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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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月清歌-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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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王即将起事,楼主被明王调到代王府中协助代王,故而有许多事情。”
  
  “代王决明要起事了?为何这般突然?哥哥只是为明王做事,又怎牵扯到了代王?”浅浅不由的皱起眉。
  
  望秋神色一暗:“只怕明王是借刀杀人……”
  
  神色一惊,忙站起身看着望秋:“姐姐,什么借刀杀人?”
  
  “明王已对楼主起了杀机……”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是不该说的话,又道:“是属下多言了,小姐早些休息,属下告退。”说着便离去了。
  
  浅浅愣愣的站在那里,许久之后才艰难朝着清心阁走去。坐在屋内对着窗外漫天的白雪抚着琴弦,下颌微微的敛着,纤纤玉指抚琴轻拨,神情凝重就连琴声也跟着哀怨起来。
  
  莫初站在窗外看着屋内的妹妹不由的满足轻叹,为了这一刻他究竟等待了多久?久的让他有些恍惚,由生至死不过也就是这般的久远吧?颜儿,哥哥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有颜面面对泉下的父母了!
  
  指停在琴上,幽怨的琴声也随之流散在空气中:“哥哥,怎么不进来?”
  
  “怎么还没有歇下?”莫初不由的露出笑颜。
  
  “哥哥没有回来,我不放心。”浅浅走到窗前与哥哥面对面,低下脸闷闷的说。
  
  莫初将手伸进窗内抚着妹妹的脸庞:“往后哥哥会早些回府。”
  
  她点头,莫初笑:“快歇了吧,哥哥也去歇息了。”
  
  说着他就将窗子关起,挡住了她的脸,待到屋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才转身回到桌前将蜡烛吹灭,爬上床榻抱着锦被靠在床阑杆上不由的叹道:看哥哥这般憔悴的模样,这一仗怕是万分艰难了。
  
  睁开眼眸,到处都是大火,火光将天边染得透红,人们凄厉的哭叫声萦绕在天地间。画眉姐姐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却还是看着她一直笑:“颜儿乖,去倾城园找夫人,快去……”
  
  她蹲在画眉的身旁一直哭直嚷着:“姐姐,我怕,我怕。你不要流血了,颜儿乖乖,自己走,再也不要姐姐抱了。姐姐起来呀,起来呀。”鼻涕眼泪流了满脸,直抓着画眉的衣袖乱晃。可是画眉姐姐就那样睡在了地上,任她怎么哭都不再应声。
  
  而后娘就来了,娘的身上也有好多好多的血,抱着她就朝倾城园跑去。她想告诉娘‘画眉姐姐在地上睡着了,画眉姐姐不理我了’,可是娘将她抱得紧紧的,让她透不过来气。
  
  而后就听到了爹爹的声音:“锦裳……快走。”那声音好像很痛苦的模样,娘停下了脚步,她从娘的怀中抬起脸,就看到不远处的爹爹身上好多好多的箭,还有好多人拿着剑在爹爹周围。再抬起眼,竟看到娘哭了,娘用手遮住她的双眼,将她紧紧勒在怀中,娘又开始跑起来……
  
  “啊……爹……”大叫着坐了起来,粗粗的喘着气,才发现原来不过是一场梦。汗湿的中衣紧紧的贴在身上,左手依旧噬心彻骨的痛。蜷起身子紧紧的抱着双膝坐在床上,不敢再合眼。她什么都记起了,万箭穿心的爹爹,用身子为她挡箭的画眉姐姐,拼命将她救走的娘,她都一一的记起来了。
  
  除夕的前一夜她失去了疼爱她的爹娘,失去了宠着她的画眉姐姐,与唯一的哥哥也失散了。
  
  天明,莫初便亲自端着一碗粥进来了,而她早已穿好了衣衫洗漱毕。看着有些憔悴的哥哥轻唤道:“哥哥……”
  
  “快些将清粥喝了,待吃过早膳就要去拜祭爹娘了。”
  
  她点了点头,坐在桌前喝了半碗粥就随着兄长去了玉家的老宅。宅中的一切都恢复成了十多年的模样,厅中供奉着父亲玉湛之与母亲温锦裳的牌位。浅浅将食盒中的菜食点心一一端了出来摆在排位前,跪在蒲团上拜了几拜,兄长将燃起的香烛递给她,她又拜了拜这才结束。
  
  这三年来每到这一日都会随兄长一起来玉家老宅拜祭,当年玉家惨遭灭门,尸体都已不知被那些官兵扔到了何处,唯有母亲的尸骨至今还留在茗山之中,玉宅供奉的不过只是个牌位。
  
  满园中都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白雪,银装素裹,懒懒的趴在亭中的石桌上眼睛瞟着已经结了冰的池子。
  
  “怎么不进屋?”说着便将披风披在妹妹的身上。
  
  坐直了身子,拉了拉方才哥哥为她披上的披风清浅一笑:“我想看看这园子,还记得小的时候也是下了好大的雪我在这亭中跑来跑去,画眉姐姐怕我调皮落入池中在一旁急的直跳脚,只好将哥哥唤来。”
  
  站在一旁的莫初仿佛随着妹妹的话回到了记忆中:“颜儿幼时很贪玩,不怪画眉担忧。你五岁那年确实是因为顽皮掉进了结了冰的池子中,亏得爹刚好下朝,见你落水想也没想的就跳了进了池中。将你捞了出来亲自为你洗个热水澡,喂你喝姜汤,那次落水你没有生病爹却病了。”
  
  “哥哥你说要是没有发生那一件事,娘亲是不是还是坐在这里温婉的笑着看着我和哥哥嬉闹,爹爹在一旁吹着箫?”




☆、第二十三章  抑郁成疾

  “颜儿……”
  
  看着池子幽幽的问:“哥哥,等报完了仇,我们带着望秋姐姐离开这里好不好?”
  
  莫初的视线飘向了远处,好半晌才道:“好!”
  
  没有人知道往后会怎样,莫初半晌才应声因为他深知世间的事半点不由人。
  
  与兄长住在玉宅中,没有爆竹声的吵嚷,没有其他人的骚扰安静的过了两天,正月初一一早兄长竟丢下她离去了。离去之前再三叮嘱她要小心,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回魅影楼。
  
  独自一个人在玉宅中行走,走过每一个角落,回忆着发生在这里大大小小的故事。下午离开了这里,正月初一,爆竹声后,碎红满地,灿若云锦,大街小巷舞龙舞狮。满街瑞气,喜气盈盈。而又有谁会记起十多年前除夕的前一夜右相国府一夜间被灭门,一门四十八余口无一人生还?
  
  雪昨日就停了,可是地上的雪并没有融化完,踩在上面吱吱的响。冷冷的看着满脸喜庆的人们,孤单的身影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
  
  没有谁会陪着谁走到最后,爹娘也只是陪着她走到了六岁,舅舅只陪了她几天,而师父却陪了她十年。本应该走向魅影楼的脚步却不由自主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缩在角落中看着院中赏雪的男男女女不由的笑了笑。
  
  师父身边依偎着云清公主,左相国莫染身旁的女子想必定是他的夫人梓黛,而七哥哥竟还是一身青衣立在雪中,即便是寒冬腊月手中仍旧是拿着一把折扇。远处的那一幕是多么和谐的画面!再看看依旧颤抖的左手不由的自惭形秽了。
  
  站在角落中太久,身子都被冻僵了,直到夜幕四合这才艰难的离开公主府朝着魅影楼走去。魅影楼一贯的冷清,兄长依旧没有回来,望秋竟也不在,叹了叹便回自己的院落睡去了。
  
  夜半仍旧是被漫天的大火以及爹爹万箭穿心的模样所惊醒,醒来后便不敢再睡,蜷缩在床角挨到了天明。自进了正月开始已经二十多天了竟再也没有见到哥哥,即便是望秋也没有见过几次。她留在魅影楼练习剑术与媚术,偶尔在傍晚的时候去公主府看看。
  
  正月过后竟是云清公主的大婚,天子早早的便昭告天下,看着满是喜庆的公主府以及依偎在一起的男女呆呆的震在那里。转身想回魅影楼,可是那身子却有千百斤重,双腿也如灌了铅,一身的武功却无半点用处。
  
  一路上见着墙便扶着墙,见着树便扶着树,捡着偏僻的地方走。不大的一个公主府却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辰,离开公主府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荡。
  
  逸清远远的就看到了神色恍惚的浅浅,撇下侍从信步走到浅浅身旁唤了她两声,浅浅早已恍恍惚惚哪里听得到什么。逸清略想了想,怕是她前些日子的病还没有好清,拉着她的手朝着敛财酒楼走去,浅浅竟也跟着去了。
  
  将她安置在靠窗的位置上,又吩咐小二上了几个小菜,看着迷惑的浅浅缓声问道:“身子好些了么?”
  
  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渐渐觉得清明起来,待看清坐在身旁的男人之时愣了愣:“王……王爷?”
  
  逸清见她眸子清明,笑道:“方才本王见你一人在街上神色恍惚的晃荡,故而下去将你带了上来,你可记得?”
  
  心中警铃大震,坐在那里久久不能言语。师父与云清的事情本就是她数年来的心病,本以为师父与云清公主的婚事会在很久很久以后,没有想到却来的这般突然,看到公主府的喜庆、师父与云清的亲昵的画面让她顿时迷了心神。定了定神才垂下眼道:“多谢王爷,浅浅身子不适……”
  
  “还没有好清么?”
  
  抬眼看着颇为心焦的逸清,猜他是挂念前些日子她中毒那档子事忙道:“已经好了大半,大夫说得慢慢调养。”
  
  “近些日子你兄长事务繁忙,怕是顾不上你,不如搬到本王府上住些日子也好有人照顾着。”
  
  浅浅忙摇着头道:“不……多谢王爷厚爱,浅浅在魅影楼很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忙站起身低首道:“王爷,浅浅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方才……多谢王爷。”
  
  逸清将杯中的酒喝尽了才缓缓的道:“既是有事在身,本王也不多留了,你去罢!”
  
  浅浅颔首便转身朝着楼下走去,倒不似先前那般挪不动脚,一路朝着魅影楼走去其间并未再做犹豫。回到清心阁只见兄长坐在屋中,神色凝重。浅浅见到兄长后牵起笑颜:“哥哥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莫初见她面色苍白,眼神也有些钝忙上前扶着她:“这些日子帝都不大太平,你随望秋出去避一避。”
  
  听兄长一说,心中一揪,身子往前一栽,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黑竟什么都不知道了。莫初慌了,忙接住了妹妹,将她抱到床上在一旁守着。许久之后才缓缓的苏醒过来,见兄长在一旁扯着笑唤了一声‘哥哥’。
  
  莫初看着妹妹心中一紧,本想在箫子朗大婚之前将妹妹送出帝都,待箫子朗大婚之后再将妹妹接回来。到那时大局已定,即便妹妹知道什么也不会太过悲伤。可现在看来她大概已经知道了箫子朗即将大婚的事实,只道:“颜儿自中毒后身子越加不好了,哥哥已经派望秋去请大夫了。”
  
  方才听兄长说出去避一避,想来也知兄长是怕她在师父的大婚之日乱来才想将她支离帝都。
  
  此时的她颜色如雪,面上没有半点血色,也不应声,眼神不知落在哪一出发着愣,莫初一阵心慌。莫初待要说什么只见她又咳嗽了一阵,竟又带出了血。
  
  此时望秋已经带着大夫进来,莫初忙将芙蓉帐放了下来,望秋拿了一方帕子盖在浅浅的手腕上以便大夫诊脉。
  
  半晌大夫只是抚着山羊胡子道:“只是郁气伤肝,肝不藏血,不妨事。”开了几副敛阴止血的方子,望秋跟着去抓药了。
  
  莫初坐在床边看着处于昏睡的妹妹不由的一阵叹息,想来她心中的事无非是箫子朗三日后即将大婚,以至于心生郁结。想来她病了也好,三日后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守了她半日只嘱咐望秋好好照看她便又离去了。
  
  浅浅虽然吃了药,可病情却没有半点好转,大有日重一日的趋势。莫初虽心疼也苦于不会安慰,只怕又说到什么地方让她多了心,病恐怕又得重了。望秋见莫初长吁短叹的离去,走到床边看着恹恹的浅浅道:“小姐的心事,我与楼主都是知道的,天子早已昭告天下,这事情都已成了定局,即便小姐为了他箫子朗死了,他也不会领你半分情。你在此糟蹋自己,只是让楼主心疼罢了。”
  
  浅浅躺在床上将望秋的话一字不露的听了进去,只是清浅一笑,也不应声,随后又咳了数声吐了些血。望秋也不再言语,将她方才吐出的血渍清理干净又服侍着她喝了药便赶去处理其他的事情了。
  
  见望秋离去挣扎着起了身走到窗前,站在窗前定了定神伸手将窗子推开了,虽然早已立了春,可还是有些寒气,往身上又披了件衣裳坐在软榻上看着满是繁星的夜空痴痴的发着愣。
  
  明日,明日就是他与他心爱的公主大婚之日了,心中遏制不住的疼。躺在床上的这几日也想了许久,想着师父与她之间的点点滴滴。明日她要去他的婚礼之上问清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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