮的天际,觉得有些微微地发凉。
已经是大年初一,又是崭新的一年。
小康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床边站着一个红衣身影,他陡然一惊,在床上坐了起来。
“姑娘?”
红溪转过身来,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她如何了?”
小康吞了吞口水,道:“已经差不多可以成型了。的确、的确是个女的。”
红溪点了点头:“今年的姜地似乎格外冷。”
小康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姑娘放心,我会将她照顾得很好,不会让她着凉的。”
红溪却再没有话,沉默了下来。
小康小心翼翼地问:“姑娘,到底怎么了?”
红溪又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你今晚和李璟之睡。”
“啊?”小康惊悚地差点从床上掉下来,赶紧往被窝里一缩。
红溪道:“他怕冷,你过去和他睡。”
小康更加惊悚,整个脸色都青了。这、这、李璟之果然是睡在了姑娘的屋子里,被姑娘赶出来了吗?!姑娘很生气,要将那个小白脸再次踢给他?!
“这、这、姑娘,这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红溪今日脾气有点坏,已经有些不耐烦道,“你和他都是男人,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之前你不是也和他睡过一晚吗?”
小康噎住,欲哭无泪:姑娘,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真的对李璟之一点都不关心呢!
“他……他如果怕冷,可以回虞国,为什么非要呆在咱们药铺啊?要不、他去晋国也可以的,晋国暖和。”
“脚长在他身上,总不能赶他走,”红溪忽然想起了什么,往他的床头扫了一眼,凉凉道,“你不是收了他很多银票么?做出点牺牲不也是正常的?”
说着红溪已经缓缓地走了出去,徒留小康咬着被角悲愤欲绝!
李璟之一晚上没睡,回到自己的屋子内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了傍晚,才饥肠辘辘地醒了过来。听到了大街小巷各种燃放烟花爆竹的声音。
果然是新年之际。如今天下虽然各国割据,可是新年却还是保留着大燕王朝的习俗,各国各地都是相似的。
其实不管怎样,最热闹的总是寻常百姓的家里。大年三十,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顿年夜饭,大年初一,全家人一起去庙里烧柱香,和和乐乐的。
而在皇宫之中,就是年夜饭,都成了笼络人心的手段。那些觥筹交错之间,只剩下尔虞我诈的苍凉。
他无声地笑了笑。他的确应该吃一点东西了。
他穿了衣服起来,看到齐放已经将情报放在了书桌上,他笑了笑,却一点都没有心思看,径直打开了门。
他呆了一呆,门外的小康也呆了一呆,几乎跳起来,就要将饭菜打翻。
李璟之笑了:“小康,你真是体贴啊!知道我饿了,就送饭菜过来了!”
小康撅了撅嘴:“姑娘说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要我给你留了一点。”
李璟之觉得心头一酸,面上却笑得更加灿烂:“哇,看样子小红对我越来越好了。来来来,赶紧进来!”说着,他就将小康拉进了屋子。
小康一走进屋子,就觉得热气迎面扑来。让他吃惊的是,李璟之的屋子内虽然没有是个火盆那么夸张,却是真的有三个火盆!比他的屋子暖和多了!难道李璟之怕冷是真的?
小康将饭菜放在他的桌子上,在李璟之来得及说话之间就急急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他又抱着厚厚的被子吃力地进来了。
李璟之一愣,赶紧道:“我被子够用了,真的!”
小康翻了翻白眼:“谁说这被子是给你的?”
李璟之没反应过来:“那是给谁的?”
小康无奈道:“姑娘说,你怕冷,要我过来跟你睡。”
李璟之笑了:“是么,那我倒要好好谢谢你家姑娘了。”
小康将床铺放在了李璟之的床上,解释道:“你不用过去道谢了,我家姑娘今日也跟你一样,睡了一整天,到现在还没醒呢。”
李璟之眼珠转了转,笑道:“我们两个都睡了一整天,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很奇怪吗?”小康愣了愣,“哦,好像的确有点奇怪。我家姑娘身子虚弱,经常闭关情有可原,你又是怎么回事?”
李璟之打了个哈欠:“大概是你们这个药铺太邪门了,总是让人打瞌睡。我明明刚刚睡醒,现在又想睡了……”说着他已经站了起来,往床铺走去:“你睡外面吧,别忘了熄灯,哦,还有,再往火盆里添一点木炭,不客气哈!”
小康目瞪口呆地瞧着这一切的发生,觉得匪夷所思:“喂,李璟之?!”
李璟之却已经钻进了被窝,睡着了,连外衣都没有脱。
夜半的琴声再次在红溪的屋子内响起。这一次,终于没有了李璟之的打扰,午夜的更漏翻转,琴声戛然而止,红溪顺利地独自回到了锦城。
这一次,竟然是直接落脚站在了魅园之中。
这是个炎炎的夏日。烈日当空,魅园中有一个小小的荷塘,莲叶田田,荷花开得分外妖娆。
这本是一副宁静的画面,却被来来往往步履匆匆的丫鬟和侍从打乱了,当然似乎还有一些人是太医的模样。红溪皱了皱眉,避开众人的视线,往那一间最大的屋子走了过去,那些人正是在那间屋子进进出出的。
陡然从里面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这点毛病都治不好,你们还当什么太医,都给我去猪圈养猪算了!”红溪听出来了,那是赵珺的声音。的确,在这广庆王府的魅园里,除了赵珺这个主人,谁敢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微臣惶恐。可是王爷,老夫实在是尽力了。”那是太医的声音,很是冷静,大概是他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通过脉象来看,商姑娘的身子除了虚弱一些,没有任何问题,想来她想不起事情,是因为那些事情太过伤心,她本不愿再想起。”
“她敢!”赵珺怒道,猛地拂过衣袖,“她那么恨本王,她还有那样的雄心壮志,她怎么可能会把这所有的一切都忘记?一定是你们这帮庸医!你们这帮庸医,是不是这几年安逸惯了,都不知道怎么看病了?!”
死一样的寂静。
半晌,那位太医再次冷静地回答:“王爷若是真的这样认为,微臣也无话可说。王爷大可去寻访四国的名医,来为商姑娘诊治。”
赵珺怒极,咬牙道:“史覃,你已经是四国最负盛名的大夫!”
史覃依旧不温不火地回答:“多谢王爷夸赞。”
赵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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