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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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月清歌-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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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个好人。”
  
  浅浅低眉浅笑:“好人?哥哥再世人眼中可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呢,在望秋姐姐的心中哥哥竟是个好人?”
  
  望秋不理会她的揶揄:“无论旁人怎样说他,他在望秋心中是个好人。被前任楼主当做玩物,为了活下去,他委曲求全,忍辱偷生只为了替父母报仇,找到失散的妹妹。没有人知道他要承受怎样的羞辱与折磨,而望秋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的。”
  
  “望秋姐姐在为哥哥心疼?”
  
  望秋只是看着她不语,浅浅低下头看着池中的游鱼:“我不会辜负哥哥的期望,灭门之祸这血海深仇我不会忘,就连哥哥的死我亦不会善罢甘休。”
  
  望秋冷笑:“楼主舍得与神医箫子朗为敌么?”
  
  “望秋姐姐——”她站起来转过身看着望秋捂着胸口:“这里,曾经一想到师父就会痛,噬心彻骨的痛。不过现在不会痛了,我是魅影楼的楼主,我要报仇,从今往后我玉染颜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望秋又道:“前任楼主在世时魅影楼与明王府交好,与其说是交好不如说是相互利用。而今前任楼主已经去了,楼主准备怎样对待明王府?”
  
  “答应明王的婚事,我要嫁给明王为妃。”
  
  望秋愕然的看着她,浅浅轻浅的一笑:“若是当初我答应这门亲事,哥哥也不会无辜枉死。而今只有明王能帮我找到灭我玉家的凶手,我又怎能放过?”
  
  望秋敛首:“属下这就去办。”
  
  “劳烦望秋姐姐了。”她懒懒的靠在美人靠上看着望秋低眉顺目。
  
  望秋只是颔了颔首便退了去,只剩下她一人留在凉亭中痴痴的看着游鱼发怔。
  
  曾经的浅浅执着的让人心疼,无论跌倒多少次,无论受了怎样的伤害,心中想的脑中念的只有师父。
  
  与师父箫子朗剪不断理还乱的纠缠以及玉家的灭门惨案早已让她身心疲累,而今兄长也在她的面前死去了。
  
  如今的浅浅心中只剩下恨,做了魅影楼的楼主,逼着自己一夜之间长大,没有人知道她为何突然之间就明白了自己究竟该嫁给一个什么样的男子。
  
  她斩断了她与师父箫子朗之间的情缘,不在纠缠在伤神费力的不伦的情感中,而决定嫁给明王的那一刻原本执着的浅浅就已经死了,往后她除了是魅影楼的楼主还是明王的王妃。
  
  身为魅影楼的楼主有些事自是要办的,而第一件就是去奉云阁。奉云阁的花魁柳媚娘是哥哥每日留在那里的缘由,这些都是在魅影楼的案卷中找到的。想来哥哥早已知道此次是凶多吉少,将魅影楼所有的宗卷都整理了出来,写的明明白白。魅影楼的杀手有多少,分布在哪里,都有什么弱点强项都一一的记录下来。就连平日里兄长与谁相处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都有记录,柳媚娘就是这厚厚的宗卷中的其中一个。
  
  第五日浅浅去了奉云阁的梦倚阁,梦倚阁内紫色的纱幔缠绕,身在其中让人觉得异常的神秘。浅浅坐在案前喝酒,柳媚娘正在唱着小曲。
  
  只听柳媚娘唱道:
  
  晚莺唤道留春住,没个商量。许多飞絮,几日轻寒,淡烟遮断隔江路。对花无语,怨昨夜潇潇雨。绿草满汀洲,料此际春归难阻。
  
  何处有饧箫宛转,过尽绿杨站户。间行小立,甚春恨上侬眉妩。尽他去于我何干,便来也关谁情绪。只一度。春归,空费残红无数。
  
  浅浅举杯朝着她笑,笑的倾国倾城,倒让柳媚娘有刹那间的怔仲。浅浅将杯盏举到唇边,看着酒液在杯中晃荡幽幽的道:“姐姐,在这青楼中,你可曾快活过?”
  
  柳媚娘的纤纤玉指还停留在琴弦上,低眉浅笑:“不过卖笑过活,有何快活不快活的?”
  
  “姐姐想出去吗?”将杯中的酒喝尽了才问出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
  
  “自然是想的。”
  
  浅浅斜着眼看着坐在琴前的柳媚娘问:“若是我助你出去,你要怎样报答我呢?”得之必失,得到某样东西就注定要失去同等价值的去替换,这她早就知道。
  
  柳媚娘低首沉吟半晌:“若是楼主助得我出去,我便会为他完成他未完成的心愿。”
  
  浅浅媚眼流转:“哦?你知哥哥有心愿?”
  
  “是啊,他曾想将我赎出去,是我自己硬要留下的。”
  
  “为何?”浅浅惊讶的看着她,青楼中的女子想着的不就是有朝一日遇到一个愿意为她赎身的恩客么?
  
  “我曾问,若是出去你可愿娶我?他说血海深仇未得报,怎敢娶妻?他说不想连累我。”柳媚娘浅笑,酸楚的道:“若是不能与他厮守,我离开这里又有何用?”
  
  浅浅将杯中的酒倒进了口中,顺着喉咙流下,一阵灼热的疼痛:“姐姐可知望秋姐姐也是喜爱哥哥的。”有些事还是说白了的好,若是隐隐藏他日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
  
  柳媚娘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与她眼对眼:“我知道,望秋是个好女人,她从不奢求他什么,往往让我心怀愧疚。我虽不能与他相守,却得到过。而望秋从始至终都只是在守候,他对望秋是爱却不能爱。”她柳媚娘什么都看在眼里,不说并不代表不知道。
  
  “姐姐知道我并非良善之辈,却还敢随我而去?”浅浅看着她的眼很认真的问。
  
  “是,无论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哪怕是死。不为自己,只为了他。”
  
  “姐姐这算是爱么?”
  
  “楼主说是便是,说不是便不是。”
  
  浅浅咯咯的笑起来:“姐姐,我想将你送进宫中,陪伴君侧,你可害怕?”
  
  柳媚娘坚定的道:“不怕。”
  
  迷离的看着房中紫色的纱幔缭绕,许久才又开口道:“姐姐身边可有已懂人事又听话的侍婢?”
  
  “倒是有一个,名唤文仙。”说着便朝着门外唤了一声,少顷便有一女子推门而入,进了来低眉垂眼的行了礼立在一旁。
  
  “抬起脸来让楼主瞧瞧。”
  
  浅浅端着酒杯细细看了看面前的女子,眉目清秀,身形姣好,倒也不像什么狐媚子。柳媚娘在一旁问道:“楼主可满意?”
  
  浅浅只是斜着眼看着文仙,问:“你可愿随我去,听我的话?”
  
  文仙听了立即跪道地上:“一切全凭小姐做主。”
  
  柳媚娘看着文仙说:“我欲将你送给楼主驱使,你可愿意?”
  
  “贱婢愿随楼主走,无论楼主有何吩咐,贱婢万死不辞。”
  
  浅浅看着跪在地上的文仙缓缓的说:“你暂且不要答应的这般干脆,见你长得也很水灵,自然是身价不低。我也知道你们在青楼中吃穿用度皆是上好的,只要你们哄好了那些个恩客凡事都由旁人服侍着。往后你跟了我只有服侍人的万不会有人服侍你,吃穿用度也不会太过奢华,如此你还愿随我走么?”
  
  文仙朝着浅浅叩了一个头:“贱婢并不是自愿来到这里,在这里虽说是吃穿用度皆是好的,可奴婢宁愿粗茶淡饭的过日子也不愿留在此处。”




☆、第三十二章  师徒情断

  “楼主多虑了,文仙不是贪图富贵之人,跟在媚娘身边也有些年头了,是可以用的。”柳媚娘也在一旁替文仙说着话。
  
  “什么话还是说开了好,即便她口中粗茶淡饭的过日子这样平凡的愿望我也给不了她多久,她既然跟着我了,我也得给你一个交代。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做的这些事也不是什么好事,她跟着我自不会平平当当。”
  
  “媚娘只求着楼主,看在我们都是可怜人的份上,力所能及之时善待文仙。”
  
  “这是自然,但是既做了我魅影楼的人,也只有我可以驱使她,旁人要欺负她也得看我愿不愿。若是有一日她必须要死我也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或许……必要之时她的命可能是送在我的手中。”
  
  “即便如此,贱婢也愿随楼主走。”文仙抬眼看着浅浅坚定的许诺。
  
  浅浅终于从榻上起了身,走到柳媚娘的身旁在她耳边低语:“等我……”便带着文仙出了门扬长而去。
  
  柳媚娘被浅浅从青楼赎了出来,花了好大笔的金银,浅浅满不在乎。因为她知道柳媚娘的价值远不止这些,她愿将赌注压在柳媚娘的身上。
  
  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点,望楚遇到了柳媚娘。如浅浅所料,望楚被柳媚娘的容貌与才情所惑。柳媚娘被接入宫中,封为梅妃,赐住梅情苑,备受龙宠。
  
  将柳媚娘送进宫中后浅浅一直住在阜成门外五里许的静乐堂。堂前有砖穗二井屋,它的形状如塔,塔的南边有一扇一尺见方的门,平时是紧紧关闭着的,井前结洞,四方通风。不过是一座墓地,宫里的宫女死后葬身之地,宫人无资格进墓地的,都以此为火葬之所。
  
  传言,宫女临死时都会有遗言留下,说是不要将魂瓶(装骨灰的瓷罐)埋得太深,她们认为埋得越浅越可以早些转世投胎,重新过个有生命、有意的人生。
  
  也有传言说静乐堂墙固垒垒,墓碑林立,每当到了风雨之夜,或有鬼影四处飘荡,或有隐隐的哭泣声,阴魂不散。
  
  浅浅在此住了三日,不过是寻找一个宫女留下玉家被灭门的线索,不过即便是浅浅翻遍了静乐堂的每一寸土也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
  
  这厢浅浅在静乐堂寻找线索,那边望秋却在魅影楼调教文仙以及为浅浅与明王的婚事奔波,这日从明王府返回魅影楼的路上却与云清、萧子朗等人碰上。望秋顾念着浅浅,只想尽快摆脱他们赶回魅影楼告诉方才在明王府打探到的消息,而云清处处阻拦,封住了望秋所有可以全身而退的路口,望秋不得已执剑而上。
  
  原本云清根本不是望秋的对手,奈何今日又多了萧子朗,自然是望秋大败。望秋身受重伤的被云清带到了驸马府,自然是经历了各种严刑拷打,云清无非是想从望秋口中得知魅影楼在何处,究竟有多少杀手。
  
  萧子朗本无心伤望秋,当日杀了莫初伤了浅浅他已经是日夜内疚,寝食难安了,却又顾忌着云清以及跟在身后的侍从不得已对望秋出手,他不过是出手制住了望秋而对望秋痛下狠手的却是云清。
  
  当日那场大战没有除去浅浅,云清懊恼不已,与望秋狭路相逢,知道望秋是魅影楼举足轻重的人,抓住了望秋不怕浅浅不来。而魅影楼的存在始终是朝廷的一个隐患,云清急于立功有急于铲除浅浅自是无所不用其极。
  
  望秋被俘,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静乐堂浅浅的耳中,浅浅怒火中烧,没有想到师父会对她赶尽杀绝。原本她想等布置好一切在座打算,却没有料到萧子朗竟这般步步紧逼,执起剑就杀气腾腾的赶去驸马府。至驸马府就连开门的也被她一剑击毙了,进了门遇人杀人,鲜血溅到红衣上立即消失了。云清从浅浅进门起就知道了,忙去牢中将望秋提了出来,一直退到大殿之上。
  
  浅浅一路杀到驸马府私制的地牢中,地牢中早已空了,只剩下发霉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剑指着狱卒问:“这牢中的女子呢?”
  
  “被……被……公主带走了……”那狱卒瑟瑟发抖的回答,深怕眼前这个穿着红衣嗜血的女子一个不满意就将他的头与脖子分家了。
  
  伸出颤抖的手向前一指:“大殿……”浅浅收回利剑朝着狱卒所指的方向飞去,那狱卒见浅浅离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身子如筛糠似的抖着。
  
  一路找到大殿无视将她团团围住的侍卫执剑指着云清:“放开她。”声音冷如骨髓。
  
  云清举着剑横在望秋的脖颈上,在望秋身后制住望秋朝着浅浅喝道:“浅浅莫要胡闹。”
  
  浅浅看着一贯淡然的望秋,当日与望秋的谈话突然就跃入了脑海中:
  
  “自他离我而去的那刻开始,我便已死。”
  
  “为何不去死呢?”她笑,轻浅的问。
  
  “为你。”
  
  她冷笑:“为我?”
  
  “你可知他断气之前与我说了什么?”
  
  她伤痛渐显,胸口又遏制不住的疼痛起来。
  
  望秋自顾自的说:“‘活着,替我照顾颜儿。’只为了这句话,我望秋求死无门。我怕即便我随他而去,他亦不见我。”
  
  泪滑落脸庞,落入嘴角,苦涩涩的:“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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