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候若是耗资征战,只怕会有大大的不妥。”
“段侯、国舅!有何不妥?”景墨凝着双目望向段桓,语气中甚有不满。
朝堂上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权倾朝野的靖国公身上。
皇上年轻气盛,想要征战之心所有人都看了出来,但是靖国公这么不给皇上的面子,当众这般驳斥,实在是很难收场。
段桓也有些气恼,觉得景墨只顾眼前,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少,又在众大臣面前给自己脸色,一股怒气也是憋在胸中。
“总之,臣反对讨伐西戎。若是皇上执意而为,臣只有告老请辞!”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方都已是剑拔弩张。景墨忿忿起身,摔袖道:“征讨西戎之事朕意已决,两日后兵部拟好折子呈上,这一次朕要御驾亲征,杀一杀这些蛮夷的锐气,扬我大沂国威!”
段桓看着已经下定了决心的皇上,脑中突然一下子有些懵了。
如今的圣上和当初那个只存着淡泊之心的景墨已经全然不同了。经历了庆丰帝和灵妃之死,经历了无双的流产,现在的景墨更懂得了一点:要想别人不欺负你,只有主动出手。所谓,先下手为强。
现在的他,更懂得保护自己,保护这个皇位和天下,但是却再也没有当初那样的信任了。
靖国公府,段桓闷闷不乐独自在飘雪亭中喝着闷酒。
段逸风见父亲忧心,也过来相陪,今日朝堂之上他也看到了父亲和景墨的冲突,也能理解他现在的这种失落和烦闷。
“爹爹,孩儿来陪您喝一杯吧。”段逸风坐了下来。
“风儿,爹打算告老请辞了。”
“是为了今日之事?”段逸风有些意外,以为那不过是段桓一时意气说的。
“其实今日之事,我左思右想,觉得皇上并非是非要去打西戎不可。他今日在朝堂上下我的面子,目的不过是在告诉殿上所有的人,我段桓和他之间,永远是他为君,我为臣。”
“爹爹,其实皇上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早年先帝之所以不打,是因为当时朝中内乱尚且汹涌不止,而且夺嫡之争愈演愈烈,已经到了一个他很难控制的地步。而现在,皇上登基不久,想要扬一扬大沂军威,也未尝不可。”
段桓斜睨了儿子一眼,“皇上想要打仗,是要立威,不仅是给西戎看,更是给我们看的。皇上要御驾亲征,这个决定实在是不算明智。毕竟还是少年气盛啊……”顿了一顿道,“风儿,你想办法去劝劝他,你说的,也许他还能听得去一些。”
兵部的折子已经拟好了,元崇皇帝御驾亲征的一应事宜都开始准备了起来。
这一日在坤宁宫,景墨觉得有些腰酸,无双正巧有一瓶碧凝膏,便拿过来替景墨在腰上揉了起来。
她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景墨闭着眼感觉无双柔柔的手儿在他腰际游走,不由一阵舒爽。
待到她揉完之后,想要给他将衣服穿上,景墨顺势一拉,无双便跌落进了他的怀中,翻身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双眸相凝,景墨不由动情,抚着无双的脸颊道:“双儿,这一次朕要御驾亲征那般蛮夷逆贼,可就有好一阵子见不到你了。”
“皇上也可以不去。”无双将手放在景墨的脸上说道。
他眼中一绞,“双儿,你是担心朕?”一边说着,一边向无双的颈中吻去,另一手解着她的衣带。
其实他又何尝舍得离她这么久,但是御驾亲征,总不能将皇后也带在身边,所以虽说不舍,但还是没有办法。
“皇上,其实那日靖国公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如今朝局未稳,再加上要改革吏治的事情刚刚掀起一阵波澜,现在去打西戎,是不是不妥?”
景墨停了下来,看着无双,“你怎么知道那天舅舅在昭和殿上说了什么?是谁告诉你的?”
无双见他目光凛凛,一时间倒是不知该怎么说了。
昨日一早菱香前来禀告,说是段府传来的信儿,段老夫人许久未见无双,甚是思念,想要进宫来求见。
无双念及老夫人年迈,进宫来一趟诸多不便,因此便亲自回了一趟靖国公府,拜见了老夫人、何夫人,几个女眷坐在一处聊了一会儿天。
既回了段家,自然少不了是要去拜祭一下姐姐的,到了祠堂的时候,段逸风也在里面。
无双所知道的这些事,都是段逸风所说,他也让无双劝劝景墨,御驾亲征之事不可意气用事,还是要三思后行。
景墨见无双欲言又止,便问:“是段逸风告诉你的?”
她不答,便是默认了。
他坐起身来,神色中已是有些不愉,整了整衣衫道:“朕还有公文要处理,晚一些再来陪你。”
出了坤宁宫,景墨才将刚才没有喘出的一口气喘了出来。
冷风吹来,将他也吹得清醒了一些。
他究竟是怎么了?刚才的失态,明明就是在嫉妒,在生气。
无双没有告诉他就去见了段逸风,现在还用这件事来劝他,虽然他心里知道无双是为了自己好,可是还是有一股酸溜溜的滋味。
这些日子,那么多的朝政大事,这么多内里外在的压力,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段桓的咄咄相逼,令他如履薄冰,一直在想着如何树立起自己在的朝廷中的威信,当大沂真正的皇帝。
想要再进去,但却不知进去后又可以说些什么,抬起的脚便又放下,还是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皇上一意孤行,亲征西戎已是箭在弦上之事。
初十一,夏至,黄历上说宜远行,景墨便定在这一日挥师西去。
宫门前,所有的士兵整装待发,斗志昂扬。
“大沂众将士,今日朕与各位一同西伐,征战西戎之地,将这群蛮夷之人赶出我大沂国土,还我天下安平盛世!”
底下众人热血沸腾,纷纷喊道:“驱逐蛮夷,还我太平!”
远处的宫城上,无双站在楼台上望着景墨的和他的大军,心中一阵感慨。
菱香见她面有凄色,便劝道:“娘娘,真的不去跟皇上告别了?”
无双摇了摇头,那天之后景墨并没有再去过坤宁宫,只是一直呆在御书房中与几位将军商谈着如何攻打西戎的事宜。
她不想扰他,又或者她根本就知道景墨的心里还是有着一根刺。这根刺是她对段逸风当年的那段青涩爱恋,更是他和段家如今越来越深的嫌隙。
而随着这几件事的发生,这根原不算明显的刺开始蓬蓬勃勃长了起来,一不小心就刺痛了他的某根神经。
“走吧,咱们回去吧。”目光送着景墨的身影渐行渐远。她如今能做的,就是回到坤宁宫中为他默默祈祷,希望这一仗能够凯旋。
然而在小小的淑宁斋中,刚刚被册封为答应的贺兰如玉倒是一脸的兴奋样子,她唤过贴身小婢书画,交了一封密函到她手里:“替我走一趟,去内务府找黄总管,把这个给他。”
贺兰的小脑袋中,挑动着各种不安分的因子。入宫以来,她一直都在想着如何才能接近皇上,讨得圣宠,不过那些一起进来的秀女说的都没错,皇上对皇后的确是用情至深,要是不用点手段方法,恐怕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
如今的贺兰密约黄淳厚,为的是正在策划的一场秘密出宫之行。
作者有话要说:自己给自己加加油,大家也给妖妖加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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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关山万里 。。。
黄淳厚收到了贺兰的密信,因此借着夏至日给各宫妃嫔送时令点心的机会,见到了贺兰如玉。
淑宁斋中,贺兰早就准备好了打点黄淳厚的财礼,一叠厚厚的银票就要往他手里塞去。
贺兰的叔叔乃是西关大将军,家中自是富裕人家,贺兰进宫后带了不少银票,光打点这些太监太医,就要花费不少。
尤其是这个黄淳厚,乃是内务府的大总管。每一次贺兰的出手总是特别大方,几百两银子塞下去,自然是钱多好办事了。
黄淳厚将钱往袖带中塞了塞,笑道:“小主不知道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
贺兰浅浅一笑,又客气又乖巧地说道:“黄总管,这一次贺兰真的是有一件事情要想请您帮忙,只是怕您有些为难。”
“小主但说无妨,只要在下办得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贺兰遣下了身旁的侍女,突然之间在黄淳厚面前跪了下来:“黄总管,我想求你帮我出宫。”
黄淳厚大惊:“小主,这……这忙可帮不得啊!小主是皇上的人,怎么可能出得了这皇宫深院?”
“我不是要去别处,我是想请总管大人帮我安排去西戎沙场。”贺兰拿过早已准备好的一只锦盒,递到了黄淳厚的身前。
打开一看,内中是极为珍贵的一颗夜明珠,是为上品。
黄淳厚不是不心动,只不过贺兰所说的这件事,从未有过先例,若是她真的能到了西戎,得到皇上宠爱,那日后自然也不会少了他的好处。
可是万一,皇上怪罪下来,那可是连带着他会一起收到牵连。
这依然是一场赌,黄淳厚想了想,还是将东西都收了下来。
“小主,这件事可千万不能声张,在下想办法去安排。”
贺兰顿时喜笑颜开,连声谢着黄淳厚。
景墨前去西戎,朝中的上下一应事宜都交给了安国公刘启正和靖国公段桓处理。
原本安国公早就不问朝事,但是经不住景墨的一再上门拜求,才不得不答应,代为处理朝事一段时日,等到景墨回来,他依然做他的闲适侯爷。
段桓心里自然是有梗刺的,从景墨登基至今,他和皇上的嫌隙、矛盾已经越来越深,现在虽说是让他和刘启正一起共同处理朝政,但是实际上,这段时期内所有的折子都是直接递到刘启正那里的,他不过就是个名义上的虚设罢了。
再说后宫中,贺兰已经在黄淳厚的安排下打点好了一切。而与此同时,贺兰患了天花的这件事也传到了无双的耳中。
无双倒是没起什么疑心,毕竟患天花也是件平常的事,只不过患者必须要隔离开来两三个月。
无双将这件事交给了黄淳厚去办,淑宁斋这段时间必须要隔离开来,除了每日里前去诊视的太医和照顾的宫女太监,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前往,免得传染到了自己。
就在这场天花之病的遮掩之下,黄淳厚又秘密将贺兰混在了出宫办差的小太监中,就这样出了宫门。
外面马车早已等着了,贺兰此一番虽是一人出宫,但黄淳厚派了两个人贴身保护她的安全,直到抵达西戎驻地。
“小主,此一番山高水远,可千万要小心。”黄淳厚的心里其实还是捏着一把汗的。
贺兰倒是既欣喜又兴奋,想着可以见到皇上,小小的心中不由有些激动。
从京都到西戎,山迢水远,马车驾着贺兰朝西方奔去。
黄淳厚目送着贺兰的马车越行越远,心中暗道:小主,此一番老身的身家性命可就都系在了你的身上。但愿你能成功得到皇上的恩宠……
西戎蛮夷见到了大沂气势磅礴的军队,退守到了居蒙关中,关隘紧闭。一时间双方成了一个僵持的状态。
景墨此一番乃是抱了必胜之心,夜夜坐在帐中和几位将军商讨入关之法。
这一天,已经到了后半夜了,景墨的帐中仍是灯火通明。
已经是对峙的第七天了,西戎那边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而大沂军队却又不敢掉以轻心,时时提防着敌军的突袭。
段逸风站在营帐门口,轻轻喊了一声:“皇上。”
“咳咳……”里面咳了两声,随后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回道,“进来吧。”
这几日景墨整个心思都放在这场仗上,人消瘦了下去,看起来似乎有些精神不振的样子。
段逸风劝道:“皇上,这几日你劳心劳力,身心俱疲,可千万要保重龙体。”
景墨摇摇手:“不妨。”看着段逸风站在身前,景墨微微皱了一下眉,随后问,“逸风,此次和西戎的这场仗,你可有什么自己的看法?”
“皇上,臣觉得西戎现在虽然紧闭关隘,但不过他们一定心里也在着慌。我们军势浩大,他们并没有什么把握,只怕现在西戎君主在里面也是头痛欲裂吧。如今就是看他们何时沉不住气,先自乱了阵脚。”
“那依你看,他们何时会沉不住气?”
段逸风想了想,在心内盘算了一下,“回皇上,臣觉得也就在这几日了。从前臣也和西戎君主打过交道,他不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只要他们见我们没有动静,一定会忍不住派出先头部队的出击的。”
“然后呢?”
“到时,臣就率风羽军守在居蒙关到营地的北山上,还以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