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听宁馨咄咄逼人的语气,先是一愣,而后都置之一笑,没有半点让路的意思。为首的那人更是肆无忌惮地盯着沁雅看,散漫地收拢折扇,躬身拱手一礼,道:“在下等人冒昧了,还请小姐恕罪!”
宁馨看着他这样的态度,来了气,喝道:“看什么看!非礼勿视懂不懂!有欠读书人的教养!”
沁雅情急,手一松,掩面的手帕便迎风而落,掉下了三步石阶。
三人俱是被眼前女子容貌所惊,都呆愣愣地杵在了原地。
“呵呵,姑娘说的是!说的是!是我等唐突了佳人!”片刻之后,为首那人最先反应过来,笑着连连作揖,而后道:“我等三人皆是应届举子,上京赶考路过姑苏,慕虎丘春晓之名,前来观花,想不到,有幸得遇小姐,在下无礼,敢问小姐芳名?”
“呸!我家小姐的闺名也是你问得的?!快快让开,不然小心姑奶奶对你们不客气!”宁馨也不知是气是怕,整张脸都红了。毕竟,真要是遇上了登徒子,大叫起来,也不一定能有人听见!
三人被宁馨这么一啐,非但没有退却,反而来了兴致,一副要慢慢跟她们主仆耗的样子,更可恨的是其中一人还抢在宁馨牵头上前捡起了沁雅的手帕,气得宁馨几乎要破口大骂。
其实沁雅知道宁馨心里是在害怕,扶着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她是不该讲话的,与陌生男子这样讲话,是有违礼教的,可是照这样,她如果不说话,双方这样僵持,对她的处境更不利。正当她一咬牙要开口时,从头顶传来了一声‘庆儿!’二人转头一看,正见白澈立在上面石阶上,远远地向她们走来。经历了刚刚一番,他这一声‘庆儿’听在耳里真是恍如天籁。“澈少爷!”宁馨更是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惊喜地叫道,几乎要掉下眼泪来了。沁雅知道,她这是真的怕极了。遂伸手反握住她,让她安心。白澈气定神闲地走下来,站在沁雅身边,一只手横过她背后,轻轻托着她的手肘,居高临下对那三人道:“三位兄台,山路难走,还请行个方便!”后面的话沁雅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只知道自己的手臂被他轻轻地托着,原本狂跳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下来,就像从小到大的所有时候,只要有他在,她就无比安心。澈少爷!幸亏你来的及时,不然我和小姐真不知该怎么办了!”宁馨说话都带了半分哽咽,这回,她是真吓着了。“怎么不声不响地就先走了?”白澈边把拿回来的手帕递给沁雅,边轻皱眉头地问。“我们见你被那么多人围着,轻易也脱不得身,就先出来了。”沁雅低头幽幽答了,却并不伸手去接。“腌臜手碰过的东西,小姐怎会再要,少爷把它扔了吧!”宁馨扶着沁雅继续往下走去。白澈看着手里的薄绡丝帕,素净极了,不像一般的大家小姐那样,绣满了花样,仅仅在帕脚处用白丝线绣了数点梅瓣,同色的绣线,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觉得扔在了这荒郊野外毕竟不妥,正犹豫着,恰见帕子上隐隐约约几抹淡淡的红色。不是印染的样子,随即一想便明白了,一定是她方才以帕障面时,蹭落面上的胭脂在上。蓦地觉得血气上涌,脸色微红起来。不着痕迹地轻轻把帕子收拢放进了袖口,也往下走去。三人在白梅林里缓缓而行,宁馨突然开口对白澈道:“澈少爷,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沁雅知道这丫头又捣蛋,不禁嗔她一眼。白澈风轻云淡一笑:“你家小姐从来不爱热闹,每年上虎丘山都会走小路下山的。”言毕,转身攀下一枝,状似认真地欣赏起来。“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您离开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把前尘往事都给忘了呢!”宁馨拖着长长的声调,俏皮地说着。白澈没再答话,只是眉眼含笑地看着主仆打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三人并排席地而坐,白澈轻轻地念着,望着夕阳从虎丘塔顶一点一点地沉下去。沁雅侧过脸来一笑:“今日还没有喝够吗?还有这么好的兴致把酒斜阳?”她多年来从未像今天这么高兴过,果然,他还是没有变,这么多年的默契,这世上,或许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比他更了解自己了。白澈还没来得及答话,宁馨立即大笑道:“这个我知道,就是书上的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哈哈哈……”每当追忆往事,就代表要出事,o(∩_∩)o。。。哈哈,大家有没有摸到这个规律呢?~~~HOHO,阴谋啊阴谋~~~啊啊啊啊~~激动~~~抚摸小心脏。。。。明天大阴谋~~~哦哈哈哈~~~大家放心啦,黎是亲妈,怎么会让咱家女儿一味束手坐以待毙呢~~~哦哈哈哈~~~在这里郑重谢谢弈弈~~~如果不是你,我还真不会想到这些。。。我去问过了,说,绝不可以这么做,不然以后JJ的VI文都群起而效之,天下要大乱了~~~可是,我已经说了的,所以,决定只在作者有话说里放三天,然后会删掉,希望大家千万不要把此事往外说,不然我会有麻烦,而且带我的编辑也会有麻烦~~~挂黄牌很惨的。。。谢谢!这一章偶没有虐哦~~~哦哈哈哈~~~
《何事宫闱总重重》阿黎ˇ风满楼台ˇ
“主子……”宁馨一进来,便见沁雅歪在暖榻上,双目闭着,身上只搭了条薄毯。以为她睡着了,就轻轻唤了两声。
“怎么了?”沁雅缓缓地睁开眼,声音柔雅恬淡,带着残存的慵懒睡意。
“小顺子来了,是前头送进来的邸报。”宁馨轻轻地扶她起来。如今沁雅已经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身形已显笨重,行动颇不方便。
“快叫他进来!”沁雅一听‘邸报’二字,余下的睡意全消弭殆尽了。
“是!”宁馨应了一声,手脚利索地拿了软垫让沁雅靠着,又把薄毯铺好,盖了她半身,然后就出去唤了小顺子来。
“奴才给皇后主子请安!”小顺子在离沁雅三丈远处驻步下跪行礼,口道‘千岁’三声。
“起来吧!”沁雅淡淡一声,接过宁馨递上来的邸报细细看了起来。
黄绫缎面的章面,洒金浅黄的纸张,内府御制的章本,还隐隐约约泛着淡淡的檀木香气。她手上拿到的也不过是抄本,按制,前线军情送达,直递到内阁,由当日轮值的阁臣转呈上览。黑匣火漆密封,只有萧逸才有权拆阅。然后由御前秉笔当场抄录两份,一份留在萧逸处,另一份则转到内阁,由诸议政大臣共商国是。而前线送来的原本则即时由司礼监太监送到内府封存。
沁雅如今手上这份,就是萧逸送来的。这个小顺子在沁雅进宫之初,就在康宁殿当差,为人圆滑伶俐,许多进宫多年的老人都没他心眼多,办事又牢靠,所以深得信任。后来萧逸被册立为太子,迁居东宫,沁雅就让小顺子跟了过去。
“还有别的什么吗?”沁雅轻轻合拢了章本,递给宁馨。上面只说了草原上大雪已停了,草被都露了出来,由骠骑将军文思齐所领的先锋营已经拜别御驾开拔,往草原腹地而去。页末的落款日期是三月初一日,算起来,已经出发了八天了,战场之上,瞬息风云,变幻莫测,当她们还在暖衾中酣睡,可能前线就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啊!
“没有了。太子爷说,圣恭安,请娘娘放宽心,保重凤体。”小顺子恭恭敬敬双手接了宁馨手里的折子,仔仔细细地塞进了衣襟里的侧袋,垂手答着沁雅的话。
“太子这几日身子如何?还头疼吗?”
“回娘娘话,好些了,王太医本还要多针灸两回,可太子说不必,也就这么了了。”
沁雅微微点了点头,道:“太子如今当着监国大任,政务繁忙,没有什么事,叫他不必日日进来请安,好好保重自己,方是最大的孝心了!”
“是!”
“好了,你还当着差事,下去吧!”沁雅轻轻揉按着太阳穴,挥了挥手。
“是!奴才告退!”
小顺子刚退了出来,脚还没迈过中门,就被宁馨喊住了。
“奴才给宁姑姑请安!”小顺子嬉皮笑脸地给宁馨行了个礼。
“呸!你这小猴崽子!上你姑奶奶这讨巧卖乖来了!”宁馨板起脸来,横眼一啐。
“您这可是冤枉死顺子了!就是再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姑姑您面前卖乖啊!”小顺子还想贫嘴,可见着宁馨伸手作势要打,忙又住嘴了,依旧油皮着一张脸,哈腰点头。
“行了!我问你,圣驾在前头可好?”宁馨把小顺子拉到一边,四下了看了看,低声问道。
“姑姑这话怎么说,奴才可不明白了!”
“在你姑奶奶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宁馨一把揪了小顺子的耳朵,疼得他连声讨饶。
“奴才说的是实话,”小顺子哭丧着脸,揉着耳朵根子,道:“太子爷每旬的请安折子递过去,本本都是皇上亲笔回的,太子爷那日还跟白相说,皇上的笔迹遒劲勃发,可见龙心甚悦呢!”
“当真?”
“哎哟!我的姑奶奶,顺子蒙谁也不敢蒙您啊!佛祖他老人家可看着呢!”
“成日里没个正经!”宁馨又啐一口,道:“那,折子里可还有其他什么?”
“我的姑奶奶,奴才们是什么东西,请安折子只有太子爷一人能看,咱们怎么知道有什么没什么的。”
宁馨也知道他所言非虚,倒是自己问错话了,便不再为难他,放他回去了。
“顺子谢姑姑恩典了!”小顺子又回到了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笑嘻嘻地打了个千。
“太子毕竟还是孩子,你们可都要上些心,好好服侍着,出了半点差池,仔细我扒了你们的皮!”宁馨双眼一眯,冷笑道:“回去告诉他们,当着上差的,都给我安分些,都把皮绷紧了!姑奶奶可是千只眼,你们那点子事儿,别以为瞒得过我!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们,到时有个长啊短啊的,姑奶奶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别怪姑奶奶心狠,不讲情面!”宁馨说完,一甩帕,转身离去。
“姑姑您可是如来佛,咱们这些猴子猴孙,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哪敢耍小心眼啊!”小顺子对着她后背‘嘿嘿’一笑,出了仪门而去。
几日后,内府送来了这一季织造府贡上来的春衣料子的账本,交割的牌子,并各色花样的样缎一匹。宫里的规矩,什么都是要皇后拿了主意,用凤印盖了大章,下面的奴才们才好遵旨去办事。
沁雅历来不在这些上面上心,所以,宁馨回了她一声,便取钥开柜,奉着凤印让她盖了,随即退出去带着小宫女们到偏殿选缎子去。
沁雅依旧歪着闲闲地看书,也不知是因着季节的缘故还是怀着身孕,开春以来,整个人总是觉得特别地虚软无力,成天躺着,越躺越乏越乏越躺,人也发福了好多。她都怕自己再这样下去,萧彻回来要不认得了。
正好是半下午的时辰,暖暖的阳光柔静地铺满整个暖榻,晒得她满脸都泛着淡淡的红晕。院里的杨柳都是十多丈高的老树了,据说还是当年太祖皇帝的章敬皇后在康宁殿落成之后,亲手所植,距今已是百余年了。
绵绵的柳絮随着暖洋洋的微风,飘得到处都是,她躺了这半日的功夫,头发上,衣服上都沾着了,那日宁馨还打趣着说‘倒像是弹棉花的作坊了去走了一遭似的!’
枝上柳绵,天涯芳草,落红渐褪,青梅杏小,从来词风豪放,大唱大江东去的苏学士,偶或几笔闺阁小令,竟也此般清新臻丽,墙里秋千,一笔道尽了闺中女儿日常的几点小趣。
院子里越发地静了,刚刚还隐隐约约传来宫女们的嬉闹声,深宫生活向来枯燥,这些宫女们都是芳龄之年,好不容易遇上选缎子,织造府的贡匹,锦绣繁华,看在眼里wωw奇Qisuu書网,满目的华彩流溢,自然是高兴的。这会大概是选完了,安安静静的,连半点声音也无了。
人啊,果真是不能得闲,忙得时候,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可是一闲下来,总觉得日头长得胜似平常的两倍,怎么过也过不完似的。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
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
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
读着李太白的诗,看夕阳西下,真是一种折磨,就像一根细细的锥子,往心眼里头一点一点地碾进去,微微的刺痛,让你觉得呼吸都是难的,可就是叫不出声来。夕阳已经沉得看不见了,只留余光映红了半边天空,云朵皆是橙红色的,镀着一层金边,团团晕晕地缓缓流荡在蓝色的天幕上。又是一天在等待中结束了。当明天的朝阳冉冉升起在正泰殿的檐顶,则她又将迎来新一天的等待……
等待是最初的苍老。萧彻才走了几个月,她就觉得自己仿佛老了十年,真怕他还班师回朝的那一日,自己已经老得让他认不出来了。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看着满目迷眼的乱红,竟平白生出几分沧桑的伤感来。只恐奴面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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