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残卷·禁恋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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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残卷·禁恋之殇-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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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的眼神突然转冷,奕訢读懂了她这种的可怕的杀机,他紧咬着唇,与她在这样一种恐惧的空气里相持着。

“太后,”终究还是奕訢打破了僵局,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如果太后给繁妤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臣愿意每月来陪太后一次。”

“好。”慈禧微笑的眼睛里仿佛有泪水闪动着,她抬手示意让奕訢起来,待奕訢站起后,她说道:“奕訢,你果真太不了解女人了。”

奕訢没有启口,算是默认。

“好,你下午带繁妤回宫吧,我给她举办盛大的宴席。”

奕訢点点头,微微一欠身,然后便匆匆离去。

恭王府。

恭王府似乎永远都比皇宫多了一丝暖意,几只零散的新燕立于树上,给人以无限安慰。奕訢步履急促地走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知道繁妤在那里等着他。

繁妤没有换衣服,只是半躺在他的床上小憩。她累了,从身到心,彻底的累了。

“繁儿。”奕訢轻柔地唤他,又想叫醒她,又怕吵醒她,矛盾的心理让他忍不住靠近她,单纯希冀可以用自己的气息让繁妤感应到他的存在。

果然,繁妤微微睁开了双眼,奕訢这才发现她整个眼睛又红又肿。

奕訢突然有些不忍道出自己进宫的真实目的,但看着满身鞭痕的她,他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给她。而慈禧和皇宫,至少可以给她一生的富贵荣华,锦衣玉食。

“我跟太后说……”他咽了一口口水,抬头凝望着她茫然的眼神:“说和硕端仪公主没有死,只是离家出走了……”

繁妤伸出手来捂住他的口,勉强牵起一丝善解人意的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让我回宫,去享受那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好,我听你的,我会回去的。”

奕訢有些难以置信:“为什么同意的这么快?是不是我……伤了你……”

“不是。”繁妤强忍出眼泪,说道:“是我想过原来的生活……多么尊贵……多么荣耀……我曾经是皇上的妹妹,现在是皇上的姑姑,地位又提高了……多好啊……”

她的强颜欢笑将奕訢的心都刺破了,他紧紧抱住她,将她揉进怀中,不知该说什么,亦不知是感动还是震撼。他只是机器般的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蜷缩在他的怀里,知道他暂时看不见自己的眼泪,于是终于在那一刻喷发,滚滚而下的眼泪打湿了奕訢深蓝色的袖口,只是他从未看见,抑或是他佯装镇定,故意不在乎她的眼泪,因为他怕自己看到她的泪水,会无法自拔的动情……

“我等会差人给你送套象样的衣服来,下午我就送你回宫。”奕訢不停揉着她的头发,知道这是他对她,最后的爱怜。

“好……”繁妤答的干脆利落,其实她的心,早就崩溃了。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作者有话要说:①我听说在清朝太监是不能给后宫女眷捶腿捶腰的,所以很多电视里上演的太监给太后或娘娘捶腿捶腰甚至洗脚,根本不可考。

②即荣寿固伦公主,本为恭亲王之女,自辛酉政变后一直被慈禧收养在身边。本来嫁给了景寿的儿子志端,谁料志端命薄,婚后不到一年就死了。于是荣寿公主又回到了皇宫。

春梦已阑

繁妤端坐在雕花檀木的梳妆台前,看着置于台上的西式妆镜,嘴角衔起一丝清冷的笑意。她觉得这中西式的结合好笑极了,古怪而又不伦不类。尤其是这西式妆镜清晰度极高,使得繁妤脸颊上那道淡淡的血痕变得异常明显。而她周围挤满了王府的婢女,她们有的手持金簪珠翠,有的恭敬的捧着旗头,有的拿着富贵明艳的旗袍,静静等待着繁妤吩咐。可是繁妤并不启口,只是望着镜中的自己冷笑着,间或有细细的泪花溢出,顺着她削瘦的下颚流进单薄的衬衣里。这份僵持已有近半个时辰,有个灵敏的婢女见事态不对,趁着大家均未察觉,拔腿便小跑出屋子,寻恭亲王去了。

须臾,奕訢前来,见繁妤安静笔直地坐在那里,盯着桌上的镜子一动也不动。奕訢步履轻盈地绕到她身边,一只手搭上她瘦弱的肩,半哄半埋怨道:“不是答应我要回宫了么?怎么又在这里闹呢?”

“我哪里是在闹了?你听到我闹的声音了吗?”繁妤轻柔却犀利的言辞使奕訢微微一颤,他突然感到了久未重逢的陌生,就像是当年她用凌厉的眼神望向自己,伴着泛着光的血色,恶狠的指责自己才是夺去她生命的凶手。

见奕訢缄默不语,繁妤又道:“好了六哥,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她缓缓起身,转向一旁恭敬谦卑、瑟瑟发抖的婢女们:“你们为我更衣梳妆吧。”奕訢望着她萧索的背影,陡然觉得离他如此之近的亲密仿佛晨雾一般渐渐地散去了。

婢女替繁妤穿好了衣服,那是一件青莲纱绣折枝花蝶镶边的旗袍,外加缨珞形的结线云肩,夺目的色泽令奕訢几近窒息。穿戴整齐后,她又优雅的坐下,任婢女小心翼翼梳着她柔顺细滑的长发。婢女因是受训过的,技艺极其高超,须臾之间便挽出了一个精美华贵的发髻。然后婢女手持托盘,上面呈放正各种各样的发簪,有金缧丝加点翠、银镶嵌宝石、金錾花,还有一根甚是素雅的白玉打造的蝴蝶簪。繁妤挑来拣去,目光落在了与其他耀眼色泽相比之下显得格格不入的蝴蝶簪上。奕訢的目光突然凝住,他屏住呼吸,静静欣赏着她挑选金簪时的认真眼神。突然,繁妤目光瞬间一转,屏弃了与她气质匹配的白玉蝴蝶,而是拿起了银镶嵌宝石的华贵金簪交于婢女手中。奕訢一阵失望,觉得她离十多年前那个素来喜爱淡雅之色,永远挂着天真笑容的繁妤,已经相距甚远了。

婢女接下来便为繁妤化妆。由于她脸上那道口子实在碍眼,于是婢女只得费尽心思地朝她面上扑上厚厚的粉层,虽然过于惨白,却也是无奈之举。妆容完毕后,繁妤转过身,正面对着奕訢,冷冷望他。奕訢惊诧的目光凝于她身上,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的唇瓣上有娇艳欲滴的红色,像初春正艳的桃花。她的妆浓厚深重却不庸俗,白壁无暇像是北方刚刚出寮的白瓷。还有那精心描绘的新月般的细眉,镶嵌珠玉叮当作响的耳坠,以及两颊如醉酒后红艳的腮红……

见奕訢伫立良久,目光呆滞,繁妤巧笑道:“我美么?”

奕訢轻轻一抖,方才惊醒,亦自然笑道:“繁妤本来就犹如出水芙蓉,不施脂粉时已是倾国之色。现在经过精心装扮,更是让天下男人趋之若骛。”

“天下男人,也包括你喽?”繁妤笑得更加明目张胆,只是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戾气。

奕訢见她当着众多婢女面道出这如此暧昧之话,心中不免有些抱怨。却又不想在与她分别的最后时刻刺伤她的心,于是便道:“自然也包括我了。”

而繁妤表情并未更改,仍然媚惑地冷笑,令人毛骨悚然。终于奕訢舍弃了继续欣赏她如此娇容的意念,他只说一句“我在门口等你”便疾步离去了。

他愤恨犀利的繁妤,更愤恨无法给予她任何温暖的自己。他从未想过竟会有一日,他要在她艳丽四射的美貌面前颜面无存的落荒而逃。

养心殿。

身形瘦小却颇具帝王威严的小光绪端正坐在龙椅上,左右两侧是慈禧慈安二后,同样正襟危坐。玉阶下是繁妤与奕訢,默默垂首等待着皇上或太后发话。不知是不是繁妤让大家感到惊恐,或是太久未见使人产生了对繁妤真实身份的怀疑,使得气氛有些僵硬冷清。因为她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的就像十多年前娇羞的怀春少女,而不是实际年龄已逾三十的她。

慈禧审视了一会,倍觉玉阶下女子的可怕。奕訢本就倾心于她,现在她又如此明艳,那自己与她相比,除了太后这副令人望而生畏的皮囊外,怕是再也没有任何胜算了吧。

“额娘,她就是失踪多年的七姑姑么?”光绪不似大人那般多心眼,见无人开口,于是便试图由自己来打破这僵局。

“恩……”慈安先回过神来:“湉儿,快去给你七姑姑问好。”

光绪高兴地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对着繁妤礼貌地说道:“七姑姑好,欢迎七姑姑回家!”

繁妤微微福了福身,算是表示谢意。然后她又转身望向两宫,道:“皇上真是个好孩子,看来是七弟栽培有佳。”

“啊?”光绪的嘴巴惊讶成圆形:“原来你是我阿玛的姐姐啊,可是你看上去比我二娘还年轻!”

“皇上。”慈禧威严而又不可抗拒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皇上又忘记了,七王爷已经不是你阿玛了。你的阿玛只有一个,那便是文宗显皇帝。”

“是……”光绪畏缩地朝慈安坐的方向挪了挪。

奕訢听了这话之后心里一片悲凉,想起自己的大女儿也是被慈禧强行养在身边,虽贵为最金贵的固伦公主,却连自己的婚姻也无法做主,到头来年纪青青却已寡居,真是与光绪同病相连。

慈禧将这满屋人的脸色都看在了眼里,她冷哼了一声,突然站起,走下玉阶。她风姿摇曳地走到繁妤面前,用戴着金錾指甲套的手拖起她仿佛刀削般分明的下颚,衔着一抹颇具深意的笑,说道:“繁妤妹妹,我记得你以前从来不着浓妆,今日牛刀小试,却已是让本宫惊叹万分。哎,与你相比,我与姐姐真是老多了。”

“繁妤永远都是一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样,哪里比得上两宫太后雍容华贵,仪态万方。”繁妤不卑不亢道。

“那么,七公主的意思是,你永远都是年轻可人的,而我与姐姐已过早衰老,是么?”慈禧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反问道。

繁妤没有启口,只是漾开了一丝如涟漪般轻柔的笑,绽放在冰冷的大殿上。

慈禧见她仍如以前那般犀利,便松开了手,重新坐回凤椅,威严说道:“晋封七公主为固伦端仪公主,明日乾清宫设宴为公主洗尘。”

除繁妤外,众人皆诧异望她,就连光绪也闻出了慈禧与繁妤之间的火药味。可是慈禧的言行总是令人琢磨不透,众人也不便深究,以免引来慈禧不悦。

“好了,本宫有些乏了,就先将繁妤安置在荣寿公主处吧。”

“也好,她们本就是亲姑侄。那今日便这样散了吧,六爷与公主可以先行离去了。”慈安道。

奕訢与繁妤一同施礼,随即跨出了大殿。

里屋春意融融,外面却掀起了一阵狂风,在天穹大地之上沉重的叹息着。“你后悔送我回来了么?”繁妤问道,狂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刘海,她在风中瑟瑟的颤抖,wωw奇Qisuu書网像西子湖畔飘然若舞的依依柳条。

“太后不会伤害你的,我若不是有十全的把握,断然不敢将你送入虎口。”奕訢道。

“好,六哥,我再相信你最后一次。我的生命再也不能接受你的欺骗或背叛,那样,我会死。”她冷冷说着。

奕訢怔了怔,然后无力地点了点头。

二人在风中背道而行,繁妤嘤嘤的哭着,却从未回首。而奕訢已无法抑制的望了她数眼,却总是被她决绝冷艳的背影割裂自己渴望的心。

终于二人一齐消失在紫禁城的尽头,徒留西风低泣。

血泪宫闱

夜幕低垂,黑的骇人,远处长春宫内的灯火若隐若现。慈禧此时正在沐浴,四周萦绕着春日落花一般撩人的香气,在微光中急速地窜腾。慈禧双手沾满花瓣,轻轻触着自己柔嫩的肌肤,在一片香气氤氲之间,她忆起了奕訢修长的手指游离在她透明的肌肤之上,以及他满脸温柔地将自己的情根嵌入她温暖的土壤。她仿佛能感觉到欲望在自己内心深处微微闪烁着,一股热流在丹田内聚集,尖锐而强烈地一点一点驱散她的理智。

她突然狠狠地抿了抿娇艳的红唇,饱含□的眼神突然转为锋利。她缓缓站了起来,吩咐宫女为她更衣。宫女为她穿上了丝织的睡袍,是一种薄如蝉翼的质地。然后又为她披上了桃红色华贵的旗装,恭敬地退到她身后,静待吩咐。

“叫小李子到寝宫候着我。”慈禧抬手朝一个宫女示意,宫女惊慌地点点头,小心地退下了。

慈禧在众人拥簇之下步入寝宫,李连英早已在此恭侯。慈禧摒退了宫人,跨步走上玉阶,坐在一张彰显身份的凤椅之上,对着李连英浅笑道:“今日是恭亲王许我承诺之日,怎么还不见他?”

“回太后,”李连英不怀好意地笑着:“现在时辰尚有些早,恭亲王须臾便到。”

“哦——”慈禧不经意捋了捋缠绕在耳贝上的细发,满眼尽是憧憬恭王到来的柔情。陡然,她眼锋一转,像是记起了什么,于是便道:“小李子,待恭王来之后,别忘了把繁妤也叫来。”

李连英早就猜中了慈禧的心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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