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众人散去,陈其诚疑惑地看着老父亲:“父亲,三日之内我们当真拿得出那些银子?”
陈老爷一改方才的慷慨激昂,慢慢地萎顿下去:“其诚啊,我方才只是为了稳住那些人才不得不硬撑啊!你也知道,这半年来我们一直在啃老本,事到如今,父亲我手里就剩下几处房产的房契地契,这些东西是我陈家的根本啊!不到万不得已是万万不能出手的!现在,我就将这些交与你,你拿去抵押了借些银子,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个大窟窿给堵上,不然我陈家可就真的完了!”
陈其诚听着老父亲一番话,只觉得心慢慢地向下沉去。
诚如父亲所言,那些地契是陈家的根本,如果这次不能度过这个难关,陈家想再翻身只怕是难如登天了!
他此时已经从刚才的狂怒中清醒过来,脑中也理清了头绪。按说就是有个别商户前来催还货款也不应该是像今日这样一涌而至啊!就好像事互相约定的一般,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陈其诚皱起眉头,手中装饰用的折扇无意识地敲击着手心,上午商户们才过来,下午苏家就得到了风声停止供货,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联系,不然苏梦眉又怎么会及时知晓?苏家和那些商户多多少少都有些生意上往来,这次的事他们一定脱不了关系,只怕苏梦眉在其中还插了一脚!如果真是那样,以自己对苏梦眉的了解,此次的事只怕不会轻易了结!
想到这些,陈其诚背上溢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希望自己是多心了,不然那后果真的是无法想象!
他回头看了一眼白发苍苍的老父亲,转身快步向外行去,他一定要找人了解一下,不能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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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步步紧逼
更新时间2011…4…26 10:49:54 字数:3753
连日的阴雨终于停了下来,久违的阳光穿过层层的纱幔照在水榭内安置的贵妃榻上。
风吹着纱幔微微晃动,苏梦眉脸上隐约掠过一层层的光影,这样的情景,让躺在榻上小憩少女平添了几分朦胧。风势稍微急了些,将满室的轻纱拂开了去,纷飞的彩纱中翻飞着少女的裙角,似乎下一刻榻上酣睡的佳人就会随风飘去,离开这万丈红尘回归九天之上。
在门口等候许久的点翠生怕冷风吹坏了小姐的身子,也顾不上会打扰到她急急的过去关上了大开的窗户。
梦眉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冻醒过来,看到为她盖好薄毯的点翠,她脸上露出一个久违的微笑。
点翠见她心情不错自己的心里也跟着轻松了些,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低下头地在她耳边说:“小姐你真是料事如神,陈大公子果然来了,我照你的吩咐把他带来了,在门口等了许久。”说完,她悄悄地朝门口努努嘴。
顺着点翠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陈家的大公子陈其诚一脸惊艳地站在门口,显然是被刚才的场景晃花了眼。
此时此刻他倒还有心思在这欣赏美色!梦眉心中冷笑,装作才看到他的样子:“哎呀,是大公子啊!快快请到里面就坐,点翠!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客人来了也不叫醒我,让大公子在此苦等!”
点翠配合地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小姐,你一夜没睡,刚刚才在这眯了一会,我怎么忍心打扰你。”
她不忍心就是自己忍心了?陈其诚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此时他已经意识到刚才自己有些失态了,便上前向梦眉告了个罪:“是诚唐突了,诚不知苏小姐在此休憩,因有急事所以催了这位姑娘前来,苏大小姐要怪就怪我吧!”
梦眉起身披上一件斗篷:“大公子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了你又何必这么见外,今日来不知你有什么事?”她慵懒地向室内的火炉移近了些,小嘴朝着手中轻轻哈气。
陈其诚暗暗冷哼了一声:“诚此次前来是希望苏大小姐能施以援手帮陈家渡过难关。”
梦眉接过点翠递出的暖炉满足地叹了一声:“今天的天可是有点冷啊,在这小睡了片刻我都感觉有点着凉了。”
点翠体贴地将火盆稍稍移过来一些又在里面加了些木炭。
梦眉好似没有听明白陈其诚的意思:“施以援手?大公子此话是怎么说的?”
看她仍旧装模作样,陈其诚耐住性子向她解释:“最近陈家的生意有些周转不灵,诚希望大小姐看在你我两家姻亲的份上帮我们周转一二。”
“哎呀,是真的吗?这可怎么办?我已经将柜上的钱全部拿去筹备新店去了,只怕帮不到你呢!大公子,真是抱歉啊!”
陈其诚早料到她会回绝,他心中冷笑不已,表面神色不动,依旧是诚恳无比:“既然如此诚也不好太过强人所难,只不过我听说苏家突然将半年一清算的规矩改了?不知可有此事?”索性将话挑明了,看你还怎么装的下去。
“大公子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这么一点小事都瞒不过你,苏梦眉笑的眉眼弯弯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既然你装我就不能装吗?
两人的目光纠结在一起,其中的算计不言自明,完全没有表面上看来的那般云淡风轻。
陈其诚被她的一再推脱弄地郁怒不已:“苏大小姐!彼此都是明白人,就不必在此拐弯抹角了!我陈家不知何处得罪了苏家,让大小姐不顾情谊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来?”
“卑鄙?”苏梦眉“咯咯”娇笑:“陈大公子,先不说这次的事是不是我弄出来的,就说说你刚才这话,商场之上哪来的情谊?这样幼稚的言论可不像你陈家总掌柜该说出来的。这做生意嘛,不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我能吃的了你是我的本事,大公子不服气尽管可以回过头来将我一口吞下,又何必找上门来自取其辱?”
一番话挤兑的陈其诚无言以对,张了张嘴,他不死心地又追问了一句:“真的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苏梦眉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炉:“陈大公子,听说你已经将家中的地契悉数抵押了?啧啧……如果这次不能得渡难关你们一家不是要流落街头了?哎……我那可怜的妹妹,刚刚过门就要跟着受罪,想想真是不忍心那!你来找我可真的是找错人了,我苏梦眉一个小小女子,哪里来的通天本领将你陈大公子逼到这样的地步?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想想办法吧,省的到时候死了都不知道得罪的是谁!“
陈其诚一跃而起:“苏梦眉,你不要欺人太甚!好歹为自己留条后路,我陈家好赖是一方富甲,岂是说败就败的?今日之辱诚会牢记于心,他日一定会加倍讨还,告辞!”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后路?”低声念了一遍,梦眉几乎被突然而至的悲凉击倒:“早在西凉时,我就断了自己的后路,早知你们都抛弃于我,我又何必巴巴的将自己置于那么为难的境地?向我讨还?你不仁我不义,在那之前,我会先将你们欠我的一分一分的讨还!”
裹紧身上的斗篷,梦眉坐回贵妃榻:“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
从苏家出来,陈其诚即刻去拜访了关系不错的商户。无奈,这些平日里阿谀奉承的商户们早已听到陈家即将倒闭的消息,此时,谁也不愿意去惹这个麻烦。见陈其诚上门求见,各家不是说主人不在就是干脆闭门不纳!如此转悠了一下午,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见到,陈其诚气的在车内大骂这些人忘恩负义却又对他们无可奈何。
就在他无计可施时,刚才还紧闭的王家大门悄悄地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厮从里面溜出来直奔陈其诚的马车而来。
陈其诚疑惑地看着小厮鬼鬼祟祟前来在车前鞠了一躬,他急忙掀起车帘问:“怎么?王老爷愿意见我了?”
小厮压低声音:“陈大公子,老爷让我给你带句话你切仔细听好:不是我不帮贤侄,而是上面传下话来,谁要帮了陈家就断了谁的货!为了一家的生计老夫不得不闭门不出,还请贤侄原谅!”
听了这番转述,陈其诚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难怪自己跑了一天都没有见到人影,原来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
他又向前挪了一下:“王老爷可还有别的话要你转述?”
“贤侄放着大佛不去拜,何必来为难我们这些小神,你还是先弄清楚对手再想办法吧!”小厮说完这些又向他鞠了一躬快步向回走去。
“等等,“陈其诚叫住了即将进门的小厮:”请转告你家老爷:今日之事我记住了,多些王世伯指点迷津,如果陈家能就此度过难关,诚定当上门拜谢!“说罢,他向王家大门深深一拜。
小厮遥遥回了一礼,“咣”地一声闭上了大门。
“对手?对手是谁?难道苏梦眉真有那么大的神通?”他低低的反问自己,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如果这一切真是苏梦眉一手策划的,那这次陈家只怕是在劫难逃!
“掉头,去知府大人府上!”
陈其诚恭恭敬敬地坐在下首看着昏昏欲睡的洪知府:“洪大人,今日实在是不该冒昧前来,只是诚确实是有急事相求,还请知府大人恕罪。”说罢他起身一躬到底。
洪知府抬了抬眼皮懒洋洋地说:“陈公子太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说来,看本官能不能帮到你。”
“近日来陈家的生意遇到一些小问题,诚此行就是想弄清这其中的内情,不知大人能否指点一二?”
“内情?”洪知府睁开了半眯的双眼:“什么内情?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对付你们陈家?既然是生意上的事自然是你们的同行所为,陈公子这样说是觉得本官与商家的人有勾结了?简直是岂有此理!”他将肥厚的右手狠狠地拍在了桌上厉声喝问。
“不敢不敢……”陈其诚一叠声的不敢,连忙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叠银票放在桌上:“大人误会了,诚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洪知府瞟了瞟那叠银票,直觉数目不小。他慢条斯理地将银票收至桌子抽屉里:“说来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好像是你们在京城得罪了什么人吧?这件事恐怕不好办啊!“
陈其诚心中“咯噔”一下,这件事洪知府也知道了?都是些陈年往事,怎么弄得好像众人皆知一样?他定了定神:“不知大人是从何得知这桩往事的?”
“哎……”洪知府装腔作势地摇头叹气:“陈公子有所不知,前几日本官就接到上面的指示,有关你陈家的事本官一概不能出面,所以本官才会说此事难办……话说你们到底得罪了什么样的人物,又有怎样的深仇大恨,非要把陈家弄得无路可走?”
陈其诚暗自叹息,强打了精神回应:“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经过只有问过家父才能明了。如此我就不打扰洪大人了,待回去后弄清缘由再做打算。”
洪知府嗯了一声便叫人来送客,数着手中的银票他心情大好,脸上的皱纹也条条舒展开来:“苏家那个小丫头还真没说错,还真就有人上门送钱来了,哈哈……”开心之余他心中也不禁为陈家惋惜,只怕这次的坎他们是迈不过去喽!可惜了那么大的一份家业啊!
陈其诚急急地赶回家中直奔父亲的卧室。
床榻上,连日忧心的陈老爷子脸色灰暗,见儿子进来,他强撑着靠坐在床边:“我儿,事情可有转机?”
看着老父亲殷切的眼神,陈其诚好一阵惭愧,几乎不忍心将实情告诉他。
陈老爷子看着儿子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结果,他无奈地长叹:“我陈家到底得罪了那位神仙才遭此大难?死便死了,好歹让我知道缘由死个明白啊!”
“父亲,我已经弄明白了,这次的事和扣下我们交引的那次只怕是同一人所为。”
“你说什么?”陈老爷一脸的灰败:“一人所为?你的意思是一个人所为?他哪来那么大的本事?这岂不是要一手遮天了?不会,万万不会!……”他似乎极为惧怕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只是一味地重复着那几句。
陈其诚稳住了父亲摇摇欲坠的身体:“父亲,除了他还有什么人能威胁那些商人?有谁能扣下我们的审批?这次只怕他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啊!”
冤孽啊!陈老爷哀叹一声,顿时老泪纵横:“都是我做的孽啊!这么多年了,我修桥铺路广结善缘,就是希望为早年所犯的过错恕罪。都十年了,如今他的后人真的来报仇了!罢了罢了,这么多年了,我日日食不下咽寝不能眠,这样的折磨我也不想再受了!”
陈老爷强自从床上挣扎下来,从怀中拿出一把钥匙递给陈其诚:“我儿,这一切都是报应,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去将我的那个铜柜打开,里面有个匣子,你把它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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