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向那名壮实汉子伸去了手,想将之拉起,谁料却被那人大力打开:
“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老子好得很,不需要你帮!”
韩平见他如此也不介意,微微一笑便站起了身,却听那汉子又道:
“别以为打跑了他们,就是救了咱,你想干什么?别以为老子没看到,你在一旁看热闹看得很开心嘛!”
那些散兵们从地上爬起来,听了那汉子的话,都对韩平抱以愤怒的眼神,韩平见着好笑,一脚踢翻了身侧的桌板后,冷冷笑道:
“看热闹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看热闹。我有义务要救你们吗?当我是观音菩萨,普度众生吗”韩平双手抱胸,趾高气昂的在伤势惨重的散兵中穿行:“我就喜欢看你们这些比蝼蚁还要贱的性命苟延残喘,不行吗?”
那壮实汉子满脸是血,沾满了灰尘,怒不可遏的便朝韩平冲过来,一拳挥来,被韩平接个正着,那人就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发力,就是不能再动分毫。
“还不承认自己的性命比蝼蚁贱?我要杀你们,易如反掌!”随着韩平冷哼,那壮汉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推出,撞翻了一旁的桌椅。
“如果你们还有些血性,不想继续做人人得以践踏的蝼蚁,三日后去西门练场找我,不能保你们荣华富贵,最起码,可以重新给你们做人的尊严!”
说完,这句话后,韩平便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扔给了茶摊老板,自己便头也不回的潇洒离去,空留一帮鼻青脸肿,衣衫褴褛的散兵们面面相窥。
韩平转过巷口,刚想为自己的演技叫好,头上却忽然被砸了个东西——
伸手接住一看,竟然是个包袱。
这里怎么会有包袱?
她四处回望一圈后,终于将目标锁定,只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正在墙头攀爬着;韩平拿着莫名落下的包袱,就站在那里,看着那人从妓院的外墙爬出……
遇见无赖
一个文文弱弱,儒儒雅雅的中年男人从墙头跳下,蹩脚的姿态让韩平面上一抽。
看看,看看。这人穿的叫什么呀?
书生服不伦不类,不仅不是太学院五年前制定的基本款式,胸前印着的貌似还是前朝的图案……韩平就算再不济,也算是当过差,见过世面的,当场便断定了此人异常,远离为上。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将飘到胸前的白色布带甩至身后,见到自己的包袱落入韩平之手后,竟然也不惊不慌,慢条斯理整理好衣衫后,才端着身子走到韩平身前,拱手作揖道:
“这位先生有礼,不知可否将在下包袱赐还?”
“……”
韩平面皮一阵大抽,先……先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男装,颇受打击的摸了摸脸,这才将包袱抛给了他,随口问道:
“你……不会是吃了霸王鸡,偷跑出来的吧?”
那中年男人一脸茫然:“在下并没有吃鸡呀。更不是偷跑出来的。”
韩平瞥了眼飘香院的围墙,又在他身上鄙视扫视几眼:“哎呀,吃就吃了。男人有这方面的需求很正常,大不了……等你高中三甲的时候,再回来付钱呗。”
“冤枉啊!”那中年男人欲哭无泪,刻意整理过的干净面容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在下真的没有吃鸡!我会跳墙,完全是因为……走错了地方……”
韩平略带鄙视的扫了他一眼,那人却被她看得急了,一点都没有中年人该有的稳重,竟然在那里跳脚,边跳边说:“在下真的是走错了地方,本以为这琼楼玉宇般的画楼是个雅致的食所,没想到一入内,在下便被衣衫纤薄的姑娘们缠住了,就连水都没敢喝一口,怎么会吃鸡呢?”
“……”
这下轮到韩平傻眼了。
好吧。就算她心灵蒙尘,忽略了这污秽的世间竟然还有这么一株沧海遗珠般的白莲花。
话不投机半句多,韩平摇着头,不想再理会让她觉得自己污秽的白莲花,对其拱了拱手后,就想火速离开,去找一片净土净化心灵了。
可谁知道刚走了没两步,那中年男人竟然抱着包袱追了过来。
“先生,先生。”
韩平暴起:“老子哪里像先生了?”
那人委屈的缩了缩肩膀,韩平见状,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手扶额解释道:
“大叔,我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现在肚子很饿,要回家吃饭,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巡城官兵,再不然府衙就在第二个巷口左拐第一间,山水有相逢,请!”
中年美大叔一脸艳羡道:“在下也是一天没有吃东西,在下现在肚子也很饿,在下现在也很想回家吃饭,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我们真是太合拍了。”
“……”
短短的一盏茶的时间,韩平再次无语。
俗话说得好,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韩平与那位中年美大叔纠缠的后果就是,她铁青着面孔带着一个欢天喜地的美大叔回家吃饭。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此人无赖指数深不可测,远胜李淮璟。鉴定完毕!
“我跟你说,吃完饭就走,别再有其他非分之想,知道吗?”韩平指了指客厅,对美大叔耳提面命道。
“在下知道了,请先生放心,先生光风霁月,高风亮节,在下愿以心相交,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定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的。”美大叔丝毫不吝赞美言语,将韩平说的直接遁入了厨房,不愿再见天日。
王母娘娘的七舅老爷啊,她到底招了个什么东西回来啊?
在厨房里捣腾片刻后,韩平端了一盘炒茄子和炒鸡蛋出来,盛了两碗尖尖的米饭,便招呼那人开吃。
幸好,那人只是无赖,还不至于无耻,最起码让他在客厅等,他就没敢去其他地方。
端着米饭,等韩平先动了筷子后,美大叔才敢伸筷子,他的吃相优雅,却十分效率,在韩平夹了两筷子菜的时候,他已经优雅的吃完了半碗米饭,当韩平吃了两口饭的时候,他已经放下筷子,眼巴巴的望着韩平,无奈,韩平只得放下筷子去为其盛饭。
周而复始,当韩平为其添了五次饭,又去炒了三个菜之后,美大叔终于吃饱了。
他摸着肚子优雅的打着饱嗝,韩平目瞪口呆,不禁问道:
“你到底多久没有吃饭了?”
美大叔满足的望了望韩平,竟然开始掰手指头,当韩平快要失去耐性的时候,他终于比了个手势,道:
“九天。”
“咳咳……”韩平收拾碗筷的手差点打滑,奇道:“几天?”
“九!”美大叔不厌其烦的说:“一路上,根本就遇不到先生这般好的人。”
韩平满头黑线。
“吃好饭了,大叔你可以走了吗?”韩平将碗筷收拾在手中,对美大叔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提溜着包袱离开。
美大叔却大大的打了个哈欠,韩平闪过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厮怕是要生变。
正在此时,院门被推开,李淮璟一如既往清冷清冷的走了进来。
韩平暗叫一声‘幸好’,然后,便冲上去殷勤的跟李淮璟打招呼:
“你回来了?有没有吃饭?要不要再吃一点?”
李淮璟嫌恶的看了看韩平手中油腻腻的盘子,抬眼道:“你想让我吃什么?你吗?”
韩平呸了他一口,李淮璟勾着嘴角笑了笑,这才发现了院子里还有其他人,转头望去,整个人顿时呆住了。
吃饱喝足的美大叔见到李淮璟,先是惊奇的叫了一声,然后,便开足了马力,脚踏风火轮般朝李淮璟扑过来:
“阿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李淮璟见状,赶忙闪在一旁,惊恐的看着美大叔,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美大叔收住脚步,埋头犹豫道:“我,跑出来的。”
“什么?”李淮璟吃惊的大叫一声,撇开往日的从容淡定,一把抓住美大叔的袖子,便往门外拖:“你,你怎么敢?快回去,快回去。”
美大叔抓着门框死都不肯出去,眼泪汪汪的冲韩平求救,韩平实在看不下去了,才上前和解道:
“额,有话好好说嘛。”美大叔感激的看了一眼韩平,却听她又道:“别把我的门框弄断了。”
美大叔:……
一阵翻天覆地的哭闹之后,韩平忍受不住魔音穿脑,这才无可奈何的将在门前纠缠的两个人拉回了院子。
“说吧。”三人面对面坐在桌前,韩平轻咳一声后,率先说道:“你们谁告诉我,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李淮璟双手抱胸,表情恢复了冷漠,连个屁股印都没高兴挪就直接忽视韩平的问题;美大叔无辜兮兮的眨眼,看着李淮璟的眼神受伤又水润,明明人到中年,却还是一副小鹿般的懵懂……
韩平一拍桌子,想指李淮璟却被他冷眼吓退,改而指着美大叔咆哮道:
“大叔,你吃了我多少碗饭?你不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吗?”韩平斜眼看了看李淮璟,故意说道:“说吧,你是不是他在外面养的情人?”
韩平话音刚落,便被李淮璟冲上来捂住了嘴巴,她挣扎无效,只见李淮璟脸色铁青的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小声警告道:
“胡说八道什么?不知道有时候一句话会害死许多条人命的吗?”
韩平扯下李淮璟的手掌,气呼呼的看着他,刚想发飙,却听美大叔开口道:
“我是他的师叔。”
“师叔?”韩平一百个不信:“怎么可能?”
不说他全无内力的气息,就说他先前从飘香院外墙翻下来的动作来看,也不像是李淮璟这种高手的师叔啊……
“是真的。”李淮璟百般不待见道:“他二十年前被仇家断了经脉。”
韩平还想再问些什么,李淮璟却问道:“他知道你逃出来了吗?”
美大叔低头嗫嚅:“我不知道。”
李淮璟有些崩溃:“你不知道……那你打算如何?”
美大叔满怀希望的看向韩平,眼睛水汪汪的眨巴眨巴:“我想留下来。”
“不行。”
“不行。”
韩平和李淮璟几乎是同时吼出声来,美大叔受伤的看着他们,只听韩平道:
“你不是说吃完饭就走的吗?”
李淮璟不落其后:“你想害死韩平吗?”
美大叔深吸一口气,将拳头置于唇前,装模作样轻咳一声后,道:
“阿璟,你确定让我走就不会害了她吗?那我走就是了。”
说完,美大叔竟然真的站起了身,一副要走的样子,韩平恨不得起来恭送他一程,却被李淮璟拉住了,大手一挥:
“且慢。”
李淮璟精明的湛黑瞳眸动了动,叹息道:“算了,你还是留下吧。”
美大叔面上露出得逞的狂喜,当着李淮璟与韩平的面,拎着自己的包袱走向院中。
韩平指着他的背影,对李淮璟投以不解的神色,却听李淮璟道:
“他说的没错。他走不能保你平安,只有让他留下,‘那人’才会留手三分……”
高人出现
韩平看着美大叔离去的背影,略微担忧的说:“他去的是小白的房间,没关系吗?”
李淮璟不声不响将她拉进了房间,才不去理会那人的死活。
一进门,韩平便被李淮璟压在门后,胡乱亲吻片刻后,才气息不稳的在韩平耳旁轻问道:
“今天去哪儿了?怎么碰上他的?”
李淮璟近在咫尺的柔雅声音让韩平一阵耳根子发烫,捂着耳朵推拒掩饰道:
“你不是派人跟踪我了吗?我去哪里你怎会不知?”如果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他又怎会回来的这样及时?
李淮璟轻笑着放开了她,走至床前,将腰带挂在衣架上,韩平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不甘不愿走到茶桌前倒水喝。
可是,刚倒好的一杯茶水,还没喝就被某人打劫,对他比了比拳头,眼神威胁一番后,才认命的又倒一杯。
“你想找那些人干什么?”李淮璟喝了杯水后,唇色润泽,平静着脸问道。
韩平在他身旁坐下,故意卖关子道:“自然有用。”
可是,还没得意多久,李淮璟便凑过来,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完全压迫在下,细密亲吻着她的耳廓:
“怎么?对我还保密吗?”
韩平脸红的想推开身上的大山,却无奈被他越缠越紧,最终无奈才放弃了挣扎,本来很正常的问话,硬是被他搞出了暧昧,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保密什么呀。你又怎会不知我想干嘛,何必要问呢。”不得动弹的韩平有些气恼,说话口气自然冲了起来。
好在,李淮璟丝毫不介意,反而将人搂得越来越紧,他将下颚抵在韩平的肩上,脸颊贴在她的颈项,默默感受着她血脉的跳动。
“呵。”他轻笑出声:“你想要参军?”
韩平微微向后退了退,正色看着他道:“按照大京的律法,只要集结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