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之前您暗中练兵意图谋反,皇上岂能不察,可是却又有所顾忌,不敢动您,所以便要了安平的儿子,想要在您蠢蠢欲动那一刻,用康康挟制王爷,可是,孩子却死了。
后来,王爷为了一女人,甘愿放弃起兵,放弃一切,归隐山林,皇帝这才安了心。”
康康是他的儿子?是他和安平的儿子?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楚翊玄一时间失去了反应。
怎么会,那孩子说的岁数明明只有三岁多,如果是他的孩子,当时也有四岁多了。
楚翊玄内心纠结,可表面却不动声色,“你知道的还不少。你以为我会信你的片面之词。不管如何,皇室的事跟我再无干系。”
本来就没有关系不是吗?皇帝那个位置,他本就不稀罕,曾经是想要夺取王位,杀了皇帝,毕竟全家老小都是死在皇帝手里,他要报仇。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让他选择了放弃。
只有放弃,才能得到安平,只有放弃,才不会让双手在沾染鲜血,因为夺位势必是一场腥风血雨,何况,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第五清月似乎看出了楚翊玄内心的想法,朗声道:“王爷不信可去问安平,那孩子是谁的,得到了答案再决定要不要帮二皇子,后会有期!”
第五清月说着飞身离去,楚翊玄却在枝头随着风摇曳,心中一个劲的想着,康康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可是当年,明明是他亲手葬送了他和安平的孩子,可是第五清月说的又不像假话。
如果……康康真的是他的儿子……那么,他便的害死康康的帮凶,心忍不住一紧,疼痛、恐惧起来……。
*
楚翊玄想去跟安平求证,可是却又在害怕,万一真的证实康康是他的儿子,那他会恨不得杀了自己,可是不去问,这个疑问又一直梗在自己心头,他想要知道一切,想要知道康康是不是他的儿子。
他不喜欢不明不白的活着,也不做不明不白的事,他要一个答案。犹豫再三,楚翊玄终是去了。
安平舒服的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下,躺在躺椅上,第五则坐在安平身边的石凳上,帮安平剥葡萄吃。
剥好了,安平张口,他喂。安平也会吃力的起身,拿了葡萄剥了让第五张嘴,喂第五吃。
然后第五会使坏,咬住安平的手指,轻轻嘬一下,让安平通红个脸抽回手指才满意。
两人正玩着呢,肚子里的小家伙却不老实了,在里面打拳,安平忙道:“动了,动了。”
第五忙凑过去,耳朵贴了过去,安平的手顺势放在了第五的头上,像抚摸一个小孩子。
画面好温馨,楚翊玄的身影落下来那一刻,看到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温馨的让他心痛。
安平抬头望着突然出现的楚翊玄的时候,第五也感觉到有人来,抬头看到了楚翊玄,他一脸戒备,起身将安平护在身后,似乎怕楚翊玄伤了安平。
楚翊玄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楚翊玄,以前的他看到这幅画面,一定会和第五打起来,而后不顾一切地夺走安平。
可是,他已经选择了放手,选择了祝安平幸福,他边不会再伤害安平,包括安平身边的每一个人,哪怕是让他嫉妒的想要掐死的男人。
“你来做什么?!”第五口气不善,希望楚翊玄赶快离去,怕安平情绪激动,动了胎气。
楚翊玄望着安平,声音清清冷冷道:“四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四小姐。
楚翊玄从未这样称呼过她,萧翊也从未这样喊过她,他总是喊她安平活着四妹,现在这样陌生生疏的称呼,说明楚翊玄自己将自己划出了安平的世界之外。
安平的心有着说不出的感觉,复杂到嘴巴里残留的葡萄的味道变得苦涩起来,她拽了拽第五的手,扬起脸望着第五,柔声道:“小五,你去歇着,我跟他谈谈,不会有事。”
第五看了一眼安平,又望向了楚翊玄,觉得安平和楚翊玄即便是站这么远的距离,即便是两人冷若冰霜,却还是有着某一种默契和联系,谁也插不进去,第五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
安平目送着第五,直到第五身影消失在眼前,这才转过头去看楚翊玄,淡淡的道:“有什么话,说吧,我听着呢。”
楚翊玄大步上前,走到安平对面,有力的双手握住了石桌的边缘,黑眸紧紧地盯着安平的脸,不敢下移去看她的肚子,沉声问:“我只是想知道一件事,你要老实告诉我。”
他的霸道强势依旧不改,安平也不计较,点头道:“有什么事想问,你问吧。”
楚翊玄望着安平,话未出口,心却在激烈的跳动,喉间好似被什么梗住,害怕着问出是问题得到的答案。
安平挑眉看着楚翊玄,难得,他有这样优柔寡断的时候,也不催促他,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许久,楚翊玄终于问:“康康,是不是我们的孩子,他……是不是我的儿子……告诉我!”
听到康康两个字,安平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对楚翊玄的恨也不由重新涌了上来。
她一直没有告诉他这个事实,其实对楚翊玄致命的报复就是让他知道他和皇帝那些权谋害死的康康是他的儿子,可是她不想用儿子康康的死报复楚翊玄,因为,她那样爱康康,不想让康康成为她报复的工具。
是他害死了康康,如今又有何颜面来问康康的事。安平沉默起来,楚翊玄在屏着呼吸等着安平的答案,他的手几乎要将石桌捏碎了,“告诉我,告诉我!”
安平低头,不去看楚翊玄那双冷厉逼人的黑眸,低头之际,眼泪也止不住落下来,想起康康,总是难免伤心,哽着道:“不是,他不是……。”
“我要听实话,安平,我要听实话!”楚翊玄忍不住低吼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痛苦,双眼也通红一片。
安平心底的火终于被激了上来,抬头,闪烁着泪光的眼望向楚翊玄,“为什么非要知道,为什么非要逼我说出来,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是的,康康是你儿子,可是那又如何,他死了,他死了,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可爱,多讨人喜欢……。”
‘咔’石桌被楚翊玄的手捏碎了边缘,石头粉末纷飞,楚翊玄的心好似被蘸着盐水的鞭子狠狠抽打,身体好似被刀子一刀刀的凌迟,痛的说不出话来,缓了许久,才暗哑着声音呢喃:“康康……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
“是,他是你儿子……当年,我并未真的小产,我将大夫催眠,让大家以为我小产,我要让你痛,让你后悔自责,不想让你这样的混蛋知道孩子还在,我也想带着肚子里的康康远走高飞,相依为命,再也不要见到你……可是,再相见,康康却……。”
再相见,康康却是被自己的父亲送向了死亡,楚翊玄有错,她也有错,如果知道康康会失去生命,她一定告诉楚翊玄康康是他的儿子,楚翊玄一定会保护康康的,可是她没有说……。
她恨楚翊玄,恨皇帝,却也恨自己,是他们的恩怨,导致了康康的死,她不会原谅楚翊玄,也不会原谅自己。
楚翊玄几乎要稳步住自己的身体,眼前一片刺眼的光芒,他好似看到了康康,可爱的小脸,黑溜溜的大眼睛,奶声奶气的对他说,他三岁半了。
想来是嫌他欺负了安平,那小家伙还踢了他一脚,也不高兴告诉他,他真实的岁数,所以骗了他。
让他一直以为康康不是他的孩子,而安平那么恨他,讨厌他,一心想要逃离他,又怎么会告诉他,康康是他的孩子呢?
楚翊玄的身影后退,视线逐渐清晰,看到了安平痛苦的脸,他的心也被凌迟了,他亲自把康康送向了死亡之路,明明知道那是安平的骨肉,他却依旧狠下心让他们骨肉分离,导致了最后的悲剧。
安平恨他,要他死都可以,因为,他此刻恨不得杀了自己,他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他的眼神突然狂乱起来,狂乱中是满满的痛苦,失魂落魄的望着安平,喃喃道:“康康是我的儿子,安平,康康是我的儿子。”
“可是我却是杀死康康的帮凶,你为什么只报复我,不是杀了我给康康偿命,为什么还要献给皇帝生命花,保我性命,为什么不让我死!”
他说着突然狂笑起来,笑的满脸都是纵横的泪,一向冷厉的黑眸好似失去了焦距,散乱一片,狂笑着转身,身影不稳地离开,留给安平的是一个狂乱的背影和痛苦苍凉的笑声。
天,突然下起了雨,安平的视线也变得模糊,楚翊玄的身影却跌跌撞撞的走在街上。
不避雨,不躲闪,任由渐大的雨势淋在他的身上,视线被雨水模糊,衣衫湿透,狼狈不堪,失魂落魄的身影竟然被匆忙避雨的行人撞的一个不稳跌倒在泥泞之中。
脸上的雨水和眼泪混在一起,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落魄的身影坐在那里,无力动弹,只有痛在身体的各处肆虐。
康康,他的儿子,死了,活生生的一个小生命,就那样没了,失去了安平,害死了自己的儿子,他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117 萧翊,横空出世
楚翊玄抬头望天,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活在见不得光的世界里,不甘心被皇权左右,失去了至亲,他却只能望天兴叹。
如今还有什么好在乎的,他要为自己活,他要为萧翊活,不要再为楚翊玄活,他是萧翊,冤死的萧翊,为什么不能为萧翊争出一片天,曾经的报复,曾经的野心在这一刻又在心中燃烧起来。
他恨皇帝夺走他一家人的性命,他恨皇帝设计了康康,也恨自己,为了取得皇帝的信任达到夺取江山的目的不择手段,从而害死了康康。
他努力地回想康康长的什么样子,努力回想当初是怎么将康康送到皇帝手里的。过去的事渐渐清晰起来。
当时第五和康康被乌国的皇子派人抓走,因为安平,通过交涉,他将人要了回来,本是想让安平安心,可是,没想到,皇帝插手,将人要走。
第五被废了武功,康康却被皇帝留住,安平思念成灾,他便求了皇帝让他带康康回王府,让安平见上一面,而后……他亲自将康康送进了宫里。
他明知道,皇帝要康康动机不纯,可是没料到的是康康会死掉,可是,他懂得,康康这样的身份是个筹码,或许生或许死,难料,他没有阻止,还将康康送了去。
如果他知道那是他的孩子,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自身的利益牺牲那一个孩子,不会将康康送进皇宫,一定会想尽办法保护康康,可是他没有,他配合着皇帝,将康康送上了不归路。
他以为皇帝是想用康康牵制天下第一庄,可没想到的是,皇帝比他先知道,康康是他的孩子,皇帝要挟的对象是他。
这是上天对他的报应,让他背负了这样沉重的枷锁。安平那样求他,他为什么不肯让他们母子团聚,为什么就选择了让康康和安平母子分离,以他的权势他完全有能力要回康康,可是他没有。
楚翊玄满心的悔恨,他如今失去了一切,安平和康康,都失去了,他活着的意义便是报仇,让皇帝为他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
乌国和南朝,隔河而治,过往需要船只运送。楚应天在乌国做质子十几年,如今要回故土,心中怎能不感慨,不激动。
来乌国之时,他满头乌发,年华正好,如今归来,却是早生华发,满脸沧桑。做质子的日子并不好过,提心吊胆,危机重重,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会变成刀下鬼,活的压抑,不得意。
终于要回故土了,回属于他的家乡,可是他知道,未来的路并不比在乌国好走,皇帝是容不下他的,即将面临的是什么?尊贵荣华?不,那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不怕!
他宁愿轰轰烈烈的活,也不要苟且偷生,他忍辱负重十几年,现在总要为自己争回点什么,比如说那把龙椅,那本就是属于他的。站在船头,迎风而望,虽然内心都是复杂的心情,可眼中都是归乡的急切和盼望。
一青衣男子走到楚应天身边,恭敬的道:“主子,进船舱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
楚应天却道:“秦陵,你高兴吗?你随我来乌国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
秦陵道:“主子高兴奴才便高兴,终于要回去了,奴才也替主子高兴,估摸着夜里就到了。”
楚应天激动的道:“是啊,终于要回家了,终于要回家了!我苦苦等了十几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这其中多少辛酸,多少煎熬,只有他们知道,外人无法体会,秦陵正要说话之际,却听到‘锵’的一声,他禁戒急忙护在了楚应天身前,一支利箭‘噗’一声穿透了他的胸膛。
“有刺客!”
秦陵忍着痛大喊一声,抽出了腰际佩剑,憋着最后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