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蒋宇诚决定不再跟一只鸡浪费时间。
他侧过身,小心从那只鸡的旁边走过去……
很顺利。那鸡没有做出攻击行为,蒋宇诚不知是该松了口气,还是该觉得失望──他竟然真的隐隐盼望,这只神气的大公鸡会不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蒋宇诚摇摇头,继续往小径走下去。
走了几步,停住,回头。
“……”
屁股后头的大公鸡停下来,仰头和他对望。
不管它继续走。
走了一小段路,停住,再回头。
“……”
大公鸡停下来,继续和他对看。
“这不是一二三木头人,你知道吧?”他冷静地说。
大公鸡只是紧盯着他。
“你也不是一只看门狗。”
大公鸡监视他的心意毫不动摇。
“……我为什么在深山野岭里,跟一只鸡在说话?”他对自己叹息。
这位连上头押十八道金牌下来都扛得住的硬汉,竟然被一只鸡搞到很挫折。
算了,他决定不再管这只鸡,自己大踏步往前走。
身后持续的窸窣声让蒋宇诚知道,那只鸡一直跟在后头。
虽然浓密的树荫遮蔽了烈日,林子里的温度依然显着的升高,蒋宇诚迈开长腿,转过最后一个弯坳。蓦地,矫健的步伐突兀地停了下来。
“梗、梗、梗、梗……”
一位满头乱发的老人蹲在地上翻草堆,嘴里喃喃有词不知道在念什么。
蒋宇诚看看那只怪鸡,再看看那个怪老人。
好吧,接下来还有什么?
“老先生,你需要人帮忙吗?”基于人民保母的职责,他主动向那老人询问。
“梗梗梗──”老人背对他,继续在杂草丛里翻找着。
“老先生,你在找什么?”蒋宇诚再问一次。
他低沉浑厚的嗓音似乎惊扰了老人。怪老头终于站了起来,一看到他似乎有些吃惊,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眼中开始浮现狐疑之色。
啪啪啪,大公鸡突然拍拍翅膀,精神十足地朝老人冲过去。
“别动!”蒋宇诚怕这只鸡伤了老人,连忙去抓它的翅膀。
大公鸡闪电地往他的手啄过来,他连忙回手避开,就这么一来一往之间,鸡已经冲到老人身畔。
“咕咕!”老人叫了一声。
叫声一出,公鸡马上慢下速度,亲热地捱近,用鸡冠顶了一顶老人的手,老人随手拍拍公鸡的头。
蒋宇诚松了口气。原来他们两个是认识的。
那老人不理他,蹲下来又继续翻弄杂草了。“咕咕”──真是个蠢名字──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副热心要帮忙找的样子。
蒋宇诚开始觉得自己踏入阴阳魔界了。
“老先生,你在找什么?”他耐着性子再问一遍。
或许是他身上的气息让人感觉他不是坏人,老人终于回他的话了。
“找梗。”
找梗?什么梗?草梗药梗?
“什么梗?”他忍不住问。
“如果知道,就不必找了。”
“……”有道理。
他抬头看看艳阳,再度开口:“老先生,现在天气太热了,您一个人待在这里很容易中暑,还是先去吃饭吧。晚一点看您要找什么,我帮您一起找。”
“你是谁?”老人不客气的问。
“蒋宇诚,我是新来的派出所副所长。”他把警徽掏出来一闪。
那老人没有被他的话打发,反而是抢过警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看那表情甚至想用牙齿咬一咬。
“警徽是真的,我是真的警察。”蒋宇诚向他保证。
“哼。”老人把警徽丢回去给他。
“老先生,您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老人阴阴地打量他一眼,突兀地转身就走。
咕咕鸡假虎威的跟着瞪他一眼,然后拍拍翅膀,跟在老人身后走开。
“……”
蒋宇诚有点无言。
没想到上班的第一天,是被一只鸡看扁。
十分钟后踏入橘庄,蒋宇诚的第一个感觉是:诡异。
并非他看见什么奇怪的景象,事实上,一切还挺祥和的。
一条不长不短的主街可以一眼望到底,两旁是传统的骑楼式公寓,一楼部分大多是一些店家,有早餐店、牛肉面店、一间看起来乏善可陈的纪念品专卖店,和其他拉拉杂杂的店铺。
街尾是村公所,橘庄的行政中心。他竟然还看见了一间诊所。
虽然诊所看起来很安静,不像是在营业的样子,但这种小地方竟然有诊所,还是很稀奇。
主街两旁各自有些蜿蜒的巷弄,错落着更多民居。
这一切都很正常,任何宁静安详的小村落都应该是这副模样,蒋宇诚也说不上来是哪一点让他感觉困扰。
有可能是因为他这一生风里来浪里去,从来不曾在正常的“上班时间”处在一个这么“安稳平静”的环境里。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身后那只自以为是看门狗的大公鸡,和那个不断用狐疑眼光监视他的怪老头──咦?
这样一想他才发现,那个怪老头何时跑到他身后的?他不喜欢有人在后头盯住他。
“老先生,你住在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他立刻转过身。
“不告诉你。”老人的眼中满是浓浓的不信任感。
“我是警察,我是好人!”他再三强调。
“哼。”
算了,道义上的责任他已经尽到了。
他转头直接走向村里唯一的一家牛肉面店。
老王牛肉面,似乎全世界卖牛肉面的人都叫“老王”。
走没两步路,他又停了下来。转身。
“老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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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怪老头停住,双眼又阴森森地盯住他。
“咕咕!”公鸡拍拍翅膀,帮忙助阵。
还是不说话。算了,蒋宇诚决定不再理他们,他们爱跟就跟吧。
“咕咕,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弟弟在找你。”蓦然,一道娇懒的嗓音飘了过来。
那只鸡还有个弟弟?
职业本能让他迅速分析这个嗓音的主人。
这嗓音磁柔慵懒,配上淡淡的地方腔调,别有一股懒散的性感。
王雯玲从骑楼下懒洋洋的走了出来,对身旁庞大的身影彷若未睹,直接走到老人和鸡前面。
在任何人眼中,王雯玲都称得上是“悦目”的长相了。
她的发型看得出来是以前剪短后没有再去修剪,发尾微翘,却给了她一种更自然的俏丽感。她的脸是很正规的心型,下巴微尖,配上同样也是心型的唇瓣,极娇媚伶俐,一看就知道不是会吃亏的女人。
不过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似乎嘴还未说话,眼睛已经先有表情了。
任何脑筋正常的男人遇上这样的一双眼睛,立刻明白:不管这眼眸的主人看来有多么明媚爱笑,要是不小心惹到她,包准电得你吓吓叫。
她从蒋宇诚身旁经过时,堪堪矮了他一颗头,但身上能挑剔的地方不多。浑圆坚挺的酥胸,圆翘结实的臀部,那双长腿让他花了两秒钟想像它圈在一个男人腰上的样子,不过马上很有道德感的推开。
她的性感并不是一种刻意的佯装,而是天生的,优闲慵懒,在举手投足之间淡淡散发──这是一个身心灵都很成熟的女人,并且对自己充满自信才会散发出来的性感。
“咕咕咕!”公鸡拍拍翅膀,热情招呼她。
“荣叔,你吃过饭了吗?”她随手拍拍公鸡的脑袋。
“陌生人。危险。”怪老人还是死盯着蒋宇诚不放。
“隔壁村的大汉不是说,这两天有个新警察要来吗?你看他那副吃铁钉当早餐的样子,肯定就是个干警察的。”王雯玲回头,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
“他也是这样说。”老人的眼神阴郁。
“那不就得了。”
“坏人都说自己是好人。”
“坏人会装成流氓,不会装成警察。”
“诈骗集团就会。”
“诈骗集团都装成检察官。”
“嗯,对。”然后老人就被说服了。
等一下,为什么?
如果不是很确定自己从头到尾在场,他会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
谁说诈骗集团就不会装成警察?
“诈骗集团装成警察的例子很多,我随便就可以举出几十件,退休老人更是他们诈骗的主要目标。”浓眉紧蹙的男人谆谆告诫。
“嗯,很有责任感哦!不过就是少了点幽默感。”王雯玲挑了下嘴角。
荣叔想了许久许久,最后用力一点头。
“好!来吧!”
来什么?
由于不确定这怪老头在跟谁说话,所以蒋宇诚没有立刻回答,老少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过了好几分钟,王雯玲先放弃了。
“咕咕,走吧,姊姊请你吃夹心酥,不要理他们了!”日头这么烈,谁有工夫陪他们站在路边晒太阳。
“咕咕咕。”大公鸡拍拍翅膀,神气活现的跟着她走开。
又等了一阵子,蒋宇诚终于明白,荣叔是在等他提出所谓的那“几十件”例子。
他有点无力。
“……这只是譬喻法。”
荣叔的眉毛掉回原来的地方。
“年轻人!说话不实在,不是好东西!”他不屑地喷了声气。“找梗去!”
于是,蒋宇诚一个人被孤零零地晾在马路旁。
山风一吹,背心凉凉的。
这是他上任的第一天,情况除了诡异,还是诡异。
'第二章'
“青天高高,白云飘飘,太阳当空在微笑……不对,现在是晚上九点半,那就……群星在天空闪耀,百花在地上开放……”
清亮的嗓音在淡淡的月色下漫了开来。
深山的暑夜非常美,空气里都是山林的气息,连虫鸣声都和平地里听起来不同。或许山上的虫子品种不同吧,又或许是那层层叠叠的山峦应和,让鸣声听来更美。
晚上九点半,王雯玲从于家串完门子走回家。这一路到她家几乎没有路灯,只有着月光和星光,但王雯玲并不害怕。她在这座山里土生土长,几乎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家去,山上的治安又很好……
“吓!”
斜下里突然伸出一只铁手,硬将她拖往旁边的树丛里。
王雯玲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火大!
橘庄向来是个安静的小村庄,最大的治安事件顶多就是胡家夫妇又闹离婚,吵得左邻右舍睡不着觉,只好打电话叫隔壁村的大汉过来维持秩序。
如今竟然有宵小三更半夜强拉良家妇女?还恰好拉到她王雯玲头上?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喝!”王雯玲扣住她肩上的那只手,整个人一转就想给那色狼来个过肩摔。
她的防身术可是经过专人调教的!
没想到,身后那人竟然有两下子。过肩摔来不及出手,她整个人突然被一双铁掌凌空抱起来。
“别闹,是我。”
暴怒的猫咪听见这把嗓音,立刻在那宽阔坚硬的胸膛里放松下来。
确定她不会挣扎之后,高大的男人把她转过来,尖刻的询问。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她都还没说话,攻击者倒是来势汹汹的质问起来了。
王雯玲二话不说往那人胫骨上用力踹一脚。
“噢!”
蒋宇诚大警官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这个神经病,我才要问你在做什么呢!三更半夜你不回家睡觉,躲在后山里偷袭良家妇女,竟然还问我在做什么?”她吹掉眼前的刘海怒视。
“而你遇到歹徒,第一个反应就是有勇无谋的乱踢一通?”蒋宇诚两手盘问,一脸森然。
“这不叫有勇无谋,而是出其不意!起码教我防身术的人是这么说的。”她学他盘起手,讽刺道。
“教你防身术的人没告诉你应该看清楚情势,不要盲目攻击,以提高成功的机率吗?”
“我不知道,你说呢,教练?”她甜蜜蜜地问那个教她防身术的人。
蒋宇诚剑眉一挑,毫不动摇。
该死,她最痛恨他这样看人了。而且……
王雯玲感觉身体一些较私密的部位开始发热。
她真痛恨自己老是被权威型的男人吸引,这种男人对她是致命的吸引力。
让她心动的不是权威本身,而是挑战那份权威的过程,结果通常……嗯,十分美妙。
她忍不住扭动一下身体,这个简单的扭动,带来一连串结果。
他将她举起来,背心抵上粗硬的树干,然后他的味道顺着他的唇与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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