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出阁!”
“姐姐!”,少筠满脸通红的娇嗔。
少箬按住少筠:“莫非你还念着青阳?”
少筠一愕,红脸道:“箬姐姐不必拿这话激我!那日我给梁小姐送嫁,知道她满心欢喜,我又怎么会惦记那些早已经不是我的东西呢!哥哥……再怎么也是哥哥,我总希望他好的!”
少箬叹了一口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可是……筠儿,我听闻万钱大爷在扬州边上置下留碧轩,眼下正在大规模的修整。你别着急着害臊!他是不是请你去看过那园子?”
少筠点点头,有些奇怪的问道:“姐姐怎么知道?我为桑家参股的事找他,不料他反把我请到了留碧轩。那地方十分荒芜,但那里面的梨花确实惊人。”
少箬点了点少筠的额头,有些头疼道:“你啊!平时一肚子刁钻古怪,办事那个精明劲!偏遇到人家对你用了大心思,你还不知不觉的!那留碧轩的原主人破落了是不错,可这园子也真不是想买就买的下来的,不然怎么会荒废十年。不用想也知道,这破烂园子花了万大爷多少银子!他竟眼睛也不眨一下,还花这样的功夫去修整,真叫扬州府的人都震了三震!筠儿,你可知道,那什么鼎爷的想在他那园子里头寻欢,万钱硬是不肯答应,闹得鼎爷多没面子,只笑话他留着这园子是要办喜事!就是转运使玩笑说修整好了要去瞧瞧,他都不吱声。可你却说你早就去过,还看了里头的梨花?若非我知道他拐了弯给你送了梨花,还不能知道他的心思。可既然我知道那瓶斗彩蔓草梨花瓶怎么来的,你说我这做姐姐的还能想到什么?”
“我……”,少筠有些委屈:“我又没叫他买……何况,姐姐别说他怎么怎么的,他要是真对我有什么,怎么肯帮着鼎爷、转运使欺负咱们桑家?”
“筠儿!你敢说他没有向你示好?你的丫头就在外面,要不箬姐姐叫她们进来问问?!你只老实说,他对你说过什么没有?你的终身大事,我不许你胡闹的!”
少筠红着脸,咬着牙,有些不甘的:“要问说了什么,也没有,他……他对我念过一首《雎鸠》……可是姐姐,焉知他不是逢场作戏?他本就不是那等肯去将就规矩的人!何况我也不知道他的来历,总觉得他不是那么简单!”
少箬哼了一句:“你知道他不简单还肯和他三番两次的打交道?雎鸠都念出来了,我若是不过问,难道你要学戏文里的才子佳人、私定终身?你也不必拿那什么逢场作戏来搪塞我,咱们桑家有几千几万两银子值得人家惦记?让人家愿意花几万两银子买个园子,里头还有一丛惊人的梨花?”
少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抿着嘴满脸通红。
少箬叹了一口气:“这位万爷真是深不可测的,背后有什么人,没有一个人知道。你姐夫接触了,却又十分赞赏,说是人情世故极通,人虽然木讷粗糙,但办事非常可靠。我不敢说他好也不好,但筠儿,我还是那句话,你真不喜欢,别招惹人家,一切到此为止!你若真喜欢,他又肯为你花这样的心思,我就宁愿你缘分早定!”
少筠想了半天,然后说道:“姐姐,……你知道,我们虽然是商贾人家的女儿,但爹爹自小几乎把我当成男子般的教养,我真没有特意引逗别人。万爷好不好我不知道,可家里……姐姐,家里总要安排妥当。”
……
作者有话要说:三件事,蔡波一笔,樊清漪一笔,万大爷一笔。
鼎爷的事,基本尘埃落定,你们猜得没错,hoho……
☆、064
少箬算是严词声厉的说了少筠一顿,少筠心里其实说不出来的委屈,可她也没有怪姐姐,毕竟她一个闺阁姑娘确实不应该与外面的男人有太多的接触。此后少筠沉默了许多,只拿了支素描湖笔在书案前托腮坐着。少箬知道她的心事,没让丫头们去打扰她,只是闲闲的看着枝儿和侍梅侍菊玩乐,自己则和莺儿、侍兰说话。
仲春时节,阳光不热不冷,却非常明媚。园内一丛丛的竹子,挺拔修长,极其悦目。可是,明明满眼的绿色,却偏偏都成了一片雪白?
少筠心中一动,展开面前的素绢,湖笔点点而落。不过半个时辰,素绢上层层叠叠画满了记忆中的花瓣。满满当当的一纸花瓣,仿佛欲破纸而出,有着难以言喻的充盈。
少箬其实一直留心少筠,此时走了过来,看见了少筠的下笔,不禁很奇怪:“你素来素雅,穿衣打扮也罢、作画绣工也罢,无不深谙增减法、得尽疏朗意境。今日这幅绢这样满满当当,又瞧不出什么东西来,真要绣出来,岂不是累死你自己?有什么趣儿?”
少筠抿抿嘴,又在绢上略微空隙出添了几笔,细瞧去,就像是若隐若现的半张油纸伞。画完搁笔,她轻轻吁了一口气:“姐姐别见笑,我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前日瞧见了极好的一丛西府海棠,我还不如绣那个呢!”
少箬凝凝眉,也没多说什么。
少筠便招呼侍兰:“侍兰,前日你不是照着芷茵小姐的身量裁了两件半臂?你拿过来吧,我在上面画了样子,绣起来就成了。”
……
这天午饭后歇过中觉,少箬少筠联袂来到外帐房。桑氏百年基业,迎来了他的红妆时代。
桑贵、老柴、老杨皆垂手待立,外帐房伺候的小厮也在一旁肃然而立。跟随少箬少筠而来的莺儿、侍兰和侍菊也都右边待立,场面显得十分整肃。
少箬看见此况便对少筠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少筠笑着把少箬请到上手的书案:“姐姐,大伯父当年的家业,今日又交还到您手上了!小竹子今日唯姐姐是命。”
少箬浅笑摇头,反手携着少筠,将她按在上手书案前,然后站在她身边对着外帐房里一屋子的人淡着神色说道:“桑家到我爹爹那一辈,正支有三房人,如今我已嫁人,少嘉返回富安,桑家掌权者唯有这些日子劳心劳力的桑二小姐。你们唯她的命是命,清楚么?”
众人合声齐道:“尊二小姐是命!”
少箬点点头,转到左手小桌上坐着,对少筠浅笑道:“少筠,今日我带来一家子人。”,说着向莺儿示意。
莺儿会意,便转出外帐房,不一会领进来一家人。为首的男子身着深蓝色右衽长袍,一方黑色四方平定巾,长得一张国字脸,相貌颇为端正。紧随其后的是一名丽色女子,眉目间有十分温柔,女子怀中还抱着一名约摸七八个月的婴孩,正滴溜溜的看着屋里的一众人。
少筠打量了一番,却含笑不说话。
男子态度颇为大方,首先对少筠郑重作揖:“蔡波见过桑二小姐!”
少筠点点头,只抬手虚扶蔡波:“蔡相公有礼,请起!”
蔡波从容而起:“不敢!二小姐可叫我阿蔡,阿蔡自当竭力!”,说着又向少箬行礼:“大小姐!”
少箬同样点头。蔡波这才从女子手中接过孩子,那女子便一样向少筠郑重行礼:“蔡容氏见过桑二小姐!”
少筠笑开:“容娘子请起吧,你两人是夫妻?”
蔡波一身自如,笑道:“回禀二小姐,正是,犬儿才八月大。”
少筠点点头,少箬则直接朝桑贵说道:“蔡波是我还没出嫁前就结识的人,至今也有五六年了,人是极为稳重可靠的。如今他也进外帐房,阿贵,你心里只怕不舒服?”
桑贵嘿嘿的笑,他只横了少箬一眼,就直接上来搭着蔡波的肩膀:“兄弟,好些日子不见,原来抱小子去了!”
蔡波好笑,孩子交还给容氏,朝少箬少筠一抱拳:“阿贵在扬州谋事好几年了,阿蔡同他一个戏棚子里看过戏,一桌酒桌上喝过酒,算是故交。”
少箬笑哼一句:“倒是我枉做小人!如此也罢,你两好生帮衬着我妹妹,我这当姐姐的,打心眼里感激你们!”
桑蔡两人同时拱手:“不敢当!自当尽力!”
少箬点点头,又朝少筠示意。少筠便笑道:“原来你们认识,这就更好了,日后只该更加和谐了。侍兰,你先带容娘子进去见过我娘,让她给安置蔡管家一家。”
侍兰出来行了一礼,然后领走容氏:“容娘子,请跟小人来!”
容娘子跟着侍兰走了,蔡波目送而去。
少筠看在眼里,却又笑道:“近日扬州什么模样、富安里头又是什么情形?阿贵,杨叔、柴叔,你们有什么消息么?”
三人对望一眼,老柴便先上来拱手:“回禀二小姐,富安里头头一件大事自然是翻新残盐的生意开工了!领头的是老徐,另还有一位爷,打听不清姓名的,似乎是盯着老徐的。咱们家的老掌故里头老隋、老方都掺和进去了。我跑了两趟、老杨跑了一趟,只知道他们十分辛苦,一天只能歇上两三个时辰,丫丫两夫妻也十分劝不住。”
少筠手指轻轻敲了桌面,又问:“荣叔、赵叔还有林伯伯好么?还有我姑丈下去了,方伯、隋叔叔有没有为难姑姑他们?”
老杨上前一步拱手道:“我同老柴一道送下去的,老荣头和小霖子没说什么,老隋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但也顾不上说什么了,他忙得紧!姑老爷置酒请他们,老隋连去也没去,老方去了,但黑了一张脸。说起来姑老爷也十分拉得下脸,后来还三番两次的请老方老隋,赔了许多好话,也说了许多贴心话。老方倒是没话说了,但老隋那耿直的脾气哟!闹得老荣头都生他的气,只说让老隋自己闹去,闹够了知道深浅了,就明白了。”
少筠叹了一口气,吩咐两人:“残盐的生意一起来,姑丈的心理只怕十分难受的,两位叔叔就辛苦一些,多跑两趟富安,带我的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姑丈不用自责!至于荣叔赵叔他们……正如同荣叔说的,试一试深浅就能明白的,也叫他们宽宽心,这段日子只管安心的在家歇着,残盐的生意不去沾就行。但这里头那么些人都给我记好了!我们桑家拿了桑家的招牌给人家用,就再也不能碰残盐的生意了!我们不去碰,但拦不住这几位老掌故不愿意跟着他们做,明白么?”
老柴老杨对望一眼,眼中有惊诧。阿蔡微微一笑,桑贵嘿嘿一笑,接口道:“桑家不碰了,老掌故又不是卖身给咱们家,他们愿意不愿意,咱们还能管得着?还是咱们二小姐明白透彻!哈哈!”,说着又去搂阿蔡的肩膀,翘着拇指油滑的说道:“瞧瞧!跟着二小姐,天大的面饼,咱们的小喉咙也能啃下来!”
阿蔡横了桑贵一眼,笑着朝少筠拱手:“二小姐知道万钱万大爷?”
少箬一挑眉,捧着一盏茶状似不以为的的饮茶。少筠微微蹙眉:“知道,阿蔡,他有什么举动?”
“阿蔡听闻他这一下四处走动,频频接触富安等处的灶户,仿佛在打听什么。”
少筠心中一动,难道那头熊闻到什么味道了?!“还有什么?”
“有的。小姐,两淮这一趟残盐生意,无人不瞩目!往日里相熟的同行都纷纷叹气,说是盐商难做!往日凭一些残盐也能过去,眼下这一块连桑家都只能拱手相让,他们还能如何。如今两淮谁不羡慕能参股的人,那老徐就成大红人了,去哪儿都有人恭维着,自然也有人议论着究竟万大爷什么来历,竟能占去两成股份。也有人猜他是转运使大人的内侄,也有人猜他朝中有人什么的,缠得他去哪儿都有人奉承着、打探着。”
少筠好笑,那头熊根本不会说话的,这一下要成了折了翅膀的天使了!只是,他也频繁接触下面的灶户?“柴叔、杨叔,早前徐管家领人去过富安,说是确认过有老掌故答应过他们能翻新残盐。你们打听过是谁么?”
老柴乐呵呵的:“这事早就知道,无外乎老隋手下那帮徒弟,老隋知道了也没吱声,人家就当他是同意了。老隋自从丫丫那回事以后,对桑家淡了心思,加上老徐那样办事,他历来是最积极收徒弟的。哎,他受了气心里大约也存着有一天能出来打天下的心思的。”
少筠点头:“知道了,富安里头日后有什么乱子,杨叔柴叔,你们瞧着,让荣叔少出头!若隋方两位有了什么,咱们心里惦记着就行。别的,叔叔便依照我方才说的去做。”
柴杨两位心中大约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不十足明白,只能连连答应了。
少筠沉吟了一会,又对几人吩咐:“我看阿蔡很是熟悉扬州城内的事,如此甚好!折色纳银也不过就是近段日子的事情了,如此一来,咱们家还有五千引盐要往销售区销售,如此,杨叔,你同阿蔡一道,先熟悉外帐房的账本,然后就把这一块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