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又是一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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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红又是一年春-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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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的时候,这人已经听了半晌了?不然的话,她是最怕虫儿的,怎地如此巧他又说起虫子来?

    脑中一时又惊又喜又是茫然,然而也不过仅止于此罢了。

    幼春怔怔看了会儿,心头空空想起无限的事,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叹息,说道:“大人,你弄这珍贵之物在我手中做什么?快快收起来罢,留神我失手打碎了。”

    阿秀听幼春忽地这样说,略有些诧异。他自将凤凰放在幼春手心之时,便一直都细细看她表情变化,见她先是惊了一下,而后面露喜爱之色,阿秀心头甚为安慰,以为并没选错东西。

    然而正在阿秀以为幼春要问自己要着东西之时,她却忽地说出这个来。阿秀一顿,便说道:“春儿,这是我送与你的。”

    幼春瞪大了眼,问道:“大人……你送我这东西作甚?嗯,这太过珍贵了,我不能要。”阿秀说道:“前些日我不是欠了你银子么?便拿这个抵了,如何?”

    幼春想了想,又多看了几眼那小凤凰,最终摇头,说道:“不要这个,大人,我情愿还是要银子罢了。”

    阿秀听了这样的话儿,忍不住便笑出来,只道:“你这小财迷,难道眼中只有银子?你可知道,这个比银子值钱的多……”当下差点儿便把这物件的价钱说出来,然而又怕惊到了她,或者她干脆不信,于是便又打住。

    幼春听了阿秀言语,便只皱眉,说道:“大人,我自然知道这东西珍贵的……只是,越是如此,我越是不能要的……”阿秀奇道:“这是为何?”

    幼春踟蹰了一阵,说道:“大人若是给我,我只怕我有朝一日会忍不住,便把它变卖为银子了。”

    阿秀一听,哈哈大笑,笑罢了,却又说道:“如今我偏要给你,你要给我好好地收好了,乃是大人我一片好意……你若是胆敢把它卖了,哼哼……就别怪我翻脸无情啦!”

    幼春叫苦,阿秀只当没听到,反而说道:“快些过来,我替你戴上。”幼春皱眉说道:“大人,我不能要!”阿秀说道:“可由不得你……且本大人从不轻易送东西给人,但凡要送,就由不得那人不要的。”

    他说着,见幼春不前反而欲退,便当机立断动上了手,幼春那点子虫豸力气,哪里比得过阿秀,被他大力拉过去,靠在腿边上,幼春兀自不依挣扎,阿秀便将她抱在双腿之间,大腿夹住了人,这个姿势之下,幼春又羞又恼,恼红了脸叫道:“大人,你不用这样儿罢?”阿秀饶有兴趣看着她,说道:“我本是不愿这样的。”幼春恨不得掘地三尺,挖个坑跳入,或者干脆化身虫豸,小小地消失无踪,一时脸红心跳,口干舌燥,只说道:“大人,这叫人看到像是什么!”阿秀笑嘻嘻说道:“你说像是什么?”

    幼春低头无语,阿秀便将那小凤凰儿捉了,把幼春颈间细细的头发撩了撩,便将银链子扣上,青丝银链,那颈间的一截皓白如玉,却更比银色更白,美不胜收。

    阿秀反应过来之前,那手指已经按着银链子,顺着幼春脖子轻轻滑过……

    阿秀一呆,便出神,正在此刻,却见幼春脸红红地扭头过来看他,越见那双眸秋水也似,在眼前波光潋滟的,粉唇如初春樱绽,粉嫩脸颊之上,薄红霞飞,望着阿秀,低低地,仿佛叹息,又似无奈,却也带三分小小的不敢外露的欢喜,问道:“大人……你为何要给我这样珍贵之物?”

    阿秀眼望幼春容色,耳听她的声儿……电光火石之间,忽地觉得脊背上一道古怪奇异之感,极快地窜流而过,一瞬间心跳气急,呼吸不稳。

    阿秀察觉不妥,慌忙将幼春松开,幼春得了自由,便向前一步,离开阿秀身边,低头看看胸前之物,伸手抚摸,有些不安。而阿秀变了脸色,将头转开不看幼春,只沉声说道:“我……,春儿,你暂出去!”幼春一惊,却见阿秀面色微变,她心里担忧,不知为何阿秀突然如此,然而他叫自己走,却正是求之不得的,因此幼春也急急答应一声,也不管阿秀如何,转身便向外而去。

    幼春匆忙出到外头,伸手摸摸那玉,兀自觉得心跳,趴在门口上,偷偷望内看,却见阿秀坐在椅上,动也不动,眼眸微闭,双眉稍拧,好似忍着什么一般。幼春呆呆看了片刻,他也没睁眼睛,也未察觉,幼春虽好奇,却也不敢就进去打搅他,看了片刻,听阿秀微微吐了口气,双肩略沉,隐约有睁开眼睛的势头,幼春才拔腿跑掉。

    且说屋里头阿秀调息完毕,耳听得门口那人脚步声咚咚离去,不由微微一笑,笑容未已,却又略带忧色。正在此刻,外面有人来报,说道:“大人,外头有位夫人求见。”

    阿秀问道:“什么夫人?”

    侍卫面色有异,声音也略放低,说道:“回大人,是齐楚夫人。”

    阿秀一怔,说道:“哦?原来是她,她来做什么?”沉吟片刻,终于说道,“……且传她进来。”

    侍卫领命而去,片刻之后,果然见外头人影姗姗而至,两个侍女跟随其后,前面一道窈窕影子,身着白色纱衣,头上亦罩着同色白纱,且又姿态优美,遥遥看来,端的是雾鬓风环,宛如月宫仙子降落人间。

    那夫人进了大厅,见阿秀在上,便盈盈下拜,姿势优美之极,行礼说道:“奴家参见公子。”阿秀温和问道:“请起,无须多礼,不知夫人前来,有何要事?”

    齐楚夫人面纱之下莞尔一笑,伸手缓缓地将纱罩撩起,露出一张娇媚绝伦的脸来,眼波媚的十分,偏又柔情似水,唇角似笑非笑,三分勾引,七分浑然天成,身子圆润,玲珑剔透,整个人似是熟透了的水蜜桃,透着甜美勾人的气息,让人一看便打从心里生出来。

    阿秀身边儿两个伺候的侍卫见状,已然呆了眼,只顾直勾勾地看,阿秀却只面色如常,温和微笑说道:“久闻齐楚夫人乃是涂州第一美人,前日在士绅宴上,尚有诸多豪绅甚是叹息齐楚夫人没有到场,如今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齐楚夫人素手一抬,做出制止之意,莞尔说道:“公子何必太谦,奴家不过是蒲柳之姿,夸赞奴家的话,别个儿说倒也罢了,奴家生受着。听公子说来,却叫奴家无地自容了。”阿秀奇道;“这是为何?”齐楚夫人掩嘴一笑,说道:“只因公子你的容色,更在奴家之上……奴家正是听闻了旁人讲述,说是司空大人新请了一位师爷公子,其美不可方物,因此奴家特来一看究竟。”

    阿秀笑道:“那可要让夫人见笑了。”齐楚夫人说道:“笑倒是真,因心中欢喜。那见笑却不知从何说起,我素日只恨世人最喜以讹传讹,有三分,便讲出七分来,不论好坏皆是,所谓‘爱而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便是这个道理,如今见了公子才知,那些有关公子之美的传言竟毫无夸大之处。”齐楚夫人说着,便慢慢踱步到阿秀身边儿,一边说,那媚眼儿便在阿秀身上飘来飘去,她的声音又是天生柔媚可人,虽然是说话,却更带两三分呻…吟般,着实动人心魄,阿秀旁边的那些侍卫观其色,闻其声,只觉魂魄荡漾,若不是强撑着,早便软倒下去。

    阿秀笑容依然,岿然不动,齐楚夫人围着他转了转,说到最后之时,细声笑语不休,便伸手过来,竟摸上阿秀的脸。

    

47见旧识分外欢喜

    齐楚夫人抬手,向上一撩,摸上阿秀脸颊,动作神情,极尽轻薄之态,两边侍卫看的目瞪口呆,阿秀淡然笑着,及时后退一步,温声说道:“夫人这是在做什么?”齐楚夫人手指尚未沾着阿秀脸颊,便遭拒了,刹那手势略停,片刻才将手一回,微微掩了檀口樱唇,浅笑着道:“是奴家为公子美色所迷,一时情不自禁,有所冒犯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阿秀眼望着她,说道:“夫人今日前来,不会只为区区此事罢?”齐楚夫人嫣然而笑,说道:“公子还想着什么其他之事?”挑逗之意,溢于言表。

    阿秀笑着摇头,后便略敛了笑意,只说道:“夫人大胆,实在出乎在下所料,只不过,不知夫人如此,是有心,或者无意?”

    齐楚夫人笑容荡漾,媚声说道:“这话奴家不明,何为有心,何为无意,是说我对公子有心?或对公子无意,若公子问的是此,那公子该当明白才是。”

    阿秀似笑非笑,问道:“夫人天生丽质,齐楚大人昔日也算是涂州名将,虽然不说是万民敬仰,也算百姓爱戴,夫人身为大人遗孀,该当谨守妇道,怎地竟对陌生男子口出轻薄之语?我看夫人冰雪之姿,当并非天性轻薄浪荡之人罢?”

    齐楚夫人本来春…意盎然,忽地听阿秀说出这番煞风景的话来,似雪花冰水覆盖浇灌了遍地春花,一刹那肃寒冷彻,齐楚夫人脸上笑意微微僵住,竟无法反应,阿秀却仍笑微微看她,虽然说着那样不解风情的话,这人脸上却仍是云淡风轻温和笑意,叫人难堪也未曾难堪到十分,只打骨子里难受罢了。

    齐楚夫人到底是久经世事,见惯形形色色各种场面各等之人,片刻手足无措之后,便道:“原来公子是在斥责奴家了,奴家只是仰慕公子为人,故而特地唐突而来,不料公子才是内禀冰雪之人……倒叫奴家没趣了。——是否是天性而为,并不重要,人生一世,谁又能保持清白贞洁性子一生一世?就算是石中璞玉,早也有被发掘出的一日,打磨熬凿,不复最初,公子何必如此苛求于人?又何况……人生苦短,总是说那些清规戒律,岂不枯乏,人非草木,能欢快一日之时,还当尽兴,——公子以为呢?”

    阿秀点头说道:“夫人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只不过,石中璞玉跟玉璧亏瑕之间,尚有差别,这个在下不能苟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无多,尽兴行乐,大概是夫人所求,但对有些人来说,只须叫一日不虚过,便已足矣。夫人也懂世事无常的道理,有朱门酒肉臭,也有哪些路边冻饿无处去的潦倒之人,有陷落沟渠的杨花逐水,也有世外桃源不为人知的桃红清净,孰对孰错,又有谁能衡量的清楚?”

    齐楚夫人闻言,低头静忖片刻,脸上虽则还笑,却已非先前那样浪荡尽露,却有些挂不住,片刻,才略一声冷笑,道:“桃红清净,又能几时?只怕仍旧有浪子潜入,攀枝折花,尽数摧残,倒不如随风起舞的杨花,尽情飙颯之后,是轻薄逐水而去,还是零落成泥辗作尘,到底也痛快过一世,此后种种,任由罢了!”

    阿秀挑了挑眉,看向齐楚夫人,嘴角笑意越浓,齐楚夫人对上他双眸,见他面容温和清雅,双眼却透出冰雪之色,不由脊上发寒,心头后悔自己一时被他所激,口快吐露心头之语。然而齐楚夫人心中虽暗自悔恨,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又恢复先前那婉娈之态,娇娇笑道:“奴家浅薄见识,又要让公子见笑了。”

    阿秀说道:“哪里,今日才知夫人竟有此等见识,实在是寻常女子所不及。”齐楚夫人娇笑道:“奴家先前听了公子那些言语,还道公子是那等迂腐卫道之人,现在才放了心,原来公子也是个怜香惜玉的,既然如此……”她说着说着,便又不安分起来,身子略近了阿秀,两人之间,只隔一两指的距离,暗香浮动,齐楚夫人身上幽香,一阵阵惹鼻而来,撩人心魄。

    阿秀却并未再动,只是低头平静地望着齐楚夫人,面上笑意,自始至终从未改过。

    但尽管他不发一语,也不退一步,齐楚夫人反而有些不敢妄动,两人目光相对,各怀心思,厅内竟一时无声,只两个侍卫分外难熬,又想着赶紧这美妇人早些离去免得己身如置水火之中,又想着如此一直看下去倒也好的,其他时候也没这等机会。

    且说先前幼春出到外头,心中惊跳之极,拼命抚胸,才觉好过许多,跑到后院里,便蹲在那树底下,心想:“他怎么送这样贵重之物给我?先头还以为要赖了我的钱银,如今看来,倒不像……不然的话,也不会送这个,定要费许多钱的。”

    幼春想得出神,不知不觉便拎了树枝过来,在地上划来划去,又想道:“只是我要这物事做什么?不能吃不能穿,也不能买东西,难不成真要变卖了么?可他又说不能变卖……唉,真真为难。”

    幼春凝眸想了会儿,见地上自己乱划的几道之下,还有另外几道旧痕,细细一看,却是夏无忧在的时候,画得那钻沙的小虫,幼春望了会子,不由笑了笑,自言自语说道:“好有趣的虫儿,听来倒不是很可怕,有机缘看看就好了。”

    正笑了声,忽然脑中又想:“对了,先头他对我说是虫子放在我手心里……难道说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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